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黄孟楠

冬天到了，上海将迎来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数九严寒，天寒地冻，穿得严严实实的，上不露头，下不露脚，双手伸进衣袋里，还冷得瑟瑟发抖。下雪天，雪景美，连小狗也高兴，在雪地上奔走。近年来，上海多暖冬，几乎没有下雪天，冬天已不再那么冷了。瑞雪兆丰年，望上海下一场冬雪，迎接新的一年。我的老家在浙江诸暨，每年冬天会下几场鹅毛大雪，家乡人称“大雪老虎”，瓦片上积雪厚厚的，屋檐下挂着长长冰柱，比上海冷得多。那时，乡村人穷，衣衫单薄，连鞋子也穿不上。如此严寒，怎么过冬？穷人有穷办法，手提一个火囱（火囱里面装上做饭后灶堂里余下的木炭火），把火囱藏进衣衫里或把脚放在火囱上取暖。如果出太阳，坐在阳光下孵热头（家乡土话，意即晒太阳）。我上的初中离家有十里地，每到周末得回家挑粮担菜（其实是咸菜、六谷粉，很少有米），在家与学校间来回走。冬天一旦下大雪，满路厚厚积雪，天上灰蒙蒙，地上积雪皆白。家穷，无钱买雨鞋，舍不得布鞋湿，只得打赤脚在雪地里走路回家。光脚踩雪，刚下脚，刺骨的冷，从脚冷到心。踏在雪地上摩擦生热，走了一段，脚底反倒觉得暖烘烘了。如果冻伤了脚，还得用雪擦脚呢！所以，在雪地里走了一段时间后，脚不冷反热，逐渐暖了全身，只是开始有点冷罢了。初中三年，每年冬天生冻疮，奇痒无比，抓得血淋淋的。十年寒窗苦，苦不堪言，冬天睡的是草席，盖的是薄被，靠自身取暖。穷人家孩子哪来娇气，只有勇气，不怕吃苦。

冬天的树木在雪景中更显挺拔，枝桠上积着白雪，像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这雪景中的树木，让我想起家乡的冬天，那里的树木也是这般模样，只是那时的我，更多关注的是如何在寒冷中前行，而无暇欣赏这美景。

乡下孩子要改变命运只有上学读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是古今中外的信条。感恩我的父母亲，家虽穷，倾其所有供我上学，从本地上初中，到外地念高中，最后来到魔都大上海，跨进高等学府大门。在上海度过了六十多个春夏秋冬，唯独对冬天感触最深，总会想起过去那瑟瑟发抖的冬天及家乡的鹅毛大雪，而现在再也见不到鹅毛大雪了，如能见到，也是当作雪景赏。再说，上海并不冷，冷也不怕，任凭西北风呼呼，不管大雪纷飞，在家里开着空调、油汀，房间里冬暖如春，日子很好过。几年前写的《冬》今天重新打开阅读它感慨万千，童年的回忆敲打着我的心，辛酸、苦涩、五味杂陈。人生路上多有坎坷，命运安排只有面对。母亲经常对我说，“小时候的苦不算苦，老了吃苦才是真正苦”，这话说得很对，至今还激励着我，砥砺前行。今年的冬天到了，气温逐日走低，到一月份进入数九严寒天。我的同龄人已入暮年，祝大家安然度冬！

皑皑白雪，天暗云飞，构画出当年寒冷的冬天，天气冷，人更冷；而如今的冬天，红叶树，红彤彤，暖在心窝。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又一年，新年快到，又长了一岁。据说，最近出台了些疫情防控新规，三年了该逐渐放开了。有人准备放鞭炮，让今年的冬天火一把，欢欢喜喜过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