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明安图,是地名,位于内蒙古正镶白旗。明安图,是人名,清代杰出的数学家、天文历法学家和测绘学家。明安图作为国家天文台的观测站,在一圈马蹄状环形山丘包围之中,排列着众多抛物面天线设备。从空中俯瞰,这个占地10平方公里的天线阵列,就是“草原天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题记</p> <p class="ql-block"> 天文台观测站的海拔1200~1400多米,属山地草原,植被良好,个位数的空气质量指数堪称优良。几乎没有光污染,没有人烟,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使得这里的大气通透度、晴空率、夜空质量等指标十分优异,当之无愧的成了观赏和拍摄星空的完美场地,也是众多的星空摄友蜂拥而至的原因所在。</p> <p class="ql-block"> 清代有一位精于数学、天文历法学和测绘学的蒙古族科学家,他就是巴彦 · 明安图(1692—1765) 。他学识渊博,研究领域广,不仅在数学研究中有重大突破,而且还在天文历法、地图测绘等方面都做出了巨大贡献,是我国历史上少有的多学科科学家。为了纪念他,2000年把他的家乡正镶白旗原察汉淖镇改称明安图镇,设立在他家乡正镶白旗的国家天文台观测站被命名为明安图观测站。</p> <p class="ql-block"> 明安图我前后去过三次,每次去的时候都那么期待,总是怀有种新鲜感。那年的十一刚过,就开始了明安图之行。虽然十月初已是秋草黄的晚秋,却一点也没影响迫不及待的心情,近千公里路程,原来打算“朝发夕至”,后来增加了个承德,到达明安图宾馆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p> <p class="ql-block"> 公路两边的草都已枯萎,下午的斜阳照射在枯草上金灿灿的。草原的天气变化莫测,天色稍暗时,天上云彩渐渐的多了也厚了,黄昏之时便成了乌云。吃晚饭时,窗外乌云密布天色漆黑,转瞬是风雨交加,匆忙中吃些烧麦就跑回住地。店主告诉我说,夜里可能下雪,前几天下过一场雪,今天夜里的雪可能会挺大的。听他一说我有点暗喜,十月初能遇到雪,是我明安图之行的偏得。看来我与第一场雪的相遇,是在朝思暮想的明安图实现的。</p> <p class="ql-block"> 早上才五点就醒了,拉开窗帘<span style="font-size:18px;">趴窗往外看,</span>满眼银白,厚厚的雪遮盖了枯黄凋零的世界,路灯光线映衬着雪花飘飘。路,是白的,山,是白的,我的车也是白的。赶紧穿好衣服,下楼打扫覆盖车上的积雪。没多大一会儿,风雪交加的势头明显减弱,天色渐渐转好,东南方向的天空开始泛蓝。</p> <p class="ql-block"> 从明安图镇的住地,到天文观测站的陶林宝拉格嘎查,车子的表显里程好像是26公里,路况非常好,在省际通道的1106公里处附近<span style="font-size:18px;">注意寻找</span>向东的路口,然后顺水泥路一直走就到了。</p> <p class="ql-block"> 无论是欣赏天文台观测站,还是观看途中风景,不同的地方,不一样的角度总会呈现赏心悦目的好景致。尤其是天文晨光始与天文昏影终,金光时刻与蓝色时刻几个好光线好色调的时候,惊喜伴随着享受。就这样,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往返六次,拍了一次雪景的,两次傍晚的,两次夜里的,一次早上的,勤能补拙。</p> <p class="ql-block"> 北方人对冬天有一种别样的喜欢,似乎只有满天飞雪天寒地冻,才能叫做冬天。草原的春天和夏天,美是毋庸置疑,其实草原的冬天也很美。小时候总听父母形容草原的寒冷,长大以后却把它淡忘了,连记忆深刻的白毛风也渐渐的忘却了它的疯狂,想的是白毛风恐怖里的豪放,觉得这些是自然轮回的季节必然,是草原的一部分,是蛰伏所需要的铺垫。</p><p class="ql-block"> 这时的“雪漫寒天玉作尘,群山素裹美无伦”空寂、“冬虽凄冷亦佳景,天地清虚气自虚”的美丽,还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诱惑和“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的向往……</p> <p class="ql-block"> 刚从宾馆出发的时候,还有片片雪花飘落,奇怪的是那么大的雪花迎面落在前车玻璃上竟然是几乎没有声音的。下车拍照时,我用手攥了一把,才发现雪是软软的,绵绵的,落到脸上像被抚摸似的。没想到,草原的雪,草原秋天里的雪,这般温存。</p><p class="ql-block"> 天,逐渐放晴,厚厚云被风撕扯开,湛蓝的天空露出来,<span style="font-size:18px;">不紧不慢地完成了为大地铺絮一床棉被的满级秋雪。</span>此时的草原上,感觉更安宁、更静谧,呼吸的声音那么清晰,甚至可以听得见自己的心跳。</p> <p class="ql-block">昨夜北风起,</p><p class="ql-block">晨起满城白,</p><p class="ql-block">空原想旧梦,</p><p class="ql-block">只待故人来。</p> <p class="ql-block"> 秋雪,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觉得此时的草原是不同于春夏的别样美,气氛是那么的祥和,而秋雪的逾水的雪,虽然是雪,大自然在雪中添加了秋爽,除了洁白,还有翩翩的飞舞,和柔软的绵绵,那一刻,天地虽大,我眼中只有你,万物多相,皆不如你妩媚,以至于短暂的忘记了来明安图的天文梦。</p> <p class="ql-block"> 秋雪,雪花落在手掌心的那会儿,神经应激开始激动,目光开始集中,手掌自然而然的伸展,然后看着雪融化、成水,丝丝凉意透入肌肤,让裹藏的身体体会到自然的气息和润泽,所有的清新,那一刻从手心里开始散开,随神经和血脉,通往周身。</p> <p class="ql-block"> 秋雪,迎面扑向脸颊的一个个瞬间,让我不断的欣喜,是因为我从来没有置身这般秋雪中,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接近、体会秋雪的媚与魅。其实,秋与雪的组合原本就稀少,自然而然的让人心生好奇,那种欣喜是发自内心,也来自原始的冲动,原始到人性与自然的和谐,那一刻,雪水也好,汗水也好,泪水也好,趁此,可以让所有的感觉顺流而下。</p> <p class="ql-block"> 秋雪覆盖草原,应该是后半夜开始的。清早我看到的已经是茫茫大地,起伏的山峦,道路与房子,牛羊与蒙古包等等,都染成了白色。视野里,几乎是单一的白,那一刻,思想好像进入了单一模式,审美选择了唯一色彩,人站在天地之间,似乎可以把天地相连,似乎融入天和地,又似乎天地因此而改变,那一刻,草原可能是茫然的,茫然到看不见人影车形,只剩下偶然走入视野的牛羊。</p> <p class="ql-block"> 秋雪,是冷暖自知,也是特殊地理地貌使然。后来与店主聊天得知,明安图秋季下雪不算稀奇,甚至有九月下旬下雪的记录。</p><p class="ql-block"> 雪,飘飘洒洒落下了,与我又一次踏上草原走进故乡的匆匆行程不期而遇,契合中的那天,我的心声和我的情怀,毫无遮拦的飞向那片土地,就像我的眼睛,想看遍每一寸土地,就像我的手,想轻抚每一处记忆,似无限情怀,拥抱,久已违和的亲情。</p> <p class="ql-block"> 草原上的景致,草原上的文化,草原上的饮食,每次都会让我既兴奋又踏实。和不少蒙古族同胞有近似的经历,就是不会蒙古语。父母参加革命后进入东北地区,远离蒙古族聚集区,蒙古语逐渐淡化,到我们这一代听与说的语言功能退化到只知道极少的单词。当我在草原上或者蒙餐店遇到蒙古族的朋友,会不由自主的说“赛拜努”(蒙古语“你好吗”),我能感觉到对方的眼睛马上就亮了。一次在扎鲁特旗,与一位蒙古族的忘年交朋友和他的家人相聚,我问他们:我就这几句蒙古语你们就相信我是蒙古族人吗?他们说,现实中你说不出更多的蒙古话,但是你说的几个字几句话,是你从娘胎里学会的。他们说,从母亲怀里学会的发音,我们蒙古族人听得出来。蒙古语作为母语对我来说就剩下几个字了,但还算是字正腔圆的母语,别人一听就知道。想到这,稍有一点点心安。所以,不要轻视从父母那里得来的记忆,家的记忆,族群的记忆,这是蒙古族文化给自己的终身礼物。</p> <p class="ql-block"> 要写秋雪,就不能只写雪。要写蒙古包袅袅升起的炊烟,在荒无人烟晨雾中,慢慢飘散,那是牧人生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朴实到不能再朴实,但是却带着温暖的烟火气。还要写牛粪燃起跳跃的火苗,翻滚的奶茶飘着沁人心脾的香气,弥漫在蒙古包的内外。</p> <p class="ql-block"> 要写秋雪,就不能只写雪。要写被雪覆盖的草原。拨开雪,下面是枯萎的草,是冰冻的大地,是蛰伏的绿色,是未来的春天。要写秋的雪把蒙古包变得更白,与大地的白,此白彼白,蒙古包的白,白得仙,白得亮,让你远远的也能一眼认得那是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p> <p class="ql-block"> 要写秋雪,就不能只写雪。要写牧民的辛劳,写他们<span style="font-size:18px;">脸上深深的皱纹,写他们口口相传</span>讲述着过去的故事。要写蒙古包旁的河水,即使上面结了冰,下面依然流淌着涓涓细流。要写牛棚羊圈,虽然冷了,却依旧热闹非凡。要写草原的蒙古獒,它们是宠物而不是宠养,不惧严寒,看家护院。要写雪夜的星空,格外璀璨,星星与雪花交相辉映。要写草原寒冷,要写雪白无瑕,虽然没有城市的繁华与热闹,却有着独属于它的宁静与祥和。这里的冬天,不仅有冷有雪,更有温暖,有希望。</p><p class="ql-block"> 草原的冬天,是冰冻的,也是静谧的,是一首诗也是一幅画。它的冷,只是表面,深入其中,你会感受到那无尽的温暖和治愈的力量。因此,你要写秋雪,写冬天,就不能只写冷。要写深藏在寒冷背后的温暖与希望,写那一片被冰雪覆盖下依然生机勃勃的草原。</p> <p class="ql-block"> 一晃而过,几年了,那场秋雪带给我的回忆总能使我想入非非,它曾经让我快乐,让我猝不及防,它也悄悄的走远,走远,它是昨天的故事,又仿佛都让昨天成为了遥远的印记,像极了小时候画在手腕上的表,从来也没有走过,却带走了我们美好的时光。</p> <p class="ql-block"> 读过诗人毛翰的一首诗,他说,“春天说夏天老了,夏天说秋天老了,秋天说冬天才老了呢。冬天老了吗?冬天淡淡的一笑,拥有美丽的春的梦想,拥有热忱的夏的怀抱,拥有丰硕的秋的收获,资深的冬天相信,老有老的骄傲。” </p><p class="ql-block"> 没有了春天的幼稚,没有了夏天的浮躁,没有了秋天的忙乱,冬天是如此的安详、淡定和逍遥。春的美梦在继续,夏的热忱在继续,秋的收获在继续,冬天的雪白雪冷也必然在继续。</p><p class="ql-block"> 明安图那年的秋雪,我会记住的……</p> <p class="ql-block">美篇配乐,是蒙古语版歌曲《四岁的海骝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