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致敬麓山 铭记师泽——游宇明有关湖南师大作品赏读会”隆重举行</p><p class="ql-block">2025年1月7日晚,“致敬麓山 铭记师泽——游宇明有关湖南师大作品赏读会”在湖南省娄底市娄星区图书馆隆重举行。</p><p class="ql-block">活动由娄星区图书馆主办,涟源围城悦读会、娄底市道朴读书沙龙、湖南师大娄底校友会、双峰县作家协会协办,到会读者130余人,气氛非常热烈。市政协副主席傅小松、市政协原副主席李德仁、市政府政研室主任陈庆云、市民政局局长何红梅、市人大常委会专职委员胡志泽、湖南人文科技学院文学院院长罗主宾等相关领导出席活动。</p><p class="ql-block">游宇明现为一级文学创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杂文学会联席会议常务委员、湖南省作协教师作家分会副主席、湖南民盟文学院副院长,在《人民日报》《青年文学》《散文》等省级以上报刊发表作品700余万字,其代表作《不为繁华易素心:民国文人风骨》是文学畅销书。(围道)</p> <p class="ql-block">活动流程:</p><p class="ql-block">1.朗读</p><p class="ql-block">2.主持人采访</p><p class="ql-block">3.现场互动</p><p class="ql-block">4.嘉宾发言</p><p class="ql-block">5.合影留念</p> <p class="ql-block">游宇明老师作品朗读篇目,每位朗读者上台朗读的时间不超过四分钟,字数控制在800以内,自我介绍不超过一分钟,十一个朗读节目按如下排序依次进行,主持人不参与过渡环节。</p><p class="ql-block">1.《托举一生的河》,朗读者: 胡志泽</p><p class="ql-block">2.《生命中的母校颜色》。朗读者:尹钟宏</p><p class="ql-block">3.《用诗歌取暖的日子》:朗读者: 扬帆 智慧 妖妖 杨敏泳</p><p class="ql-block">4.《我们的心行进在木兰路上》 朗读者:刘敬东</p><p class="ql-block">5.《草木摇落露为霜》朗读者:陈可 姬忠阳</p><p class="ql-block">旁白:胡志泽</p><p class="ql-block">6.《你与我的流年》,朗读者:李思豆</p><p class="ql-block">7.《一味识乡愁》,朗读者:张焱煌</p><p class="ql-block">8.《城市的树》,朗读者:肖瑟</p><p class="ql-block">9.《又见秋草白》朗读者:梅子</p><p class="ql-block">10.《冬夜的活儿》朗读者:陈和丽</p><p class="ql-block">11.《时间的玫瑰》朗读者:段湘怀</p> <p class="ql-block">好风陪我去看榜</p><p class="ql-block">游宇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高考之后,剩下的事就是看榜了。</p><p class="ql-block">我考大学那会,没有互联网,也没有住宅电话,是否上了大学录取分数线,得在规定的时间里去县教育局招生办查。所谓“查”当然是通俗的说法,实际情况是到了该发榜的日子,招生办会将全县过了高考录取分数线的考生的名字、原来就读学校、分数一一抄在红纸上,我们只需按图索骥就行。</p><p class="ql-block">尽管起了个大早,我还是没有赶上乡农机站早晨去县城的唯一一班长途汽车(那班唯一的汽车是早晨七点钟从乡农机站发车,下午六点左右返回农机站),这让送我的父母很是懊恼。我安慰了父母几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步行。虽然从乡农机站到县城有50多公里的路程,我就是双脚装上两个风火轮也别想当天赶到,但20多公里外有个小镇,我可以在那里住一宿。母亲是心疼儿子的,家里经济情况并不好,然而,除了来回车费,母亲给了我足以在外面住三个晚上的食宿费。再说,路上有四五个同学作伴,也不寂寞。</p><p class="ql-block">8月初的阳光明晃晃的,稍带点橙黄,气温应该有三十六七度,走在路上,头上的汗一个劲地往下冒,好在有些微风轻拂脸颊,也不觉得特别难受。对于此次高考,我非常自信。7月9日刚考完,我就认真估算了一下,即使按最紧的方式改卷,我的总得分也在400分以上,而上一年的基本分数线是356,换句话说就是,只要不填错志愿,我上大学应该没有问题。年轻人不怕累,一路上跟同学说着话、开着玩笑、唱着歌,下午三点钟的样子,我们走到了那个计划投宿的小镇——青树坪,并在第一时间开了房。</p><p class="ql-block">招待所的条件很简陋,一个房子三个床,靠窗一张小桌子和三个小凳,桌上蹲着一只5磅的热水瓶,好在招待所有吊扇,比路上凉爽些。我在吊扇下吹了一下风,马上去镇汽车站打听第二天去县城的汽车的开车时间。</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依然是个有着微风的大晴天,我们结清房款,早早吃了饭,就来到汽车站。这个镇去县城的汽车多些,一天三班,最早的是7点,最迟的是11点,我们选择了7点的,我的计划是早点看了榜,赶下午唯一的那班车回家。</p><p class="ql-block">上车休息了一会,车子就启动了。窗外禾苗绿葱葱的,农舍前淡红的夹竹桃花象火焰一样燃烧在树冠上,孩子赶着黄牛,农民扛着锄头走在公路两旁。看着这一切,我内心里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p><p class="ql-block">下了车,向县城的居民打听到地址,我一路“飞”到了县教育局的院子里。院子有一栋三层的红砖小楼,小楼的墙上贴着七八张红纸,红纸前挤满了人,有跟我一样十七八岁的男女小青年,也有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六七十岁的老年人。小青年脸上是绽着笑意的,而中老年大多神色凝重。我猜想,自己去看榜的,可能是象我一样考得比较好的;父母、爷奶去看的,也许考得不怎么好,自己不愿去,父母、爷奶不甘心,就代替考生来了。我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本想一张张红纸看过去,没想到我的名字居然在第一张红纸上,分数是410分,而这一年的录取分数线只有360。</p><p class="ql-block">我蹦蹦跳跳地走出了教育局的院子,因为事先知道下午四点钟才有回程的班车,我在街上瞎玩了一阵,心里只想时间过得快一点。我清楚自己读高中这两年,父母操饱了心。没有转学去双峰八中之前,父母一周有六个晚上必须打着马灯风雨无阻地去两公里外的地方接我;我转学到了双峰八中,他们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得给我送一次米菜,若是母亲去,还得附带把我的衣服、被子洗了。现在我终于考上大学了,父母的辛苦总算得到了回报。我以后再努力一点,争取有点出息,父母的晚年生活也就有了保障,我能想象到父母得知这个分数会如何高兴,也知道自己这一次高考会给一家人带来怎样的改变。</p><p class="ql-block">事情过去了三十多年,我从看榜时那个玲珑少年已经变成满头秋霜的中年人,聊感欣慰的是:从湘江边的湖南师范大学走向社会之后,我一直认认真真地教书、写作,在全国也算有了些影响,没有辜负送我去看榜的父母和那缕八月的微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父亲送我去长沙</p><p class="ql-block">游宇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湖南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一到,一家人立即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之中。父母想的是不会干农活的儿子终于找到了比当农民更好的出路,我想的是在这个山窝窝缩脚缩手生活了17年多,逮着了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兴奋之余,父母做出两个决定:一是给我买一块孔雀牌手表,二是父亲送我去长沙。手表要90块钱,至少相当于父母在田土上耕作3个月的收入,印象里,村子里也只有几个在外面工作的人才有。送我去长沙,火车票单程要7块多,包括汽车单程3块钱,来回得花20多元,数目也不算少。父母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是下了相当大的决心的。</p><p class="ql-block">报到的日期是9月1日、2日,父母建议我9月1日去,我不肯,坚持要在8月31日去。大学在我心目中是一块圣地,我好想早一点看到它的模样。天还未亮,母亲就煮好了饭菜,有猪肉、粉丝、母鸡块、白菜,四个菜暗喻“四季平安”的意思。看得出母亲对这顿饭极其重视。但我的心思不在饭上,匆匆扒了两碗饭,就和父亲一起向乡农机站走去。我的路程是这样,先走路到五公里以外的乡农机站,再乘农机站到县城的汽车,中途在三塘铺下车,最后改乘邵阳至长沙的火车。我空着双手走在前面,父亲挑着行李走在后面。我其实也不愿意这样,但42岁的父亲身强力壮,不愿他的宝贝儿子吃一点苦,加上我平时锻炼少,挑担子肩膀疼,也只好由他去。天有些黑,依稀还能看到天上的星光,路上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虫子的叫声,什么声音也没有。这段路又有很长的一片是坟地,我怕得很。父亲一路上与我说着话,既有对儿子日后独自生活的种种叮嘱,也有给我壮胆的意思。提心吊胆走了个把小时,乡农机站到了。</p><p class="ql-block">乡农机站冷清得很,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等车的人,只有停在马路边的一辆掉了漆的客车冷冷望着我们,一看表,才6点30分,车子要7点20才会开,这才觉得自己是有些性急了。我们在马路上找了个稍平一点的地方坐下,寂寞地等着汽车的动静。过了一会,乘车的人陆陆续续来了,我们的情绪变得兴奋起来。</p><p class="ql-block">汽车开得很准时,我们8点半到了火车站。买了票,火车就开过来了。从最近的车门上了车,居然找到了两个连着的座位。父亲忙着把行李塞进头顶的行李架上,我坐在位子上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车窗的一切。长到18岁,我还从未坐过火车呢!座位对面的姑娘长得很漂亮,身材也苗条,看衣着和气质,明显是城里的。我在心里表扬着自己的聪明,别人都说乘火车要往两头走,那样容易找到空座,我偏不,现在得着好处了吧?对面那个姑娘似乎也在注意我,我对她腼腆地笑了笑。姑娘问我考的是哪所学校什么专业,我一一作了回答。听说我上的是中文系,她叫我坐到她身边去,还拿出杂志上登的许多成语让我填,我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从三塘铺到长沙,我们整整聊了一路。</p><p class="ql-block">车到长沙,向姑娘道了别,我就与父亲一起下车了。我考上的学校叫湖南师范学院,在河西,需搭公共汽车。其实,学校是有迎新班车的,也安排了专人在火车站接站,但我不懂,只顾着自己找车。我与父亲都说着土得掉渣的双峰话,长沙人几乎没谁能听懂,最后借助纸笔才解决问题。听从别人的指点上了第12路公共汽车到荣湾镇,再步行去湖南师院。即将进校的时候,一辆迎新班车一晃而过,此时我们父子才知道自己在车站的那些忙实在有些不值。</p><p class="ql-block">办入学手续是在体育馆,看来学校也是善解人意,提前一天就安排了人值班。办完手续,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就带我们去宿舍,然后告诉我们吃饭在什么地方。吃完晚饭,父亲去逛长沙城,我一个人在校园里东溜西跑,学校的树是如此的绿,学校的建筑是这样的高大,学校的女生是那样的迷人,学校占的地儿是那样宽广,几乎没有一个地方不让我心旷神怡。这个时候,我真的忘了父亲,忘了他是第一次来长沙,忘了一个乡下人在城里可能产生的自卑和寂寞,忘了他第二天就要回去……</p><p class="ql-block">从父亲送我去大学报到那年算起,已过去30多年。30多个春秋的风吹雨打,父亲由一个中年汉子变成了垂垂老翁。大学毕业后我到另一座城市工作,无数次去过长沙,有时是进修,有时是出差,有时是出席各种文学活动,有时是办私事,我欣慰自己虽然离开长沙多年,依然与它保持着血肉联系,而父亲却再也没去过那个城市。</p><p class="ql-block">父亲即将走进八十岁的门槛,他说过不设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我也同意。我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在他生日那天,好好陪他游游长沙,让他感受一下我母校这些年的辉煌和长沙城的美丽、时尚,体会一番我这个不孝的儿子迟到三十多年的忏悔。</p> <p class="ql-block">用诗歌取暖的日子</p><p class="ql-block">游宇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走进围城的人大概都有这样一种体会:不管你的婚姻多么甜蜜幸福,也不管你对爱情如何坚贞,你都永远忘不了自己的初恋,忘不了那一个也许让你爱得死去活来,也许使你恨得入木三分的初恋情人。</p><p class="ql-block">诗就是我心灵的初恋情人。</p><p class="ql-block">考上湖南师范大学以前,我对文学并没有特殊的爱好,那时我一名心思想考历史系,希望自己毕业之后当一名杰出的考古学家。后来,因为填志愿技术上的原因,我进了中文系,很长一段时间,我闷闷不乐,甚至日思夜想转专业。然而,世上的事很多时候是由奇迹操纵的,大二时,吴容甫先生教授我们唐宋文学,吴老师的课不仅生动有趣、知识渊博,而且分析细致深刻。一首在我们看来平平常常的诗词,在他的口里却诗意盎然、寓意丰富。我很快喜欢上了吴老师的课,喜欢的副产品是我爱上了曾经不屑一顾的文学,尤其是诗歌。</p><p class="ql-block">那是一段怎样的与诗相依为命的日子啊!到学校图书馆借书,我首先借的是诗集;到新华书店买书,我留心的还是诗集;学校只要有诗歌朗诵会,无论是本系的还是外系的,我一定会当一名忠实的听众……大学四年,我阅读了大量的诗歌,雪莱、拜伦、海涅、歌德、布莱克、白朗宁夫人、闻一多、徐志摩、戴望舒、何其芳、艾青、舒婷、北岛、顾城、梁南、林希,逮着谁读谁。</p><p class="ql-block">读诗过了瘾,但总觉得隔了那么一层,于是想到了写诗。那时,我已在别人的诗里学了几招,可以现买现卖。我的第一首诗《修路》刊于1983年的《湖南师院报》,很短,只有六行。手捧着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报纸,我的激动可想而知,那是我的名字第一次变成铅字,也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在班级以外出风头,我想象着校园里许多人如饥似渴地阅读这首诗的情景,尤其是隔壁班的那个漂亮女生,会不会因为这首诗向我明送秋波?有了初战的胜利,我的“战斗意志”自然空前高涨,那时我的“大作”开始频频出现在公众场合:校报、学生自办的油印刊物、县报、公开发行的诗刊……有时半夜里灵感来临,我会一骨碌爬起来,就着走廊上的灯光“唰唰”地写起来。尽管有的诗现在看来幼稚得象小学生作文,但当时的我却把它看得象世界名著一样珍贵。大学四年,我用诗泡了自己三年。</p><p class="ql-block">大学毕业后,也断断续续写过、发表过一些诗,有的诗还收入一些知名度很大的出版社出版的年选中,但总的来说,我的兴趣越来越淡,最近一些年,我更是全力以赴在散文、随笔、杂文的领地里拳打脚踢。当我在其他文体上捷报频传时,诗歌的园地却几近荒芜了。然而,我总是忘不了那段与诗相伴的日子,忘不了诗歌给我的那份最初的温暖,忘不了由诗歌记录的我真正的青春岁月。</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草木摇落露为霜</p><p class="ql-block">游宇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身居城市,总感到它的季节与乡间明显有别,那些气温高的季节,比如春天与夏天,一般到得早些;那些寒冷的季节,比如秋天、冬天,总是来得晚些。你看,霜降过了个多月,城里真正的霜却还在路上拖拖拉拉,像不情愿出嫁的新娘一样,而且次数还不多,错过一两次,很难重逢。</p><p class="ql-block">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晚秋、初冬看霜,就像一年四季看天上起云一样,是件平常至极的事。</p><p class="ql-block">脑子里常常浮现这样一幅场景:在天气稍稍有点冻手的日子,一个身高还不到大人胸脯高的小男孩推开磨得吱吱作响的木制大门,欣喜地眺望原野上那大片斑斑点点的白。对,此处必须用“斑斑点点”这个成语。霜有一点跟雪极不一样。大雪一下,四望皆白,好像谁给原野盖了一层厚厚的羊绒。而霜是淑女的,它一般只是轻轻地覆盖在野草、树叶、蔬菜的叶面上,薄得像纸一般,其他地方,原先是什么颜色,现在依然是什么颜色。如果用人的头发作比,雪像人到了七老八十的模样,而霜还是五六十岁时候的样子。</p><p class="ql-block">小时候,不管坐在家里烤火,还是睡在床上,每次下雪,我都晓得。雪先会让天变得灰灰的,降落了,还要用白砂糖似的颗粒将屋瓦敲得叮叮咚咚,好像生怕你不知道它老人家要大驾光临。敲上那么两三个小时,估计该通知的人都知悉了,才会换一种姿式,以梅花般的形态在空中飞舞。霜呢,它只在晚上悄悄来临,没有一丝儿声响,如果你起得不够早,大阳一照,它立即化成水珠了。老家有句话,叫“霜重见晴天”,霜越厚,太阳照得越早,它消失的速度越快。霜向我们呈示的永远是一种谦逊、一种自视为尘埃的低调、一种不希望引起他人关注的实干精神。</p><p class="ql-block">有些非常美好的霜是覆盖在古代的。《诗经.蒹葭》这样写:“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河边的芦苇白头的时候,正是植物上结霜的季节,心爱的姑娘站在对岸,你望我来我望你,就是不能执手,多么令人心焦啊!宋朝的苏轼频遭流放,一生历尽坎坷,却始终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那种傲骨是霜带给他的。他在《赠刘景文.冬景》一诗中写道:“荷尽已无擎雨盖,菊残犹有傲霜枝。一年好景君须记,正是橙黄橘绿时”。苏轼的意思是:小人们,你们来吧,我准备好了,看谁笑到最后。</p><p class="ql-block">我最喜欢的霜是下在晚唐的那场。杜牧称得上是个“耍公子”,于美景、佳人爱不释手,他用《山行》记载了一次郊游:“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木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杜牧诗中所指的“山”到底是指的哪一座,我没有考证过,但我总莫名其妙联想到岳麓山。岳麓山的风景真美啊!每年深秋季节,大片大片的红叶将整座山染得像是飘满红绸一样,半山腰有名满天下的爱晚亭可以小憩,还有一条曲如游蛇、蝉鸣鸟暄的小径可供攀爬。更美的是,山脚还有三湘名校、我青春梦想的启航之地——湖南师范大学。每次见到霜儿,我总会想起一千多年前那个美好的日子,想起杜牧可能走过或根本不曾知晓的那一条被枫叶染红的小路。</p><p class="ql-block">常常想起一个电影的片断:长城外,古道边,秋草绵绵无际,寒风吹拂笛声残,夕阳慢慢消失于远方的山峦处,一对恋人执手相别。男子的背上只背着一把油纸伞,一个装着换洗衣服的包袱,那孤独的身影与女孩的泪水一起,刺得人的心酸酸的。不过,电影的音乐却是昂扬向上。是啊,前路有思念结成的霜儿相送,有梦想实现之后再度相逢的信念可慰,泥泞坎坷也是生命的大道。</p><p class="ql-block">草木摇落露为霜,在生命的四季中,霜同样是一种美好的营养。</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城市的树</p><p class="ql-block">游宇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就其本质而言,城市其实是反自然的产物,它以厚厚的水泥使我们隔离了泥土,用高楼大厦使我们远离了花草树木。踏在或长或短的街上,看着两旁闪烁的霓虹灯,我们闻不到泥土的潮味,嗅不到醉人的花香,听不到悠扬的鸟鸣。城市唯一让我们感到自己与自然还有点关联的是街上的树,虽然这些树有太多的人工的痕迹。</p><p class="ql-block">在我数十年的人生历程中,我在两座城市生活的时间最长,一座是长沙,一座是娄底,我所见到的城市的树也以这两座城市为多。长沙是我读过四年大学的城市,说实话,我对这座城市的特色建筑比较熟悉,比如哪里有立交桥,哪里有大商场,哪里有标志性的高楼等等,但对这个城市的树印象倒很寥寥。现在能想起来的长沙的树只有两种:一是湖南师大校园里的樟树,一是岳麓山的枫树。师大的校区是专门辟了一处樟园的。樟园里除了几把椅子,剩下的都是树,那是一个产生爱情和诗歌的地方。岳麓山的枫叶是要秋天才能看的。每当秋霜过后,站在湘江一桥上,远望满山如血的红叶,心里简直象是要被什么东西煮沸似的。</p><p class="ql-block">我真正对城市的树作全方位考察是在湘中新城——娄底定居以后。这座城市早年主要有两种树:雪松和法国梧桐。雪松种在行人道上,它的枝条绵软而充满韧性,且呈波浪式的伸展,树干很直,极具观赏价值。法国梧桐种在大街两旁,这种树有着足有两个手掌大的叶片,每到深秋,树身会剥下一层皮,剥落的时间不同,树身的色彩也不同,或黄或褐,看起来斑斑驳驳的;它也是一种落叶乔木,秋天剥下衣服,春天重新穿上。法国梧桐的沧桑意味我极喜欢,只是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容易生毛毛虫。近年,我所在的城市正在尝试以樟树全面取代法国梧桐作为行道树。樟树是一种常绿乔木,开着白中带绿的花,全身充满香味,很讨市民喜欢,几乎每个单位都种了这种树。樟树后来被确定为这里的市树,是与它的这种优点有关的。最近一些年,此地还有另外两种树种在隔离带里,一种是棕树,这在乡村常见。还有一种是广玉兰,树并不高,有着枇杷般的叶片,每到春天,开着一种饭碗大的白花。街上的树一多,鸟们自然也就不招而至了,每次上街,我都能听到悠扬的鸟声,或浑厚,或清脆。也不是没有许多机会调离此地,终究还是舍不得这满城翠绿的树,舍不得这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一片小小的天地。</p><p class="ql-block">这座城市还有两株树不能不提,它们不在大街上,不为别人瞩目,却为我所钟爱。它们分别站在我宿舍的中部和东端,一为桃树, 一为桂树。桃树是我进入这个城市之前就种了的,每年三月,桃树都会开一种淡红的花,花期十来天的样子。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在树下徜徉,闻一闻树的气息,心里似乎多了几分踏实、几分怡然。人是自然的孩子,有谁愿过一种没有自然支撑的空壳生活呢?桂树是我来之后,一个植树节里由我的一位同事插下的,天天在树下走出走进,每年秋天都闻着它的香味,我对它的感激和欣赏是不必多说的。桂树开的是一种四瓣的黄色小花,一粒米大小,花蕊几乎看不出来,但谁想到这小小的花居然能孕育那样浓浓的香!而且一香就是十多、二十天,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其实物又何尝不是如此!</p><p class="ql-block">因为树,我在原本当成生命过道的这座城市里留了下来;因为树,我深深地爱上了这座城市。</p> <p class="ql-block">时间的玫瑰</p><p class="ql-block">游宇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大自然的奇妙真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同样是树,生长在不同的土壤上就有不同的形态,有的挺拔,有的低矮;有的树冠开阔,有的树冠窄小,树叶的颜色更是丰富多彩,有深绿,有浅绿,有橙黄,有紫色,还有浓艳欲滴的殷红。</p><p class="ql-block">我对红叶情有独钟。20多年前,我在湖南师大读书,师大的房子高高低低地散落在麓山上,给人一种走进了别墅群的感觉。秋天枫叶红了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是约二三好友,一起走向山的深处,在枫树下觅一个地方,一边读书,一边饱餐红叶这时间之玫瑰的秀色。麓山的枫树数量多,往往成片,经霜后的枫叶色泽特别纯静,叶面只有润润的红,没有一屑斑点,连背后那几根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叶筋也红得那样通透。我的母校几十年来出了相当一批优秀的作家、艺术家,我想这与麓山红叶的长年浸润有关。</p><p class="ql-block">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省内一所高校任教,离红叶远了。印象里只有三次近距离地接触过红叶。1990年,我去北京参加一个诗人笔会,那时正是初冬,我兴致勃勃地前往香山观赏红叶,到了目的地,只见枫树枝头光秃秃的,原来香山的红叶比麓山的要早红二十至三十天,麓山的枫叶红得正透,香山的枫叶早就香消玉殒。香山脚下有压膜的红叶卖,比女人的手掌还大,我没买,我觉得自己看红叶是要看一种气势一种精神,而不是一片单独的叶子。何况,把红叶那么好的东西当商品卖,也亵渎了它的那份清雅。我好后悔没有早一点从家里动身,以便在长沙停留几天认真看看麓山的红叶。</p><p class="ql-block">2003年秋天,省里办了个中青年作家班,我有幸接到入学通知。作家班的课程全都安排的讲座,自由活动时间极多。11月中旬,我专程去了一趟麓山,朝拜心仪的红叶。我首先是站在湘江一桥上远远地赏读,万绿之中,星星点点地缀着一些红叶,就象一棵棵石榴树上开着一朵朵红色的花。后来找了熟悉的一条路上山,路还是原来的路,枫树却比我读大学时少了许多,不觉间,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失落感。</p><p class="ql-block">又过了几年忙忙碌碌的日子,今年11月我决定再度造访麓山红叶。我这次是选择沿国民革命军七十三军烈士纪念碑方向上山,虽是枫红季节,路上碰到的红叶似乎比2003年更少,走上十几、二十分钟,才能在绿色乔木与灌木的重重围困中碰上那么一两株孤独得让人想一把抱住的枫树。飘摇的红叶虽然还象朝霞一样耀眼,却少了一份雍容的贵族气,多了几分重重压抑下的猥琐和无柰。退到山脚眺望大山,感觉麓山的红叶就象一个人穿了一件大绿的衣服,偶尔缝了个红纽扣。于是,私心里总期望麓山还有大片的红叶没有被我发现。</p><p class="ql-block">从自然形态看,麓山实在平淡无奇,它没有气势雄伟的瀑布,缺少造型丰富的溶洞,更无直刺云天的奇石奇峰,它在我们心中的地位所以这样神圣,主要因为两个东西:一是辛亥革命烈士蔡锷、黄兴等先烈的坟墓,抗战时期国民革命军七十三军烈士纪念碑落脚在此,这些珍贵的历史遗存为它增添了文化的厚重,时时引发我们对民族出路的思索;二是秋天满山的红叶和山脚下的湘江赐予了它灵气,使它经历过那么多历史的苦难和忧伤,依然显出一种沧桑过后的淡定、笑看风云的豪情。</p><p class="ql-block">麓山红叶是岁月的经典,是湘人性灵的一种象征,也是我们心中永远不灭的梦想和希望,我相信,只要每个人都对红叶存有一份虔诚,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美景一定会再度走进我们的日子。麓山,让我为你祈祷!</p> <p class="ql-block">我们的心行进在木兰路上</p><p class="ql-block">游宇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年级微信群里分享的两份档案深深吸引了我:一是文学院一九八五届毕业生名册,一是朝暾文学社第一批社员名单。我在字里行间寻找自己,那种激动,一点不亚于当初走进大学。</p><p class="ql-block">毕业三十年了,我们的心一直行进在木兰路上。</p><p class="ql-block">一九八一年,一个多好的年头!在改革开放春风的吹拂下,我们背起行囊,带着父母的叮嘱,从三湘四水来到这座校园,来到这片注定要开花、结果的土地。</p><p class="ql-block">记得桃子湖吧?它离体育馆与学生宿舍不远,湖面不是很大,春天,岸旁的柳叶嫩嫩黄黄,像极了幼鸭的羽毛;秋天,总有一些白色的鸟儿一飞而过,像我们无邪的青春……想起湘江了吗?那时的河西还是一片郊野,稻熟季节,晚上萤火虫闪闪烁烁,蛙声此起彼伏,江中渔火隐隐约约。那时我们也爱爬岳麓山。这里没有陡峭的悬崖,没有一望无际的草甸,但它是一座真正属于我们的山,山顶的云儿纯净蔚蓝,一望无际;山脚的母校红墙绿瓦,美得让人想亲上一口。你也忘不了那个“同桌的你”,或许你曾被接纳,或许你曾被拒绝,但无论接纳还是拒绝,都已脱离最初的恩怨情仇,还原成一种青春的童真……</p><p class="ql-block">记忆中总是少不了那两栋美丽的红楼。一栋高大、宏伟,可能有百来米长吧,它以前叫语数楼,一边是中文系,一边是数学系。周一到周六,我们天天在这里上课、读书,熟悉她,就像熟悉自己的指头。那些木框玻璃窗、那些吸足了油漆的黑板,那些能坐四五人的长椅,总是飞舞在我们的梦中。一栋体形瘦小,身长不过三四十米,却能敞开胸怀容纳我们年轻的梦想。这个叫图书馆的地方,有曹雪芹、鲁迅、泰戈尔、列夫.托尔斯泰,也有齐白石、林风眠、徐悲鸿、吴作人……我们静静阅读着、欣赏着,恨不得将每一部经典都嵌进灵魂,甚至中途离开之后还要用书本占座,这在如今看来很不文明的举动,当初的我们却觉得理所当然!</p><p class="ql-block">哲人说:推动摇篮的手就是推动世界的手,其实,父母推动的更多是物质的摇篮,老师推动的则是我们灵魂的摇篮。在师大求学的四年中,我们碰上了许多德艺双馨的好老师:凌宇老师、张会恩老师、舒其惠老师、曹天喜老师、周庆元老师、沈若云老师、吴启主老师、李维琦老师、杨安芲老师,以及做学生工作的陈最华老师、张智军老师、胥陆华老师……恩师们的教育理念彼此相别,教学、工作个性各各不同,但他们都一样善良、一样执着,一样不辞劳苦,一样让我们受益终生。</p><p class="ql-block">此时此刻,我们深深怀念那些走远了、永不回来的师长,他们是吴容甫老师、叶幼明老师、张隆华老师、汤龙发老师、满元龙老师、金望恩老师、谢翠琼老师……这些老师才华横溢,爱岗敬业,关心学生,让我们铭记在心,我们唯一能做的是祝他们的在天之灵安息。</p><p class="ql-block">时光不负有心人,三十年的磨砺让我们实现了成长,我们中,有中学骨干教师、高校教授、博导,有媒体工作者、作家、策划人,有政府官员、企业高管、知名律师,但不管我们取得多大成就,我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湖南师大文学院曾经的学生,我们前行的步履里有老师期待的目光,我们不屈的梦想中有母校深深的牵挂……</p><p class="ql-block">“大江东去,无非湘水余波”,我们分享过湖南师大与文学院的光荣,我们理应在今后的日子里为母校、母院创造更多的光荣。</p><p class="ql-block">从木兰路上走过来的青春永远不会衰老!</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