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剑国画作品赏析（五十）

高山长青

满目秋色 晨起，临一幅白石先生“牵牛蚂蚱图”。红花黑叶是白石先生的特点。白石先生当时用的是洋红，洋红是进口颜料，稀缺而昂贵。但凡白石先生用洋红的画，价格要贵一点。现在一般用曙红即可。画草虫是白石先生的绝活，即使用放大镜看，其细致程度也令人叹为观止。 今日星期六，姚顺雨大清早去上英语培训班了，老夫闲来无事，临一帧白石先生的“牵牛螳螂图”，如何？ 鸣条岗上终夏战，干枝葡萄秋后甜。若非张骞出西域，那有金珠挂巫咸。（公元前十七世纪，汤王翻越中条山，与夏桀战于鸣条岗，夏桀败亡，史称鸣条战役。鸣条岗在今夏县平原西部。如今是一片专供酿酒的葡萄园。葡萄非本土物种，原产地在中亚一带。是距今两千多年前，张骞出使西域时带回来的。夏县曾经是夏朝首都安邑，县城东有山曰“瑶台”，相传西王母与周穆王于此相会。商朝时，有著名巫师名咸，世代居于此地，因名巫咸山。每年秋天，我都要回夏县带一些葡萄回来，自己酿几十斤葡萄酒。今年没有回去，想来此时鸣条岗上的葡萄叶子已经落了，故想当然画一幅干枝葡萄图，馋一馋诸位。） 归思瑶台山水重，遥望黛眉槲叶红。闲步凤苑听竹语，依依秋光此心同。——立冬时节 怀乡咏竹 秋去冬来又一年，花开花落两由之。唯有鬓发白如雪，夕阳衔山日暮迟。 晨起，画一幅墨竹顽石图。若要归类，属于文人画。文人画起源于何时？元代赵孟頫说，唐代王维是文人画鼻祖。可惜王维的真迹已经看不到了。多数人认为，文人画起源于宋代，兴盛于元明清。宋代是中国文化鼎盛的时期，存世的文人画很多，可以佐证。文人画的特点有三：一是文人的笔墨情趣。二是文人的境界追求。三是文人的题材选择。文人画与宫廷画和民间画不同之处在于，后者是画家为他人所好而画，带有一定的功利性。前者是文人为自己所好而画，纯粹是文人个人情感的抒发，自我欣赏。比如宋代大文人苏东坡的墨竹图，至今让人觉得遥不可及。到了清末时期，由于市场的需要，特别是广州和上海的商业发达，文人画，特别是著名文人的画成为商人竞相追逐的商品。形成岭南派和海派的群体画家。如今之世，文人画的走向如何？可以说文人画已经没落了。专业画家要靠画生活，自然要追求时尚，什么画好卖画什么。真正把绘画当做一种自我消遣，自我欣赏的文化人，如凤毛麟角。大家都知道姚奠中先生的学问好，字好，其实姚奠中先生的画更有味道，是纯粹的文人画。有个问题常常困扰着我，为什么民国时期战争频仍，社会动乱，却大师辈出。而今世社会安定，天下太平，而堪称大师者鲜矣。 世本无红竹，东坡酒后涂。悠悠千年过，留做侪辈书。（相传，画墨竹自唐王维始，惜乎无王维真迹传世。宋代文同先生墨竹冠绝一时，苏东坡随文同学画墨竹，写意潇湘，别有天地。一日，苏东坡酒后画竹，误以硃砂为墨，遂有红竹传世。每逢佳节，文人雅士便以硃砂画竹，寓意辟邪，吉祥如意。当代画红竹者，唯启功第一人。启功先生以字入画，多为晴竹，蓬勃向上。九十年代，我筹办“山西晚报”时，托书画收藏家刘太平先生赴京，求瘦金体书法大师启功先生，为山西晚报题写报名，启功先生欣然挥笔而就。刘太平人脉广，同时还让董寿平和欧阳中石两位先生给题写了报名。1999年10月8日，山西晚报创刊号用的就是启功先生题写的报名。今晨，用硃砂画一幅红竹斗方，以纪念启功先生。） 竹石图 默仿郑板桥笔意之竹石图 一轮明月当空照竹影清风节节高 又见百草凋零后，寒竹几枝雪里看。 此生落拓已成翁，书斋小坐听晚风。笔底明珠互错落，酿成美酒与君同。 竹生荒野外，梢云耸百寻。无人赏高洁，徒自抱贞心。 昨晚刷屏，从李建华同学微信得知，我省著名作家张石山先生昨日在太原去世，痛惜万分。今晨画一副竹石图，以此悼念。 我与张石山相识与1980年前后，那时我作为文革前的“老三届”，恢复高考后，正在山西大学中文系读书。由于此前在当汽车司机时，作家马峰先生的儿子马炎炎（后为省肿瘤医院著名外科专家）曾经搭我的车回太原，从而认识了马峰先生。那时马峰先生的小女儿梦妮正上高中，语文很好，数学课比较差。马峰先生的夫人杏绵很着急。我的数学不错，高考时数学满分，于是我就每周日到马峰家，给梦妮辅导数学课。在马峰先生家里认识了张石山先生。张石山先生的短篇小说“倔柄韩宝山”获全国短篇小说奖，是山西文学晋军崛起的代表作家之一。大学毕业后，我在山西日报文艺部工作，因工作原因，经常与张石山先生在各种场合见面，打交道比较多，彼此也就熟悉了。张石山先生当过兵，当过工人，性格豪爽，总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是当时省作家协会的“七君子”之一。在我印象中，他精力充沛，身体很好，多年不见，一朝离去，痛哉，痛哉也！ 高天流云涌，贯珠遗河东。峰隐何处寻，只在此心中。（昨日，从山西大学中文系“七八级”群中惊悉高贯峰同学因病去世，享年七十岁，不胜悲痛。今晨，写一首藏头诗，画一帧竹石图，以为纪念。竹，象征高洁，石，象征坚韧。 恢复高考后的七七级和七八级，同年入学，同年毕业，经历相仿，惺惺相惜，如同一届。有一次，我们七七级的同学和学校食堂的炊事员发生冲突，以至于动手打架，七六级同学帮助炊事员，七八级同学站在七七级同学一边。从此认识了七八级同学高贯峰。1980年前后，七七级中文系学生发起办了一份杂志“春天”，我和陶文实，孙恭恒，王小勇是编委成员，负责组稿。高贯峰找到我，说他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盲流生涯”，写他如何从安徽老家流亡到运城的经历。我才知道他是安徽人，对他的经历很感兴趣，说这个题材很新鲜。那时，流亡在晋南地区的河南和安徽人很多，干一些装卸工拉平车之类的体力活，我们叫他们是“盲流”。高贯峰却在河东农村当了一个小学老师，而且还考上大学，在“盲流”中很另类。 因为当时第一期“春天”稿件已经基本定稿，我答应高贯峰在“春天”第二期上发表。“春天”的经费是山西大学宣传部拨的，虽然没有刊号，但出版以后影响很大，这是当时全国第一份由大学生自己办的刊物。我写的小说“梁河春讯”，写一个采购员的故事，孙恭恒和段建国的小说都算是不出格。只有陶文实的小说“黎明，枪声响了”，写一个敢于思索的青年，在监狱的经历，竟然被台湾一家报纸转载。那时所谓的“暴露文学”刚刚萌芽，官方一时还不适应。虽然没有追究责任，第二期“春天”也就胎死腹中。此后，高贯峰大学毕业分配到运城，很少来往。上一世纪九十年代时，他到太原出差，顺便来报社看我。我说，可以把“盲流生涯”改成小说，这个题材很好，中篇和长篇都可以。写好以后我去出版社沟通。他说，工作太忙，试试看吧。大约是十年前，我到运城去，见到高贯峰，他刚退休，我重提此事，说可以搞一个“盲流生涯”电视连续剧，收视率一定可观。高贯峰说，身体出了点问题，以后再说吧。很可惜，如今他竟然撒手人寰而去，连同那么好的一个题材，呜呼，尚飨，走好！） 珏山草丛枯，石上竹叶青。踏破板桥霜，遥看望月亭。——小雪登珏山 拟板桥笔意 而作 拟董梅之笔意念大师之风范1985年冬天，我与山西卫生报记者张平生赴京采访董寿平先生。平生父亲张耀庭是我父亲的老上级，曾经任晋南地区行署专员，时任省轻工厅厅长，和董寿平是洪洞老乡，小学同学。平生到了董寿平先生家中，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一点也不见外。在柜子里乱翻，看见画就拿。我第一次见董寿平先生，不免有点拘谨。好在董寿平先生对我这个“小老乡”很热情，愉快地接受采访。还当面给我画了一幅竹子，一幅梅花，写了一幅字，题曰：“羲之书法晚来善，虞信文章老更成”。董寿平先生画梅花，多用朱砂点梅花。六十岁以后画竹子，也有一个衰年变法过程。画竹叶更随意，不刻意，秃叶为多，更显得苍茫淋漓，满纸云烟。董寿平先生是洪洞县杜戌村人，据先生自述，抗战时期，先生南开大学毕业后即赴蜀中，以字画为生。多次举办画展，号召同仁为抗战捐款。解放以后，董寿平先生曾任荣宝斋经理，1953年，荣宝斋组织全国著名画家画了一百副画，为毛主席贺六十寿辰。由于毛主席当时不主张为领导人祝寿之风气，一直到九十年代，这一百副画才集结出版。从北京回来，我专门到洪洞县杜戌村采访。杜戌村是晋南平原的一个小村庄，全村建于高台之上。村里的老人说，董家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董寿平当年是反对家里的包办婚姻才离家出走的。 夜阑卧听风吹雪，往事纷纷入梦来。明月依旧摇竹影，古稀岂敢抒壮怀。 西望大夏盐湖滨，情寄巫山蒲渡津。朔风叩窗邀明月，青石竹影动客心。——逆旅怀乡 从来画竹不画风，满耳风声满眼空。借园知己弄丹青，落墨成泪一老翁。——拟李方膺 笔意 霜晨雾漫丹河水，小雪过后大雪飞。醉卧山寺知何处，无孔洞箫任横吹。——甲辰大雪时节 写竹听风 大雪时节西风冽，衰草枯叶万踪灭。青峰不随韶华去，折竹为箫声为咽。——甲辰大雪时节 画雪竹有感 雪竹 五更时节雪未停，山间野径断人行。借问残秋何处有，青莲寺外竹叶青。 珏山双峰立，青莲一枝梅。万花纷纷谢，凌寒藉藉随。 晨起暮落青莲竹，寒流漫袭丹河涂。青山依旧人事非，空余老友泪满目。——悼念原晋城 矿务局局长 贾中秀先生 事事如意 青莲寺外竹青青，珏山双峰月下明。红叶参差逢大雪，衰草斑驳少人行。 冬至日影窗前迟，古树苍烟梅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