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一个多子女家庭,那个年代物资匮乏,连粮食都要定量供应,什么都要凭票。每到年底,居委会有关人员,会根据每家人的人数,一人发放一版一百个号的票证,每月商业局会公布,哪个号是肉票,哪个号是蛋票,哪个号是烟票,哪个号是酒票,哪个号是糖票。</p><p class="ql-block">当然,什么粮票、油票、布票、棉花票等等是另外的,不在这一版百个号之内。每当这些票证发下来,母亲都会小心翼翼的放到衣柜抽屉的暗格里,生怕掉了,或被小偷偷了,这可是关系着一家一年生计的重要物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我那时尚小,对这些都不关心,我们最关心的最多应该是其中的糖票。家里是母亲当家,买任何东西,都是由母亲经手。记得家里阁楼上一角放着一只一米见长,五十公分高,五十公分宽的木箱,是母亲放吃的东西的地方。箱子平时是加锁的,钥匙由母亲掌握着,大凡母亲要开箱拿东西,总是要把我们支开,她才去取钥匙。</p><p class="ql-block">久而久之,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钥匙,母亲肯定没有放在身上,这给我们偷吃箱子里的零食提供了可能。我们知道,母亲买回的冰糖,蛋条等放在箱子里的,这个对我们几姊妹都有莫大的诱惑,几个妹妹都知道我这个哥哥聪明,时常怂恿我去作案。母亲的钥匙,只要是藏在家里的,没有我找不到的,什么箱子底下,什么衣柜叠好的衣服中,甚至挂在梁上的竹蓝里,没有我找不到的,这点姐妹们对我佩服至极,当然零食到手,利益均沾,每人有份。我们也知道,细水长流,取之有度,不想让母亲有所察觉。</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天长日久,母亲也是有所察觉,罐子里的冰糖怎么越来越少了呢?问我们是否有偷吃,当然谁也不会傻到自己去承认。母亲没有证据,也只有作罢,只是把钥匙又换一个地方存放了事。</p><p class="ql-block">有天,我又有点馋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找出母亲藏在蚊帐挂钩里的钥匙,爬上楼梯去开箱子上的锁,谁料一不小心把铜锁的那个挂钩弄折了,这怎可是好?没法子,我只好小心翼翼的将折了的铜锁复原,如果不去动它倒是看不出异样。隔了几天,母亲去开箱子拿东西,手一碰到锁就掉了,甚觉诧异,她也不明白怎会这样,只有换一把锁了事,我提到嗓子的心终放了下来。如果被母亲发现是我做的笨亊,免不了一顿斥责。</p> <p class="ql-block">说起母亲将这些食品放在箱子里加锁,在多年以后,姊妹们相聚时,仍不免谈起母亲在箱子里面存放麻饼的一件趣事。</p><p class="ql-block">一天,妈妈从外面买回十个麻饼,看到粘满芝麻的麻饼,我们几姊妹高兴的围着妈妈转,口里生津,就差哈喇子没掉下来了。妈妈是个过日子的人,面对渴望吃到饼子的我们,却没有母爱泛滥,她用小刀将麻饼一分为四,每人给了一小块,将余下的麻饼全锁进了箱子里。妈妈的想法是细水长流,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p><p class="ql-block">谁曾想,这一放,大家就都把麻饼忘记了,毕竟麻饼这东西不象吃饭一样,肚子饿了就想到该吃饭了。等妈妈某天无意中打开箱子,才发现箱中的麻饼,此时的麻饼已变得生硬,长满了霉菌,不能食用了。妈妈看到此情形,欲哭无泪,只好忍痛将麻饼丢弃。</p><p class="ql-block">姊妹们见了都调侃妈妈,即使让麻饼长霉,也舍不得拿给我们吃。爸爸在旁见了也是哭笑不得,就此爸爸发言,今后每月的糖票,你们自己拿去支配,买糖、买饼随你们的便,多少钱爸爸报销。听了爸爸这么说,姊妹们欢呼雀跃,就象中了什么大奖一样。</p><p class="ql-block">时过境迁,姊妹们已长大成人,每每忆起儿时的点滴,都不禁感慨万千,想起曾经偷嘴的经历,想起妈妈的麻饼,在笑谈之余,更多的是无奈和辛酸,现在日子好了,父母却不在了,但父母给我们的爱,我们永远铭记在心里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