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火车去漠河 ‍（小小说）

逍遥老爷子

文：逍遥老爷子美篇号：71097293图片：逍遥老爷子音乐：莫文蔚—— 《北极光》 （一） 中国最北的火车站，在漠河。 这样的季节，坐着火车去漠河，车上车下，冰火两重天，很容易让人疯狂。 车外，冰天雪地，寒彻骨髓。车内，酷暑难耐，热燥如狗。 我走进我的包厢，己经热出一身汗来，我看见已经有一个年轻女孩在那里了，拎着一个大皮箱，正在为难地咂着嘴巴。因为，没有行李存放架，底铺下面又塞不进去。 不一会儿，陆续又来了四个妹子，每人一个大箱子，一共五个大箱子挤在包厢里，人，连下脚的地方都沒有了。 五个妹子子挤住一团，你看我，我看你，都是苦瓜脸一个。 一阵折腾，五个箱子整齐地排列在包厢里的过道上，五个妹子在两间下铺上挤眉弄眼的抱怨，只留下门前一条缝，仅够一个人踩着床上下。 这下我就惨了，没想到会与五个妹子同一包厢，我寻思我的呼噜打酣如轰炸机般有力，岂不是要搅得天翻地覆的了。 正思忖着，听见几个妹子在互相询问名字，感情还不是一路的。都是独行侠，出来找乐子的。 这世间事，还真的难以言说。这几个妹子，凢分钟前还互为路人甲，想不到嘻嘻一笑，瞬间就热络得跟闺蜜似的，凑在一起，咕咕咕，咕咕咕地唠开了。 五个90后妹子，这会儿親热得跟啥似的，头碰头地挨在一起，都梳的丸子头，湊在一起，恍然一看，还真象是一盘红烧狮子头。 我坐在过道的活动板凳上喝茶，剥着花生，吃着牛肉，一边看着，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看她们如此拆腾，这一夜我都恼火。 不过我也想好了，等妹子们全都入睡后，我再去我的上铺，这样，就不会吵着她们了。 列车在雪域上行驶，单调而乏味的轰呜，有规律地重复着，这时候，枯燥无味的沉默，也是打发时间的良药。 我看着窗外，夜幕下的林海雪原，在漆黑的天幕覆盖之下，白茫茫的。黑白分明的分界线，广袤的白雪没有边际，铺满遥远的天边，泛着冷浸的锥心刺骨的寒冷的凛然，不可一世的肆虐，天地万物，都在它的淫威下俯首称臣。 黑色的苍穹，美丽的弧形的天幕上，星星出来了。银河仿佛就在头顶，数不清的星宿佈满越来越黑的夜，闪一闪的，亮晶晶的，点缀着无比静㴵的夜色，离得那么近，好像一伸手便能拽下一堆来，捋在掌中把玩。 而车厢内，却是酷夏难耐。 （二） 过夏天啰！松衣服啰！ 只在一瞬间，就像变戏法似的，车上的人都换成了夏天的装束。我也是，脱得仅剩的一件衬衣，还开怀敞着，仍然热不可耐。 包厢的小门，被一件长大衣遮住，变成了一道封闭着的门。门里唏唏嗦嗦的好一阵子，夹杂着妹子们惬意的娇笑，这些古灵精怪的千年后，在搞什么鬼？ 约莫十来分钟后，撑在小门上的大衣被拿走了，我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却不禁吓了一跳。五个妹子也太夸张了吧？不但全换夏装了。还是三伏酷暑的装束。有長裙曳地的，有紧身短T，热裤贴身的，有吊带连衣裙，也有上身着白衣过膝长衬衫，搭配黑色阔腿七分裤的，那裤腿宽的，啧啧，怕有尺多宽吧…… 总之，眼前是一亮，各种纤细身材，大长腿…… 然后各种作，各种矫情，有事沒事的出了包厢，在过道里走来走去，扭动着软软的小蛮腰，秀！ 热！也不至于热成这样吧？ 我有些没搞懂，十五小时过后，就要去到零下三十多度的冰天雪地，妹子们，怎么脱掉的衣服，又要一件不落的穿回来，这不是闲的无聊吗？ 所以，永远不要去猜测女人， 女人的心思没人能懂。 （三） 渐渐地，车厢里安静了。过道灯被熄灭了，窗帘布被拉下，进入睡眠状态。只有机车摩擦轨道的隆隆声，还在雪地里奏鸣。 包厢里5个铺位上都亮着手机屏幕，妹子们都还在玩手机。 我也在玩，我在蚂蜂窝打卡，今夜是连续打卡第749天。 我也在和五个妹子较劲，看谁先放下手机，看谁先倒下。 越是在这个时候，我越是提醒自己，我不能这么早，我要等到人困马乏时才能去到我的上铺，我要在上下眼皮悠然合拢前的最后一秒，才能去到我的上铺，最好一头到下，便沉沉地睡去，去享受极度疲惫后的深度睡眠。 夜深了，车厢里一片漆黑，前后左右，各种酣声此起彼伏，熟睡的感觉，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让我渴求。 过道里只有我一个人坐着，喝着茶，吃着花生，在无聊的消遣时间。 我在等待，等待我的包厢那些熟睡的声音响起。 列车员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两次了，眼神充满疑惑，不过还好，没说什么。 终于，五个妹子撑不住了，包厢里黑了下来，不一会儿，便传来细微的酣声，我甚至听到一个妹子在磨牙。 到我了，可是这该死的包厢，我要想上去，必须踩着下面的床，再踩着中鋪的床，才能去到上铺， 动静搞大了吧？ 这他妈谁设计的，也太缺心眼了吧？ 我一脚踩上去，却整个儿傻眼了。 借助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亮光，几个妹子的睡态“简直了”，横七竖八的，被子掀在脚下，单薄的，短小的衣衫遮不住，真的玉体横陈，春光乍泄，不知身在何处。 我突然想起，佛祖当年尚是阿育王子时，夜入皇宫，见宫妃 “睡态之丑，乃愤然出家”，不禁哑然。 我不敢直视，我也不敢上去，我要崩溃了！ 我轻轻地收回我的脚，重新回到过道上，重新坐在尚有余温的板凳上，然后，重新泡了杯茶。 我不抱怨生活，我从苦涩的人生过程中，去寻找快乐的因子，因此，我是快乐的。 今夜，我便是那打更人。 （四） 第二天早上，车厢里恢复了夏天的喧嚣。 下铺最先醒来的妹子，大约知道我昨晚上没睡，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让我去她的下铺躺一会儿，我礼貌地回绝了，心中不免一阵感动。 车外，银装素裹，一片白雪皑皑。 九点半的時候，列车员来换票，再有半个小时，漠河就到了。 包厢的门上，重新撑着一件长大衣，里面，在换冬装了。 等门上的大衣被拿掉之后，五个妹子全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是露出了两只眼晴。 我搭眼一看，各种品牌的“暖宝宝” 外包装丢了一地，如此包裹严实，还用得着“暧宝宝”？ 吓得我也拿了两片出来，不过没贴。我得熬住，不到最需要的时候，坚决不用。 　　 （五） 下了火车，真是掉冰窖里了。 太阳照在脸上，多炙人，火熛熛。不过温度却很低，凡是露出的地方，都被冻得几乎没有知觉。 赶紧把围脖提上来，遮住口鼻，我又拉下毛绒帽子，遮住耳朵，因为我的耳朵一冻就遭，生冻疮，只有成都人才晓得生冻疮的滋味，一个冬天不得安宁。 没有风，温度极低，刚才在车上排队下车时流出的汗，倾刻间便被冻结成冰。 我揹着我的双肩背包，提着羽绒长大衣，匆匆地朝站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