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匆忙与烧饼香

大方无隅

清晨，我从青岛奔赴济南，车轮滚滚，一路向西。车窗外，风景如幻灯片般快速切换，恰似这匆忙的行程，容不得半点停歇。会议结束，未及更多停留，便又要踏上归途，只能趁着间隙在老城寻觅吃食在路上吃。

车子赶往济南站的路上我们来到了杆石桥附近，这里也有许多岁月长河里的济南记忆。路边的地摊上摆着十块钱一包的济南老杆石桥花生米，一下子就拉满了市井烟火的氛围感。其实在真正的老济南管花生米是叫作“长果仁”的，直到1980年代，在杆石桥上还能到“长果仁”的吆喝声。这种带着满满济南味的腔调前后吆喝了几十年。当年杆石桥周边人来人往，拉地排车的、蹬三轮的、扛大个的都好喝上几口解乏，杆石桥焦酥咸香的长果仁就是最经济实惠的下酒菜了。即便是在济南的酒席上长果仁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道小菜，因此还有了“没吃过杆石桥的长果仁，别说你是老济南人”的说法。

因位于永绥门外，济南杆石桥的大名叫作“永绥桥”，又因桥下河沟只在雨季有泄洪的功能，平时并没有流水被民间叫做“旱石桥”，历经几百年的口口相传，又成了今天老百姓口中的“杆石桥”。

我在寻找可以带上火车的午饭的时候，感受到的是杆石桥周边市井的鲜活画面。在泉城济南，南来北往的烟火升腾中，各地风味在这里都能看得到。甏肉干饭的醇厚、把子肉的香浓、草包包子的鲜美，周村烧饼的酥脆交织成诱人的味觉诱惑。作为首会城市的济南我们的胃口可以找到故乡的味道，也可以品味远方的风情。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模样，稳稳的温暖与幸福，叫人眷恋不舍，只想沉醉在这烟火之中，觉得人间值得。

我甚至看到了路边堆放的把子肉风味的酸奶，要说是荷花芙蓉味道的，我都可以理解，这把子肉风味的酸奶倒是真的没尝过。

自行车店的门口摆满了各种工具和修车的材料，只是这里摆放的自行车和早先的时候完全不同了，那时候的自行车是完完全全的代步工具，而现在的自行车早已成为了运动器材。

骑着农用三轮车的小伙子在装卸货的间隙翻着自己的手机，用老舍的话说，今天的济南也是一个响晴天， 是一个平平常常的让人舒服的日子。

送我上火车的同事是向我推荐了济南的牛肉烧饼，听上去还是挺诱人的，当即决定就是它了。

进得店来才发现这里是大众点评必吃榜连续六年的上榜风味，想必味道应该错不了。

档口里，牛肉和烧饼的面香扑鼻而来。刚出炉的烧饼，外皮酥脆，芝麻粒粒饱满，夹着卤得入味的牛肉， 我可以想象到那每一口醇厚鲜香和质朴扎实的口感。这样的味道最亲切，承载着一个城市独有的烟火气与温情。

牛肉烧饼是济南传统小吃的代表，刚出炉的香酥芝麻烧饼的饼皮已经烤至金黄酥脆，麦香四溢。

新鲜的牛肉，用多种香料炖得稀烂，充分地入了味，散发着浓郁肉香。卤好的大块牛肉被放到一个铝板围边的砧板上，两把由机器自动控制的菜刀，有节奏的上下飞舞，把这些煮熟的牛肉剁成碎末。肉香四溢飘散，浓郁醇厚的气息弥漫开来，撩拨着味蕾。

我站在烧饼店的柜台前，看着店家的忙忙碌碌不一会儿，我们点的烧饼就做好了。

除了牛肉的烧饼，还有所谓的素烧饼，就是什么馅也不放的，这种原汁原味的烧饼，吃起来是那种单纯的面香，也是别具一番风味。

赶上了回家的火车，我在旅途中享受了这份来自济南的温暖午餐，除了牛肉烧饼和素烧饼，店家还给我们配了咸菜， 是放辣椒炒熟了的芥菜咸菜丝，我们还点了一碗热粥，据说是放了荷叶煮的，我尝到了泉城济南特殊的味道。

与早上趁着夜色出发，赶到济南喝的那一杯热咖啡相比，我更喜欢这些从前的味道。

老味道承载着记忆，是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也是不可磨灭的城市印记。在城市的灵魂深处，诉说着往昔也凝视着未来。如今，城市的高楼大厦逐渐取代了曾经的矮房旧舍，车水马龙的繁华掩盖了往昔的宁静质朴。但那长果仁的滋味，那市井间的烟火气息，早已成为对岁月流逝最温柔的缅怀。它们像是一把钥匙，可以随时打开通往旧时光的大门，感慨着岁月的流逝，也感恩它永不褪色的美好。

2025年1月8日

写于济南回青岛的火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