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

荒村野老

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门天下险，夔门天下雄。

四川人精准的概括了巴山蜀水的精华之地。

不过今日的夔门，怕是已经雄不起来了。三峡大坝修起来之后，夔门所在地奉节县的水位，整整提升了 100 米。截了下肢的夔门，还能称得上是天下雄吗？

剑门天下险的地位，难以撼动。

峨眉和青城如今怎样了？最近去玩了一圈，旧地重游看了看。

宋代第一大书法家，米芾的题字。

第一次去峨眉山，是在 1976 年，那是文化大革命的最后一年。我和几位同学，于当年五月下旬，偷闲来到了峨眉山。

那时的峨眉山，真可谓是一片世外净土。“破四旧”的狂飙，已经过去了十年，没有多少人还惦记着这里的深山老林。

　　峨眉山景区游览图。

第一天游览了“报国寺”和“伏虎寺”后，住下，次日开始正式登山。

上山 120 华里，走了三天。下山循另一条路， 160 华里，走了两天。那几天完全是穿行在深山老林之中，参天的古树，长满苔藓的小路，树上各种鸟儿的鸣叫，不绝于耳却又始终见不到的山涧流水声……

那情景，就和一千多年前，李白在蜀中读书时写下的诗篇，《访戴天山道士不遇 》中描写的一模一样：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

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

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

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那年月，也没有专门接待游客的部门。一天三顿饭，都是在寺院里搭伙。夜晚，找个寺院投宿。

文革开始时，大部分僧人们都被遣散还俗，老家有人的回老家，老家无人或是不愿意回去的，就在峨眉山下种地搞生产。有些尼姑和和尚还成了家。

如此一来，寺院中有了足够的空房子，接待我们这些游客。

初次在深山老林里的寺院中过夜，还真有点不适应。每天天快擦黑时，寺院厚重的山门就关上了。入夜，呼啸的山风像是要把寺院卷走，一阵阵低沉的松涛声让人感到撼人心魄，间杂着吹到什么物件上发出的怪声，更是令人毛骨悚然，难以入睡。

后来想想，这寺院粗大的梁柱，厚重的门墙，建了好几百年了，要吹垮也不会就在今晚吧？

至于山中的鬼魅，就更不用怕了，我床边墙的隔壁，就是大雄宝殿，有菩萨坐镇，更有数十位金刚罗汉们给巡夜护院，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安然入睡。

我们来的时间碰巧非常合适，在山脚下时穿短袖，是夏天。过了海拔 2000 米的洗象池再往上走，就是春天的景色了，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竞相开放。

以前只知道杜鹃花是灌木属，总以为灌木长不高，来了峨眉山才知道，灌木可以长到 3～5 米高。走进花林里面，满目的杜鹃花，个把小时钻出不来，几乎能把人给逼疯了。

到达海拔 3000 米的金顶，却又是一幅肃杀的冬季景象，背阴处的积雪还没有融化。

这种两日过三季，逆行自然规律的经历，觉得神奇而美好，总想还能再次遇到。所以后来我又来过两次峨眉山，只因为季节不对，都没有登顶，只在山下转转就走了。

那一次，当我们一周后走出大山，突然听到远处的汽车喇叭声时，觉得既亲切，又陌生，恍如从天上仙境回到了人间。

　　牛心亭下牛心石。

峨眉山是我平生爬过的第一座名山，从此对游山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什么四大佛山、三山五岳，以及各地巴拉巴拉的名山，爬了无数个。其中风景特别喜欢的一些山岳，如黄山、泰山、庐山……更是三番五次的光顾。就如李白所说：

五岳寻仙不辞远，

一生好入名山游。

我非常喜欢的万年寺，每次来峨眉山，即使不登顶也要到这里来拜一拜。

殿内乘坐着白象的普贤菩萨。

这一次冬季来遊峨眉山，是参团跟着旅行社的安排走，图个省心省事。

从成都出发，大约三个小时的车程，就到达了万年寺停车场。午餐，餐后换乘游览车，盘着后山的山路向上。到达海拔大约 1500 米的高度，开始遇雪。车到雷洞坪后，又冒雪徒步上行 1.8 km 的“急行军”，赶到接引殿，排队乘缆车上行。终于在 13：00 左右，到达了金顶。

导游说金顶原先海拔高度 3077 米，汶川地震后上升到了现在的 3079 米。3077 和 3079 都无所谓，可我不相信一场地震，就能上长了 2 米？

峨眉山金顶原有的庙宇，不幸在 1972 年春的一场意外火灾中焚烧尽净。估计原庙宇的规模也不大，因为我 1976 年上来时，只看到一处清理干净的遗址。不像现在，金顶上分别修建了好几处建筑群。

1976 年的金顶，平坦，干净，没有什么建筑。但是不耽误下午时分，在悬崖边看到了佛光中的自己。晚上到“舍身崖”处，看山下飘忽的灵光和远处的灯火。

　　新修的观音殿。

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万盏明灯朝普贤”曾是峨眉山一景。旧时虔诚的信徒们，常有到“舍身崖”跳崖献身的。

解放后普及科学知识，把那灵光解释为跳崖者骨头里的磷光。现在也没人提这事儿了。

今日刚到山顶时，头顶上还是阴云密布。

听导游介绍说，今年有五种属相的人犯太岁，若是这五种属相的人围着菩萨转三圈，就可以消灾祈福。我的属相便在这五种之一，今年也听到过不少次冲太岁的说法，并不介意。可是今天既然来到了大菩萨的道场，诚心的拜一拜应该会有好处。

我心除杂念，双手合十，默念着南无普贤菩萨，南无普贤菩萨，南无普贤菩萨……围着骑在坐骑上的菩萨像，恭恭敬敬地转满了三圈。

奇迹发生了。之前头顶上乌云密布，我转完三圈后，云开雾散。

当我 15：00 离开金顶时，山顶上已是阳光灿烂。

“天下名山僧占多。”

各地占了山头的僧人们，又创出了不同的武术流派。峨眉派的师祖名为白猿，官方和民间都有供奉。不知道这位白猿祖师与峨眉山的猴子之间，可有关系？

金庸先生的小说“倚天屠龙记”中，把峨眉派都说成是女侠，掌门人“灭绝师太”的名声，更是让人闻之侧目。

我反复打听过了，峨眉山查无此人的原型。

不管她有没有人物原型，反正灭绝师太的名气，已经在中国武林的江湖传说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峨眉山还出过一位比灭绝师太靠点谱的女子，就是中国四大爱情故事《白蛇传》中的女主，白素贞。

在峨眉山的山脚下，有一处白龙洞，是白素贞的故居。不远处，还有白娘子与青蛇斗法比武的地方，斗龙坝。

白娘子和小青传说的诞生地。

白娘子的籍贯是在峨眉山，但是她的故居在峨眉山所处的位置，实在有点憋屈，所以后来到青城山修炼去了。

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中唱到：

青城山下白素贞，

洞中千年修此身。

……

现在的青城山，和国内所有的景点一样，把原先大门口的停车场，向外推出几公里，然后请你买他们的交通车票，方能抵达。

除此之外，青城山还真没有什么变化。算是很不错的了！

进了青城山，寻一处茶馆坐下，要了两杯当地出产的土茶。一杯我饮，一杯留给她。

峨眉山的秀，如果乘汽车、缆车上金顶，可是一点也感受不到的。

那只是一条拜佛的香道。

青城山的幽，依然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