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依依向物华</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 过了腊八,日子长一杈把。腊八一过,春节就不远了;春节一过,桃红柳绿的时光就不远了。</p><p class="ql-block"> 北方冬深,从最后一朵野菊花飘零,到第一朵款冬花绽放,足足得历经四个月时间。这四个月时间里,只有在窑洞的热炕上,才可以赏到花。心灵手巧的女人们,针线嗞啦嗞啦,剪刀咔嚓咔嚓,便有花开在了鞋面上,有花开在了窗棂上,梅花映着菊花,菊花映着桃花,桃花映着荷花,不同时令的花儿,竟聚在了一处,看得人心里热烘烘的,仿佛春天正款款而来,夏天在遥遥招手,秋天呢,才依依惜别。</p><p class="ql-block"> “娃娃乖,穿花鞋。花鞋放了一窗台,花鞋穿烂了,我娃长大了。”依稀记得,母亲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哼着儿歌,哄我入睡。我的小花鞋,就放在炕沿上。快过年了,母亲熬夜为我赶做另一双花鞋。这一刻,她的心头,一定开满鲜花;眼前,一定春光无限。躺在被窝里的我,一定是一朵会说梦话的花,奔向锦绣前程的花。</p><p class="ql-block"> 我和母亲,都向往春暖花开的日子。</p><p class="ql-block">究竟是哪一种花为冬天画上了句号?大约是冬花。在北地,报春的冬花开在村庄里最低的地方——沟谷的溪岸边。大地还没完全解冻,溪边的软泥里不知什么时候钻出了一茎茎冬花,紫茎黄花,甚是亮眼,父亲说这是一味中草药,学名叫款冬花。药用的款冬花,须在开放前采集,深紫色的花蕾,似一颗颗皱了皮的花生米。款冬花喜水,喜湿,对生存环境比较挑剔,记忆中我仅见过两三次,这种洁身自好的花,在故乡,也许已经绝迹了。</p><p class="ql-block"> 紧跟着冬花报春的,尚有蒲公英和紫花地丁,在山脚处,挤破残雪,努力地擎出一两朵不起眼的花来。荒草此时也隐隐渗出绿色,草丛里的地软软,被雪水滋润着,一瞬间胀大,柔软起来。随后是山桃花,在向阳的山坡上,开得急,落得也急,把迎春的机会,留给了杏花。</p><p class="ql-block"> 在一篇文章里我说过,杏花是我们的村花。凡有窑洞的地方,谁家不栽一两棵杏树呢。凡是鸟能拉屎的山坡坡,哪里没有一片片杏林呢。隔着四十多年,我依然能嗅到庄前屋后杏花们的香气,潮水一样的香气,拍打着门板,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像一尾重归大海的鱼。</p><p class="ql-block"> 明天就是腊八节了。盆中的柠檬与灯笼果,花开得正欢,仿佛春天从来不曾远去,仿佛人间从来没有过春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