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是腊九,今天我生日

琍爾

<p class="ql-block">2025年1月8日周三</p><p class="ql-block">甲辰年腊月初九</p><p class="ql-block">晴</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娘1950年腊月初九寅时在海宁老屋的二楼生下了我,那一天,天寒地冻,"哇"-声落地时分,天色刚刚开始发白,白墙黛瓦上挂满了冰凌子。我会说话时叫冰凌子为"停荡。"母亲生我,只喝了一壶红糖水。我会走了,捡天井里瓦檐头掉下的"停荡"塞嘴里解馋。</p><p class="ql-block"> 那时,祖母十里红妆出嫁的盛况,已经过去半个世纪。都说五子轮换,富子养败子;败子养苦子;苦子养勤子;勤子养富子。一点不假。我出生正轮到了富子养败子,败子养苦子。祖母我们唤她娘娘,在海宁曾经有不少田产。抗日战争爆发,老百姓逃难,我老父,把一箱娘娘变买田产换来的银元及金银首饰,在逃难去金华投奔的路上不见了!那天,日本人的飞机在天上扔炸弹,地上死尸遍地。从此,苦儿养活不了娘。解放后,娘娘只能一直跟着姑妈住上海铜仁路。活了一百零三岁的姑父生前是上海到香港海轮上的船长,他的年薪养家糊口绰绰有余,几十年善待娘娘,并时不时接济我父母。娘娘出生好人家,皮肤细腻透亮,天庭饱满,细眉善眼,一口海宁话,轻声细语。从不大声呵斥孙辈,言言行行掩盖不了她娘家曾经的富贵。娘娘临终前一二年,她执意要回儿子家:"我有儿子,不能在女婿家设灵堂。"娘娘在我父母二十个平方不到的杭丝联居民宿舍离世。我已下乡,当了农民,那年,我十七岁。至今,我记得,老父跪地叩破头"姆妈!姆妈"痛哭流涕的嚎哭。父亲穷了一辈子,可是个孝子。还记得,娘娘躺在高低铺的下铺,被白布覆盖,三寸金莲隐隐约约可见。更记得母亲伏地拖住灵车"啊,啊,姆妈,姆妈嗳……"那赖地十八滚痛哭流涕的样子。我父母哭悼娘娘那是一种生离死别的不舍,饱含着对养育之恩的亏欠悔恨自责,我父母哭丧娘娘,像空旷山谷里孤狼的哀嚎,嘹亮而凄惨凄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些年,也送走好多亲人,但不曾见得生死作别有我父母悼娘娘这般的痛苦不堪。败子养苦子,个中的悲哀,人在做天在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应该属轮换到了苦子养勤子,我属勤子,自己惦量,一点不假。勤勤恳恳了一辈子,也算粗茶淡饭不愁吃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棉袄大棉袄属勤子与福子的夹层里冒得芽,比我这辈儿人更不愁吃穿。生逢盛世,国泰民安。也属好命了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娘对我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过了腊八就是你生日!"我记住了一辈子;2000年在腾讯论坛,告诉小桥,小桥记住到如今,年年不忘"祝老姐生日快乐!";小妹也是,今天要来给我烧面吃;小棉袄在漂亮国滑雪那地儿下单,让快递员送来了鲜花和蛋糕,她晓得我不在乎吃穿和金银,却会憋住心念眼巴巴地等一句:祝你生日快乐!</p><p class="ql-block"> 人,最大的感动,是永远被亲朋好友想起,没有约定,没有利益,却有真情问候和心灵默契的祝福!</p><p class="ql-block"> 噢,我七十五耄耋之年了。但愿明年今日还能喋喋不休:"过了腊八是腊九,今天我生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