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日腊八节,过了腊八,年就越来越近了。早餐后,牟哥说去志广给姥上坟。每年这个时候,他都先想到的。他说姥家没后人。他所说的后人,是指姥姥缺少直系儿孙辈的承接吧。</p><p class="ql-block"> 天格外的晴朗,但很冷。通向远处的姥姥的家的路不同于以往,已铺垫了一层风化沙,平坦了许多。车子前行了三四里,再下车步行,因为我们担心路的尽头不能调头。</p><p class="ql-block"> 沙石路,牟哥的一行脚印印在结满白霜的地面上,踩出黄色的沙土,一线绵延,沙土路尽头。雪抹平了玉米地垄的雪丘链,需深深浅浅的前行小百米,才能到坡下姥爷姥姥的家。还好,今年仅下过一场雪。雪不深,雪大的时候,走在这里就是蹒跚学步状了,齐胯深时候也有,那个时候就需像老人一样的深深的佝偻努力向前行,身子前倾,再有一尺就贴地面了。常常是走完这一段来去路,脸会变得僵红,长眉毛、睫毛会结上冰霜。</p><p class="ql-block"> 坡下三座坟冢没有想象的那样芦苇茂密丛生,倒像中年后贫瘠头顶稀疏的头发。牟哥用买的镰刀在周边简单的清理着,墓冢顶端还保留些稀疏的芦苇,像修剪了时髦的发型一样。空旷的田野静寂,周围像冬日荒野的牧场,散落着秋后放倒的和站立的玉米秸秆。放倒的一堆堆的被雪覆盖,站立的秸秆依旧挺直着身子,就像墓冢中的芦苇秸秆一样的坚挺。待牟哥清理完,我祭奠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p><p class="ql-block"> 告别荒野,身后几缕淡淡的余烟在持续升腾,像呼出的一团团热气。阳光格外灿烂耀目,在南面天空划开剑一样四射的光芒,直抵眼眸,眼睛涩涩的,痒痒的,似乎把冬天融化了一角。回望,茫茫的是留在抹平雪丘上的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上了坡,身后的画面就愈发模糊了,再走一段儿,就混混沌沌啥也看不清了。每年都有两次来这儿纪念式的约会。一次是清明,一次是春节。每年来的也仅仅是我们两个。</p><p class="ql-block"> 姥姥姥爷没享受到子孙满堂的乐趣,自然也没有经历拉扯众儿孙的万般辛苦。一辈子生活简单,清贫,自在,日子也未显得过于凄凉。姥爷可以自在的炕稍头一天天的或坐或躺,姥姥则可以悠闲的在白天或夜晚和牌友看小纸牌。油灯和叶子烟的烟雾浓郁的交织缭绕,丝毫影响不了姥一生的小喜好。</p><p class="ql-block"> 离世后的日子,他们留在了这里,看朝阳被东方红晕托起;看夕阳沉甸甸的坠下西天的金黄;待暮色四合,看轻飘飘的圆月凝重、深沉,光芒、暗淡;再到漫天星斗浮显。看春种子入地,幼叶鞘萌生;夏盎然生机,绿意葱茏;秋金黄曼妙,丰硕饱满;冬雪飘来,四野沉寂。体恤大自然的生机所蕴的生命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愿姥爷姥姥另世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