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成妈妈的模样

清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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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清叶

前几年，一次跟大学闺蜜聊天，她忽然感叹：“你真像你妈妈，你妈妈特别善良。”后来回国，碰到小时候的邻居发小，他也说：“你越来越像你妈妈了。”当时，我心里有点不自在，甚至不大高兴：我是78届大学生，怎么就被说成像我的妈妈？她不过是一个只上过一两年小学的普通女人啊！

可如今，当我回望自己的一生，才明白，那是一种最深的骄傲和幸福。

我的妈妈，出生在台山县一个偏远的小村庄。那里依山临海，却是个缺水的地方。小时候，我跟着父母回乡探望外祖母，亲眼见他们从驻军基地挑水回来。那是一条漫长的路，妈妈就是从这样贫困的地方走出来的。

妈妈小时候上过几年学，懂一点文化。土改时，她是村里的积极分子，结识了担任土改队长的父亲。土改结束后，他们结婚了。妈妈随军六年，生下了我的哥哥和姐姐。1961年，父亲转业到地方工作，那一年，我出生了。正值三年困难时期，妈妈背着我四处求医问药，不论风雨酷暑，只为我能活下来。

稍大一些后，妈妈开始“她的事业”。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她常常探望孤寡老人，帮他们搞卫生、带食物，甚至拿出家里的口粮接济他们。妈妈还坚持做各种工作，从农副产品加工场的包装工到清洁队队长，甚至被评为省劳动模范和县人民代表。她总是微笑着迎接每一天，用汗水和勤奋撑起了我们的家。

60年代末，宿舍卫生条件差，公共厕所无人清扫。妈妈主动每周去清理，我则常跟在她身后帮忙。后来上了初中，我组织同学组成“雷锋小组”，去帮助孤寡老人劈柴、挑水、搞卫生，妈妈便成了我们的“后勤保障”。这些经历让我深深体会到，妈妈的善良是一种无声的教育，她用行动教会了我，做人要有爱、有担当。

妈妈虽然文化不高，却对读书充满执念。她希望我们兄妹几人能专心学习，从不让我们分心干活。每次学校要买课外书，我怯生生地开口，她总是毫不犹豫地拿出省下的买菜钱支持我。她自己也喜欢读书看报，用一本本笔记记录下她对生活的感悟。

妈妈对家人尤其无私。祖父晚年因病来我们家，妈妈精心照顾他，将本就稀缺的肉票优先供给他吃。祖父走后，姨婆又病重无依，妈妈主动将她接到家中，一样尽心伺候。她的爱，不仅仅属于家庭，还属于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后来我出国定居，从义工到护工，再到长期照护中心的护士，我也开始像妈妈一样，将耐心和关爱倾注到每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身上。每次打电话回家，妈妈最爱听的就是我与老人的故事。她总是骄傲地说：“你最像妈妈了！”

我的两个孩子，是妈妈一手带大的。他们说，外祖母是他们做人做事的榜样。如今，儿子在慈善机构忙于帮助难民儿童，女儿为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他们传承了妈妈的善良和勤劳，将爱与希望带给更多人。

去年，妈妈突然离世，仿若心上被刺了一刀。我有大半年不敢提起她，每次想起，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但这些天，我开始回望自己的一生，才发现，正是妈妈的言传身教塑造了今天的我。

妈妈虽已离开，但她的精神却一直与我们同在。我看着孩子们的选择和生活，感受到那份爱与善良的传承，犹如一盏盏灯，照亮了我们的每一步前行。

今天是妈妈离世一周年的日子。点一盏心灯，愿她在天堂安好，也愿她的精神代代相传，永存于我们心中。

妈妈的平凡成就了伟大。长成妈妈的模样，是我一生的幸运与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