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不伤(62)

墨竹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年逾花甲的汐子夫妇开启了说走就走的旅行,他们像候鸟一样南北迁徙,冬季去海南,夏季去云南,偶尔去承德避暑山庄,他们在多伦草原买了一套小房子,夏天带上颜宇去那小住月余,五一前后回平阳陪陪老母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年迈的母亲耳朵不好使,但视力不差,她上街买回泡塑鞋底,给汐子做布拖鞋,给小春做花鞋垫,她说:“这是我给你们做的鞋垫和拖鞋,自己做的比买的穿着舒坦哪!”虽然后辈们不需要她做这些,但为了不让她的心意白费,笑逐颜开的收下老人家的礼物,汐子深知,这是对母亲最大的孝心。即使母亲老了,但要让她觉得自己还被后人们需要而活的有地位有尊严。母亲开心了,大家都开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颜波第一次站在母亲跟前双手握住母亲的手喊妈的时候,老母亲一时语无伦次,“你是谁呀?你是跟汐子一起的吗?哇呀,长这么高!”汐子在写字板上写下 “妈,他是您的大女婿,叫颜波” 给母亲看,母亲看懂了字,竟然瘪着嘴哭了,她颤抖着抓住颜波的手“唵?你也姓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是呀妈,我也姓颜,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呀!以后有我保护汐子,您老就放心吧!您瞧俺多结实!” 一边拍着胸脯,母亲听没听清不知,她看着拍胸脯的颜波,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的是那么真情流露,“汐子可怜哪,你瞧都长白头发了,老了终于有个伴儿了!”说着又哽咽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汐子挨着母亲在沙发上坐下,“妈,我已是60几的人了,您还当我十几岁呀!您老担心我,今我把他带您跟前了,您还有啥不放心的?”颜波挨着母亲右边坐下,对着老妈耳朵说:“妈,感谢您生养了汐子这么漂亮又贤惠的女儿,能娶到汐子是我的福气,您老放心把汐子交给我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们结婚几年了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妈,我们一起生活十三年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唵?几多年?三十年了?”老母亲听力不好尽打岔,大家笑的前仰后合,自从汐子瞒着母亲跟邓钋离婚后,母亲一直担心她,常在颜柳面前念叨:“你姐真可怜,么样嫁了这样个人渣哟,明儿老了几孤单哪!”如今老母亲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汐子有了依靠,凭她丰富的识人阅历,眼前这个男儿一身正气,浑身上下透着责任和担当,她发自内心的笑了,这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陪伴母亲的那段日子,颜波听说母亲爱吃饺子,他拉着汐子逛菜市买了野菜,回来包了荠菜鸡蛋饺,煮好了端到母亲面前,“妈,您尝尝我包的荠菜鸡蛋饺好不好吃!”老母亲一尝是野菜,连说:“真香!好吃好吃!你真会包饺子!”颜波看着老母亲吃的那么香,对汐子做出得意的表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为了多陪伴母亲,汐子夫妇在平阳临时租了一套上世纪末建造的两居室旧单元房,房子有两扇窗靠大河,出门就是大河边,一条滨河路由南到北连着三座桥,有桥的地方就有水,有水的地方到了夏夜人居多,摆摊的,钓鱼的,跳广场舞的,遛弯儿的遛狗的溜娃的到处是人。汐子跟颜波每晚饭后都会沿着滨河路到最北那座桥走一个来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是一个平常的夏日黄昏,汐子和颜波从滨河路沿水泥台阶上桥头,正值下班晚高峰,桥上比滨河路嘈杂的多,清脆的自行车铃声,车的鸣笛声,来往行人的吆喝声,声声入耳,被太阳晒了半日的路面还有点燥闷,即使站桥上也感受不到一丝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颜波站在栏杆朝下看渔翁垂钓,汐子在看晚风拂堤醉杨柳,有三三两两的人去桥头小广场跳舞。忽听的有人喊“大货车撞人了!”二人不由自主回头朝人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来去的过路人驻足围观已看不清那里状况,颜波以最快速度奔了过去,汐子小跑其后。到了跟前颜波拔开人群,只见地下躺着一男的一动不动,头部位置一大摊血,半边身体血肉模糊,自行车倒在一边,前方的大货车黑魆魆的尾部挡住了西边广场射过来的灯光。颜波明知无望,他仍蹲下身子以手试男子鼻孔,此人已无生命体征,旁边有人说:“我已打120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家保护好现场吧!等待交警!”他离开人群,汐子问可有救否,颜波摇头叹息“他已经死了!大货车是从背后撞的他,又从身体碾压过去。”二个一时没说话,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虽见多了人来人往,仍免不了一丝悲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汐子才知道昨晚车祸那人是她熟识之人,姓方,字栋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态度随和。汐子早年曾与他家租住枫树坳同一处院落两年多,见面以大哥相称。他也是阳新师范毕业的,跟尤远是校友,他从教几年后改行到法院工作,后因作风问题被公检司法开除,又通过关系在乡下林管站谋一岗位上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妻子叫李建设,平阳城关人。文化不高,长的一般,在预制厂工作。那时工人是好职业,凭着她是城关人又是工人,方栋梁选择了她。他们第一胎生的女儿比邓悦大三岁,第二胎又生了女儿,他要拿铁锹把女儿拍死,远嫁外地的大姐赶来把他臭骂一顿,说他不是人,并领养了这个二女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过了几年,他跟李建设离婚了,孤家寡人净身出户。没多久,他娶了平阳郊区一泥瓦匠的媳妇为妻,那泥瓦匠和他哥半年前在平阳体育馆施工时因防护网不牢固,从六楼摔了下来,当场毙命。丢下了5岁的女儿和36岁娇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半年后,39岁泥瓦匠的妻女成了 59岁方栋梁的妻女,他对少妻宠爱有加。为了让妻女过上好日子,他利用工作之便倒卖木材以贴补家用。虽然林站工资不高,但有保障,在小县城生活不成问题。甜蜜的小日子过到第二年,他们的爱情结晶出生了,还是女孩。虽盼子若渴,儿子仍未如愿而至。真是那句话:命里有的终须有,命里无的莫强求。不管怎样,老夫少妻花甲得女终是喜事,他也渐渐认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两个女儿的方栋梁,虽已退休,却从未得闲。因手头拮据,却舍不得改善一下交通工具,年轻上班时候骑的那辆永久自行车骑到60多岁了还在骑。那晚出事,是他刚从一个客户那谈生意回家,骑车过大桥,一直靠右行,不曾想身后一辆大货车把他撞倒,桥栏杆挡着没退路,他被大货车从左边身体碾压而过,货车司机跑长途回来喝了一点小酒,卸了货回家睡觉,路上晕乎乎撞了人还不晓得,见有人拦车不要他走说撞人了,酒也吓醒了一大半。于是停了下车观望,才发觉自己真撞人了,一屁股瘫地下两只胳膊肘抱着头不知在想啥,呆了似的坐路边等交警来处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方栋梁死了,苦的是他的小媳妇,泥瓦匠的女儿11岁,他的女儿才5岁。这两个女儿养大,对于一个没有收入的家庭妇女而言到底有多艰难?有人说这女人克夫,泥瓦匠死了,方栋梁又死了,且都死于非命。两段婚姻死两个男人,命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小县城就那么大点,车祸死个人比风刮的还快,街头公园几个妇女交头接耳,说方栋梁自己作死。当过教师,当过法院书记员,当过民事庭庭长,起点好,工作好,自己不珍惜,乱搞男女关系,开除到林管站。狗改不了吃屎,因有相好而闹离婚,娶中年丧夫之女人为妻,自寻死路谁也阻不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石利言的愿望没达成。两女的意见是:一、我妈还活着你想续弦?那是“重婚”;二、自你有此“想法”之日起,房产过户到我妈名下(此处房屋是我妈的姨娘所赠地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你是我爸,你俩主仆通奸别以为我不晓得,允许你们这么做是想让你们对我妈好一点!”石阳说。“莫得尺进丈!”石静补充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没过几天,槐花离开了石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道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厄逢迟暮两相交,野花胜却家花俏。色痨妄将黄昏拥,石子无情石亦恼。(未完待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