琉球王子2

图古

145事情露馅 “肖总在那边看着呢。”肖铁棍悄声道。他边说边拿出一张银行卡。“嫂子，五百万元以内，你随便喊。”为了满足李明看热闹的愿望，肖云峰也是拼了。“好！”有了强援，萍萍瞬间神采飞扬。她像斗牛般看向王江。乡巴佬，报价吧！今天不打败你，老娘随你姓！围观者的兴趣跟着也提了起来。“呵呵，又有大戏可看了！”“双方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王江双手负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嘴唇轻动，吐出了一个数字。“五十万！”哇塞！直接加十万元，这可真是大手笔啊！“六十万！”萍萍傲娇地扬起头。六十万元把王新吓呆了。这就绝不是普通人敢喊的价。他不仅得有财力，更要有相应势力。王江可以不负责任地乱喊。围观者只图个热闹。而王新作为生意人，就不得不慎重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沾点小便宜，大家一笑罢之。便宜太大，就该想想你有多大胃口。若是无端惹上大人物，这便宜便会变成大麻烦。很快，他就看到人群里的肖云峰与李明。他们可是平南城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王新心里一惊。这两个人他上杆子巴结都没机会，又岂敢去轻易得罪呢？他脑瓜子急转，自己该怎么呢？主动出面说明真相，中止竞买。这显然大为不妥。万一有人借此抹黑甚至是起哄，那将严重影响店里的声誉。让王江胜出，会大折肖云峰面子。这同样万万不行。如此看来，只有让对方胜出了。自己再暗里周旋，多予对方补偿。他当即向王江挥手发出信号。可王江根本没往这边看，还得意洋洋地又喊出了一个价。“八十万！”王新急得要吐血。王江现在抬价越高，于他风险越大。抬价的钱他进不到，也不敢进。相反，事后的补偿却要成倍增加。而且，如果肖云峰怀疑店主参与暗箱操作，一怒之下，把店子砸了，那他就欲哭无泪了。萍萍得到肖铁棍的暗示，又喊道。“一百万元！”这个价码让全场气氛为之一紧。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一百万元别说一辈子都赚不到，连见都难以见到。王新见自己的手势无效，已安排人过来劝阻了。王江久混江湖，又岂是没脑子的人呢？他已敏感地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戏要演足，免得别人生疑。他恋恋不舍地看着手镯，佯装一副颓丧、失败的样子。“算了！我放弃！”围观者嘘声一片。他们当然巴不得王江继续应战，价格抬得越高越让人刺激。“怎么啦！不敢来了？”萍萍讥讽道。“没钱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王江没有理会她的讥讽。他现在是托儿的身份，不仅不能与她争吵，还得赶紧开溜。这女人背后肯定实力不凡。万一她不甘心付这笔钱呢？那自己多半会因此惹火烧身，甚至还会把王新牵挂进去。他挽住雪儿的手，说道。“走！我们到其他地方转转！”雪儿长吁一口气。你这头倔驴，总算清醒过来了。她在王江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唯有涛涛，他嘟着嘴，很不高兴。今天一直战无不胜的父亲，居然打了大大的败仗。这让人情何以堪呢？王江没再多说，带着妻儿直接往王新办公室走去。手镯竞买尘埃落定。围观者无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售货员开始上阵了。她又兴奋又忐忑地问道。“您是刷卡，还是现金呢？”一百万啊！凭白多卖出这么一笔巨款。老板会给予她什么奖励呢？萍萍没有回话，看向肖铁棍。打败了对手，她风光无限。可要她因此多付一百万元买手镯，那她是万万不情愿的。不过，她心知肚明。老公肯定不会当这个冤大头。凭他的本事，有的是办法拒付。“嫂子，肖总在陪一个重要领导。”“你先回去。这里的事交我处理。”萍萍早就看到她老公了。他陪的那个男人她也认识，是个官二代，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在这方面，萍萍是很识趣的。从不掺和老公工作上的事。这才让她大夫人的位置至今相当稳固。她指了指那手镯，特别强调道。“记得帮我把它带回来！”“放心！嫂子慢走！”萍萍一离开，肖铁棍敲了敲柜台。“把你们老板叫过来！”“我们老板是英国人。”售货员骄傲道。“他不在这里，回国了！”“谁在这里管事呢？”肖铁棍把柜台敲得更重了。“把管事的叫来！”峰哥买个手镯，还要多花一百万元。这不是笑话吗？也就傻乎乎的售货员做这样的白日梦。肖云峰自是不会关心这边的小事。他一直在关注着李明的一举一动。而李明的心思则完全放在雪儿身上。看到雪儿一家人要离开，他怔怔地原地站着。脚步轻移，却没有向前跨出步。张嘴要喊，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整个人一副丢魂失魄的样子。肖云峰又好气又好笑。李明这家伙可真会装。那次在风月场里他不是左拥右抱呢？肖云峰有心替他把雪儿喊住，或者是直接把她抓过来。可万一人家不满意呢？那不是好心办坏事吗？待着到雪儿一家人越走越远，他忍不住提醒道。“李少，再不过去，她可就走了！”李明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心里真是纠结万分，愁云惨淡。日思夜想的佳人近在咫尺。往前相认，他没有勇气。视若无睹，就此作罢，他又不甘心。他身边是不缺女人。可雪儿是唯一刻在他青春里的梦。他撩妹的手段多如牛毛，可没有一样适合使到雪儿身上。而且，他也不会以此去唐突佳人，毁掉内心里仅存的有关爱情的美好。“肖总，那一家人到经理办公室去了。”听到手下的报告，肖云峰先是啊了一声，凝神思索一会，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狗日的！”他破口大骂。“这次竞买恐怕是他们串通坑人的！”敢在大岁头上动土，那还得了。他大手一挥，厉声吩咐道。“去！把经理给我叫过来！” 102再现转机 李明听到此消息，却想得更多。如果竞买是串通的骗局，那说明雪儿家境并不富裕。雪儿往经理办公室跑，也表明她多半与经理相熟。这不就意味着，自己更有机会吗？他心情由此好了不少，同样说道。“对！把经理请过来！”几个壮汉当即气势汹汹朝柜台走去。“你们经理呢？”肖铁棍的神色秒变。他凶神恶煞，狠狠地敲打着柜台。“快叫他滚出来！”王新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帮人的举动。他原想等他们付好款，让他们在众人面前耍足大腕面子。他再出面暗中给他们免单。这样的话，双方皆大欢喜。可谁料想，他们不按常理出牌呀！也许他们压根不想多付这一百万元。也许他们认为这是损他们的面子。这可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精心准备好的说辞全然用不上了。待看到有人跟踪王江一家人，他心里顿时大呼不妙。坏事了坏事了！他抓耳挠腮，怨恨地看着王江背影。你这蠢驴，跑我办公室干嘛呢？这不是故意惹起别人嫌疑吗？果然，跟踪的人一回来报告情况，那些人的态度立马大变。王新不禁狠掀了自己一巴掌。我让你贪便宜！我让你贪便宜！开业第一天就惹上这么大的麻烦。他身边的保镖悄声问道。“老板，要动手吗？”他瞪了说话的保镖一眼，都懒得回话。动手？找死差不多！肖云峰与李明可是代表平南城一黑一白两大势力。得罪他们，自己就算有外商撑腰，也绝对再无立足之地。他硬着头皮向肖云峰他们小跑过去。“对不起对不起！”他点头哈腰道。“两位贵宾大驾光临，慢待了！”肖云峰冷冷地看着王新，耐着性子暂时尽任他表演。“请贵宾给个薄脸，到会客室坐坐！”王新的态度越来越谦卑。“这里的事我保证给一个满意的招待！”好不容易等王新废话完，肖云峰准备动怒了。李明扯住他，抢先和颜悦色道。“你是这里的经理王新？”他伸出手，一脸的热情。“认识一下，我叫李明！”王新怔了怔，有点摸不着头脑。半天，他才伸手与李明的手握在一起。“对！我叫王新，为一个外商打工。”“好啊！”李明打着官场夸赞道。“你是我们市招商引资的功臣。”王新至今云里雾里，可脑子灵泛的他马上开始攀关系。“李少，您父亲可为我们的店子出了大力。”他感激涕零道。接着，他的神色又变得悠然神往。“我有幸还与他老人家吃了顿便饭。”“人民公仆！”李明貌似随意道。“这是我父亲应该做的。”这话当然也只有他才敢这么说。“有您父亲这样的好官，真是平城市的福气啊！”王新感叹道。好话人人爱听。顺杆子上爬，是生意人必备素质。他拍着胸部保证道。“请您放心！我一定守法经营，多创税收，以回报您父亲的关爱大恩！”说完，他再次发出邀请。“恭请两位贵宾到会客室坐坐，为我们的店子提提宝贵意见！”李明心里颇为舒畅与满意。王新还算是个有眼力劲的人。他扭头说道，“要不我们过去坐坐！”这话似乎是在征询肖云峰意见，可语气里却有命令的味道。肖云峰被李明的神操作整懵了。你与王新很熟吗？好端端的你与他攀什么交情呢？他本来是要借机找碴闹事的。可现在这情况，他还怎么闹呢？半天，他才勉强回道。“好好！一切听李少的。”李明葫芦里卖什么药，他不知道。但李明的指示，他是绝不能违背。他王新一样也是生意人。要傍着李明这棵大树，才有好日子过。“两位贵宾请！”王新躬身伸出手，恭恭敬敬说道。他心里真是乐开了花。没想到即将发生的冲突莫名消散。这一切的功劳肯定得归于李明。他暗自揣测，也许是李明父亲打了招呼，李明才会这么关照他的店子。看来，李明父亲是讲官场规则的人。他那份厚礼没有白送。他们才动步，肖云峰一个手下迟疑道。“肖总，嫂子买的那手镯？”王新立马说道，“我已安排了，待会有人会打包送过来。”接着，他又巴结道，“我给两位都准备了一份薄礼…”李明打断王新的话，生气道。“别搞这些名堂！你安心做生意就行！”“肖总，愿赌服输！”他笑了笑又说道。“你这样一个大老板可不能赖账啊！”一丝恼怒在肖云峰脸上一闪即逝。“哪是哪是！”他满脸笑容，谄媚道。“区区一百万元，岂能丢了面子呢？”他友好地拍了拍王新的肩膀。“兄弟开业，就当是捧场吧！”王新再度傻呆了。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了呢？就算是李明父亲打了招呼，这两个在平南城呼风唤雨的人物，也不至于要对自己这么好吧。他内心不由产生了一丝不安。莫非他们在玩弄什么阴谋？这样的想法让他心里沉沉一紧。“两位请坐！”他提起壶，亲自为他们倒茶。他目前唯一能做的，那就是用殷勤、谦卑的态度，尽可能打动他们，为自己增加印象分，以消弥他们的敌意。这时，大堂经理笑盈盈走了进来。她把手里几个袋子放到茶几上。“王总，这是给客人准备的礼物！”李明挥了挥手，义正言辞道。“拿走！都拿走！”大堂经理看向王新，不知如何是好。李明哦了一声，又说道。“把那只手镯留下！”他又问道，“款付了吗？”大堂经理迟疑道，“付…付了！”李明板着脸问道。“是不是按竞买价付的呢？”他边说边把目光转向肖云峰。肖云峰当然不知道付款的事。王新连连向大堂经理使眼色。“是按一百三十万元付的。”醒悟过来的大堂经理说得很肯定。“那就好！”李明指了指装手镯的袋子。“把它拿出来我看看。”“什么手镯值得竞买出这样的高价。”他接过手镯把玩一会，漫不经心道。“肖总，把它转让给我如何呢？”说完，他又特意补上一句。“放心！一百三十万元我会付给你的。” 103以势压人 肖云峰先是一阵迷糊，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老子还以为李明这家伙转性，真的成为人民好公仆了。七拐八拐，闹了半天，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女人。他心生暗恨，可嘴里却大方说道。“李少要它还不好说吗？拿去就是。”“钱的事就不用提了。提钱多伤感情！”这两人玩的这套把王新整蒙了。他很想说，这手镯仓库里还有好几套。只要你们喜欢，都送给你们也行。当然，这话他绝不能说。否则，就坐实自己坑卖顾客的不法行为。李明把手镯递给大堂经理。“给我重新打包好！”顿了顿，他貌似随意道。“王总，你与雪儿熟吗？”他心里却想，老子不是为了雪儿，会这么用心良苦表现吗？这个手镯若是不以竞买价买过来，如何能彰显出它的价值呢？“熟啊！”王新不假思索道。“我们是一个村从小玩到大的兄妹。”正说着，一道灵光在他脑袋里闪过。李明认识雪儿？尤其让他警醒的是，他为什么把雪儿名字喊得如此亲昵呢？“哎呦！”李明顿时心花怒放道。“我与她是高中同学，我们关系不错！”他一把抓住王新的手，激动地摇晃道。“这么说来我们的关系更近了，以后可要多多走动！”照理说，听了他这番话，王新应该马上识趣地去把雪儿喊过来，以解李明的相思之苦。那王新在李明心目中的地位更会上升。可惜的是，雪儿同样是王新的禁裔。李明这番表情白瞎了。王新根本就没听李明在说什么。他的手也是机械地随李明摇晃着。他脑瓜子此刻正在积极运转，努力寻找那些让他感觉害怕与担心的蛛丝马迹。李明说到雪儿时，表情极不正常。虽然他佯装平静，可脸上仍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热与激动。再回想刚才大厅里的情形，李明那副两眼放光、神态痴迷的样子，不就是被雪儿勾去魂了吗？这一重大发现让王新尤为紧张。他心里重重地喊道，雪儿是我的！老子绝不许任何人染指。他紧盯着李明，一脸防患与怒意。李明有些不解。刚才还好好的，很精明、圆滑的人。这会怎么突然变傻了呢？狐狸尾巴终于彻底露出来了。肖云峰不无鄙夷地扫了李明一眼。你一个万花丛中滚过来的臭男人，不就是喜欢一个女人，还是生了孩子的妇女，需要弯弯绕绕折腾这么多吗？见王新像木瓜一样毫无反应，他忍不住更有气了。“王总，你发什么呆呢？”王新蓦然清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想一件事，走神了。”顿了顿，他神秘兮兮道。“肖总，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你算什么东西？不是李明打那女人的主意，老子今天就会把你的店子给拆了。肖云峰将头撇开，不屑于回王新的话。王新只好把目光转向李明，讨好道。“我刚才在想，您与雪儿郎才女貌，当初怎么就没有走到一起呢？”他为自己的话深感恶心。可他却不得不这么说，以挽回刚才的失分。李明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人家是在为自己想事了。他对王新的好感再度回归。“姻缘嘛！”他打着哈哈道。“好多都是天注定！”“的确如此！”王新继续昧着良心说假话。“要是雪儿嫁给您，那她可享福了。”肖云峰草莽出身，哪里受得了这两人婆婆妈妈说废话呢？“去把雪儿叫过来！”他直接了当道。“李少有话与她说。”这命令的语气让王新极不舒服。雪儿是他轻易能叫过来的吗？更何况王江还在她身边。若是王江知道他叫雪儿过来见情敌，那他不死也得剥层皮。他很想果断拒绝，却又没有这勇气。他不自觉地抬眼看了看李明。李明端起杯子，遮住半边脸，佯装喝茶，一副心不在焉、事不关己的样子。事情显而易见。肖云峰说出了李明的心里话。“还磨叽什么？”肖云峰不耐烦道。“赶紧去！”“好好！我马上去！”迫不得已，王新只好站起身往外走。“记得只叫雪儿，别把那对父子带来！”王新气得想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命令老子？人家父子要过来，我能阻止吗？有本事你自己去喊呀！出门后，他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在大厅不安地转溜。只要说是见别的男人，雪儿不可能单独跟他过来。可是，不完成这个任务，自己就把屋里那两个人得罪了，以后断然没好日子过。自己势力太弱啊！被人踩在脚下摩擦，还不敢哼声。他心里不由又产生了滔天斗志。自己一定要奋斗，拼命奋斗！只有站到高处，才不受人欺负。王新办公室。王江挑挑拣拣把真相告诉了雪儿。雪儿震惊不已。王新这家伙真是走狗屎运了。简简单单跑一趟北缅，竟然跑出这么一番大事业。“雪儿，我要去办点事。”雪儿不高兴道，“什么事呢？”这事情可不好诉之于口。“我找战友伍兵谈点事！”王江信口开河道，“你们在这里等我！”“爸，我陪你去！”涛涛撒娇道。他觉得跟在爸爸身边痛快多了。“你先跟妈妈去买东西，爸爸差不多就回来了。”正说着，王新推门进来。“嫂子，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几件礼物，你看满不满意。”顿了顿，他又大气道，“不满意的话，你到外面随便选，喜欢什么拿什么。”雪儿瞪着王新，一脸严霜。你当个小小经理就了不起了吗？我凭什么要受你的礼物呢？她正要喝斥王新一番。王江抢先说道，“王新…王总，这可是你说的，外面的东西随我挑。”他似笑非笑道，“到时你可别后悔啊！”“那当然！”王新嘴硬道。“给嫂子送礼物我绝不后悔！”若是王江一家子没脸没皮专挑最贵的东西，那他只好自认倒霉了。王江打住玩笑说道，“王新，我要出门办个事…”“你只管去！”王新强抑内心狂喜。他心说，你去多久都行，最好永远别回来。“嫂子与侄儿就在我这里呆着。”“放心！我会照顾好的！”王江没再多说，径直出门离开了。 104见面送礼 王江一走，王新就无比轻松起来。“嫂子，你同学李明还记得吗？”“李明！”雪儿凝神想了想说道。“是有个叫李明的同学。”王新注意到，雪儿说这话时，脸上还掠过一丝嫌弃的表情。这充分表明，雪儿对李明印象并不佳。他心里不由感到分外舒坦。事情也恰如王新所猜测。雪儿高中三年是浑浑沌沌过来的。让她还记住的男同学真心不多。而李明是因为讨厌才留有印象。“李明现在可不得了。”王新夸张道。“他在一个重要部门当领导。父亲是我们市的一把手…”雪儿哦了一声，就没了反应。王新这话简直是对牛弹琴白费劲。雪儿性情淡泊，眼里只有老公孩子，哪里会在乎谁当什么官呢？王新是带着任务来的。如今天赐良机，他岂能轻言放弃呢？要想让雪儿心甘情愿去见李明，必须得迂回进攻，先让雪儿对李明产生点兴趣才行。“今早上在高塘村那场冲突，可是李明出面解围的。”“是李明？”雪儿不可思议道。“他怎么会在那里呢？”“人家在茶山坳矿检查工作。”说完，王新又问道，“中午你们是不是又遇到一起麻烦呢？”雪儿不敢相信道，“莫非这起麻烦也是李明摆平的？”“你说呢？”王新反问道。“你与江哥还认识什么有用的人吗？”顿了顿，他又说道，“人家李明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为了达到目的，他不得不暗自为李明脸上抹金。其实这些信息，都是他刚才与肖铁棍闲聊得来的。李明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呢？仅仅这两件事，自己可欠人家大情了。不知不觉中，雪儿心里对李明多了点好感。“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呢？你与李明很熟吗？”“还有呢！”王新答非所问道。“我也承李明大情。刚才若不是他出面，我这个店子刚开业就会被人砸了！”“不可能吧！”雪儿骇然道。王新笑了笑说道。“你与我相熟，把手镯无缘无故抬价这么高，人家能不怀疑吗？”雪儿认真想了想，还真有这种可能。更何况对方势力庞大，他岂会吃这个哑巴亏呢？很快，冰雪聪明的雪儿又想到另一件事。“李明在你店里？”“是呀！”王新堂堂正正道。“他不在店里，怎么给我帮上忙呢？”鱼儿即将上钩，他暗自偷乐。其实，他的心态此刻同样有了大的转变。一方面雪儿肯定不会喜欢李明。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另一方面，李明是不是想占有雪儿呢？他觉得不太可能。占有与肉欲有关。李明如此身份，身边会缺绝色女人吗？就他揣测，李明有今天之表现，无非就是，青春期那一丝懵懂的美好，至今残留在他脑海里。他寻找的其实是自己的梦。他要见的不过是过去的雪儿。也许他见面之后，就会后悔、失望，就会兴味索然。毕竟，梦与现实差别太大了。雪儿已是他之妇。她又怎么还有当初之风采呢？也是这两方面原因，让王新觉得可以放心带雪儿过去。雪儿心里也正为此纠结着。自己要不要见见李明，以当面表达下谢意呢？王新随意道，“你们老同学了，需要给李明打声招呼吗？”“行！”雪儿不带半点犹豫说道。“李明在哪，我去当面道声谢！”王新长吁口气，目的终于达到了。“涛涛，你是在这里等，还是？”他当然不好明说要涛涛留下来。“我也过去，看看是何方英雄好汉，这么厉害。”涛涛这话把他们逗笑了。去就去吧！他一个小孩子，估计也不碍多少事。他们三人当即出门。快到会客室时，王新驻足迟疑道。“嫂子，与李明拉好关系大有好处。”雪儿神色不屑，只差没有嗤之以鼻。王新耐着性子说道，“比如说万一谁在城里遇到什么麻烦，至少有人可找。”他担心待会李明或肖云峰有唐突之外，雪儿耍起个性，丝毫不给他们面子。这样的话，那就弄巧成拙。双方有可能还会成为仇人。雪儿无动于衷。王新用心良苦道，“再比如说村里的路，只要李明答应帮忙，那就是小事。”这话倒是让雪儿有点动心了。路难行是困扰世世代代村民的大难题。若是能借李明之力，把路修通，那可是功德无量的大事。“我知道！”雪儿扫了王新一眼。王新见她总算有所表示，也放下心来。会客室。李明焦躁不安。呆会见到雪儿，自己该怎么表现呢？若她继续如过去那样对自己不理不睬，甚至是讨厌，他又该如何应对呢？肖云峰则是骂骂咧咧。“王新狗东西，这么一件事，怎么还磨磨蹭蹭没办好呢？”这时，外面传来王新响朗的笑声。还在门口，他便兴奋地大喊道。“李少，您的同学来了！”“来了！雪儿来了！”李明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向门口紧走步，又停了下来。一个冷艳、苗条的少妇出现在他眼前。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容颜丝毫不改，反而更添少妇的风韵和妩媚。“李明！”雪儿笑容如菲。“老同学，好久不见！”“雪…儿！”李明激动不已，喊出这个他在梦里轻吟无数次的名字。他不自觉地张开双臂，想拥雪儿入怀。雪儿秀眉轻皱。李明意识到不妥，立马放下双手。“雪儿，很高兴又见到你了！”他紧盯着雪儿，礼貌地伸出一只手。雪儿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用指尖在他掌心碰了碰。一阵从来体验过的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从她指尖闪射出来，渗透掌心，并迅速向全身扩散。李明翻转手掌，想抓住这只让他魂牵梦绕的白嫩小手，抓紧抓牢，永远不松开。可雪儿马上又把手缩了回去。李明的手还傻傻地前伸着。脸上挂起一丝落寞与忧伤。“李明，谢谢你的帮忙！”雪儿说得认真，可语气里却透露出一丝疏远与冷淡。李明依旧浸沉在自己幽蓝的梦里。他俯身抓起茶几上那个盒子。“雪儿，这是你刚才竞买的手镯。”他打开盒子，拿出手镯。“你来试试，看合不合手！” 105修路资金 现场其他两个男人心里暗呼不妙。糟了，要坏事了！李明啊李明，你如此精明的人，怎么能一见面，就给人送礼呢？而且，送的还是手镯。莫非你不知道，男人送女人手镯，代表什么吗？果然。雪儿立马变脸。脸色非常难看。她瞪着李明，眼里闪出一道犀利光亮。李明莫名打了个寒战，身形轻晃。雪儿很想抓起这手镯，狠砸过去。你把老娘当什么呢？不要脸的风尘女子吗？不过，幸亏王新刚才的提醒发挥了作用。她嘴唇动弹着，却没有骂出声。现场一时变得无比尴尬。“叔叔，我可以看看这手镯吗？”涛涛站在后面，并没有发现母亲生气。“好好！可以可以！”李明长喘一口气，把手镯递涛涛。涛涛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镯。随即，又把它套上手腕。雪儿知道涛涛这么做只是好奇。他手上还戴着一只一模一样的手镯。她没有制止，脸色也缓和下来。李明摸挲着涛涛的头发。“你喜欢吗？我把它送给你怎么样？”涛涛转头看上母亲。“不行！不能乱接别人的东西！”涛涛神色有点失望，取下手镯。“给你！”“你这女人也真是！”肖云峰不高兴道。“不就是个破手镯吗？你们是同学。”“长辈送晚辈个礼物，又有多大事呢？”“是呀是呀！”王新也附和道。“你看看，涛涛挺喜欢这手镯的！”李明把手镯又塞到涛涛手里。“侄儿，收下，就把它当玩具！”涛涛又把手镯戴上手腕。他莫名产生一种怪怪的感觉，戴上手镯特别舒服似的。见此情形，雪儿也不好多说了。李明要送就让他送吧。反正她是不会承他情的。涛涛对李明的好感大增。他扬起头，上下打量着李明。“叔叔，你打架是不是很厉害呢？”李明一时有点懵了。这小屁孩莫名其妙说什么打架呢？半响，他才回道，“不行不行！叔叔打架可太差了…”他的话还没说完，涛涛又问道。“那他们怎么都怕你呢？”他从王新与雪儿对话中得知，今天几次冲突都是李明出面喊停的。他想当然认为，如果李明没有强大武力，别人怎么会听他的呢？涛涛这话可让李明难以回答了。难道他对涛涛说，自己是以势压人吗？“听说你打架好厉害是吗？”李明转移话题，专拣好听的说。“你一个小孩可以打倒几个大人！”“一般一般！”涛涛话这么说，嘴角却挂着骄傲。“不过，我爸爸才真正厉害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以后肯定比你爸爸更厉害，成为全市最强的武林高手！”李明脑子回归正常，说话也流畅起来。他注意到，雪儿的神色越发柔和。这让他觉得，采取曲线进攻，先与雪儿儿子搞好关系，也未尝不是一个取悦雪儿的好法子。涛涛挥了挥拳头，表示认可李明的话。转头一看，自己母亲似乎有点不高兴。他灵机一动，马上又补上一句。“我妈妈也厉害。我的功夫是她教的。”话题扯到雪儿，李明变得神采飞扬。“那当然，你妈妈可是巾国英雄！”他拉住涛涛的手，仿佛一对忘年交。“你知道吗？我读书时老受她欺负。”他下意识地瞟了雪儿一眼。“有一次我与几个男同学想偷袭她…”“偷袭！”涛涛又把话抢过去。他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讥讽。“你们几个男人打女人，还玩这个？”李明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不偷袭，我们怎么打得赢呢？”雪儿也记起这事来，不由噗嗤一笑。美人一笑天地暗。李明一时又痴傻了。“后来你们打赢了吗？”涛涛拉了拉李明的手，李明才从花痴中晃悠悠醒过来。“打赢过屁！”他气恼道。“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东奔西逃。”他佯装一副可怜的样子。“我最倒霉了，被你妈摁在地上摩擦…”“你羞不羞啊！”涛涛刮了刮李明的鼻子。“这样的臭事也好意思说出口！”王新很配合地哈哈大笑。“涛涛，这可是你李叔的英雄往事啊！”雪儿也跟着笑出声来。肖云峰嘴里却崩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李少，被摩擦的感觉如何呢？”除涛涛外，其他三人齐齐看向肖云峰。三人脸上表情各不一样。雪儿是怒火。李明是责怪。王新是一闪而过的鄙夷。“老肖，我同学家乡的路还没有修通。你作为本地企业，可得多做点贡献。”李明倒也灵活，扯出这事来化解尴尬。“好好！”肖云峰忙不迭表态道。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切听李少的！”“雪儿，到时要你村里打个报告过来。我到时为你们争取一个修路指标。”王新立马站起身，抱拳行礼。“李少，那您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啊！”雪儿没说话，可也面露感激看向李明。眼光里多了一丝难得的柔情。事情与权力有关。李明身上顿时多了一份官威与气势。“至于修路的配套款，我来负责。”“是真的吗？”王新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二百多万元配套款，这可不是笔小钱。“王总，你刚才不是多进一百万元吗？”王新猛地一惊，心里哀嚎着。求求你！千万别打这一百万元的主意！可事情偏偏按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把这笔钱捐出来给你村里修路。”李明的语气里不含半点商量。王新直接傻呆了。老子什么时候收过一百万元吗？手镯三十万元本钱都没收好不好。见王新没有爽快回话，李明冷哼一声，语含不悦道。“你告诉你老板，就说这是我的意见！”肖云峰幸灾乐祸道，“是呀！李少开了金口，平南城谁敢拒绝呢？”“再说，这可是为你家乡修路！”王新有苦难言，无可奈何道。“好好！我到时跟老板报告！”“我到时会筹一部分。”李明把目光转向肖云峰。“剩下的资金可就靠你这个大老板了。”肖云峰也只有硬着头皮说道。“好好！听李少的！” 106王江挨打 修路是横龙村民世世代代的心愿。眼下却被李明几句话轻描淡写解决了。雪儿不得不感叹权力的巨大作用。武力与权力相比值几何呢？涛涛以后的发展道路该怎么选择呢？她把问题引升，不由产生一阵迷茫。“雪儿，要不我们今晚喊些同学聚聚？”要是没有前面的过程铺垫，雪儿自然是一口回绝李明的建议。而现在，她心里却有了些顾虑。倒不是敬畏李明的权势，而是担心村里修路的事因此泡汤。“我…我在等我老公。”雪儿委婉道。“我们待会还要回去。”她可没半点兴趣参加什么同学聚会。“你看看什么时候了？五点多了！”王新边说边向雪儿连使眼色。“今晚就在城里住一晚上！”多出一百万元的事，他心有抵触。可是，与李明这样的大人物多聚聚，这样的机会极其难得，他是绝不会轻易放过的。“妈，我的零食什么的都还没买呢！”涛涛当然巴不得在城里住一晚。涛涛的神助攻让王新大为高兴。“叔叔到时带你去，你要什么买什么！”接着，他站起身，直接了当道。“李少，你们的同学聚会改天再搞。”“今天是我店开业大喜之日，难得有你们这些贵宾捧场。就由我做东安排晚餐。”说着，他有意看向雪儿。“敬请各位给个薄脸！”“行行！”李明也站起身，喜于神色道。“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肖云峰大大咧咧道。“我帮你订酒店，就到华天！”雪儿再要出言反对，就有点不知趣了。肖云峰一边拨电话，一边说道。“现在也到饭点了，那我们就过去吧。”他可不想在这里多呆，尽说些没营养的话。要帮助李明实现目标，只有在餐桌、酒店才可找到机会。“嫂子，江哥的事你不要担心！”王新证询地看向雪儿。“我给店里留信，待会要他直接到华天酒店就是。”雪儿勉为其难道，“那好吧！”随即，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珠宝店，乘车直扑华天酒店。此时，王江正在一家医院看病，看的是羞于启齿的男性疾病。这是北缅受伤留下的隐疾。回想昨晚高潮要入港时却功能不举，他真是羞愧难当。于男人而言，什么都没有男根重要。他今天的头等大事便是治病，让自己重振男人雄风。这事自然得避开他人，包括雪儿在内。检查过后，白胡子老中医沉吟道。“你的睾丸受伤严重，又没及时治疗…”王江急着追问，“还能治吗？”“治倒是能治。”老中医安慰道。王江喘了口气，能治就好。“不过呢！”老中医眉头轻皱。王江的心又被提了起来。“这病可不是一时半会治得好的。”“要多久呢？”王江紧张道。“至少一年以上！”王江心内哀嚎不已。这意味着以后长时间内，自己空守美娇娘，却不能真正拥有。想想这事都万般难受。“勿生气，少搞剧烈运动，多卧床休息，定期服药…”老中医叨叨着说了一大堆。王江一一点头应是。看完病，他提着大包小包的药走出医院。仿佛做贼一样，他垂头丧气、躲躲闪闪，专拣街道偏僻处走。在一个拐角处，“吧唧”一声，他与什么撞到一起。抬眼一看，是两个纹身男人。“你往哪走？瞎了你的狗眼！”“对不起！对不起！”王江连连道歉。“撞坏爷了，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两个纹身男一左一右抓向王江的手臂。老中医的告诫犹言在耳。王江不得不忍气吞声，尽任他们像抓犯人一样抓住双臂。“对不起！”他陪着笑脸继续道歉。猛地，他发现不对劲之处。右边纹身男脸上露出阴险、得瑟笑容，还朝后面点了点头，似乎在传递什么。“呼呼！”一阵风声正对着后脑勺刮来。不好！有危险！他急欲闪躲。可两只手臂被抓住，严重影响了他的速度与力量发挥。“啪哒！”一根木棍狠狠地砸到他头上。他疼痛难忍，暴跳如雷，奋起余力将两个男人摔开。可是，这帮人知道他武功高强，早有准备。“啪哒！”又一根木棍对准他当头砸下来。他软软地瘫倒在地，昏迷过去。旁边一棵树后，闪出一个高大男人。他就是中餐与王江发生冲突的平哥。一个乡巴佬跑到城里横行打他小弟。他作为大哥，如何忍得下这口气呢？他后来托人打听到，这家人与肖云峰没有丝毫关系。只是李大小在打这男人婆娘的主意。这就意味着，只要避开他们，专找这男人的麻烦。他们不仅没意见，甚至还会默许支持。在此之前，他接到一个信息，说这男人独自外出。他估摸着，这信息也许就是肖云峰传来的。“打！”平哥走到现场咬牙切齿道。“给我狠狠地打！”六七壮汉一拥而上，一根根木棍雨点般落在王江身上。王江凄惨地哀嚎着。一次次痛醒，又一次次痛晕。一个汉子翻药袋时，无意中掏出一张纸。他看了看，幸灾乐祸喊道，“平哥，这家伙原来有性功能障碍！”他边说边将那张纸递给平哥。“你看，这是他的诊断书。”平哥接看纸一看，猖狂地哈哈大笑。“给我对着这里打！”他对着王江的档部狠踢一脚。脸上闪过一抹阴狠。“老子要让他变成真正的大监！”他心里还想，这男人变成性无能，也间接给李大少偷情帮了忙。可谓是成人之美。小弟们对平哥的指示落实得很彻底。王江四肢大张，被反摁在地上。两个汉子拿着木棍狠砸他的腰部。他的档部更是不间断地被脚狠踢。他的两个蛋是否碎了，全然没人在乎。外面只看到鲜血染红了他半条裤子。王江身子抽搐着，嘴里不时吐出一口血，已经连哀嚎声也发不出来了。“行了！别把人打死了！”平哥朝奄奄一息的王江啐了一口。“敢跟老子作对，谁给你这胆子呢？”“走！收工！”这一帮人随即扬长而去。 107不醉不归 王江挨打处尽管较为偏僻。可也不是完全没人经过。行人目睹此事，无一不是敢怒不敢言，避之不及。也有胆大的远远地躲着看热闹。“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他们怎么能下这样的狠手呢？”“那个人真是太惨了！”“他怎么就惹上这些烂仔呢？”他们悄声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提起报警的事。明哲保身是每个人的安全处事法则。万一这里面有那帮人的密探，那不是惹祸上身吗？等那帮人离开，他们才有所行动。“走！去看看！”他们才动步，一帮人气势汹汹地与他们擦身而过。“别多管闲事！”“有多远滚多远！”他们畏而止步。这帮人看起来比前面那帮人还凶恶。他们其实已来了好一会儿，一直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肖哥，我们还动手吗？”昂首走在队伍中间的，赫然是肖铁棍。“先看看再说吧！”黄家俊受辱后求肖云峰无果，便许下好处改求肖铁棍。肖铁棍暗自揣摩了一下肖云峰心意，觉得肖云峰应该不反对他的行动。谨慎起见，他还有意无意向肖云峰提起此事。肖云峰佯装没听到，可其态度已显而易见。他才大胆带人过来给王江一番教训。谁知道平二那帮人先下手了。他们当然乐见其成，王江躺在地上，气息奄奄。他偶尔也会费劲地动弹一下，表明他暂时还没死去。“这狗东西，我让你能！”肖铁棍踢了踢王江的身子。“这次可吃大苦头了！”他想了想，竟作出与平二一样的决定。“其他地方不要动，只对他腰身下手！”他这么做完全是为老板与李明着想。男人功能不行了。女人红杏出墙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可怜的王江，男根三番五次遭人暴揍，以后再想治愈，多半千难万难了。眼看打得差不多了，肖铁棍喊停行动。这帮人当即趾高气扬离开。远处那些围观者又开始蠢蠢向前。“这人怎么会惹上两帮强敌呢？”“恐怕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看看去吧！”可让他们震惊的事又发生了。突然，前面冒出两个蒙面汉。他们那个伤者所在地快速跑去。紧接着，他们拖起伤者继续往前跑。围观者目瞪口呆。这两个是什么人呢？他们为什么要蒙面呢？是救人吗？看起来不太像。伤者几乎整个下身都在地上摩擦。而他们却毫不在乎，直接拽住伤者双臂往前拖。不救人，他们又把伤者拖走干嘛呢？莫非伤者掌握什么秘密吗？当然，围观者也只是瞎琢磨着。他们围着现场那滩血迹又议论一番，便各自散去。华天酒店包厢里。李明居中而坐。他的左边是雪儿。右边是另一个女同学秀兰。她是被雪儿临时喊过来，也是雪儿毕业后唯一有联系的闺蜜。秀兰长相秀丽，也非常健谈。有了她的加入，气氛活跃多了。虽说同样是同学，可秀兰平时要想与李明见面也是很难的。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想攀他关系的多于牛毛。他与谁见面，必然是有精准选择的。秀兰是个玲珑心，知道李明的心思。每次话题，她都会把雪儿拉进来。同时，又不着痕迹地吹捧李明一番。李明由此眉飞色舞，心花怒放，口若悬河地侃侃而谈。久等王江还不过来，肖云峰有点不耐烦了。他对王新悄声嘀咕道。“还等什么等，要不开餐算了。”王新也有此想法，早吃完早完事。若王江过来，见李明对雪儿的态度，多半会闹出是非来。“嫂子，江哥是找他战友伍兵了吗？”雪儿点头道，“他走前是这么说的。”“也许江哥在搞战友聚会去了！”王新证询道，“要不我们…”雪儿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江哥会不会出什么事呢？”“你说什么话呢？”王新轻责道。“江哥一身虎胆，武艺高强，走南闯北，能有事吗？”他有意看向肖云峰，又说道。“平南城有肖总罩着，谁敢惹江哥呢？”肖云峰言不由衷道，“就算有谁不给我面子，不还有李大少吗？”他心里却连连冷哼。王江算什么东西呢？老子凭什么罩着他呢？他不无恶意地暗自揣测，说不定那家伙就横尸街头了。听两人这么说，雪儿也安下心来。“那我们先开餐吧！”王新接话道，“好！我们边吃边等！”“开餐！”李明兴奋道。“今晚不醉不归！”秀兰陪着小心道，“老同学，喝酒我可完全不会！”李明扭头问道，“雪儿，你呢？”“我最多这一小杯！”涛涛坐在雪儿身边，早就开始吃饭。他一边吃一边悄声嘀咕道。“妈妈，你不是很能喝吗？”所幸其他人并没听到涛涛的话。雪儿在他头上轻敲一记，嗔怪道。“别乱说！安心吃饭！”此时，肖云峰大声嚷嚷道。“没听到李少命令吗？不醉不归！”他对服务员挥了挥手。“换茶杯，每个人都给我满上！”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不把雪儿灌醉，李明别想抱得美人归。涛涛眨巴着眼睛，天真问道。“我也喝吗？”众人都哄笑起来。肖云峰笑道，“你是男子汉吗？”涛涛挺身站立，理直气壮道。“我当然是！”“那也得喝！”“你多大了，就喝酒？”雪儿没好气道。她把涛涛摁到座位上坐下。“叔叔逗你的！”“老肖，我们得怜香惜玉！”李明转头看了看雪儿，一本正经道。“女人能喝则喝，喝饮料也行！”秀兰挽住李明的手臂，甜腻腻夸赞道。“还是我们李哥是好男人！”肖云峰气得想吐血。合着好人都让李明做了。老子为你创造机会，你不领情，反而成了坏人。李明今天的表现，实在让他大跌眼镜，无可理解。不就泡个妞吗？需要如此麻烦吗？你李明是什么正人君子吗？每次在酒桌上，你不都是以强行把女人灌醉为乐吗？唉！他喟然长叹一声。势不如人，有理也没地方说。“大家端起酒杯！”李明长身站起，朗声道。“第一杯酒嘛！”他的眼光又柔柔地落在雪儿身上。“这么多年过去，雪儿依旧貌美如花！”“来！我们为她的美丽干杯！”说完，他一饮而尽。 108十万一杯 李明的话让两个人很是郁闷。王新想，今天是我店开业，又是老子请客。第一杯酒不应该是为我祝贺吗？秀兰想，我也是女人好不好？你夸赞雪儿时就不能我也捎上吗？漂亮话人人爱听。雪儿也不例外。她心里倒是颇为受用，不知不觉对李明又多了些好感。在平南城，李明一向唯我独尊。他才不会考虑无关人的感受。“雪儿，能喝吗？”他关心道。“不能喝就倒给我！”这话雪儿可不爱听。我的酒倒给你喝，那算什么呢？她一赌气，也仰头一口把酒喝完。“好好！果然是女中豪杰！”李明马上拿起酒壶为雪儿倒酒。“来来！大家继续举杯！”他深情款款道，“看到雪儿如今过得这么好，我真的非常羡慕也很是开心。”“第二杯酒，为雪儿家庭幸福干杯！”这话很煽情，理由更是强大。雪儿一时感觉，李明也不是那么讨厌。她当即又把杯中酒干完。“慢点喝！先吃点菜！”李明嘴巴上像抹了糖，心里却在得意地笑。肖云峰顿时醒悟过来。李明并没有为情痴傻啊。他不过换了一种进攻方式罢了。“第三杯，我们为涛涛小朋友干杯！”李明端起酒杯，走到涛涛身边。“他还这么小，就如此厉害！”他高举酒杯，慷慨激昂道。“让我们祝涛涛健康成长，早日成才！”说完，他又一饮而尽。前两杯酒都喝了，雪儿这杯酒更没理由不喝。她举杯时，还不忘对涛涛说。“拿饮料杯跟叔叔碰碰，谢谢叔叔。”“谢谢叔叔！祝您工作顺利！”说完，涛涛嘴里又崩出一句话。“叔叔，你想喝趴我妈妈吗？”他的意思本来是，打架你打不赢我妈妈，喝酒那就更不是对手。而李明却以为涛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时变得分外尴尬。“看你妈妈喝酒的样子，你李叔叔肯定喝不过她！”肖云峰久经酒场，多少看得出些端倪。“那当然！”涛涛牛皮哄哄道。“我妈妈喝酒可厉害了。”“别听他瞎说！”雪儿连忙说道。“在家里喝的是糊子酒！”其他人怎么还会信她的话呢？“原来你深藏不露啊！”李明惊讶道。“来来来！我们单独喝一杯！”“我敬你！为我们的相逢干杯！”“你坐下！”雪儿推了李明一把。“我们与秀兰三同学喝一杯！”“对对！”李明举着酒杯，扭头看了看秀兰。“我们三同学一起干一杯！”你总算记得身边还有一个人了。秀兰强抑内心的不满，端起酒杯放嘴边抿了抿。“秀兰，你什么意思？”肖云峰不满道。“我们都喝几杯了，你一杯都还没喝。”肖云峰的话让秀兰更为生气。你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呢？“我不会喝，也不能喝！”她的语气有点生硬。肖云峰嚣张惯了，哪里会没理会秀兰的高兴不高兴。“不行！你们三同学这杯酒必须喝！”秀兰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气呼呼瞪着肖云峰，欲出言讥讽。雪儿忙打圆场道，“秀兰刚生孩子三个月，还要奶孩子，不能喝酒！”酒精的刺激下，奶孩子这字眼让肖云峰立马浑身躁热。他眼光直勾勾地盯着秀兰饱满的胸部。那上面还有一块块白色的湿斑呢。这不是溢出来的奶水造成的吗？“你往哪看呢？”雪儿不满地喝斥道。肖云峰恬不知耻，摇头晃脑道。“喝酒影响产奶，对孩子也有伤害…”这话一点没错，可事涉女人隐私，岂能当众诉诸于口呢？秀兰羞怒交加。她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放。“雪儿，我先回去了！”她忍气吞声道。“孩子让婆婆在带，我不放心。”肖云峰典型一个暴发户。其丑恶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雪儿看不惯，却也是毫无办法。她难道还能因此寻他吵一架吗？“好好！你先回吧！”雪儿起身相送。“我明天去你家看你宝宝！”李明没有出声挽留。此刻在他眼里只有雪儿，其他一概视若无睹，置若罔闻。他也有足够资本摆这个谱。秀兰也懒得与李明打招呼。既然人家压根没把她当同学，自己何苦去热脸贴冷屁股呢？她提起包，“啪哒”一声，摔门而出。“秀兰，你等等！”肖云峰追了出去。大家好生奇怪。你刚才还对人家恶言相向，现在却表现得这样殷勤干嘛呢？不一会，肖云峰气喘吁吁走了进来。“我安排车送秀兰回去了。”“哟嗬！”李明语含讥讽道。“我们的肖总转性了！”肖云峰坐回椅子，端起酒杯自饮一杯。他抹了抹嘴角的酒液，堂堂正正道。“人家一个奶孩子的妈妈，我作为男人，难道不应该多多照顾吗？”众人对他的无耻不得不刮目相看。“王新，今天是你的店子开业吗？”肖云峰把目标又转向王新。王新有点茫然无知。“你狗日的那还不给我们敬酒？”你真是狗日的，老子店子开业，不该你敬老子的酒吗？“你乱吼什么呢？”李明站出来打抱不平。“来！我们一起敬敬王新！”“岂敢岂敢！我敬大家！”王新感动得要流泪，赶紧说道。“感谢各位捧场！请大家吃好喝好！”“好事成双！起码来双杯！”肖云峰拼命找机会让雪儿喝酒。只有雪儿喝醉了，李明才会原形毕露。“好好！一切听肖总的！”王新深刻体会到被人踩的滋味。雪儿满不在意，同样杯杯见底。既然大家都知道自己能喝酒，那就勿需藏拙，展现老娘的豪气。肖云峰嫌进度太慢，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李少，您不是要我赞助修路款吗？”肖云峰拍了拍胸膛。“我坚决响应您的号召！”李明举了举杯子，颇为满意道。“有什么你说！”肖云峰看向雪儿，有意激将道。“那就看我们的雪儿美女有多爱家乡！”雪儿不明所以，点点头示意他往下说。“我敬你酒，一杯十万元如何？”王新第一个鼓掌赞道。“好啊！这主意好！”他当然知道雪儿酒量惊人。王猛与王江公斤级的酒量，联手也不是雪儿对手。 109套问秘密 “滚一边去！”肖云峰喝斥道。他边说还边朝王新使了使眼色。王新哪里不知道他的龌龊心思呢？这狗日的是嫌老子在这里碍事。成心想灌醉雪儿，为李明制造机会。可是，你喝得赢雪儿吗？只要雪儿没有喝趴，谁敢打她的主意，等待他的都将是暴风骤雨的拳脚。“嫂子，要不我去找找江哥！”反正有李明在。就王新观察，李明还是有一定素养。再说，他的身份与地位摆在这。他总该不会暗施什么阴谋诡计吧。至于他有什么小动作，酒场上是难免的，也无伤大雅。自己索性眼不见为净，避开一阵子。雪儿犹豫了一下说道。“行！你去吧！”江哥会不会有意外，把他找回来都是大事。“妈，我也去找爸爸！”涛涛看他们喝酒，早就不耐烦了。雪儿想也没想回道。“行！你也跟叔叔去！”燃烧的酒精烧出了她心里的豪气。老娘今天必须把肖云峰这狗东西喝趴，从他那里多掏些钱，为村里做贡献。她同样考虑到一点。男女在一起喝酒，一喝多，言行就可能过度，甚至是有些不雅。王新与涛涛不在现场，有些小事她可以为了钱暂时忍受。所以，他们的迴避，正合她心意。“嫂子，村里的路就看你的了！”王新说完牵起涛涛的手往外走。“走！叔叔顺便带你去买东西。”出门前，他转头关切地看了雪儿一眼。雪儿难得对他温柔一笑，示意他放心。王江与伍兵都没有手机。向哪里去找他们呢？王新带涛涛在外面瞎转一通，便直接钻进超市，以安涛涛的心。一辆无牌面包车正往城外急驰。车里有六个蒙面汉。王江被两个汉子挟持坐在第二排居中。副驾驶座的蒙面汉是这帮人的头目。他扭头吩咐道，“小毛，给他一针吧！”小毛迟疑道，“旦哥，这东西有用吗？”“知道这一支药多少钱吗？”李旦自问自答道，“五十多万元！”其他人惊叹不已。“这也太贵了吧！”“这还是七转八转从倭寇那买过来的。”说话间，面包车驶入一个荒无人烟、废弃的工厂里。“小毛与我留车上！”李旦大声命令道。“其他人散开至二十米外警戒！”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讯问吧！”王江双手双脚，包括脖子都被绳索捆起，绑在座位上。小毛拿矿泉水瓶朝王江头上倒了瓶水。王江悠悠醒来，睁大眼睛四下张望。他眼光迷离，毫无光彩，似乎连眼珠子都不会转动。“你叫什么名字？”李旦轻声问道。“王江！”王江老老实实回道。“哪里人？”“平南市芭蕉镇横冲村人。”王江的表情与声音都很呆滞。小毛惊呼道，“这药还真的有用！”李旦继续往下问，“家里几口人？”“三个…四个…五个…”这个问题有点复杂。被药物控制住的王江智商近乎为零。脑袋里有现成记忆，他能够张嘴就来。而家里人口数统计就出现了多种理解。保姆、爷爷与他妈妈是否包括在内呢？“究竟几个人？”李旦厉声问道。“三个，我、老婆、孩子。”“你老婆叫什么名字？”“刘雪儿。”“她漂亮吗？”“很漂亮！”“性感吗？”“性感！”“你与她做爱，谁在上面？”李旦问着问着有了恶作剧的心里。王江苦思了一下，大声喊道。“我没有与她做爱！”“你说谎！”李旦仿佛掏出什么宝贝似的，变得无比兴奋。“我没有！”王江脸红脖子粗吼道。因为伤痛，他一吼完又昏过去。“弄醒他！”二毛又拿起一瓶水往王江头上倒。王江醒来后，李旦继续追问。“那你怎么有孩子呢？”“孩子是王猛的！”“啊！”问话的两人都大吃一惊。这可是惊天秘密啊！小毛迫不及待问道。“王猛什么时候睡的雪儿呢？”“我结婚的那个晚上。”“你怎么知道呢？”王江脸上神色狰狞痛苦。“我就在旁边。”“你为什么不制止呢？”两人的好奇心越来越浓，已全然忘记了自己的正事。“他是我师哥。雪儿也喜欢他。”两人面面相觑。这破理由就把自己老婆拱手相让？他们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笨男人呢？接着，八卦心驱使，他们又杂七杂八问了不少王江与雪儿私生活上面的事。得知王江性功能有问题，他们像收获到意外之喜似的，兴奋得手舞足蹈，大喊大叫。这事情与你们有毛关系吗？王江笨，他们也好不到哪去。问了－大通废话后，话题才绕到王江在北缅打工的事上。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套出宝藏秘密。他们当然知道，凡是秘密，都藏得最深，也防患最严。哪怕王江被药物控制了心性，也不一定就会利索吐露真相。若是直接了当问，极可能激起他潜意识的怀疑、反感，甚至是抵触，导致他把秘密完全封锁起来。他们耐着性子，小心谨慎，循序渐进，一点点将话引向宝藏秘密。殊不知随着时间推移，王江身上的药效也慢慢消失。他茫然地看着对面两个蒙面人。他们是谁呢？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李旦漫不经心问道。“你是不是另藏了一批宝物呢？”他们并没有发现王江的异常。若是他们问其他的，王江多半会露馅。毕竟，他的神智还没完全恢复清醒，不知道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这个问题的回答已在他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并达到条件反射的地步。“我没有！”王江冲口而出。那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莫非真没有？”小毛嘀咕道。“你再好好想想！”李旦谆谆善诱道。“你是不是把它藏在某个地方。”“我没有！”王江依旧果断回道。李且又变换方式不断套问这秘密。王江只需要用这三个字简单回答就行。这也给他争取了足够时间观察与思考。自己被绑，困在车上，对方蒙面，又没有对自己采取什么暴力行动…所有这一切都表明一件事。对方在用一种神秘的方式，控制自己的心智，套问宝藏秘密。既然如此，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做。继续装痴呆，该说说，不该说的便用假话应付。反正，他受伤严重，又被绑得死死的，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110雪儿酒醉 就宝藏秘密，这两人来来回回又问了不少。可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渐渐地，两人也没有耐心了。“这么问他都没有说。”小毛颓丧道。“我看这藏宝恐怕是子虚乌有的事。”听了此话，王江彻底放下心来。剧烈的伤痛让他不知不觉又昏迷过去。李旦沉吟不语。他认同小毛观点，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老板可是铁板钉钉说过，王江掌握宝藏秘密，并要求他一定要套问出来。如此草草收场，他怎么向老板交待呢？“若王江真掌握什么宝藏，他不留北缅想办法取宝，还傻乎乎跑回家乡干嘛呢？”小毛就自己的理解作了一番分析。“旦哥，要不你向老板请示一下吧。”李旦犹豫良久，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老板！”他恭恭敬敬喊道。“情况如何呢？”李旦吞吞吐吐道，“没…没问出秘密！”“什么？”老板大吃一惊，也恼怒不已。李旦把问话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不可能！”老板像一只暴怒的野兽吼道。“绝对不可能！”他的怒吼声震得李旦耳里嗡嗡作响。半响，李旦鼓足勇气请示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话筒里传来老板粗重的喘气声。好一会儿，他无可奈何道。“执行第二套方案！”李旦怯怯道，“这个人呢？”“你自己看着办！”老板余怒未消。“但是，绝不能让他死！”接着，他又提高声调，特别强调道。“保密！你们是我藏在暗处的剑！”说完，他“啪哒”一声挂掉电话。“怎么说呢？”小毛问道。李旦长叹一声。“老板还是认定王江掌握秘密。”小毛紧盯着王江，一脸狰狞神色。“要不我们上手段，严刑逼供？”“他这样子，还受得了严刑吗？”李旦没好气道，“万一把他整死了，我俩就等着被老板剥皮吧！”“那怎么办呢？”“对王江展开严密监控！”“这工作量可就大了！”小毛想了想又说道，“王江是个硬骨头。如果拿他老婆孩子威胁，可能效果会更快更好些。”“我估摸着老板也有这个意思…”华天酒店包厢里。李明好心苦劝无果。雪儿与肖云峰接连对欢六杯酒。她面若桃花，更显迷人。她笑容如菲看着肖云峰，眼光里充溢着浓浓不屑味道。肖云峰颜面扫地。老子在酒坛浸泡几十年，居然喝不过一个乡下妇女。这事传出去还有脸见人吗？他一拍桌子，怒喊道。“来人！换杯子！”他指了指桌子上喝饮料的玻璃杯。“雪儿，用这个杯喝，一杯五十万元！”他看向雪儿，挑衅道。“怎么样，敢来吗？”随着酒精的燃烧，雪儿已渐渐进入状态。女儿的扭捏一扫而光，她体内激荡的万丈豪情。废话不多说。她不无鄙夷地瞥了肖云峰一眼，鼻孔里轻哼一声，直接喊道。“倒酒！”自己已稳赚了六十万元。喝完这一杯，那就是一百一十万到账。再加上王新那一百万元，村里的修路资金就差不多了。服务员给雪儿倒完酒。她摇摇酒壶，唉了一声。“里面没酒了！”肖云峰骂道，“不会再开一瓶吗？”服务员拿来一瓶酒，正要往酒壸里倒。肖云峰又喊道，“拿来！我自己倒！”他拿起酒瓶为自己酙满酒。“雪儿，还是别喝了。”李明再次劝道。“喝多了伤身体！”“你村里修路资金缺口我会想办法。”受酒精和李明的甜言蜜语叠加影响，雪儿的心防门悄然裂开一道缝。她对李明嫣然一笑，以示感谢。这一笑倾城，李明整个人又痴傻了。“老肖，我作主！这杯酒再加三十万！”“好！听李少的！”肖云峰端起酒杯，豪气冲天喊道。“来！干杯！祝你们百年好合！”酒都已有点上头。雪儿倒也没在乎肖云峰的疯言疯语。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一下肚，体内便腾起一股烈火，似乎要将她的肺腑烧穿。随即，她脑瓜子也有点晕晕沉沉。怎么回事呢？这点酒应该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呀。“怎么呢？”李明关切道。他给雪儿递去一张餐巾纸。“擦擦嘴巴！”肖云峰捉侠地笑了笑。“李少，你帮人家擦一下吧！”他边说边朝李明使了使眼色。李明的手颤抖着，试探着伸向雪儿娇艳欲滴的双唇。雪儿竟然没有反对。她脸颊绯红，两眼迷离，吐气如兰。李明大喜过望。梦萦多年的美人终于要到手了。他才把手触到雪儿嘴唇，雪儿便软软地向他扑来。他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揽住她的纤纤细腰。软玉在怀，温香盈齿。这感觉是何其美妙啊！雪儿扭动着身子，嘴里轻声呢喃着。这情形又让人如何还能自控。李明当即化身野兽，嘴巴凑上去啃食，双手在雪儿身上大肆侵犯。包厢里除他们外，只剩下肖云峰。他走到他们身后，静静地看了几分钟，眼光里是满满的妒忌。好白菜给猪拱了。“李少，这是你的房卡。”“好好！”李明恋恋不舍地将手从雪儿胸衣里抽出来，站起身，又为她理了理衣襟。“老肖，这次可谢谢你了！”说完，他搂着雪儿急急住外走去。在走廊的拐角处，李明突然止步，脸色大变。“快快！”他将雪儿一把推给肖云峰。“你先送她去房间！”对面走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妇女。“巧巧！”李明用手擦了把脸，恢复道貌岸然的样子，大步向前走去。“老公，你也在这里啊！”一个体态丰满的少妇迎了过来。拐角处距巧巧只有几米远。如果李明不及时将雪儿推开，哪怕他转身往回走，巧巧多半也会从背影发现他的奸情。这婆娘可不好惹。她背景显赫，父亲在省里做高官。李明与她结合，是自己父母逼迫下的政治婚姻。他长吁一口气说道。“鼎盛珠宝店开业，老板请我…”“正好正好！”巧巧抢过话说道。“你陪我们姊妹去看看那里的首饰。”见李明面露犹豫，巧巧柳眉倒竖，轻责道。“怎么啦！不愿意吗？” 111挥拳对轰 “哪里哪里！”李明强装笑脸道。“天大的事那也得放下，先陪好老婆。”“这还差不多！”巧巧挽住李明的手往楼挮口走去。肖云峰扶着雪儿早已不见踪影。李明心里莫名浮现出一丝不安。肖云峰这家伙会不会趁机大占便宜呢？如果他敢下手，老子要他好看。李明脸上掠过一抹狰狞神色。此时，王新正带着涛涛在超市购物。王江已经获救，被送往医院救治。赶过来的警察正对此展开调查。大概一个小时后，雪儿从噩梦里醒来，四顾茫然。我不是参加中午一个饭局吗？可现在，自己怎么会躺到床上呢？屋间很大，装饰极尽豪华。对面书桌上的牌子有一行醒目红字。“9999，华天宾馆总统套房。”窗外阳光明媚，街道上车龙水马。她坐直身，下面传来隐隐烧疼。拉下短裤一看，上面有丝丝血迹与男人的脏东西。她顿觉天昏地暗，又跌落床上。不用说，自己被强暴了。报警吧！她凄然一笑。有用吗？施暴的人不容置疑就是李明这个恶棍。他权势滔天，谁敢轻惹呢？再说，这样的丑事公之于众，自己还有脸见人吗？我该怎么办呢？我的清白，就这么被糟蹋吗？绝不！她坚定地摇摇头。总有一天，我要用自己的手段施以百倍报复。她再度起身，踉踉跄跄走到洗手间。拧开水笼头。温热的水，腾腾的蒸汽。瞬间将她包裹其中。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魇。她反复、使劲地用毛巾擦洗。希望借此将所有的脏迹擦洗干净。沫浴完，她穿上衣服，在镜前站了会。沉鱼落雁的白晰脸蛋上，此刻挂满了让人心碎的哀愁。秋水般的眼睛里，更是怒火滔天。李明，你等着吧！随后，她毅无反顾走出了房间。宾馆大厅，李明与肖云峰谈笑风生迎面走来。“雪儿，你醒了？舒服点了吗？”雪儿冷冷地看着李明，紧咬牙关。李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见你睡得香，就出来买了份粥。”雪儿眼里的怒火，陡然向他喷射而去。“李明！”她施展出自己的狮吼功。这时，肖云峰闪身向前。“愿赌服输！这是一百四十万元！”他边说边递过一张银行卡。见雪儿没有伸手，李明接过卡凑上前，把卡往她兜里塞。“钱不够我再来想办法！”李明嘴里吐出的酒气让雪儿分外呕心。她忍无可忍，抬手就是一巴掌。“啪哒！”李明白嫩的脸上，出现一道鲜红掌印。“雪儿…你…”他抚着脸，不敢相信道。“啪哒！”雪儿朝他另一边脸，又狠掀了一巴掌。此刻，她狠不得这两巴掌将他打死。李明被打懵了。“你干嘛？”雪儿的巴掌又掀了过来。李明有气了。“你这臭婆娘！”他抬手挡住她的巴掌。手臂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臭婊子，老子招你惹你了吗？”李明怒火中烧。雪儿另一只手掌又掀到他脸上。打斗李明远不是雪儿对手。他欺身上前，向雪儿胸部抓去。雪儿没想到李明会如此卑鄙。一时不察，她的胸襟被李明抓住。“放手！”雪儿怒喝道。她使劲摁住李明的手腕。李明疼痛难忍，可仍不肯松手。雪儿奋力一摔。“嘶拉”一声，李明的手是松开了，可她的胸襟也被撕裂，露出一大片白。他们的打斗早就吸引了不少围观者。他们此刻齐唰唰地看向雪儿。雪儿羞怒交加，却不能继续展开攻击。她不得不赶紧先用双手掩住胸部。在她秀目含泪，茫然无措之际，一道人影从门口极速冲了过来。“谁欺负我妈妈呢？”涛涛当然已看到这个人便是李明。他像一头小牛犊般撞向李明。李明闪躲不及，当即被撞飞，滚落在几来开外的地上哀嚎。“给我打！”雪儿咬牙切齿道。“狠狠地打！”五岁的儿子此刻竟成了她的靠山。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打架是我的最爱。涛涛飞身扑上，对李明拳脚交加暴揍。“救命啊！”李明鬼哭狼嚎喊叫着。刚才的冲突肖云峰来不及反应，也存有看李明笑话心思。而现在，他若是再束手旁观，那必然会惹李明怨恨。“小兔崽子，快停手！”肖云峰抓住涛涛后背衣服。“滚开！”涛涛暴喝一声，继续狂揍李明。“哎哟哟，你小子还很横！”肖云峰手上加力，想把涛涛提起来。涛涛被惹怒了。他猛地站起身，手肘往后大力一撞。猝不及防之下，肖云峰被撞得“噔噔噔”连退几步。“小杂种，你找死！”他暴哮一声，挥拳向涛涛砸去。他耳闻过涛涛力大勇猛，也只权作笑谈，并未完全当真。他的江湖地位从何而来呢？那就是这双铁拳硬生生打出来的。小小屁孩，他如何会瞧在眼里。“老杂毛，受死！”涛涛丝毫不惧，挥拳迎敌。“砰砰！”两拳相撞，发出轰然声响。肖云峰又是连退数步。他大惊失色，不可思议。这小家伙怎么有如此神力呢？涛涛只是身形摇晃几下。他甩了甩略有疼痛感的手臂。这老杂毛还有几把刷子，比白天与自己对决的那些人强多了。他欣喜若狂，豪气倍生。“再来！”他飞扑向前，又轰出一拳。肖云峰心有不服，使尽全力迎战。“砰砰！”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哎呦！”肖云峰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他再度向后连退，身子受痛躬成大虾米，整张脸因此扭曲变形。涛涛浑然无事，神色亢奋。像一只发现食物饥肠辘辘的小老虎，他闪电般纵跃而起，凶狠地扑肖云峰。肖云峰站直身，强提精神准备迎战。陡然，畏惧阴影向他心里沉沉压来。他的气势顿时一泄而空，扭头就逃。全场震惊。赫赫有名的肖云峰竟然不敌一个小孩。这真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总算有人可以与自己以拳对轰。涛涛岂会轻易放过呢？他当即追上去。“别跑！我们再轰十拳！” 112噩耗传来 肖云峰头也不回，越跑越快。“你追我干什么？我又没惹你们！”“你最坏了！”村里年古不是在他矿上被压断腿吗。涛涛突然想起此事，才这么说的。“老子给你村里修路捐款，还坏吗？”涛涛一时找不到好说辞，便瞎掰道。“你欺压老百姓！”肖云峰真是又气又急。这小杂种竟然给自己如此大的帽子。围观者发出阵阵嗤笑。这个理由放到有钱有势的人身上，那是最为正确了。大厅里障碍物较多。涛涛再有速度，也没有放开跑的机会。他神色懊丧，嘴里自顾叨叨着。“真扫兴，我才使了一半的力！”于肖云峰而言，这话如惊雷贯耳。他心里越发害怕，脚下步伐加快。涛涛紧追不放。“你停下！我保证不用全力！”他边跑边喊，似乎在央求肖云峰。周围的人无不笑得前仰后合。肖云峰哪里还在乎什么颜面，绕着大厅狼狈奔逃。迫不得已，涛涛出言威胁道。“你再不停，我从背后攻击了。”情急之下，肖云峰没有多想，只顾逃跑。涛涛这话反而把他逼醒了。老子如今何等身份地位，还需要与人亲自动手吗？技不如人又有何防呢？他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这还差不多！”涛涛作势准备进攻。“上！”肖云峰挥手喊道。肖铁棍当即领着十几个壮汉涌上来，成半包围状挡在涛涛面前。他们一直在旁边伺机而动，却没出手，是因为没闹清老板意思。毕竟老板刚才还与雪儿母子那么亲热。他们步步向前，向一堵墙一样向涛涛碾压过来。这些人可都是肖云峰的精锐保镖。涛涛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一种凛冽、逼人的杀气。他神色变得无比凝重。不过，他倒底年少气盛，无知无畏，心里还产生了滔天斗志。雪儿已从服务员那借了一件衣服穿上。她暂时也没有找李明麻烦，而是专心致志在一旁观战。儿子的安危比什么都大。眼见形势不妙，雪儿立马冲过去，与涛涛并肩而立。有那么瞬间，她想过向李明相求。只要她开口，危险会立马解决。但她最终否决了这个念头。战又如何？死又如何？自己岂会向那狗东西屈辱低头呢？一场更大的打斗即将发生。李明与肖云峰都躲在人群里，脸上浮现出阴险、狠毒的笑容。有这两尊大神在，酒店保安能做的只是阻止围观者不要靠现场太近。千钧一发之际，门口又冲来一个人。“嫂子，不好了不好了！”王新惊惶地大喊大叫。“江哥受伤了！”“啊！”雪儿大吃一惊。“他人呢？怎么样呢？”“他正在医院抢救！”“抢救”两字像一支利箭射向雪儿心窝。她俏脸瞬间煞白，身形急剧颤抖。“走！看爸爸去！”她拉起涛涛的手要往前走。没有得到老板的命令，那些保镖岿然不动，阻挡了他们去路。涛涛要动手，被雪儿制止了。家里已有一人躺在医院抢救，她哪里还有心情与人拼斗呢？她眼光在人群里搜寻李明的身影。李明有意将头缩回去。刚刚遭受的奇耻大辱，让他对雪儿心怀愤恨。她老公重伤关他屁事呢？老子巴不得他早死。李明如此，肖云峰就更不会表态。他挤到人群前面，得意洋洋地看着心急如焚的雪儿。你们母子不是很能打吗？现在打啊！老子钱多人多。这些人打不赢，老子再调人来。单靠人多也要把你们压垮累死。“妈，我拖住他们，你去看爸爸。”涛涛也意识到当前的形势大为不妙，自觉收起了自己的鲁莽。雪儿没有回话，只是紧抓住涛涛的手。只要动手，事情就会越发闹大。别说走脱，也许家里又要添伤员。她把眼光投向王新，期待他能拿出个主意来。王新没有回话，只是对雪儿点点头，使了个眼色，含隐地传递要她放心的意思。他其实是与涛涛一起回来的。在门口他接到警察的意外来电。说的是王江受伤的事。王江身上刚好有他的电话号码。接电话时，大厅里乱糟糟的场景也落到他眼里。他心里又焦急又纳闷。他们好端端的怎么会打起来呢？看这架势，双方矛盾还比较深。自己该如何是好呢？跑过去劝解，他们会听吗？搞得不好，他们还会把气往他身上撒。既然他们精力旺盛，就尽任他们折腾。自己一个小人物，犯不着掺和进去。待看到那些保镖也出手了，他担心雪儿有危险，才跑了过去。双方正僵持着，门口又传来一声威严的喊话。“你们在干什么？”一个警察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聚众斗殴吗？马上给我散开！”李明一看，这不是郭晓军吗？这家伙在警界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他当即扭头就走。万一郭晓军拽住他询问，那不把他刚才丢丑的事也暴露出来了吗？肖云峰自然是紧跟李明行动。那些保镖们也立马散去。郭晓军冷眼看着这些人离开。“谁是王江家属？”“我是他妻子。”“您好！我是郭晓军，您老公出了点事…”雪儿强忍悲痛问道。“他现在在哪呢？严重吗？”“正在华南医院抢救，还没脱离危险。”雪儿顿时嚎啕大哭。涛涛跟着也哭了起来。“嫂子，别哭了！”王新安慰道。“医院就在附近，我们先去看看吧！”“我过来主要是通报案情，并了解下伤者的情况，以利于下一步侦破工作开展。”郭晓军边走边说。“据初步调查，王江先后遭三次殴打。”“什么？”雪儿与王新都惊呼起来。雪儿掩住嘴，才没有哭出声来。“他首先是头部遭到重击，失去反抗能力。他受伤最严重的是肾脏，还有…”郭晓军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还有睾丸，几乎完全被踢碎了。”雪儿摇摇欲坠。王新赶紧将她扶住。“王江在城里有过什么仇敌吗？”王新代为回答道，“江哥昨天才从外面打工回来，在城里不认识几个人，能有什么仇敌呢？”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要说有，那就是中午与王单平那些人发生过冲突。” 113再闻噩耗 郭晓军沉吟片刻，说道。“据目击者讲，首先动手的就是他们。”“王单平是什么人呢？”涛涛已把这人列入自己要打击的对象。“他是飞云社的一个头目，手下有二十多个人，在城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听了王新的回话，涛涛瞪着郭晓军，怒气冲天质问道。“你们警察不是抓坏人的吗？”“这些人你们干嘛不抓起来呢？”“小朋友批评得对，可是…”郭晓军摸了摸涛涛的头，一脸苦涩。“警察得依法依规办事。”“目击者只是说说，并不愿作证。”王新说道，“街上不是倒处有探头吗？”“事发地点刚好在探头盲区。”王新又问道，“那第二次呢？”“这些人可能是…”话才说一半，郭晓军停了下来。“等找到确凿证据，我会告诉你们的。”王新悄声嘀咕道，“会是肖云峰吗？”“就是他！”涛涛一口咬定。“这个人一看就不是好人！”雪儿心里也有这样的认为。高塘村和珠宝店他们两次惹怒肖云峰。说不定就是这家伙在暗中下手报复。她咬牙切齿想，江哥的仇一定要报。如果江哥有不测，自己哪怕是死，也要把那这家伙拖入黄泉。郭晓军怜悯地看了看雪儿母子。这家人同时惹上这几股强大势力，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吗？他就算是想帮，恐怕也无能为力。“第三次是两个蒙面人…”“蒙面人？”王新与雪儿不约而同又惊呼出声。“对！两个蒙面人把王江拖走。后面的情况我们暂时不清楚。”“你们怎么找到江哥的呢？”王新问道。“我们接到匿名电话报告，在金南村一个废弃工厂前找到王江的。”说完，郭晓军看着雪儿，试探道。“王江是不是参与或掌握什么秘密呢？”雪儿一脸茫然。王新急急道，“江哥一个老实农民，就在外面打了几年工，能有什么秘密呢？”郭晓军摇摇头，表示不认可王新的话。“经我们初步鉴定，王江的伤势几乎都是前两次造成的。”“行凶者的报复意图很明显。他们直接动手，什么话也没问，打完就走。”“而第三次就透露着怪异了。”他话锋一转，疑惑不解道。“王江并没挨打，似乎是被人用药物控制了心智。”“我们由此推断，蒙面人多半是逼问王江什么秘密。”王江能有什么秘密呢？蒙面人又是谁呢？几个人不由都陷入了沉思。王新心里沉沉一惊。莫非王江的行踪被泄露，北缅的人追过来逼问他宝藏秘密了吗？这事情他断然不会说出来的。否则，那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对王江一家人来说，更会是一场劫难。随后，郭晓军又问了王江一些情况。在医院门口，他停下步。“王江在门诊一楼急救室。我就不过去了。你们有什么疑点随时向我反应。”雪儿央求道，“郭警官，拜托您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我老公申冤。”“放心！这是我们的责任所在。我们会尽快破案，将凶手刑之于法。”接着，郭晓军又说道，“你老公醒来后，通知我一声，我再来问问情况。”说完，他便告辞离开。急救室。七八个白大褂正在里面忙碌着。雪儿与涛涛再次失声痛哭。一个护士推门出来。“吵什么吵？”她喝斥道。“没看到医生在抢救病人吗？”雪儿靠在门框边，泣不成声。“他…他怎么样呢？”“你是病人家属吧！”“对！我是他老公！”雪儿边说边要往里走。护土把雪儿拦住，长吁一口气说道。“你们总算来了！”她递给雪儿一张单子，催促道。“你们赶紧先去交费，医生好用药！”这意思是，不交费，就让病人等死。雪儿欲动怒，被王新扯了一把。他主动说道，“我去交费吧！”他久居城里，了解医院德性。它就是这么冰冷无情的地方。钱远远排在救死扶伤前面。见有人交费了，护士才移开身子。“不能喧哗！你一个人进来看看吧！”“涛涛，你在外面等！”雪儿说完，摇摇晃晃走进了急救室。王江像死人一样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他身上插满了大少管子。床边摆着各种仪器。“江哥！江哥！”雪儿哭喊着向王江扑了过去。“不准吵！”医生厉声道。“再吵就给我滚出去！”雪儿识趣止住哭声，一手掩嘴抽泣着。她俯身紧盯着只露出一双眼晴的王江，豆大的泪珠唰唰地往下流淌。江哥从北缅回来，就已伤痕累累。现在又遭此磨难，再添新伤。他的命怎么会这样苦呢？雪儿真是柔肠寸断，痛不欲生。王江似乎有所感应。眼珠子转了转，身子也动了动，嘴里发出粗重的咕噜声。好几件仪器都叫了起来。“病人心跳加快！血压上升！”突然，王江嘴里崩出一声高喊。强大的气流将呼吸罩也吹脱了。“猛哥，我对不起你啊！”见王江醒来，雪儿惊喜道。“江哥，我是雪儿！”王江似乎没听到雪儿的话。他看着天花板，眼光空洞无神，无意地喃喃自语道。“猛哥…我会照顾好雪儿与孩子的。”雪儿将脸贴到王江嘴唇上，泪流成河。江哥，你傻啊！我是你妻子，你不应该照顾好我吗？你又有什么对不起猛哥的呢？如今想来，自己在感情上的左右摇摆，是何等的荒唐，也给两位师兄带去了多大的伤害啊。她悔恨交加，狠不得连掀自己几个耳光。“猛哥，我发誓！”王猛咬牙切齿吼道。“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他整张脸扭曲变形，交织着内疚、痛苦与愤怒的神色。雪儿陡然一惊，急急追问道。“猛哥怎么啦？”王猛头一偏，又昏迷过去。雪儿对着王猛耳边，大声嘶吼道。“告诉我，猛哥怎么啦？”“行了行了！有什么话等他醒来再问。”一个医生将雪儿扯起。“我们出去，有几件事要家属决定。” 114中医没落 难怪她问起王猛的事时，王江总是避重就轻，说话吞吞吐吐，神色极不自然。猛哥一定出事了，出事了。这噩耗像山一般向雪儿压来。猛哥可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若不在，自己生有何欢？她全靠医生搀扶着，才浑浑沌沌地一步一步挪出病房。在医生办公室坐下。“家属，别多想其他的。”医生劝慰道。“当前重要事情是把你老公救过来。”雪儿无意地点了点头。“病人还没脱离危险期。”医生将一个文件夹放到雪儿面前。“你认真看看。同意的话就签字。”他敲了敲桌子，神色认真道。“我们才好对病人展开治疗。”已交好费的王新语含讥讽道。“嫂子，签吧！都是医院弄好的东西，每个病人家属都得签。”“小伙子，你怎么说话呢？”医生瞪了王新一眼，生气道。“家属不知情，出了事谁负责呢？”你们不就是怕担责，把责任全部推给交钱的病人家属吗？王新心里冷哼一声，却不敢再多说。病人还在床上等着治疗。把医生惹翻，可不是好事。在医生夸大其词的专业解释下，雪儿机械地在一页页纸上签字。“病人睾丸碎裂，建议作切除手术。”“啊！”雪儿瞪大眼睛看着医生。这不意味着王江以后不能人事了吗？对男人而言，这于死何异呢？她的心思又转到王江身上。而且再度被不幸的重锤猛砸着。“能保住吗？”她乞求道。“恐怕很难！”医生摇头道。“他的两只睾丸几乎都成碎片了。”这时，一个白胡子医生走了进来。“这些人真是太残忍了！”他一脸不满与愤怒。“这得有多大仇恨，才会下如此的狠手，专朝人家的命根子踢。”坐着的医生马上站起身，热情道。“张主任，您坐！”“坐什么坐呢？”张主任生气道。“小吴，你们不是有决定了吗？”吴灵川是医院外科主任。“您是男科专家。”他巴结道。“叫您过来会会诊，我们才更有把握。”“您是张神医？”雪儿惊喜道。她曾听爷爷提过老中医张泽爱的大名。在平南市，他不仅医术高，德行也好。看病根本不用搞这检查那化验，只是采取传统的“望闻切看”，再开几副中药就行。这为病人节省了大量的钱。“神医个屁！”张泽爱莫名感到憋屈，直接爆出粗口。“医院巴不得老子早点滚蛋！”在中医领域，他自认为颇有建树，也治愈过无数人，可他在医院并不受待见。若不是病人慕名找他，医院基本上不会有病人推给他的。由他治病，就意味着医院减少收入，也因此断了不少人的财路。他心里不由滑过沉重的落寞。在大汉国，中医即将谢幕。别说医院，连民间也难有生存之土壤。小吴并没有生气，又说道。“电脑里显示您下午给他看过病。也许您对他的情况更熟悉点。”“江哥下午找您看过病？”雪儿惊讶道。“是呀！”张泽爱点头道。“他睾丸受过伤。我给他开了药。调理一年半载应该可以治愈的。”说完，他长叹一声。“谁知道呢？”雪儿抓住张泽爱的手，可怜巴巴道。“张神医，我男人还有救吗？”张泽爱将雪儿摁到椅子上坐下。“切除睾丸的确是最好办法。”他拿起桌上CT片随意看了看。随即，他把片子扔回桌上，紧盯着吴灵川身上，目光里蕴含着丝丝不悦。“你们考察过病人与家属的感受吗？”吴灵川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道。“问题是，不这么处理，会影响病人其他伤势治疗呀。”他停了停，又危言耸听道。“严重的话，还可能危及生命。”两个医生的对话让雪儿听出一些端倪。她立马跪到地上，苦苦哀求道。“求您了，一定救救我男人！”“难啊难啊！”张泽爱摇头道。一个“难”字，那就代表还有一丝希望。雪儿跪地不起，继续哀求。“小张说的也没错。”“切除睾丸，你老公的病会更快治愈。”“不这么做，是会有一定风险。”吴灵川颇为满意。这老头今天还比较识趣。张泽爱看了雪儿一眼，又把目光朝向窗外。“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呢？”他眼光深遂，神色悠悠。这话似乎问雪儿，又似乎意有所指。王新推了雪儿一下。雪儿立马醒悟，表态道，“我负责！”“你负责！”吴灵川冷笑道。“你怎么负责呢？”“我签字画押！”雪儿大声道。吴灵川冷哼一声说道，“你看看，医院门口闹事的，谁没有签字画押呢？”雪儿又要作证，被张泽爱挥手制止。“如果有可能治愈…”吴灵川估计老头又要添乱了，忙喊道。“张主任！”张泽爱不为所动。“我只是说如果。这种可能性有，但不是很大。而且…”他定盯着雪儿，加重语气道。“睾丸一时半会肯定好不了。期间势必给病人带来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雪儿无比坚决道，“我相信我老公绝对能够忍受这种痛苦！”什么痛苦会比失去男人功能更可怕呢？“张主任，您是在误导家属！”吴灵川语重心长道，“不切除睾丸治疗，风险太大了！”“什么事没有风险呢？”张泽爱嘲讽道。“冶病救人，控制风险，不就是我们的责任所在吗？”吴灵川来气了。“老张，你这是对病人不负责！”他大声吼道，“万一出了医疗事故，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我负责！”雪儿斩钉截铁道。“这事情与医院与张神医无关！”“你听听！这是家属的意愿！”“那我不管了！”吴灵川气急败坏道。“我跟院长报告！”“行！你慢慢报告吧！”张泽爱边说边走。“我去救人了！”雪儿紧随其后。她选择相信张神医。她也相信，江哥一定能熬得过去。走进急救室，张泽爱便大喊道。“病人身上所有东西都给我取下来！”“所有的仪器一律搬走！”“留下一个护士，其他人统统出去！” 115为父报仇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呢？张老头莫非与病人有仇，借机报复吗？一个医生走向前，神色不满问道。“张主任，这个病人莫非由你们中医科接管了吗？”“对！”张泽爱坦坦荡荡说道。“我来负责这个病人的治疗。”他身边一个年青医生忧心忡忡道。“师傅，这样做合适吗？”张泽爱语重心长道，“小张，医者仁心，做医生首先得有医德。”屋里的医生护士都悄声议论起来。“这明明是外科手术，他一个搞中医的，凭什么插手呢？”“把仪器搬走，怎么了解病人情况呢？”“病人情况这么严重，还不赶紧用药。难道还得等他把中药熬出来救人吗？”“切！他的中药就是灵丹妙药吗？难道比国外进口药还好吗？”那个医生又问道，“这是医院决定的吗？我们吴主任是什么意见呢？”“病人家属意见！”张泽爱理直气壮道。“那我可不会听！”这医生正要往下说，吴灵川走到门口。“大家都撤吧！”“肖医生，你与老张搞好交接！”说完，他便气呼呼走开了。刚才他向院长电话请示此事。院长大为恼怒，却又毫无办法应对。家属不签字，手术没法做。劝张泽爱放弃吧，这事情同样很难。哪怕他这个院长，也无法改变这老头认定的事。甚至还会吵得满城风雨。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转做吴灵川的工作。“就交给这老家伙，看他怎么折腾。到时出事了就寻他一并算账！”张泽爱拔掉王江手上的针管。“家属，你帮他按一下针眼！”“小张，脱掉病人衣服裤子，用酒精给他全身擦拭一遍！”接着，他环视屋里一眼，喝斥道。“你们还在这里磨叽什么？赶紧出去！”那些人不情不愿往外走去。“张神医，这些药还要吗？”王新指了指柜子上那大堆药物，又有意晃了晃手里的费用清单。“医院用了八万多元！还有一样药是我从外面花三万多元买来的。”病还刚刚治，就让人家花了十多元。这些人真是太黑了。张泽爱气得想骂人。他挥手道，“退了！统统退了！”肖医生已走到门口。听到此话后，他停下步，扭头说道。“开什么玩笑？药已出库，还能退吗？”没出门的其他几人齐唰唰盯着张泽爱。目光里充溢着不满与怨恨。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些药有用没用我们不管。可它们却与我们科室的效益有关。你是成心与我们整个科室作对吗？“出库的药不能退。”“什么时候医院多了这条规定呢？”张泽爱气极反笑。“你们这堆药给谁用呢？”“莫非准备给家属带回去当饭吃吗？”为了私欲，如此坑害患者。天理良心何在呢？其他科室所为，他可以做睁眼瞎。可他自己治的病人，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小伙子，还不去退货！”他朝王新努了努嘴，又狠狠道。“谁敢不退，你就把药提他家里去！”肖医生气得跺脚飞快离开。看来，这批药非退不可了。老头后面这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谁不退，那就等着迎接他的怒火吧。张泽爱冷冷地往门口扫了一眼，心里骂道，一帮毫无医德的家伙！“神医，我呢？”雪儿问道。“你留下吧。”张泽爱想了想说道。“万一病人疼痛难忍，你陪他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说完，他与徒弟还有另一个留下的护士忙着做治疗前准备工作。“开始吧！”张泽爱神色变得无比凝重、严肃。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看到一排排闪光的银针。他左手拈起四根银针，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拿过一根紧捏着。他俯身紧盯着王江的胸部。右手上下轻晃着，银针离王江心脏部位寸许。突然，他眼里爆射精光。手臂稍稍抬高，又急速下压。眨眼间，银针已落在王江心脏左上角。手起针落，他又扎下另一根银针。王江轻动一下，眉头紧缩，似乎是感受到一些疼痛。很快，四根银针已扎完。它们成品字状，竖在王江心脏四周。张泽爱又拈出一长两短三根银针。他拿起长针在王江头顶比划着。这根长针足有近两寸长，煞是吓人。雪儿牙根抽动，双手掩面，不敢再看。张泽爱深吸一口气，开始行动了。雪儿隐隐听到银针破空与入肉的声音。她不由哆嗦起来。“啊啊啊！”王江全身剧烈颤抖，发出野兽般的哀嚎。“冮哥！江哥！”雪儿抓住王江的手，贴在他耳边大喊。“啊啊！”王江继续哀嚎。张泽爱飞快地扎出另外两根银针。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似乎这几下扎针已耗出了大量力气。女护士凑过来，拿毛巾为他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巨烈的疼痛让王江浑身抽搐着。“雪儿！”他惊呼道。“江哥，你醒了！”雪儿一甩羞涩，深情地呼喊。“我爱你！我爱你！”王江心里涌过一股暖流，连疼痛似乎也轻了不少。“江哥，你要坚强！”“神医说了，只要你配合治疗，包括你下面的病，都能够治愈。”雪儿的话让王江眼晴为之一亮，身上生机急速流转。若他的男性病也能治愈，那可太好了。“对不起！雪儿，让你受苦了！”王江强忍巨痛，颤抖着说道。雪儿的手在王江滚烫的脸上摸挲着。“傻瓜，我是你的妻子呀。”她泪流满面喃喃道。“你要赶紧好，我与儿子都离不开你…”“儿子呢？”王江问道。雪儿怔了怔。“他…他应该在外面等。”她的心思全放在王江身上，都好一会没看到儿子了。“涛涛！”她对门口喊了一声。外面有人回道。“涛涛拖贺武上街去了。”贺武是王新的保镖。雪儿放下心来，嗔怪道。“这小家伙，一点耐不住寂寞。”涛涛早就出来了。可他的目的远非他们想得这么简单。在医院看到王江惨状，他怒火中烧。为父报仇念头，像针一样扎入他心里。他随即自作主张展开了行动。 116被电击倒 涛涛先是七拐八弯打听王单平的情况。随后，他便谎称自己要吃宵夜，把贺武拖出医院。到了街上，他又夸说半边街夜景美，还有许多美食。抵不住涛涛的死皮赖脸，贺武只好打车带他前往半边街。下车后，涛涛并没有在夜宵摊停留，他左瞧右看，径直往一个方向赶。贺武无可奈何，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武叔叔，王单平这家伙太坏了！”贺武猛然警醒。“你想干什么呢？”涛涛挺直身子，慷慨激昂道。“行侠仗义，为民除害！”贺武又好气又好笑。“你怎么除害呢？”他脸上挂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讥笑。这个小屁孩，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王单平是飞云社的一个堂主，手下有二十多条壮汉。你是去除害，还是去送死呢？前面隐隐看到一栋独立的老式四合院。涛涛细细观察一下周边情况，与打探到的信息大致稳合。这应该就是王单平的窝点。他手指前方，豪气冲天道。“我们杀上门去，杀他个血流成河！”“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贺武边说边停了下来。弄明白他的真正意图，贺武岂还会与他瞎胡闹吗？“怎么不走呢？”涛涛扭头问道。贺武都懒得回这屁孩的话。“怕了吗？不想做好汉吗？”涛涛还知道使上了激将法。“放心！我打先锋，你压阵就是！”他说完便向前冲去。“你真去啊！”贺武伸手去扯，没扯住。自己带他岀来，可不能让他落入险境。迫不得已，贺武向前追去。“你给我回来！”涛涛越跑越快，还兴奋地怪喊怪叫。前面那座宅院已清晰可见。贺武硬生生止步。他压低声音惶急大喊。“回来！不能去！”自己绝不能再向前了。如果他无法制止涛涛胡闹，反而被拖下水，那事情可就大条了。王单平肯定会由此作出推断，王新已插手与他作对。这不是给自己老板惹麻烦吗？王新千叮万嘱，潜伏发展是王道。他们在城里根基不牢，要夹着尾巴做人，绝不能招惹是非。再说，据他了解，老板对雪儿倒是动了真情。而与王江父子打交道，演戏成分居多。私下里还多次透露出对他们的不喜。如此情况下，他还犯得着趟此浑水吗？讨不了半点好，还必然挨老板训斥。这事情也只有傻瓜才会做。他闪身藏到一棵树后。万一涛涛闹出大事，他便立马报信。宅院大门虚掩。一阵阵大呼小叫的声音从屋里传出。透过大门中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大堂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几十个汉子光着上身，围坐在一张长桌边，嘻哈打笑，觥筹交错。涛涛正要推门而入。突然，他嗅到一丝危险。他止步认真观察。门后至大堂黑暗处，似乎人影绰绰。再凝神细听，还隐隐听到丝丝细碎的响动。他运功开启空灵状态，一道道若隐若现的杀气在夜空里弥散。他顿时毛骨悚然。有阴谋，大大的阴谋！只要自己贸然闯入，多半会落入陷阱。事情还的确如此。王单平早就探知涛涛的行动，一直在宅院里张网以待。准备给这小屁孩狠命一击，让他家里再添一个残废。要说下午揍王江，王单平多少还有点顾忌。而今晚的行动，他却彻底放下心来。王江第二次挨打是肖铁棍带人下的手。涛涛在宾馆暴打李明与肖云峰，让他们颜面扫地。他作为本区域的地头蛇。早有耳目将这些事一一打探清楚。这也表明，他今晚完全可以放手施为。李明与肖云峰这两尊大神不仅不会介意，相反还会暗里赞许。一个哨探进来报告。“这孩子似乎发现什么，转头走了。”王单平笑道，“小家伙警惕性还很高。”有手下问道，“要不要追出去呢？”众汉子都喝了些酒，纷纷喊道。“对！追出去暴揍他一顿！”“这小杂种太猖狂了！”王单平厉声喝止道，“一大帮爷们去追打一个小孩，很光彩吗？”他挥了挥手，又说道，“让他走！”他中午丢的面子已在王江身上找回了。至于这对母子，他还真没想法寻他们麻烦。得饶人处且饶人，这道理他懂的。而今晚的行动，那完全是搂草打兔子，还存着看戏找乐子的心思。不一会，又有一个哨探进来报告。“这孩子沿着围墙在外面转溜，似乎想翻墙进来。”众汉子无不哈哈大笑。“真是个莽撞的傻小子！”“你说，他知道围墙上铁丝网有电吗？”“人家一个从没进过城的乡下小子，怎么会知道这样的高科技呢？”“呵呵！如果他敢翻墙，那就有苦头吃了。”涛涛并不甘心就此罢休。他绕围墙转了一圈。这是一片改造区。周围大多是没人居住的老旧房子。他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停下来。是的，他想翻墙过去，寻找偷袭机会。至于采取什么方式偷袭，达到什么程度，他对此还没有认真考虑。围墙有十多米高。这个高度根本不在他话下，一个纵跃就可以翻越过去。可里面是什么情况呢？会不会有陷阱呢？谨慎起见，他先得探清里面情况，才能决定下一步行动。围墙上面的铁丝网有些讨嫌，让他没有立足之地。幸好，几米外一棵老槐树可以给自己借力。他像猴子一样，敏捷地爬上树，往里面仔细观察起来。大堂里继续一片喧闹。其他地方倒是分外安静。他即将要落脚的地方黑咕隆咚。凭他的感知，这地方应该没有危险。他当即展开行动。老槐树的一根树枝探向围墙。他双手抓住这根树枝一点点前挪。快至围墙上面时，他伸出双脚，准备踩到铁丝网下面的墙垛空隙处，再借力弹起，跃到院子里。如大堂里那些人所猜想的，涛涛压根没想到这铁丝网会有电。他的脚才碰到铁丝网，“嗞嗞！”火花闪动。他吓了一大跳。几乎在同时，一道电流射入他身体。灼热与疼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所幸电流并不强，冲击力不大。他的双手一松，整个身子下坠，双脚也与电源断了接触。“扑通！”他狠狠地摔倒地上。 117斩首行动 涛涛被电击倒的事快速传到大堂。众人再度哄堂大笑。“平哥，要不要去看看？”“看什么看！”王单平没好气道。“你准备去救他吗？”说话的人立马缩回脖子，不再哼声。“来！喝酒！”大堂里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既然决定置身事外，索性做得更彻底。贺武靠在树边抽烟，闭目养神。宅院里没有打斗声传来。这让他略感放心。他估摸着，涛涛在那里瞎转悠一通就会回来。涛涛被电击倒的事，他自然毫不知情。“涛涛哥哥！”一个小女孩哭喊着冲了过来。涛涛躺在地上，两眼发呆，一动不动。他其实并没有受什么伤。可电击这事已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他半天也没回过神。小女孩扑到涛涛身上，伸出一双小手，抱着涛涛使劲摇晃着。“你没事吧！”见涛涛毫无反应，她嚎啕大哭。“涛涛哥哥，你可别死啊！”“豆豆，你咒我死啊！”涛涛推开豆豆，一咕噜爬起来。他紧盯着上面的铁丝网，疑惑不解道。“它怎么会有火呢？”豆豆破涕为笑，一言点破。“铁丝网上通了电！”她天天跟爷爷在外面，见识比涛涛自然广多了。“通电！”涛涛挠头嘀咕道。“铁丝网上怎么会通电呢？”“它用来打坏人的…”豆豆意识到不妥，赶紧收口又关心道。“涛哥哥，你真没事？”“不就摔一跤，能有什么事呢？”涛涛在身上拍打几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豆豆，你怎么在这里呢？”涛涛这才想起此事来。“我与爷爷在街上捡废品。一看到你，我就紧跟了过来。”涛涛惊讶道，“这么晚你们还不休息？”“这个时段捡废品的人少…”豆豆没在此话题多说，而是问道。“你爬围墙干嘛呢？”她眨巴着眼晴看向涛涛。“莫非你想入室…”话没说全，但意思很明了。“对！”涛涛大言不惭道。“我准备入室抢劫，杀富济贫！”“啊！”豆豆惊呼一声。她有点不可思议，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犯法吗？”“这里面的人都是坏人！”涛涛挥了挥手，信口雌黄道。“警察叔叔才不会管的。”“是这样的吗？”豆豆不相信道。涛涛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瞎掰。“我刚才还和郭警察叔叔在一起呢。”他说得这么有板有眼。豆豆一时认为，涛涛的行动都得到了警察的批准，那定然没有什么不对。“那你还去吗？”她天真地问道。“当然得去！”涛涛大大咧咧道。“行侠仗义岂能怕死呢？”他又把目光看上围墙上的铁丝网，心里惊过一丝畏惧。涛哥哥既然是做好事，自己自然该为他尽点力。豆豆出言建议道。“用老虎钳子把它剪断就没事了。”“对对！”涛涛高兴得跳了起来。接着，他拍了拍后脑勺，懊恼道。“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走走！我们买钳子去！”豆豆从旁边拖过一个大袋子。“不用买，我这里有！”在她的翻动下，袋里的空油漆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涛涛眼珠子一转，又有一个主意。“豆豆，知道哪里有鞭炮卖吗？”豆豆对附近街道情况很是熟悉。她伸手指向左边，张嘴就来。“三百多米外就有一个卖鞭炮的小店。”涛涛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又说道。“豆豆，你帮我用铁丝或绳把油漆桶底部吊起来。”他边说边走。“我去去就回！”豆豆偏头想了想，很快明白涛涛意思。他多半是想在油漆桶里放鞭炮，借以吓唬或迷惑敌人。趁敌人混乱之机，他再发起偷袭。想到自己可以为涛哥哥帮上忙，又马上有大戏可看，豆豆当即兴奋地忙碌起来。不一会，涛涛满头大汗跑了回来。“豆豆，你知道我要做什么？”“那当然！”豆豆骄傲道。“电影里不常有解放军叔叔这么做吗？”涛涛没再多说，蹲下身子，把买来的鞭炮往油漆桶里挂。弄完这事，他拿起老虎钳子，爬上树，顺树枝挪至围墙上面。“咔嚓”几下，他把铁丝网一一剪断，又把它拖开，空出一段光滑的墙垛。他一身神力，做这事实在是小菜一碟。站在围墙上，他往里面认真观察一遍。大堂里的酒宴依旧没散。他们大呼小叫，一个个喝得来倒西歪。涛涛心里狠狠地想，你们等着受死吧。他也是在做白日梦。好几双眼睛一直在暗处关注他，并将他的一举一动传回大堂。“这小屁孩也是够大胆了，竟然还不死心！”王单平笑了笑说道。“让他去折腾，我们权看一场免费戏！”他鼻孔里重重冷啍一声。“只要跨入大堂，他就准备受死吧！”这座宅院是自己的大本营。为了防备外敌人入侵，怎么能没有一些机关和陷阱呢？涛涛轻飘飘地跳下围墙。“豆豆，我们挂油漆桶去！”六个油漆桶，他们沿围墙将它们错开一一挂到合适位置上。涛涛将一根点燃的线香递给豆豆。“三分钟后你依次将鞭炮点燃！”豆豆点点头，又关心道。“涛哥哥，注意安全！”“没事！”涛涛无所畏惧道。“他们都醉烂如泥，根本动不了手。”说完，他快速跑到原先那个位置。不作丝毫停留，他纵跃上墙，再轻松地飞落院里。四下观看一眼。安全！他向大堂潜伏前行。至一个窗户下，他直起身，朝里面又看仔细看了看。屋内有二十多条大汉。看样子都很凶恶、剽悍，并不是什么可以随便拿捏的小猫小狗。王单平居中而坐。大堂左中右各有一条门。从门口直入发起进攻，达不到奇袭效果，甚至可能陷入敌人的重围之中。他犹豫片刻，猫腰走到旁边的走廊上。接着，他又是纵身一跃，攀到房顶的横梁，一点点往前爬去。他打算顺横梁爬到王单平的头顶，从上而下发起斩首行动。突然，外面响起密集的“啪啪”声。大堂里的汉子顿时慌乱一片。 118巨大爆炸 “怎么啦？有敌入侵吗？”屋里汉子都放下酒杯，一脸惊惶。王单平大喊道，“快快！准备战斗！”“啪哒！啪哒！”好几个地方同时发出这响声。“怎么像是枪声呢？”这就是鞭炮在铁皮桶里爆炸的效果。涛涛心里一阵窃喜。看来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他一动不动趴在屋梁上。等这些人完全乱了阵脚，往外奔逃时，就是自己行动的最佳时机。“莫非是警察来抓我们了？”“不好！警察来了！”“快跑啊！快跑啊！”众汉子一个个大喊大叫起来。涛涛深吸一口气，蓄势待发。很快，他又发现一个不对劲之处。这些人怎么刚喊不跑呢？有猫腻！大大的猫腻！他凝神细看，马上就瞧出异常。这些人分明在装腔作势。其表情很夸张、虚假不说，还透露出一丝得意、阴险的神色。他们腰间无一不是鼓鼓囊囊的。这一看就知道他们藏着的是武器。不时，他们还会伸手去摸一摸。自己人在家里聚餐，需要这么谨慎吗？不用说，他们肯定是准备对付谁。这个人就是傻乎乎撞上门的自己。怎么办呢？涛涛脑子急转。斩首行动还实施吗？一个汉子从外面跑进来。“平哥！”王单平伸出手指压到嘴唇上。汉子顿知其意，走到他身边，附耳道。“他爬屋梁上去了。”涛涛耳聪目明，异于常人。他很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他立马将身子紧缩，连大气也不敢喘。王单平下意识地抬头扫了一眼。目光里是满满的鄙夷不屑。这小子是够胆大包天。可你的诡计已暴露，还能有机会吗？他朝手下发送了暗号，若无其事地端坐在椅子上。众人也佯装不知情，继续演戏。暗里却摩拳擦掌，准备伺机发起围攻。涛涛心里反复权衡一下，也觉得自己已全无机会。莽撞跳下去，多半会被刀斧加身。他趴在横梁上，一边密切关注下面的动静，一边悄然后缩。涛涛撤退的行动并没有被人发现。毕竟，下面的人心怀鬼胎，张网以待。只要有谁抬头观察，其阴谋就会暴露。涛涛没有住后看，不知不觉撤到一间靠围墙边的偏房。屋里空无一人，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他跳下屋梁，准备从后窗逃出去。这时，那堆杂物又让他有了主意。点把火，把它们烧了。最好把那些坏人全部烧死。若是成年人，多半不会这么想，更不会这么做。这座古宅院建筑材料多是木材。现在又是天干物燥的时节。他这把火一点燃，又没得到及时扑灭的话，极可能引发一场大火灾。整个宅院都将毁于一旦。涛涛小孩心性，闯祸不怕大。他与豆豆两个小屁孩商量这行动时，压根就没有考虑什么危险。说干就干，他当即拿出打火机，点燃杂物。他正要离开，屋角一个不打眼的小洞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想也没想，掏出怀里几串鞭炮，将它们点燃后一古脑塞到洞里。大火熊熊燃烧。鞭炮“噼啪”响起。他得意洋洋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潇洒地爬出窗户，消失在黑暗之中。烈火很快吞噬了整个偏房。外面的人发现此事，惶急地大喊大叫。“不好了！不好了！着火了！”大堂里所有人还在临阵以待，准备对付趴在屋梁上的涛涛。他们大吃一惊，又面面相觑。这小屁孩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王单平往外一看，脸色大变。“快快！快去救火！”着火偏房下面有个地下室。里面可装有许多重要物资。在风的助涨下，大火已烧向周边屋子。“火这么大。”一个汉子建议道。“要不报警吧！”“报个屁！”王单平怒火冲天道。“快去救火！”那里面可有不少违禁物品。若被警察查获，事情远比火灾大多了。他们这些人就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他心里反复祈祷，房子烧掉就烧掉，可千万别烧到下面了啊。他的祈祷并没有发生丁点作用。“轰轰轰！”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爆炸点四周的几间房子被炸飞。砖头、木块等杂物四散飞射。王单平骇然狂吼，“快撤！快撤！”可惜已来不及了。好些正在救火的汉子当场被炸飞。有的人尸骨飘散，死得不能再死。还有的人断手断脚，躺在地上哀嚎。王单平扭头就跑。其他人纷纷争相逃窜。涛涛与豆豆也被爆炸声惊住了。他们止步回头。涛涛又震惊又疑惑，自顾喃喃道。“几串鞭炮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呢？”事情其实很是简单。这几串鞭炮引发地下室的火药爆炸。“可能是天雷降临！”豆豆猜测道。“那就好那就好！”涛涛幸灾乐祸道。“最好把这些坏人统统炸死！”在他们简单的认知里，坏人就该死。他们绝没想到，这几串鞭会产生多么严重的后果。火势越来越大，将半边天都烧红了。所幸这是一座独立宅院，与周围房子隔了一段距离。大火并没有向四周曼延过去。“轰轰轰！”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座宅院几乎全被掀翻了。周围不少老房子都被冲击波震倒。涛涛与豆豆站在几百米外，都被震得站立不稳。王单平一众人已逃到安全地方。他怔怔地看着爆炸现场，欲哭无泪，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地下室非常隐蔽，密不透风。室顶距地面有几米厚的钢筋水泥。按说，外面火再大，也难以烧到里面。可他突略了偏房角落里那个通气孔。他打死也想不到，会有人如此无聊，从孔里往下面丢鞭炮。事情严重如斯，已超出他的能力掌控范围。他鼓足勇气拨通了老板的电话。“李总，地下室那批物资爆炸，整个宅院被炸平，我的手下三死五重伤…”“什么？”飞云社老大李鸣飞暴跳如雷。王单平正要把整个事情原委细说一遍。李鸣飞打断他的话，厉声问道。“警察赶过来了吗？”“还没有！”王单平其实已有了报警之心，把责任推到涛涛头上。李鸣飞松了一口气。“把能喘气的马上带离，有多远滚多远。在未接到通知前，绝不许在平南出现。” 119涛涛惹祸 医院急救室。张泽爱还在给王江扎银针。他越扎越慢。每扎完一针，手都会抖过不停。他不得不坐下休息，大口喘着气。银针越往下体扎，王江便越发疼痛。他痛得多次昏迷，又多次醒过来。他的身子抽搐着，身上那几十根银针也急剧晃动着。他喉咙里不时滚出野兽般的嘶吼。嘴里的毛巾已被咬透。双唇被咬出一排血淋淋的齿印。若没有雪儿在他身边不停安慰打气，他定然无法忍受这般非人痛楚。扎完最后一针，张泽爱几乎耗尽了自己全部力气。他脸色苍白，萎靡不振地坐到椅子上。“可惜了！”他长叹一声说道。“要是我内力还强些就好了。”“内力！”雪儿闻言问道。“对江哥治病有帮助吗？”有一个高手爷爷，这道理她当然也懂。“帮助太大了！”张泽爱有气无力道。“舒筋活络，减轻疼痛…”他估计雪儿听不懂，也没有多作解释。“其他人内力行吗？”雪儿问道。张泽爱看白痴般看着雪儿。内力雄厚，定然懂以内力疗伤。可是，现实中有几个人有此成就呢？雪儿这女人肯定是没有的。雪儿心想，我是不行，可我不是有个天生儿子吗？她径直往外走去。“涛涛！涛涛！”王新另一个叫张河的保镖回道。“嫂子，涛涛还没回来。”“这家伙干嘛去了，怎么还没回来呢？”张河朝左边努了努嘴，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贺哥知道此事！”走廊上，贺武正与王新悄声说着什么。“贺武，我儿子呢？”雪儿向他们走去。“他啊！”马上过来…”贺武停了下，神色里透露出怪异。“他马上过来！”他说得又快又急，语气里还有一丝颤抖。雪儿觉察到不对，紧盯着贺武追问道。“怎么啦？”“他…他…”贺武避开雪儿目光，欲言又止。“说！怎么回事？”雪儿厉声问道。贺武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王新。“嫂子，涛涛惹祸了！”王新语气分外凝重，又特别补上一句。“是天大的祸！”“什么？”雪儿花容失色。“莫非他去寻仇了？”她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是的！”在王新示意下，贺武接过话说道。“他潜入王单平宅院，又是点火又是放鞭炮，把人家整栋宅院都炸平烧毁，还死伤好几个人。”事发时，他立马跑到现场察看。后来，他找到涛涛。涛涛眉飞色舞说，事情是他做的。雪儿脑瓜子嗡嗡作响。放火烧屋，都闹出人命了。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啊！她几欲崩溃瘫倒。可她现在能倒下吗？王江在病床上躺着。儿子的事只能靠她去摆平。她强抑悲痛，平静问道。“我儿子呢？他在哪？”贺武朝外面看了看。“他应该快回来了！”这话肯定是糊弄人的。儿子可能出事了！一定是的！这念头一从雪儿脑子里钻出来，便卷起排山倒海的痛苦巨浪向她袭来。她猛地抓住贺武双臂，尖利地吼道。“快说！我儿子怎么啦？”她的指甲抠入了贺武光溜溜的双臂。贺武疼痛难忍，却又丝毫不敢挣扎。“他送那个豆豆小女孩回去…”“你骗人！骗人！”雪儿状若疯狂地继续暴哮。贺武被喷得满脸是唾液。所幸这唾液是美人嘴里喷出来的。他低头不自觉用舌头舔了舔。哇塞！这唾液还有点香甜味。他心情一时大好。“涛涛回来了！”张河大喊道。雪儿扭头一看，涛涛正快步往这边跑来。他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也有几处破烂。可他的神色却十分兴奋，就仿佛刚刚打了什么大胜仗。雪儿立马松开抓贺武的手，急急向涛涛跑去。“宝贝！我的宝贝！”她喜极而泣，一把将涛涛抱住。很快，她又把涛涛推开，上下打量着。“儿子，你没事吧！”涛涛被整懵了。“很好啊！”接着，他又骄傲地说道。“妈，我为爸报仇了，放了一把火…”雪儿赶紧掩住他的嘴，把他拖到一边。“我的小祖宗啊！这事情能乱嚷嚷吗？”乍闻此事时，她狠狠地想，待会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可儿子失而复得的喜悦，挤走了她的愤怒。再说，现在也不是动怒的时候。了解情况，考虑对策，才是她当前急需要做的。“快说说你刚才做的事！”雪儿厉声道。“怎么啦？”涛涛心里一片狐疑。刚才贺武叔也如妈妈这样紧张。自己为民除害，莫非还有错吗？“从头到尾，不准有一点隐瞒！”雪儿冷若冰霜，语气也无比严厉。涛涛内心的喜悦荡然无存。他委屈地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涛涛说得轻松，可雪儿却听得心惊肉跳。走过来的王新问道，“涛涛，你确认自己只在屋里放了几串鞭炮和一把火？”“是呀！”涛涛肯定道。鞭炮扔到小洞里的事他并没有说。他认为这事根本不值一提。乡下孩子放鞭炮，谁不是这么做呢？“那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爆炸呢？”“是天雷！惩罚坏人的天雷！”涛涛直接套用豆豆的话说道。王新与雪儿都没有搭理他孩子气的话。雪儿讨厌王新。可她现在却不得不依仗他。“你说该怎么办呢？”她楚楚可怜地看着王新。“爆炸具体原因不明，但多半是这把火引起的。而且…”王新神色变得异常严肃。“事故死伤了这么多人。政府肯定会追查凶手，王单平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他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其后果可能远比他说的可怕。雪儿后怕不已，冷汗直流，浑身轻抖。她放下自己的矜持，主动抓住王新的手哀求道。“快帮我想想办法吧！”王新也觉得很是棘手。死人的大事哪是他能左右摆平的呢？他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此事要缄闭其口，不能外传！”“听到了吗？”雪儿喝斥涛涛道。“以后绝不能对任何人嚷嚷此事！”“贺武，你过来下！”王新郑重吩咐道，“你马上去鞭炮店，想办法收买那个店主，要他不要说出涛涛去他店里买鞭炮的事。”“还有，告诉那个豆豆不要乱说！”贺武应声离开。 120比拼内力 王新继续住下说。“我建议连夜把涛涛送回乡下。”“现在？”雪儿问道。“对！就现在！”王新点头道。“让他远离是非之地！”“万一警察过来调查，你就说他才五岁，警察多半不会就此纠缠。”这话大有道理。五岁孩子能做下如此大事吗？这事搁谁谁都不会相信的。“我不去！”涛涛坚决道。“我要陪爸爸！”他边说边往急救室冲去。王新与雪儿说了这么多，他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给我站住！”雪儿怒喝道。涛涛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冲进病房。“王新，辛苦你帮我安排辆车！”雪儿也往病房走去。事情已如此危急，她断然不会再由着涛涛任性妄为。“爸爸！”看到父亲满身银针，涛涛惊呆了。他抓住父亲的手，哭泣道。“爸爸，你没事吧！”“涛…”王江艰难地睁开眼，虚弱地喊了一声。“小朋友，别乱动！”张泽爱制止道。随后进来的雪儿也说道。“别乱说，打扰你爸的治病。”涛涛惹的祸，她当然不希望王江知道。“张神医，我儿子有些内力。”雪儿又想起为王江治病的事来。“能不能让他试试呢？”“他！”张泽爱瞪大眼睛说道。“他多大了？”雪儿实话实说道，“五岁半！”“五岁半？”张泽爱紧盯着涛涛，显然根本不相信他会有什么内力。“你告诉他怎么做！”雪儿直接说道。她语气里透露出无比的骄傲与自信。“小朋友，来来！”张泽爱朝涛涛勾了勾手。“我们来对一掌试试！”涛涛被这老头小瞧，心里很不舒服。他与张泽爱的手掌一贴上，便毫不客气地使出内力。“啊！”张泽爱惊呼一声，当即被弹飞，向后连几大步才稳住心神。“你…你与我拼命啊！”涛涛轻蔑道，“我才使了一点点力！”“不可能！”张泽爱欺身上前。“我们再试一掌！”“涛涛，你悠着点！”雪儿知道涛涛有几十年内力，还不能收发自如。若是他莽撞施为，极可能误伤张神医。“放心！”涛涛大大咧咧道。“他是爸爸的医生，我不会伤他的！”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把老头打坏了，谁给父亲治病呢？这话听着太刺耳了。老汉刚才是还没准备好。你一个小屁孩牛什么牛呢？张泽爱缓缓发力。涛涛毫无反应，神情轻松。让张泽爱尤为生气的是，涛涛居然不运力对抗。他手上渐渐加力。可他的内力射过去，竟如石入大海，没有掀起一丝波澜。这可让他震撼不已。涛涛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你这是嘲笑老汉吗？张泽受更来气了。他直接将内力提升到五成。这时，他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阻力，仿佛一块厚重的钢板，阻挡他的内力推进。他就不信邪。一个五岁孩子会比自己内力还强。“小心！”他提醒一句，憋住气，继续加力。“你出全力吧！”涛涛满不在意道。张泽爱不再留手，全力施为。铁板被撞开，内力向前迅猛推进。可很快，一道雄浑的内力从涛涛体内激射而出。与张泽爱的内力迎头相撞。他的内力顿时被拍碎、击散。涛涛那股内力携风雷之势，排山倒海般向张泽爱攻来。“啊啊！”张泽爱再次发出尖叫声，向后倒飞出去。所幸涛涛早有准备，一把将他扯住。张泽爱抹了抹满头冷汗，惊魂未定。“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啊！”他扯起涛涛的手，左瞧右看。“你真的才五岁多吗？”涛涛扬起头，不屑回答此话。“你告诉爷爷，刚才你使了多大力气？”“我也不知道。”涛涛摇摇头说道。他说的实话。就内力而言，他体力有一个巨大宝库。他天赋异禀，自己所练内力与日俱增。丹田还收纳了冰寒二老四十年内力。金龙所拥有的灵气，他这个主人在危急关头其实也可以使用。他今天与人多次对决，感觉力气大增，而且还源源不断，丝毫不见减少。见张泽爱一脸狐疑，涛涛又说道。“我就这么随便一使，究竟用了多少力，我也不知道。”“不会吧！”张泽爱语气里有丝丝不悦。雪儿赶紧说道，“我儿子遇过奇缘。”张泽爱哦了一声，露出释然神色。遇过奇缘，事情就可理解了。至于是什么奇缘，这是人家的隐私。自己不会乱打听的。“你会运功帮人疗伤吗？”“我不会！”涛涛挠挠头又说道，“我只会打人！”“发力时，你能控制力度吗？”涛涛有点茫然。张泽爱拿起旁边的矿泉水瓶，往下缓缓倒水。“你看看，要把内力精准控制住，像一股细流，往既定的方向缓缓向前流淌…”涛涛大摇其头。“这我可不会！”“这可麻烦了！”张泽爱嘀咕道。若是涛涛全然不懂这些，他贸然给王江输内力，那就不是疗伤，而是添乱。情况严重的话，还会危及病人生命。他耸了耸耸肩，无奈道。“没有用！他有力也使不上！”不是有隔物传一功一说吗？雪儿想到这一点，试探着说道。“能不能让涛涛把内力注入您体内…”“不行不行！”张泽爱立马打断她的话。“他的内力太强横，我根本把控不了。”他并不死心，又说道，“涛涛，要不我教教你的运气之法。”这法子涛涛早就烂熟于心。他张嘴就来，把它完整背诵出来。张泽爱震惊道，“你怎么会这口诀呢？”“我妈教我的！”张泽爱转头看向雪儿，有探明真相之意。“您也知道这口诀？”雪儿问道。她并不想透露爷爷的事。“刘奇老爷子传授给我的。”“您认识我爷爷？”雪儿惊讶道。张泽爱恍然大悟道。“那些药材都是为涛涛买的？”雪儿没有作答，静待他往下说。张泽爱解释道，“我有个药圃。刘老经常过来买药，我才认识他的。”顿了顿，他一脸崇拜地夸赞道。“你爷爷才是真正的神仙，什么都懂…”正说着，王新推门进来。“嫂子，车过来了！”“走！”雪儿当即对涛涛说道。 121当起老师 城里花花世界多好玩呢？涛涛当然不想回家。“爸爸！”他把希望寄托在父亲身上。王江不明其意，又正与疼痛作剧烈斗争，连说话都为难，哪有精力搭理涛涛呢？雪儿不由分说，直接拽着涛涛往外走。这时，贺武急匆匆从外面跑来。“都办好了吗？”王新问道。“都办好了！”接着，贺武又不可思议道。“这事情真是太怪异了！”“怎么啦？”大家都凝神细听。“刚才我打探到一个消息，飞云社自承对此负责，警察也有了定性，意外火灾引起鞭炮大爆炸。”“至于死伤人的事，压根没有提。”大家又是震惊又是疑惑。雪儿神色透露出丝丝喜悦，悄声道。“这事会不会就此过去了呢？”“哪有这么简单呢？”王新摇头道。“政府多半是想遮掩死人真相。”他想了想，又揣测道。“又或者说，爆炸牵扯到什么秘密，被某个大势力把事情压下去了。”王新的猜测颇为靠谱。飞云社老板李鸣飞担心警察深度介入，发现他私藏违禁物品的秘密。他当即壮士断腕，抛出一个替罪羊。这个人主动向警察坦诚，自己失手点燃一堆鞭炮，从而引发爆炸。同时，他动用关系上下周旋，才快速将此事平息下来。接着，王新作出自己的判断。“警察多半会在暗中继续调查。”“王单平也绝不会甘心吃这个哑巴亏。”雪儿没再多问，直接把涛涛推上车。“不准乱说！不准多事！”他神色异常严厉。“安心呆在家里练武！我会要刘奶奶加强监督…”母亲的喋喋不休，让涛涛很不耐烦。“知道了！我知道了！”车子徐徐启动。雪儿又追上去。“小张，注意安全！”“放心！”张河将头探出车窗回道。“我妈真是太啰嗦了！”涛涛埋怨道。对母亲赶他回家，他心里犹有不满。“你妈也是对你好！”张河语重心长道。“你在城里惹下这么大的祸事…”涛涛打断张河的话，一脸不忿道。“我做错了吗？那些人都是坏人！”“坏人也该由法律制裁！”张河教训道。“法律是什么呢？”“专门惩治坏人的！”张河心里好笑，自己居然当起老师来。“王单平这些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法律为什么不惩治他们呢？”涛涛质问道。“那是没有被发现。”张河化身法律的捍卫者。“切切！”涛涛鄙夷不屑道。“他们做的恶事数不胜数，人尽皆知！”他随口就说出了不少。这都是从豆豆那里听来的。“你说，这样的大恶人，法律为什么视而不见呢？”张河一时被问得语塞。半天，他才糊弄道。“这…这是时候未到。”涛涛对张河的回答很不满意。“你是说好有好报，恶有恶报是吗？”“对！古话就是这么说的！”张河对此话并不感冒。可他现在是老师身份，当然不能否认。今天的见闻颠覆了涛涛过去的认知。 他满脑子的疑问急欲得解答。 “豆豆与她爷爷那么善良，为什么没有好报呢？王单平坏事做尽，日子又过得这么好呢？” “这个嘛，阳光底下总有阴影。正义从不会缺席，只是偶尔迟到而已。” 张河这个老师当得太难了。 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 掏出一些似是而非高大上的道理。 涛涛大概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他想起豆豆说的一件事。 一个关心她的大姐姐被王单平骗奸。 她父母前去说理被打残，房子被烧毁。 这家人到处讨说法却毫无结果。 他不由怒火中烧，赤红双眼问道。 “那些受害者怎么办呢？正义没来之前怎么生活呢？万一正义来之前死了呢？” 张河哑口无言。 我的乖乖啊！你这是逼我当教授吗？ 老子只是为老板打打杀杀的保镖好吗？ 老板指哪打哪。 老子才可得到老板重。 至于什么良心正义， 我若是考虑太多，那还要不要饭碗呢？ “你小孩子家家，想这些事干嘛呢？世上好人居多，也总会有清官出现的。” 他准备结束谈话，安心开车。 再聊下去，他无法作答，颜面扫地， 灵魂也会不自觉地接受一次次拷问。 “清官！”涛涛不依不饶，又问道。 “是包青天那样的官吗？” 张河点头应是。 “我们平南市有包青天吗？” 张河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作答。 说有他不知道是谁。 说没有那又是摧毁涛涛美好的世界观。 “青官是文曲星，不是随便就有的。” 好吧！他只有如此胡扯。 “那老百姓有冤情找谁呢？” “有法律啊！” 张河又把话扯到法律上来。 涛涛冲口而出。 “法律由谁讲握呢？” 没想到涛涛会问出这么个高深的问题。 正确回答应该是， 法律由人民制定与掌握。 如此自欺欺人的话， 张河实在说不出口。 “法律当然由当官的说了算。” 总算说了句真话，他心里也轻松起来。 他这么自我安慰。 反正涛涛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三观不正与自己没任何关系。 “万一当官的利用法律为非作歹，帮助坏人欺压百姓呢？” “那就叫做官逼民反！” 作为一个不合格的老师， 张河索性把误人子弟进行到底。 涛涛立马抓住他的话尾，为自己辩护。 “那我今天做的就没有错了。” 张河一脸苦笑，只有以沉默应对。 若是他附和涛涛的话，以后传到他父母耳里，那他就苦头吃了。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 终于有人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支持他了。 涛涛一时心情大好，嘴里啍出小曲。连带对张河也大生好感。涛涛在城里大闹。他村里傍晚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在茶山坳猛矿上班的王增福遇难了。矿上立马按惯例启动应急程序。他们安排人将王增福尸体送回横龙村，给了死者老婆伍英八万元钱。来人还连哄带吓说，这起事故王增福操作失误造成的，他的死是咎由自取。矿上出于人道主义，才补偿他这笔钱。而与王增福同班的村民却是另外说辞。矿上安全措施不到位。出事后他们有意拖延时间，没有及时送医院抢救，才导致王增福死亡。他们打的算盘是，养一个残废远比打发死者简单、省钱又省事。 122村里出事 此刻，横龙村禾坪上灯火通明。 一盏盏矿灯射出白亮的光芒， 在夜空中交织，让整个山冲分外亮堂。 禾坪上聚集一大堆人。 大家情绪激愤，吵吵嚷嚷。 人群里传来凄惨、悲切的哭喊声。 王增福直挺挺地躺在一床席子上。 全身血迹斑斑，遍体伤痕。 一手一脚被砸碎，血肉模糊， 只留下一点筋骨与上体相连。 其模样实在是让人惨不忍睹。 伍英与她的两个小孩，正趴在王增福尸体上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哭声洞穿黑暗， 在横龙村宁静的夜空久久回荡。 山林为之变色，乡亲们为之落泪。 此情此景， 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一些妇女正七嘴八舌劝慰着伍英。 年青人则扎堆在大声吵闹、叫骂着。 王虎黑着脸居中而站，一声不吭。 可悲痛与愤怒，却在他心头翻腾奔涌。 老村长根根步履沉重、愁眉苦脸从村里走出来，挤入人群里。 “伍英，节哀顺变！” “别哭了，还是为增福操办后事吧！” 接着，他向四周环视一眼，大声道。 “留一些人帮忙，其他人都散了！”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威严。 这件事已盖棺定论，莫非你们还想扎堆闹事吗？ 增福出事后，他便接到镇里的来电， 强令他务必做好死者家属安抚工作。 据他了解，茶山坳矿是镇里最大纳税企业，容纳上千人就业。 矿主背景强大，不是一般人能轻惹的。 而且，每次矿难都是这么处理。 在他的力争下，赔偿款增加了一万元。 他与伍英都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此事已盖棺定论。 凭他多年村长经验知道， 若任由村民扎堆起哄， 极可能又生出新的变故。 伍英瞅了根根一眼， 目光里有丝丝怨恨。 她爬起身，冲出人群， “扑通”一声跪在那堆年青人前面。 她一边使劲磕头，一边凄惨地哭喊。 “你们可得帮我作主啊！” 在根根的劝说下，她是签了字。 可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八万元就可以买到吗？ 以后没了男人，她孤儿寡母怎么活呢？ 根根是老人。 他的村长位置也决定他不一定会完全偏帮自己。 要想为丈夫讨个说法， 她只有求这些血气方刚的年青人才行。 王虎在村里年青人中一向颇有威信。 伍英哀求的目光也主要落在王虎身上。 这目光，既让人心碎，又让人愤怒。王虎义愤填膺，热血上涌。眼眶里也不知不觉涌出了泪水。他一时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张口说话，再不决定做点什么，整个人就会疯狂，胸膛就会爆炸。他将眼泪一抹一摔，纵身跳到旁边的礼台上，不管不顾地高喊起来。“乡亲们，大家看到增福哥惨状了吗？”“我相信，大家眼里流的是泪，心里流的是血，是痛，更是怒！”王虎一向并不善言辞。可压抑已久的痛苦与愤怒，却让他变得能言善辩、口若悬河。“茶山坳如此惨无人道的做法，欺凌的那是整个横龙村！”王虎目光犀利，扫视台下的乡亲们。“我们横龙人同意吗？”他紧咬牙关，挥舞拳头，从肺俯里吼出这样一个声音。根根意识到不妙，忙喝斥道。“虎仔，你乱吼什么？”可他的话很快被村民的吼声淹没。年青人率先呼应。他们赤红双眼，张大喉咙狂吼着。“不同意！不同意！”其它村民也跟着吼喊起来。这吼声，震得大地似乎都在颤抖，震得黑暗精灵都在惊惶地乱钻，震得山谷都响起了助威似的回响。等吼声一停，根根声嘶力竭喊道。“大家不要鲁莽，会出事的！”王虎不无鄙夷地扫了根根一眼。“我们一定要为逝者讨个公道！”根根挤到王虎身边，苦口婆心说道。“矿上那么多如狼似虎的保安，你们对付得了吗？”“事情闹大了，如何收场呢？”“把矿主得罪了，村民以后到哪里赚钱养家糊口呢？”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可村民的情绪都已被王虎调动起来，陷入伸张正义的狂热之中。他们压根没有理会根根的叨叨。王虎继续慷慨激昂地嘶吼着。“把増福哥抬上，村里带把算男人的，全部到矿上去！”“也让他们瞧瞧，横龙人不是孱种！”村民再次齐齐呼号。“横龙人不是孱种！”根根不由心生无奈与绝望，颓唐地闭上眼睛。几个老人家悄声说道，“死者为大。这样把尸体抬过去，不太合适吧！”“切！什么死者为大？”王虎扫了一眼那几个叽叽歪歪的老人。“那伍英嫂孤儿寡母呢？”他重重说道，“他们活下去才为大！”事已至此，无力回天。强行出面制止，只会惹众怒。根根也爬上礼台，果断接过话语权。“鸣锣！全体村民集合！能去的都去！”接着，他又下达一系列命令。“你，去拆一块门板过来！”“你，去拿一条床单！”“你，把商店里的鞭炮都拿过来！”“云古，把你的礼乐队组织好，待会到矿上先办一场丧事！”半小时后，禾坪上聚集了数百人。人人手拿长矛。那些猎户还扛着鸟铳。大家跺着脚，声嘶力竭喊叫着，发泄各自心中的怨气与怒气。王虎开始喊口令整队。看看差不多了，根根中气十足喊道。“出发！” 鞭炮响起来了。锣鼓响起来了。哭喊声与怒吼声也响起来了。横龙村近五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悲悲切切向村外走去。一个个火把高举。一盏盏矿灯射出刺目的亮光。他们走过处的夜空被照射得如同白昼。队伍里有不少老人、妇女和孩子。从某层意义讲，他们将是闹事的奇兵。他们的哭闹也许能发挥巨大作用。王虎与几个年青人抬着门板。门板上躺着增福冰冷的尸体。他们闷声埋头赶路。每一步都落得很重、很响，仿佛要把心里的悲痛与愤恨，都踩到脚印里，蹂入泥土中。 123出车祸了 此消息很快被传到村外。 高塘村黄家俊在茶山坳猛矿兼职。 如果矿部与周边村发生什么冲突， 他负责掌握动态，通风报信， 并以另外一种方式出面调解。 必要的时候，他还会动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对遇难家属给予威胁和打压。 “肖总，横龙村准备到矿上闹事！” 黄家俊拨通了肖云峰的电话。 肖云峰淡淡问道，“多少人？” “起码有几百人！” 黄家俊的语气里有丝丝惊惶。 因矿部强大势力，这样的事鲜少发生。 “啊！这么多人？” 肖云峰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不是处理好了吗？”他皱眉问道。 “这村里的人都很刁蛮。我估计是那些年青人起哄，想多要赔偿款！” 黄家俊犹豫了一下，又说道。 “还有就是，王江回来壮了他们的胆。” 这话他是带了私心，但也不无道理。 若不是被早上与高塘村的胜利打斗激励，王虎他们哪会这么齐心胆大呢？ “王江身手不错，胆子是大。” 肖云峰冷哼一声。 “可惜已成了躺在床上的残废。他儿子也在城里惹上天的麻烦。” 这事情黄家俊早从肖铁棍那里得知。 “谢谢！”他忙不迭说道。 “谢谢您为我出了这口恶气！” 肖云峰沉吟片刻又吩咐道。 “交给你一个任务！” “您指示！”黄家俊声音响亮道。 “想办法制造事端，在你家门口拦阻他们…” 一听是这事， 黄家俊面露难色，迟迟不敢表态。 “我会安排些保安过去支援。你们能把他们逼退更好。” “实在不行，就尽量多阻拦一会，以削弱他们的士气。” “好好！” 黄家俊只有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矿上保安队长是肖云峰的心腹刘雲。 他把事情简单说了下，特别强调道。 “你赶紧把保安和值勤人员组织起来，人越多越好。能不打最好不要打。” “你们紧要的是守住大门别让他们进来。我现在通知老朱，警察过去就好办了。” “肖总请放心！”刘雲大声保证道。 “在警察来之前，我坚决守住大门！” 肖云峰颇为满意，又说了些注意事项。 “行！我马上作安排！” 刘雲毫不拖泥带水，赶紧安排事去了。 肖云峰想了想，第二个电话打给芭蕉镇镇长梁德文。 自己是纳税大户。 当地政府当然有责任为企业排忧解难。 再说，父母官知情后， 万一真有大事，至少有人背书。梁德文乍闻此事，大吃一惊。 死一个人的事是不大。 可引发不可收拾的群体性冲突就大了。 最关键的是，现在可不是出事的时候。 涛涛点燃的那场大火造成四死五伤。 政府把此事压下去了。 可一些臭觉灵敏的记者已赶往平南市。 政府对各级一把手下达紧急严令。 近期要严防死守，绝不能出安全事故。 否则，一律就地免职，摘乌纱帽！ 梁德文可是等待提拔的干部。 岂能因此出事呢？ 他心急如焚，当即说道。 “我们现在过去看看！”肖云峰很是惊讶。什么时候梁德文工作这么积极了呢？不就是死一个人，值得如此重视吗？“我…我暂时走不开！”他与李明正搂着一个绝色美女在嗨皮，哪里舍得离开呢？梁德文想动怒，但还是忍住了。肖云峰粗大气粗。背后又有高官庇护。人家哪会把自己放在眼里呢？“那我先过去！”他挂掉电话，心里喟然长叹一声。这个镇长可真不好当啊。老板利用国家资源在赚钱。出了事他们照常花天酒地。而自己却得委屈求全为他们擦屁股。“爸爸，你又要下乡？”女儿雅芝的话提醒了梁德文。妻子不在家，他走了谁照顾女儿呢？“爸爸，我跟你去吧！”梁雅芝摇着父亲的手，撒娇道。“我早想去芭蕉玩了！”深更半夜找谁带孩子呢？梁德文想了想，就同意了女儿的请求。肖云峰对肖云峰还颇为客气，对派出所朱厚来可就是另一种态度了。他在电话里盛气凌人喊道。“喂！是老朱吗？”每年给这家伙进贡那么多，自己完全有资格在他面前拿拿架子。朱厚来所长正在女人身上做活塞运动。他很不耐烦，更想动怒。可对方的口气让他猜测到，来电人可能大有来头。他就谦恭而又迟疑地说道。“是呀！请问您是…”“我是老肖！”一听这话，朱厚来马上惊喜喊起来。“哎哟！是峰哥，这么晚您还打电话过来，可有什么好事吗？”这家伙真是太贪得无厌！上几天才给他进贡，现在又惦记上了。难道老子非得要有好事，才能给你这狗日的打电话吗？肖云峰强抑内心的厌恶说道。“朱所，今晚得辛苦你出个勤，把所有警力都带到我矿上来。”这话说得是客气，客气得像是上级给下级下命令一样。可朱厚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自己受了那么多好处，为人家办事那是天经地义的。“峰哥，什么事这么急呢？”陈老黑轻描淡写地把事情简单说了说。“好！我马上带人过去！”朱厚来没有多问，爽快地答应下来。横龙村老百姓闹事，能有多大事呢？说好听点，这个冲旮旯里的人那是民风淳朴、老实善良；说难听点，那是胆小怯懦，属可哄可吓可欺之辈。只要自己带着这十几个戴平顶帽子的人往矿上一站，这些人估计是不敢闹出什么妖蛾子的。涛涛坐的面包车驶出城区，在黑夜里向横龙村急驰。涛涛化身好奇宝宝，不断问这问那。张河疲于应付，憋屈无比。我是坏人好吗？坏人怎么能做老师呢？怎么能传授做好人的道理呢？这简直比他打打杀杀还要辛苦百倍。突然，张河猛地踩下刹车。“我操！”他惊惶地大喊道。“前面出车祸了！”随着一阵刺耳、尖锐的刹车声，车子剧烈地震荡一下，便在一个急转弯的地方停了下来。猝不及防之下，涛涛被巨大的惯性抛起来，额头“砰”地磕碰到车顶。所幸车顶有层厚厚的布，他的额头并没有受伤。 124英雄情结 通过车灯光，他们看清了外面的情况。一辆装煤货车与吉普车发生碰撞。煤车斜停在马路上。车头紧靠右边山壁，被撞得稀巴烂。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不知是死是活。吉普车整个车身几乎有一半冲出路边。而路边就是陡峭悬崖，往下又是急流汹涌的金沙江。“救命啊！救命！”车里的人拍着车门大喊大叫。张河与涛涛立马跳下车。“傻B！”张河骂道。“现在还在车里折腾，想死啊！”他边喊着边围着吉普车转了一圈。 “不想翻到河里就别动！别乱嚷嚷！”情况真是凶险万分。车子一个前胎已完全悬空。另一个前胎与后胎也紧压在路边。整个车身剧烈晃荡着，随时都有翻落到河里的可能。 车里有三个人。除司机外，后排坐着一男一小女孩。男人将女孩紧紧抱在怀里。他一边轻柔拍打着女孩一边喊道。“师傅，快弄开车门，让我们出去！”车子内侧两条车门都被撞得凹陷进去。张河费劲拉了拉把手，车门毫无反应。涛涛也过来试了试，同样打不开。“车窗玻璃摇不下来吗？”张河问道。“都被撞坏了！”里面的男人回道。张河颓然道，“那就只有用工具撬了！”“那你快去拿呀！”涛涛催促道。“你没看到吗？”张河没好气道。“车子现在只要受到任何意外碰撞，那都可能加速它翻落下去。”“报警吧！”涛涛出主意道。“等警察赶来，黄花菜都凉了。”车内那男人听到外面两人的对话，把自己的身份也摆了出来。“我是芭蕉镇镇长梁德文，求师傅想办法救我们一命！”梁德文放下电话便带女儿坐车出城。事态严重。他急欲到现场处理冲突，不断催促司机加快速度，没想到会出现意外车祸。所幸人都平安。这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不正在想吗？”张河不耐烦道。你一个小小镇长，与老子何干呢？“你们受伤了吗？”涛涛关心道。“一点擦伤。主要是我女儿爱了惊吓。”涛涛这时也想起了那个货车司机安危。他正要往货车跑去，那司机已下车走了过来。“你怎么开车的？”他怒骂道。“你的道不走，偏要往我这边走！”事故责任估计主要在吉普车司机。他埋头不语，算是默认。梁德文不自觉摆出自己的官威。“事情究竟如何，得由警察说了算！”货车司机又要争辩。“行了！别说了！”张河喝斥道。“先救人要紧！”货车司机倒也识趣，立马闭嘴。张河想了想，对货车司机说道。“先用钢索把吉普车前后与我们的车相连，避免吉普车往下坠落！” “好！我去拿钢索！”货车司机爽快道。张河也向自己的车走去。涛涛做了件异想天开的事。他俯身抓住车头保险杆。“吼吼！”他涨红脸，大吼着奋力往里拖。车子上下晃动着，可并没有往里挪动半点位置。“涛涛，你干嘛？快停下！”张河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家伙真是太鲁莽，太不自量力了。一千多斤重量，你拖得动吗？涛涛松开手，站起身，挠了挠头，讪讪地走到一边。梁德文对涛涛产生了好奇。他隔着车窗问道，“涛涛，你多大啊！”从车子的起伏他能判断出，这孩子定然有一身虎力。“十一岁！”涛涛张嘴瞎说道。他不想因年纪小被人小瞧。“别听他的！”张河戳穿了涛涛的谎言。“他还不到六岁！”“啊！”现场几个人无不感到不可思议。“要是在古代，这孩子定然是员虎将！”梁德文夸赞道。雅芝也被涛涛吸引住了。她趴在车窗边说道，“涛涛，你比我都少三岁，怎么有如此大的力气呢？”涛涛不知如何回话。他捏紧拳头凌空挥了挥。拳头激起一阵“呼呼”风声。雅芝两眼闪烁着星星。“你打架很厉害吗？”“那当然！”涛涛毫不谦虚地回道。若是有机会，他很想把自己今天的光辉事迹一一说出来。“你是哪里人？”雅芝对涛涛的好奇心越来越浓。“横龙村的！”雅芝想了想，偏头问道。“爸爸，你不是要去这里吗？”“对！”梁德文随口敷衍道。“大概是这附近。”雅芝马上道，“待会我也要去！”涛涛不知所然，没有多问。梁德文也没搭理女儿孩子气的话。他心思全在脱险上，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张河与货车司机已将钢索系好。吉普车解除了坠落悬崖的危险。要把车里的人救出来有两种方式。把车窗玻璃砸碎，或是把车门撬开。撬车门可靠一点。可惜他们都没有合适的工具。砸玻璃有一定风险。车里的人可能会被碎玻璃砸伤。其次，钢索靠人力无法将它绷直。车子往外受力，肯定会往下坠落，悬挂在悬崖边。虽然它不会掉到河里，但势必给车里的人带来恐吓，甚至是伤害。张河站路边看了看，对货车司机说道。“你看，轮胎下有个土坎。能不能用千斤顶把车子顶住呢？”他神色变得兴奋。“只要帮点力，就没什么危险了。”司机摇头道，“千斤顶顶不了这么高。”“我来！”涛涛喊完便往悬崖下爬去。 “你干什么？”张河一把没有扯住涛涛。 “我顶住轮胎，你们只管砸玻璃！”涛涛从车底爬过去，站到那土坎上。 “你不要命啊！”张河气得直跺脚。你这是逼哪门子英雄呢？砸玻璃只是可能让车里的人受伤。而你站下面，那可是有生命危险啊。“快上来！上来！”涛涛没有搭理张河。他直接弯腰顶住轮胎。好家伙！他竟然将车子往上顶起少许高度。众人震惊归震惊，却并不希望涛涛这么做。他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赶着投胎？“上来！快上来！”大家都喊起来。张河更是急怒交加。“小兔崽子，你快上来！”他想跳下去拖涛涛，可下面除那个土坎外，再无其它立足之地。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路边打着转。涛涛若因此丧命，自己可有莫大关系。他父母定然不会饶过自己的。 125坠落江里 涛涛丝毫不为所动。 他抬手朝上面挥了挥。 “你们快点搞！” 他显摆似的把车子越举越高。 小孩的心思大人猜不透。 懵懂无知，胆大妄为，不虑后果… 这都是孩子的自带天性。 涛涛今天的所为，就很好诠释这一点。 再往下延伸分析。 涛涛本就异于常人。 体内潜伏着不安分因子。 脑袋里更有着英雄好汉情结。 而今天的经历把这些东西全激发出来， 让他几乎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至于什么危险，他哪里会在乎呢？ 他现在满心想的，那就是挑战危险。 危险越大，他便越兴奋。无可奈何之下，张河只好大喊道。“李师傅，快砸玻璃！”他的心被揪得紧紧的，俯身密切关注着车下的情况。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出事啊！随着李师傅挥锤重击车窗玻璃，吉普车不由人意的继续往外倾斜。轮胎传来的压力也随之越来越大。涛涛只好双手撑地，屈膝跪到土坎上。 “咔嚓！”吉普车剧烈晃荡一下。大半个车身重量往涛涛身上沉沉压去。 一阵剧痛传遍全身，涛涛似乎感到骨骼碎裂的声响。此时放弃滚到一边的话，自己安全了。可这不会招人笑话吗？又岂是好汉所为呢？张涛顿时热血上涌，爆发巨大力量。他十指直插混着碎石的坚硬路壁里。双膝仿佛什么尖锐物一样，透入路壁，硬生生地磨出两个土窝。 石头入肉，手脚鲜血直流，可他仍然像钉紧在土壁上的钉子，岿然不动，用背顶着轮胎。 车窗被砸开。首先被抱出来的是小女孩梁雅芝。接着是另外两个大人。张河长吁一口气，朝下面喊道。“涛涛，可以上来了！”梁雅芝也探头喊道，“涛涛，小心！”她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关切。涛涛俊俏的形象和神勇，让她直接从印象深刻跨至被深深吸引。突然，涛涛落脚处的泥土松动了。他的双脚踩空，身子陡然下滑。所幸他双手还紧插在土壁里，才没有继续往下跌落。 “圪崩！”随着一声巨响，失去支撑的车子晃荡一下，极速下坠。路上的人立马大声惊呼起来。“小心！”“小心！”由于不堪承受的剧痛与过度的发力，涛涛的意识早就有些迷糊，全靠一股子顽强意念在硬撑着。 现在他又遭此重击，顿时力气全泄。 往左右闪避来不及。继续硬扛，极可能被车子砸成肉饼。涛涛不假思索，抱头往下滚去。那怕下面是万丈深渊，也只有这么做。 “扑嗤！”又是一声巨响，吉普车整体往下坠落。幸好它被两根钢索拉住，悬在路壁上晃荡着。巨大的惯性拉扯下，煤车倒没什么事，面包车还往前挪了些位置。这情况把张河吓了一大跳。自己的车也掉下去那就得不偿失了。涛涛抱头像滚西瓜一样，顺着几十米高的陡壁往金沙江滚去。 路上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涛涛，一个个呆若木鸡，束手无策。“扑通！”涛涛落入江里，激起水花飞溅。上面的人才反应过来，慌乱地惊叫。 “涛涛！”雅芝作势前冲，失声哭喊。“涛涛，你别死啊！”梁德文一把扯住雅芝，才避免又发生一场惨祸。“谁会水啊？”梁德文大喊道。“赶紧下去救人！”“我可是旱鸭子！”两个司机同时摇头。这事情可不好强求。那是会出人命的。梁德文把目光投向张河。“我下去吧！”张河硬着头皮说道。他的名字与河有关，可水性并不行。这段江面激流汹涌，又是晚上。下去救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他却不能不去啊！万一涛涛出事，他怎么向人家父母交待呢？有人下水救人，梁德文放下心来。他所考虑的与张河又稍有不同。能把人救上来，自然是最理想结果。万一人没了，舆论上也不会被人指责。他想了想，又吩咐道。“开一下面包车，把车灯对照江面！”李师傅应声而去。张河磨磨蹭蹭脱下鞋子与身上衣服。“从哪下水啊！”他一边嘀咕，一边四下张望着。这前后可都是几十米高的悬崖。他可不是什么专业跳水员。梁德文拿着手电筒朝左边晃了晃。“跟我来！下游有个下水的地方！”梁雅芝红着双眼，大声催促道。“快！快点！”她紧盯着涛涛落水的江面，双脚焦灼不安地移动着。 涛涛落水后，就像消失了似的，至今还没有冒出头。路上的人不由都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也许…也许这孩子被龙王爷请去了。几分钟后，张河已游至涛涛落水处。涛涛依旧了无踪迹。 “扩大搜索范围！”梁德文双手拢在嘴边，焦急地大喊。 雅芝已经哭得稀里哗啦。张河奋力划水，四下搜寻。江面只见江水涛涛，却无涛涛身影。大家的心全都沉到谷底。他们无不眼眶湿润，不时摇头叹息着。这么一个盖世奇才，竟就英年早逝。谁不会为此感到悲哀与惋惜。 梁德文已起了安排人打捞尸体的心思。突然，江中央冒出了一张脸。这张脸竟然迎着灯光灿烂地笑着。随后，他又高举双手，朝路上挥了挥。这样子无比的潇洒与悠闲，就仿佛他是在江里游泳一样。这就是不到六岁的涛涛吗？莫非他是到龙王爷那里做客回来？ 路上的人呆滞便刻，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涛涛！”“涛涛！”雅芝忘情地高呼着，蹦跳着。“小心！”梁德文轻责道。雅芝情难自禁，扑入父亲怀里。“爸爸，涛涛太厉害了！”岸上的欢呼让涛涛有些感动。这些人可都是好人啊！他们在乎自己的生死。好人终究还是有好报的。感动之余，他又体会到一种骄傲。做英雄感觉真是好。他心里越发坚定一个念头。活着，要像英雄般站立；死去，也要如英雄般倒下。自己这辈子一定要把英雄做到底。“涛涛，有事吗？”张河划水向涛涛靠近。 126我喜欢你 “没事！”涛涛满不在意道。他一岁就被母亲摁入水塘练习游泳。虽说他从没到江河尝试过，可抵不过他有一身武功呀。他再次卖弄自己的泳技。一个猛子扎入水里，向岸边快速游去。路上的人称步至张河刚才下水处。大家眼光闪闪地紧盯着江里的涛涛。他卖弄得更欢了。一会儿仰泳，一会蛙泳。泳姿优美，动作刚劲有力。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张河狗刨似的游泳要多难看就多难看，而且，他还被涛涛远远甩在后面。涛涛一上岸，便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这是英雄该得的荣誉。雅芝的心早已被小英雄俘虏了。她不顾涛涛浑身湿漉漉的，甩开父亲的手，忘乎所以地扑了上去。她双手缠住涛涛的脖子，整个人像袋鼠样吊在他身上。“涛涛，我…我以为…”她喜极流泪，说不出话来。 “以为我淹死了是吗？”涛涛笑着说道。“不会不会！”雅芝大摇其头。“你是英雄，怎么会死呢？”她激动得直哆嗦，小脸蛋红扑扑的。“我好喜欢你啊！”有人喜欢当然是好事。涛涛还没有男女之防，反手将雅芝抱紧。这小妮子，真是没羞没臊。梁德文将女儿强抱下来。“别添乱！让人家休息一会！”雅芝下地后，依旧不离涛涛左右。“我叫王雅芝。我爸爸在芭蕉当镇长。”“镇长的官很大吗？”涛涛问道。“当然很大！”雅芝牛皮道。“他是芭蕉第一大官！”想起在车上与张河的对话，涛涛语含鄙夷道，“他又不是清官！”“谁说不是呢？”雅芝急急争辩道。“我爸可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涛涛轻啍一声。“平南城都没有一个清官！”这可是张河透露的信息。见涛涛不相信自己的话，雅芝神色变得有点伤心与失望。“爸爸，你是清官吗？”两个孩子的对话让众人捧腹大笑。梁德文却有些为难。在当今官场上，称得上是清官的，可说是凤毛麟角。他自问还远远不够格。硬要给自己划个类的话，他勉强算是有点良心正义的勤勉好官。女儿的话自然要回。而话回得太大，又会徒增旁人笑话。这几个成年人心里可通透着，对官场上的黑暗肯定多有知情。“爸爸这么晚都出来处理事情。”梁德文避重就轻道。“你说，能不是好官吗？”“就是嘛！”雅芝仿佛打了胜仗似的，立马说道。“我爸肯定是清官。”她当然不懂什么好官与清官的区别。涛涛还是摇摇头，表示不相信。他白天在芭蕉就遇到三件不平的事。茶山坳猛矿老板欺压矿工。高塘黄家俊蛮横占道。客车上有扒手光天化日下作案。如果她爸是清官，会有这样事发生吗？雅芝生气了，嘟着嘴说道。“那你说说，我爸为什么不是清官。”梁德文无奈得直摇头。其他三人大开眼界，兴趣大增。当着本人的面议论人家的官品。这也是前所未闻的事了。涛涛瞪着梁德文，正想把这些事一一说出来。一辆摩托车在他身边戛然而止。“涛涛，你怎么在这里呢？”“黄叔叔！”他是早上接涛涛一家人出村的黄山泉。“你爸妈呢？”黄山泉并不认识其他人。“他们在城里没回。”想到爸爸，涛涛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又气鼓鼓地瞪了梁德文一眼。若不是你们这些坏官，我爸爸怎么会受伤呢？梁德文心里很是诧异。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呢？“你是要回家吗？”黄山泉问道。大货车坏在路上走不了。挂在悬崖上的吉普车没有吊车过来，也根本上不来。张河抢先说道，“师傅，你与涛涛是一个地方的吗？”“是呀！我是高塘村的。”黄山泉回道。“早上还是我接他们一家出村的。”“这下子肯定通不了车。”张河建议道，“要不你带涛涛回去吧！”“我正有此意！”黄山泉满口答应。“涛涛，上车！”“好！”涛涛直接跨上了摩托车。眼见自己喜欢的英雄要走，梁雅芝心里仿佛突然被抽空了似的。“涛涛！”她喊了一声，又没了下文。她痴痴地看着涛涛，不知道说什么好。涛涛也回头瞥了雅芝一眼。还别说，与他过去所见的女孩相比，雅芝长得精致，穿的衣服也漂亮干净。一想到她是坏官的女儿，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马上转过头，不再多看。“抱着我坐好了！”黄山泉启动发达。摩托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声。烟管住后冒出阵阵黑烟。“涛涛，我们还能见面吗？”雅芝拉着涛涛的手，楚楚可怜道。涛涛没有作声。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有意不回。“涛涛，你能来镇里看我吗？”雅芝语气里多了浓浓的伤感。涛涛还是没有啃声。他心想，这女孩怎么这样缠人呢？一个坏官的女儿，我才不会与你得交。梁德文心里狐疑一片，不知涛涛为何对自己女儿这么冷淡。他把女儿抓着涛涛的手掰开。“涛涛，今天谢谢你啦！”“师傅，注意安全！”张河也叮嘱道。“一定要把涛涛送回家！”摩托车缓缓前行。雅芝仍旧不死心，又跟着摩托车，紧跑几步。“涛涛，我能找你去玩吗？”“好！欢迎过来！”涛涛这话让雅芝破涕为笑。“你在家等着，我一定过去！”既然英雄不来找她，那她就找上门去。小孩子心思就这么简单。“涛涛，城里好不好玩呢？”黄山泉加快了车速。“好玩！”涛涛神采飞扬地喊道。“太好…”他的话戛然而止。父亲的事像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把他的兴奋劲全吹没了。他变得垂头丧气，无精打采。黄山泉感受到涛涛情绪的变化。“怎么啦！”他关心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呢？”涛涛愁眉苦脸道，“我爸挨打了！”“什么？”黄山泉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你爸功夫这么高，怎么会被人打呢？” 127涛涛偷袭 涛涛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他们好多人暗算我爸！”黄山泉关切道，“你爸伤得重吗？”“很重！起不了床，在医院住院！”说完，涛涛呼呼直喘粗气。其声音几乎盖过摩托车的轰鸣声。“真是祸不单行！”黄山泉痛心道。“你村里王增福也死了！”“什么？”涛涛也惊呼起来。“昨天我还看到王叔叔好好的…”“在茶山坳猛矿误事走了。”黄山泉心情也有点沉重。人生无常啊。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涛涛对“误事”两字不理解，又问道。“王叔叔怎么死的呢？”“被矿石砸死的！”“好端端的，矿石干嘛会砸王叔叔呢？”黄山泉一时哑口无言。他在矿区门口摆出租，多少知道一些事故真相。可他能对涛涛说这些事吗？见黄山泉不回话，涛涛又问道。“王叔叔是好人。矿石怎么偏偏砸他呢？”谁说矿石就一定会砸坏人呢？黄山泉也遇上了张河一样的难题。这孩子难以伺候。“一定是矿上坏人使坏，是不是呢？”黄山泉随口敷衍道，“矿上是有责任！”“就是嘛！”自己的推测得到了黄山泉的认可，涛涛很是高兴。转而，他又被恼怒的情绪捉住。他把矛头直指肖云峰，愤愤道。“最大的坏蛋就是那个肖云峰！”这家伙是父亲受伤的罪魁祸首之一。黄山泉接不上话，索性专心开车。“也不知村里会怎么做？”涛涛自顾道。“要是我！”他重重地冷哼一声。“老子一把火将他的矿烧了！”想起王单平那宅院毁于一旦的事，他觉得只有这么报仇才解恨。黄山泉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奇怪。几岁小孩，心就如此之狠。长天了会不会成为什么恶魔呢？还有，你与肖云峰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人家什么时候惹你了呢？车祸点离高塘村并不远。黄山泉几脚油门，高塘村已遥遥可见。涛涛唉了一声说道。“前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高塘村前灯火通明，吵吵嚷嚷。黄山泉也瞧见了，当即再次提速。“是我村里的人！”涛涛大喊道。“快！再快点！”黄家俊屋前道路上，两拨人正剑拔弩张互相对峙。横龙村来了有近六百人。排在前面的是手握竹矛的年青人。根根须眉颤动，义正言辞质问道。“黄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呢？”“要过去也行，把尸体留你们界内！”黄家俊毫不脸红地胡扯道。“你们抬尸过村，会破坏我村风水。”他身后的人不多，远比横龙村少。猛矿派来的六个彪形大汉站在最前面。其次他的兄弟亲朋。最后面都是普通村民。他们都是被他用这种理由忽悠过来的。“你是想请我们去你家宵夜，还是想收买路钱呢？”根根眼光逼视黄家俊。言语中更是绵里藏针。横龙村民齐齐哄笑。“我们几百人，你家容得下吗？”“收买路钱那可是敲诈勒索的违法行为。莫非你准备吃牢饭吗？”黄家俊不为所动，也回头喊道。“他们想把晦气带到我们村！”他提声吼道，“乡亲们，你们答应吗？”他身后的人立马呼应。“不答应！坚决不答应！”王虎早就按捺不住，想挥手发起进攻。根根扯住王虎的手，厉声喝斥道。“你想死吗？”“你没看到那几个保安不好对付吗？”他压低声音继续训斥道。“他们现在也以长矛与我们对阵。只要一动起手，势必有很大伤亡。”“村里已经死了一人，你想让村里再添死伤，家家带孝吗？”根根说的话一点都没错。热血上头的王虎，也因此不得不强抑内心的怒火，让自己冷静下来。首先，别看他们人多，真要打起来，他们不一定有胜数。尤其是那六个保安，一看就是高手，也许只有王江父子才能对付。其次，他们今晚的可是去矿上讨公道，莫名其妙在高塘村打架算什么呢？死者家属会怎么想呢？稍加思考，就知道这是矿上的阴谋。他们巴不得横龙村这样做。黄家俊隐隐约约听到对方的对话，他越发猖狂起来。“我今晚撂下这句话！”黄家俊挥舞竹矛，嚣张跋扈大喊道。“你们要想从这里通过，除非我死！”其他人也高举竹矛舞动着给予回应。竹矛是橫龙村对敌无往不利的武器。而高塘村竟然恬不知耻也使用上了。横龙村的年青人无不义愤填膺。他们看向王虎，一个个吼喊着。“虎哥，打吧！”“与他们拼了！”“放手一搏，要死卵朝天！”王虎瞳孔欲裂，却迟迟没有发出指令。根根挡在人群前面，双手连连挥动着。“都跟我冷静，冷静！”对方张狂地大喊大叫。“来啊！有本事来啊！”双方都没有主动发起进攻。大家都意识到，只要一动手，打出火来，竹矛往身上捅，谁能控制轻重呢？由此产生的死伤，谁能负得起责呢？此时，一个人影猫着腰冲上禾坪。在屋前一堆杉树前，他止步抱起一棵剥皮的杉树掂了掂。这棵树大概有成人大腿粗，长二十多米，重量在一百斤左右。临时用它作武器，倒也颇为合适。他一手将杉树夹在腋下，悄然向禾坪边打斗现场潜行。他自然是从摩托车上下来的刘浪涛。从后面发起进攻，利于发挥杉树长度和自己的力量优势，效果也极明显。用杉树横扫，绝对可以打倒一大片。可这些人多是高塘村里打酱油的群众。打倒他们用处不大。让前面的精英反应过来，多半会直接引发两帮人的混战。己方定然会有伤亡。这样一想，涛涛把目光投向对方前面。那几个保安是核心强敌。把他们打倒，才更有震慑力。不过，双方靠得太近，空间有限。他挥树横扫，多半会误伤自己人。至禾坪边，他猛地直身，双手抱树，正对着最里面的保安捅过去。这个保安正瞧着前方，毫无反应。涛涛含怒而发，力量惊人。保安身上当即被树尾捅出一个大窟窿，鲜血往外狂喷。“啊啊！”他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128涛涛威武 涛涛手里的杉树余势未尽，继续前捅。又一个保安步入后尘，受伤倒地。现场打斗双方都惊呼起来。黄家俊这方是惊恐的尖叫声。而横龙村则是欢天喜地的呼喊。“涛涛！”“涛涛！”涛涛宛若暗黑里冒出来的一尊战神。二十多米长的杉树是他的利器。他大展神威，又接连捅倒二人。有两个保安总算反应过来。他们齐齐抱住杉树。黄家俊惶急大喊道。“快！抱住树，把它拖下来！”其他人也纷纷展开行动。杉树被他们抢走，自己还怎么杀敌呢？“吼吼！”涛涛暴吼两声，奋力一挥。杉树被他猛地抱高。那两个抱树的保安也被带离地面。对方冲过来抱树的人都扑了个空。涛涛咬牙发力，杉树尾部持续高抬。两个保安吊在树上晃荡着，距地约两米高。众人心里无不骇然。这还是人吗？这得多大神力，才能做到这一点。“吼吼！”涛涛再次狂吼，双手一抖。一道雄浑蛮力从树身传过去。两保安仿佛触电般松开手，往下跌落。涛涛随即把树下压，向左大力横扫。“吼吼！”反应过来的，纷纷四散逃窜。傻了吧唧站着没动的，无不中招倒地。好吧！敌人太多，又是夜里作敌，免不了有漏网之鱼。这些人还刚刚心生庆幸，涛涛手里的杉树又往回横扫过来。我的妈呀！快逃！他们一个个或者立马扑倒在地，或者撒腿狂奔，远离这凶险之地。杉树这武器好啊！用它打架，可远比使拳脚痛快。涛涛越战越兴奋。体内真气汹涌，热血沸腾。他满脸狂热，吼声不断。左右挥动杉树，见人多就扫，人少就改扫为捅。对方遍地哀嚎，再无一人站立。可涛涛还不过瘾，又抡起杉树准备往躺在地上的人狠砸。我的乖乖啊！你这一砸下去，那不把人砸成肉饼。这可是要闹出人命啊！所幸老成的根根早就爬上禾坪。他一把拖住涛涛，大喊道。“停手！快停手！”涛涛也从狂热中恢复一丝理智。杀人犯法，这事还是不能做。“这是黄家俊老家伙牵的头吧！”根根点头称是。黄家俊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装死。他闻言一惊，忙爬起身准备逃跑。涛涛将手里杉树往前一甩，杉树顿时将黄家俊压倒在地。涛涛跃下禾坪，向黄家俊跑去。黄家俊从树下挣脱出来，艰难爬起来。“你…你干什么？”他惊恐万状，步步后退。和这个小魔头对决，纯粹与找死无疑。涛涛根本不与他废话，直接挥拳轰去。黄家俊躲无可躲，头部中拳倒地。他嘴里、鼻孔里顿时鲜血狂喷。“小子，你爸爸…”他想以此提醒涛涛，做人别太猖狂，会遭报应的。可这话却把涛涛彻底惹怒了。他抬脚重重踩在黄家俊胸部上。黄家俊惨叫一声，晕了过去。涛涛并就此罢休。他俯身抓起黄家俊的一只手。“咔嚓！”黄家俊的手被掰断。“哎呦！”黄家俊被痛醒了，凄惨尖叫着。涛涛还不解恨，又“咔嚓”一声，把黄家俊另一只手也掰断了。横龙村年青人都围了过来，激动无比看着涛涛表演。现场其他人都不忍直视，暗自腹诽着。太残忍了！太残忍了！涛涛全然不怕把事闹大。他又抓起黄家俊的一条腿，存心想把人家的四肢都弄断。外围响起根根的怒骂。“你们都是死人，听任涛涛瞎折腾！”根根从人群里挤了进来。“还不赶紧制止！”王虎当即把涛涛紧紧抱住。“行了！再打会出人命的！”涛涛狠狠地踢了黄家俊几脚。“你这狗东西！”他气呼呼道。“再敢惹事，老子一把火烧了你房子！”他又想起在城里放的那把火，觉得烧房子也是件无比解恨的事。“王叔叔，那几个是矿上的保安呢？”既然不能再对黄家俊动手，涛涛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保安身上。大家齐齐往前一边看去。站在涛涛前面的人马上闪一条道来。前面哪里还有人呢？涛涛的武力与狠毒把敌方统统吓坏了。连那几个伤重流血的人，都一瘸一拐往远处逃窜。“吼吼吼！”王虎带头高喊。横龙村所有人齐齐呼应。连后面那些老少妇儒也不例外。“吼吼吼！”他们用吼声喧泄自己的兴奋。涛涛手段是有些残忍。可他是已方垫定胜利的英雄啊！英雄有什么出格的事，完全可以原谅。“涛哥哥威武！”一个清脆的童音在涛涛身后响起。他转头一看，惊讶道。“丽丽，你怎么也来了呢？”他的话才出口，就被震天的喊声淹没。“涛涛威武！”“涛涛威武！”百年不遇的奇才横空出世。作为横龙村人，谁不为此感到骄傲自豪与欢欣鼓舞呢？这呐喊声凝成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往上空激射，撕裂黑夜，仿佛要把天幕捅出一个窟窿眼。丽丽向涛涛怀里扑去。“涛哥哥，你太厉害了！”涛涛对这个小姐姐也很是喜欢。他伸手将丽丽抱住，又问道。“你怎么来了呢？”“娟娟是我的好朋友。”丽丽转头看了一眼。“我偷偷溜出家，陪她过来的。”王娟怯怯地站在丽丽身后，穿着破旧，身子瘦弱，满脸未干泪水。头上系的白孝布让她更添几分可怜。“涛涛哥！”她才喊出这三个字，就失声痛哭。“我爸爸…”王增福一儿一女，王娟是他大女儿。涛涛放下丽丽，将王娟揽入怀里。他高度与王娟平齐，年龄却少了一半。他大人似的轻拍王娟背部，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王娟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武力往往代表着安全、可靠。她扬起脸，梨花带雨般看着涛涛。“涛涛哥，你会为我爸报仇吗？”“放心！这事交给我！”涛涛热血上涌，豪气冲天吼道。“我待会要杀他个血流成河！”他心里狠狠地想，老子正要为父报仇。这次可拽着机会了。听到涛涛此话，旁边的根根忙说道。“涛涛，待会要听指挥，不准鲁莽！”涛涛没有回话，把头偏向一边。你又不是我父母，我才不会听你的呢。 129情窦初开 根根眼睛一瞪。你爸妈在我面前都要毕恭毕敬。你这小屁孩还敢不听话。他正要动怒，对涛涛好好训斥一番。王亮若有所思，从一边走了过来。“根根叔，跟你说件事！”他把根根拉到一边悄声道。“待会多半要展示下武力，以震慑对方。我看这事由涛涛出头闹腾最好不过。”根根眼睛一亮，这的确是好主意。首先涛涛武力值爆棚，村里无人能比。其次他才几岁年纪，就算有什么过激行为，也可以逃避法律追究。而村里谁出头，都免不了有各种顾虑。尤其是那些在猛矿上班的人，惹翻矿主，就相当于砸碎自己的饭碗。“行！不错！”根根夸赞道。“到矿上后，你紧跟涛涛，告诉他怎么说和怎么做。”依着涛涛的个性，他们不这么安排，他也会强出头，主动扮演恶人角色。虽说他们没有把涛涛推入火坑之意，其行为却有点不耻。若是涛涛父母，特别是雪儿知道，多半会寒心，甚至是动怒的。根根想了想，朝旁边的王虎招了招手。“虎仔，到矿上后你带几人护着涛涛。”王虎好笑道，“他还要我们护卫？”“你听我说完！”根根没好气道。“我们今天目的是为家属出口气，逼矿上多出些钱。能不动手要尽量不动手。”“涛涛比较听你的话。你主要是防止他乱来，把事情闹得无可收拾。”“行！这事交给我！”王虎爽快道。“出发吧！”王虎随即大喊道。“全体都有！整队出发！”年青人迅速行动起来，在前面站成两列纵队。后面以老弱妇孺为主。其队形有些稀稀拉拉，倒也不足为奇。“吼吼吼！”王虎提声喊道。众人齐齐吼喊回应。“矛上肩！齐步走！”王虎一声令下，整支队伍动了起来。“唰唰唰！”他们迈着整齐步伐，耀武扬威前进。禾坪上站着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他们都是高塘村民，眼睁睁地看着横龙村的人逞完威风，大摇大摆离开，却丝毫不敢异动。有的人还说，“黄家俊抽什么风，人家家里死了人，你还去挡人家路干嘛？”“就是嘛，死人是多大的事呢？”“他瞎说什么破坏风水。尸体又不进仓屋，能有什么晦气呢？”“幸亏老子没上当。否则也可能被那孩子打伤。”“以后最好别惹横龙村的人。这孩子就是一尊凶神，下手太狠毒了。”“黄家俊这次可吃大亏了。早上的伤还没好，晚上又挨打。还不知会不会残废。”“啍！他以为矿主的钱那么好赚！”“平时耍威风，今天算是遭报应了！”众人议论的矛头居然都是指向黄家俊。这自然是涛涛强悍武力造成的。谁敢说涛涛的不是呢？祸从口出这可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万一涛涛杀上门来，你能抵挡吗？涛涛本来要跑最前面，与王虎走一起。被众人注视追随，那才威风呀。可他却被丽丽与娟娟缠住。她们左一句涛哥哥，右一句涛哥哥，把他的骨头都喊酥软了。他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走了一会，他们落后了前面的队伍。涛涛有些不耐烦了。他索性各拉住她们一只手，强拖着她们向前跑动。“我走不动了！”才跑一段路，她们先后止步，弯下腰，大口喘气。“那我先走了！”涛涛现在可还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你们跟后面的人慢慢来！”他说完便准备摔开胳膊往前跑。“涛哥哥！”丽丽追上去，扯住涛涛的手摇晃着。她撒娇道，“我要你背我！”好吧！背着你这小不点，也丝毫不会影响自己的跑步速度。他半蹲下身，“上来吧！”丽丽欢天喜地，正要趴到涛涛背上。涛涛又猛地直起身，转过头看去，正好与娟娟的目光相撞。她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目光里有羡慕，更有让人心碎的哀伤。他想也没想便说道，“我背娟娟！”丽丽立马不高兴了，嘟着嘴说道。“那我呢？”涛涛挠挠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总没办法把两人同时背上吧。背娟娟那是必须的。人家刚刚丧父，应该多给点安慰。可丽丽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不能不管。“丽丽，要不你坐我肩上，娟娟趴我背上，怎么样呢？”“你能行吗？”两人齐齐发问。“放心！没事！”涛涛牛皮哄哄道。“你两个才多重呢？”说完，他蹲下身子。“丽丽，你先上！”丽丽当即坐到涛涛肩膀上，双手环搂着他的额头。涛涛稍稍站起些，半躬着身子说道。“娟娟，你趴上来吧！”娟娟回头望了一眼母亲。见母亲没有反对，她双手从丽丽屁股下插过去，搂住涛涛脖子，趴到他背上。众人笑看三个孩子的胡闹，没有谁出声制止。涛涛天生神力。他刚才可是手拿二十多米的粗杉树，将两个大人直接撬飞。与此相比，丽丽与娟娟的重量相加也不过百来斤。大家认为，这于他实在是小菜一碟。“都好了吗？”涛涛说完便轻松站起身，撒腿就跑。“哒哒哒！”丽丽兴奋地大喊大叫。“骑马嘟嘟向北京！”娟娟的身子紧贴涛涛宽阔的背部。双腿张开缠住他的腰身。她内心也荡漾着无边喜悦。连父亲去世的伤痛都被冲淡了不少。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到涛涛的胸部。那强健发达的胸肌让她心头一热。一种异样的感觉随之颤栗着传遍全身。她胸部已长成的小桃子瞬间变得坚硬。不妥！不妥！少女天生的羞涩让陡然一惊。娟娟快十三岁了，正是情窦初开年纪，已有了朦朦胧胧的男女情爱意识。她的手猛地缩至涛涛肩上往前推，上身尽力后仰。“你干嘛呢？”涛涛喝斥道。娟娟的动作让他重心不稳，不由往前打了个趔趄。“不要乱动！”涛涛稳住身子，继续往前奔跑。胸部的上下摩擦，让娟娟内心燥热不安，浑身乏力。“我要下去！”她羞得满脸充红，伸手在涛涛胸肌上狠狠地抓了一把。下去就下去，你抓我干嘛呢？涛涛很是不满，立马止步蹲下身。丽丽坐肩上被晃荡得有点害怕。她也跟着娟娟下来了。 130 猛矿保安队长刘雲已接到报信。黄家俊这帮人没有拦住横龙村村民。他们正往矿上奔来。“一群没用的东西！”刘雲骂完又立马下达一系列命令。“紧锁大门！”“所有保安与青壮准备迎敌！”“把上晚班的矿工都组织起来！”想了想，他又抛出奖励措施。“凡是敢动手的，一律算一个加班！”矿区一时一片忙乱。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切安排就绪。刘雲信心满满，觉得胜券在握，架起二郎腿，悠闲地在椅子上晃荡着。“开门！开门！”去高塘村支援的六个保安在外面大喊。他们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有两个人还被搀扶着，不时发出惨叫，显然是受伤不轻。刘雲心里一惊，忙迎过去问道。“怎么回事呢？”这几个人七嘴八舌把事情讲了一遍。为了减轻自己的责任，他们极尽渲染夸大涛涛的神力与武功。“不会吧！”“真的吗？”“几岁孩子会有这么厉害？”众人有不信的，有不以为然的，也有暗生恐惧的。这几个保安的话在矿部传开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不约而同都产生了害怕、恐慌与避祸心里。光头才在保安部把事情安排下去，就听到外面传来白喜事才吹打的锣鼓声、哨呐声，其中还夹杂着鞭炮声、哭喊声、咒骂声。 他走出来一看，吓得脸都短了。哇！往下冲的那条路上，一条看不到尾的灯龙正快速地向煤矿推进。 光头马上焦急的喊起来，“快！快！把大门关起来！” 跟着他又对周围傻呆着的保安喊，“都去搬矿木顶住大门！” 几分钟后，灯龙越来越近，那些嘈杂的声音竟然换成了整齐划一口号声，“要回公道！血债血还！” 这口号由燃烧着愤怒与痛苦的胸膛挤出来，又由几百张讨伐的嘴巴一齐发出，其声势，那是何等的吓人，莫说小小的双凤，就是整个董溪的山山水水都这声势里颤抖着。 双凤煤矿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紧张起来，光头气急败坏地喊着，“快！快！所有的保安都到大门站成人墙。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后退。” 双凤保安和被陈老黑赶过来的一些干部职工贴近大门站成一堵人墙。 很快，在张涛的组织下，下冲这只愤怒的要公道的队伍就由一条长龙，在双凤大下冲这只愤怒的要公道的队伍就由一条长龙，在双凤大门前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 书付的尸体用白床单罩着，摆在最前面。 张涛在队列中小心地嘱咐些什么以后便越众出来。 他从铁门方格往里面轻蔑地怒视了一眼，站在前排的保安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跟着他手一举，一声暴喝由嘴里滚出，“要回公道！” 后面跟着就响起两声雷鸣般的回应，“要回公道！”“要回公道！” 张涛又举手，又暴喝，“血债血完！” 跟着又是雷鸣般的回应，“血债血完！”“血债血完！” 这雷鸣，激起满地黑色的灰尘，与漆黑的夜色一起沉沉地压着双凤，也将双凤某些人的心严严包裹起来。 这雷鸣，将双凤前坪那几棵孤零零老槐树的叶儿震落得满天飞舞，一如这树下如惊弓之鸟站着的那些人的心事。 这雷鸣，还带着一道道闪电向双凤当头炸去，炸碎的是污黑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