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岁月（小小说）

李新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一）初一

那一年的秋天，初一二班简陋的教室里忽然踏进来一位美女老师，十八九岁的年纪，白皙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袅娜的身材，穿一袭鹅黄色的碎花连衣裙，给灰不溜秋的教室四壁仿佛带来了一道亮丽的光，她就是小莲老师，来教我们的数学。

开始授课了，她上课的声音娓娓动听，她讲的课很生动，很容易理解，她飞红飞白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同学们很快就喜欢上了她，一起扛班的老师们也喜欢她。教历史的醉鬼老师常常拿手腕上的手表说事，说小莲那个小表（婊）子多好看，我的这个老表（婊）子很难看。历史老师家里的那位高大肥胖又很丑。

小莲老师唱的歌也很好听，像百灵鸟一样。她利用课余时间教大家唱《让我们荡起双桨》、《每当我走过老师的窗前》、《春天在哪里》……愉快的歌声飞出窗外，飞到操场，飘荡在学校上空。

小莲老师尽心地教，同学们卖力的地学。时光一转眼就到了来年春季的期末，有人传说小莲老师就要调走了，要嫁到城里去。

有一次，小莲老师请假了几天，代课老师上数学课，大家都听得心不在焉，索然无味。过几天小莲老师一回来，全班同学立马围在她的身边，问这问那，小莲老师笑眯眯的，美目笑成了一弯新月。

又过了一个星期，传言终于变成了现实。小莲老师真的要调走了，全班大部分同学都哭了，舍不得小莲老师。

新调来的数学老师姓伍，是一个又矮又胖又黑的老头，走路背着双手，踱着方部，板着个脸，很严肃的样子。他讲话一字一顿，就像他走路一样。他上的课晦涩难懂，枯燥无味，还喜欢发脾气，骂学生，同学们一点也不喜欢他，学习数学的兴趣一落千丈，学习成绩自然也是大幅度下跌。

（初二）

读书没味道，读一天算一天吧。晚自习的时候，水生经常溜出去到操场上打乒乓球。

乒乓球拍是木板的，没有橡皮垫。乒乓球打在乒乓球板上，发出单调而嘶哑的声响，就像数学老师讲课的声音。水生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差，打乒乓球的技术倒是越来越好。

初二半期考试过后，要编班了。水生的成绩靠后，由初二二班编到了初二六班。一班和二班是快班，三四五六是慢班。水生一下子懞了，他很失落，也很后悔，真不应该赌气，也不应该贪玩，只要稍微努力一点，也不至于被逐出二班，因为水生的总成绩离快班的分数线只差那么一点点。

编班的那会儿有点乱。各班学生会有流动，各班的班主任和科任教师也会重新组合。

在初二六班的日子可不好混，课堂纪律差，晚自习时大吵大闹，根本无法安静地完成作业。水生就这样在六班熬了一个星期。不能再这样下去，要想办法离开。

水生想到了原来在二班教他英语的文老师，文老师现在是一班的班主任。水生的英语功课不错，文老师一直是很欣赏他的。只是水生调到六班一个星期了，不知文老师还会不会理他。思前想后了很久，水生终于鼓起勇气找到文老师的办公室，口齿不太流利地向文老师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希望到文老师的班里去读。文老师开始有点吃惊，他思考了一会儿，对水生说，你去把课桌椅搬过一班来吧，其他的事我会和你六班的班主任商量。就这样水生一个星期之间，从二班到六班再到一班，有点像变戏法一样。

文老师国字脸，中等身材，人长得清瘦，斯文，目光清澈而坚毅，对人很和蔼。水生很感激他，从此下定决心，排除一切杂念，努力学习。那个一本正经、永远板着脸的伍老师教一班的数学，管它呢，他教他的，你读你的，只要能留在快班，就不会丢脸。

语文老师是新来的成老师。成老师二十来岁的年纪，高高的个子，浓密的黑发，英俊的脸庞，整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成老师可能是师范院校刚毕业的老师，普通话特别标准，他常常给学生范读优秀篇章和诗文，朗读的时候，偶尔甩动他那青春的长发，那叫一个潇洒，他那宏亮动听的男中音彻底把男女同学征服。

（初三）

为了更好地迎接中考，学校正月初九就开学了。为了有更充裕的时间复习功课，水生办了内宿，学习更加努力勤奋了。

文老师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说话风趣幽默，对同学们很关心，同学们也很喜欢他。水生的记性很好，能背诵很多英语单词，发音也准确，特别是中文翻译英文很快，英文翻译中文很生动，文老师经常在课堂上表扬他，引得同学们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为了减轻同学们学习的压力，文老师出乎意料地教大家唱了一首南斯拉夫的歌曲《啊，朋友》，同学们第一次听到这样豪迈悲壮的歌曲，被保家卫国的情怀深深地感染了。

水生的原来的语文基础就很扎实，他写了一篇作文叫《弯弯的小河》，成老师看了连连称赞写得好。成老师正值青春年少，激情飞扬，才华横溢，讲课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他上课喜欢提问，喜欢把问题抛给同学们，让同学们自己思考，领悟，遇到问题卡壳，四顾茫然时，常常是水生来救场。有一次，成老师向同学们提了一个有难度的问题，同学们都面面相觑，一时间答不上来，成老师说谁能答上来，就将昨天缴到的扑克牌奖励给谁，这时水生举手回答了，成老师很满意，将扑克牌奖给了水生，水生将扑克牌偷偷还给了班上的“大力士”。

为了提高同学们学习语文的兴趣，成老师在黑板上抄了一首千古绝唱的名诗《将进酒》，并用他那抑扬顿挫的声音朗诵了一遍，同学们都被镇住了，第一次领略到了古诗词的魅力，领略到了李白大诗人的磅礴大气，自由奔放的性格。

班上有几个漂亮女生被成老师的才华和风度所折服，暗生情愫。她们有事没事总喜欢往成老师的房间里跑，甚至做出出格的举动，被成老师严肃的批评了，大家都对成老师伸出了大拇指。

学习一直在紧张而快乐地进行着，老师辛苦，学生也累。

文老师、成老师、伍老师他们的关系似乎很铁，常常在操场上一起说笑。说来也没有什么奇怪，语文、数学、英语三科定天下，他们仨要是不好就不对了。有时候晚上他们三个人喝小酒，成老师就拿一个开水壶叫水生到街上打酒。

尽管水生不喜欢伍老师，但水生命令自己必须把数学学好，才对得起文老师，才对得起美丽的小莲老师。他要努力找回听小莲老师上数学课的感觉，他开始慢慢适应了伍老师的课。

有一回，前排的一个男同学学不知是上课做小动作还是什么原因，伍老师突然大怒，把那个学生提溜出教室外面去，一顿暴揍，打得那个孩子惨叫不已，班里的同学众皆骇然，“大力士”欲打抱不平，出手相助，这时有人小声对“大力士”说，那个同学是伍老师的儿子。同学们都惊呆了。

内宿生宿舍是陈旧的长方形的砖瓦平房。左边是用木板铺就的长长的通铺，可以睡十来个人。右边是过道和门，过道上摆满了有些凌乱的木箱子和生活用品，空气中弥漫着汗味、脚臭味和荷尔蒙的味道。水生的左邻铺是卢思聪，左左邻铺是福生，水生的右邻铺是胖子（又名大屁股），右右邻铺是大力士。

卢思聪个子小小的，年纪也小，估计是提前入学了，人却很聪明，书在班上读得最好。他是镇西角边上的山旮旯里人，他家离镇上中学有二十多里地。

胖子长得胖乎乎的，读书一般，他是镇东角边上的大山里人，他家离镇上中学得有三十左右里路，大概家里不会很穷，置办的棉被是新的，用手摸上去既柔软又暖和。

福生是临近村庄里人，书读得不咋样，但很勤奋。他家离镇上中学五里路。

大力士是街上人，人长得五大三粗，力气过人，生性活泼好动，不很会读书，但是人很仗义。

那时候的春季还很寒冷，常常倒春寒。水生和卢思聪盖的被子既破旧又单薄，半夜经常被冻醒。水生就把胖子的新棉被悄悄地挪过来给自己和卢思聪盖，把自己的旧被子盖到胖子的身上，天亮起床前再换回来。

有一次，水生和卢思聪因为贪睡，没有及时换被子，被胖子发现了，破口大骂起来，水生也不示弱，回口骂道：死胖子，你会冷吗？你屁股那么大。胖子听了更加生气了，欲挥拳动手，水生挽起袖子准备应战，这时大力士过来圆场：算了算了，都是自己的同学，毕业以后大家各奔东西，恐怕很难再相见了。胖子和水生以前是动过手的，被水生撂倒摁在地上，不能动弹，那一次是文比，不是打架。大力士出面调停，这面子是要给的，再说又不是水生一个人盖，平时卢思聪在学习上没少帮助过胖子，这事也就这样平息了。

卢思聪嘴馋，赊了街上的灯盏糕，很久都没付账，被人家堵在校门口不放，是大力士帮解的围，垫的钱。

福生学习最发愤，教室里晚自习到十一点关灯，关灯后福生点上自备的煤油灯，还要再复习一个小时。

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快要临近中考了。夜晚，水生和卢思聪常常坐在操场的草地上，听着蛙鸣声声，夏虫唧唧，仰望满天的星空，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那一年的夏天，水生和卢思聪考上了县重点高中，胖子、大力士考上了镇高中，而刻苦学习的福生却连高中也没考上，他准备复读，来年再中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