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时期的书和笔记

天涯

当初我离开农场时，我把书和笔记本带回家，毕竟陪伴我近11年。看到这些，就会回想那难忘的岁月。
1970年3月我到机运队当文书，有空到车间看看，看到钳工是个多面手，很想叫他们教。看了几天，觉得他们都很保守，他们是不会教，也不会说。我想起弟弟刚工作不久，当了车工，有一本苏式教材《钳工读本》叫他寄给我。很快我收到他寄来的书。原来钳工有很多学问，看一个操作说明，再到车间去实操一下，很快掌握了基本操作。同时还学会了焊工和锻工的操作，这些技艺对于我来说是终身受用。
那本笔记本，封面是三位知青，有的头戴胶灯，有的肩扛砍刀，昂首阔步走向前。写上“广阔天地新苗壮”。富有那个时代的色彩。那是在1977年5月农场开团代会和知青积代会时发的。在大会上表彰扎根在农场的知青树为先进典型，号召大家向他们学习，为农场的建设奋斗一辈子。
会议结束后，这就是自己的笔记本。那时主要的是写笔记，学习数理化，写公式和要点。工作上纪录机械原理，故障排除，和实际工作的记录。政治学习，写些学习的内容等。除了这本笔记本，还有其他的两本。
记得那时我从文书工作转为开拖拉机，这个工作对我来说可是个陌生的工作，虽然上车操作不困难，但起码要懂得构造与原理。这时我连一本这样的书都没有，一时还借不到。此时真的是感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班里有一名拖拉机手刚刚才师部机训班培训回来，我问他:“你在培训时有没有发书给你？”他说:“书就没有发，只是发了两本学习的资料。”我说:“这些学习资料能给我看吗？”他说:“好啊。”借到两本书喜出望外，有空就看。这样的书一时也很难买到，那是边看边抄写。心想书是人家的，最终还是要还给人家。抄了有好处，碰到什么疑问，随时可以翻开笔记本看。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书看完了，也把它抄在笔记本上了。这个过程需要的是时间、恒心和毅力。后来把书还给他，他说:“你很有能耐啊。”这时候我再看看物理书，开始明白了四行程发动机的工作原理，加上维修时也拆过发动机，更加容易理解了。对故障排除，维修就驾轻就熟了。开拖拉机时，我自己做油盆和工具箱，还用汽车的弹簧钢板做圆规，用纸画了一张画给刨工加工。技术员老韦看了说:“小冯还懂画图真的不简单。”
我想起自己在中学时代，对英语感兴趣，可是到农场时却找不到到这样的书。1973年春节前我跟本队汽车去海口，在那里过春节。逛街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新华书店。在海口最大的书店里，看到一本《基础英语》仔细看了这本书，觉得它很适合我看。虽然有很多单词我没有见过，凭着自己懂52个国际音标，我就可以把单词拼读出来。其中有4个是三元音。来海南时我也带了《汉语成语词典》和《英汉小词典》这些都是学习的工具书，随时可以用得着。
当文书时还是有时间看书的。当我看这本书时，一个广州车工见到了，他也感兴趣，对我说:“你的英语书借给我看一个星期可以吗？”我说:“没有问题啊。”一个星期后他把书还给我。我翻开书本看，里面有些单词他注上音标。
看来他也是喜欢读书之人。吃过晚饭后，我们在宿舍门口摆凳子坐，他向我提问:“爱迪生留声机的原理是什么？”他问我，我没有找书看，脱口而出，告诉他这个原理的的细节。他听了对我说:“你还是背得滚瓜烂熟啊。”其实我有带《物理学》的书，经常看，过后不忘。后来我开拖拉机，对于发动机四行程的工作原理，有进一步的理解。说实在的，读书时老师说的四行程发动机工作原理，真的是听不明白，觉得很抽象。此时开拖拉机，跟着看物理课本 ，看机械书籍，再结合自己的工作实际，切底弄通了。
这些机械原理对我回城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刚回来不久，老师给我们上维修课程，考试时考汽油泵的工作原理，我没有按书上的文字写，用自己的语言描述它的工作原理，得到老师的好评。
回城后，我从事汽车维修工作。这农场时就会开拖拉机，维修和保养工作，有这些工作经验，对我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发动6135柴油发电机组发电，不在话下。维修武陵8吨吊机，以资熟手。在一次更换6135柴油发电机的缸套时，时任班长造了一套拉缸套的专用工具给我用。试了三次，缸套丝毫不动，一转动丝杆，螺帽跟着松出来。想找一个相同的螺帽用在丝杆上，却没有位置上了，想在丝杆上钻孔穿肖都不行，普通钻头对它没有办法。看到螺帽比较长，心想有办法了，一分为二，把它锯成两个。当我把螺帽夹在台虎钳时，准备锯时，给班长看到了，看到他的表情有点吃惊。想不到我会这样做。丝杆拉不出缸套。要是给别人，第一时间会告诉班长，让他来处理。我觉得这是很小的事情，我有能力处理，就不用麻烦班长。我没有对他说什么。两个螺帽套在丝杆上，缸套终于可以拉出来了。
在工作之外，我喜欢看书，买了很多与工作相关的书籍。书看多了，有关的理论随时可以说出来。那时女儿上物理课，回家后对我说:“爸爸，老师给我们上发动机四行程的工作原理，我听不明白，自己看书也不明白。你分别把汽油机和柴油机四行程工作原理说给我听好吗？”她说了，我很理解。当初我听老师上课讲四行程工作原理，我也听不懂。这时我没有看自己的书，更没有看她的书，分别叙述汽油机和柴油机四行程工作情况。说出它们不同之处，汽油机是靠将可燃混合气压缩上止点时，用火花塞的火花点燃可燃混合气推动活塞工作。柴油机是空气压缩到上止点时，体积减少，温度急剧升高，由喷油嘴喷出雾化的柴油，点燃柴油，推动活塞工作。我说完了，她说:“你这样说我就听得明白，比老师讲得还清楚。”没有想到我也当了女儿一回的老师。她也开心，弄懂四行程工作原理了。
知青时期对英语感兴趣，回城后忙于工作一度放下了。到了2004年重新拿起课本，进了新东方学了两个学期。2009年进入时老干大学学习英语。坚持了10年。发现音标只有48个，那三元音的4个音标不用了。间中也会拿那本《基础英语》看看。我学完了《新概念英语》第二册后问老师是不是书里有十二种时态？，他说：“是的。”老师教过的东西不会给你概括。我用A4纸把书中的语法摘录下来，写成一本。老师看到我这本笔记说：“你可以做学问了。”
学了英语出国也可以派上用场。2015年3月亲戚与我一起到新加坡旅游，我给她们带路，坐地铁和巴士。去到景点用英语与人家联系，成了他们的导游与翻译。
知青时期做笔记的习惯延续到回城后，在职期间写了10本的工作日记。单位要我写在职时的回忆录，那些笔记本就是很好的素材。后来我出了两本个人文集，都是来源于知青时期的笔记和回城后的工作日记。这些都是心路历程的真实写照。
2023年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