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评武辉夏《老山城一览图》

星辰弦音

2024年12月30日，有幸到画家武辉夏的“放鹤楼”欣赏他的近作《老山城一览图》，这是我第三次见这位长者。

在赏画之前，先聊一聊我对画家本人的认识。虽然有些时候赏画不带上作者滤镜会更纯粹。但画如其人，在评价前多了解一些人物过往，做些参考也是好的。

初识

2023年6月20日，在“望星空迎端午颂屈原”的古今诗词朗诵会上，我第一次见画家武辉夏。在活动现场，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画作，一幅展翅扶摇的丹顶鹤向主办方祝贺。

（右边花衬衣就是武辉夏，照片中在画后面被挡住的小个子就是我）

那时候我觉得这个画家好有趣呀！还贴心的提前准备了礼物。看那鹤，仰头、曲项、压翅、缩腿，俨然是正在借风势往上攀升的模样。甚至还能看见它咬紧牙关。寥寥几笔，浓淡相宜，鹤的黑白对比与额头的一抹红干净、畅快。弯曲的脖颈与翅膀一气呵成，这样具有弹性的线条可不是一日之功啊！
在那之后，我便开始关注他及他的作品。
第二次见是在2024年9月21日。那天在重庆龙门浩龙门剧场举办了一场颁奖仪式。我的奖状就是武辉夏老师颁发的。这一见，加深了更多印象。

（武辉夏：左起第二排第二位；王瑶：第一排第一位）

赏画——再现

尼古拉•加夫里诺维奇•车尔尼雪夫斯基《艺术与现实的审美关系》中讲到艺术的目的和本质就是再现生活。1700多年前古希腊先贤亚里士多德和500年前文艺复兴盛期的达•芬奇都是这类观点的代表人物。武辉夏的《老山城一览图》表面看就是一种再现的艺术。他和很多传统艺术家一样重视对现实世界的模仿。
我第三次见武辉夏老师是在他的画馆“放鹤楼”。看到他兴奋又谨慎地徐徐展开《老山城一览图》时，我就在想，这每一笔都是先生在脑海里想了千百回的吧！毕竟，这不像油画，错了还能改。这件作品尺寸不小，装裱后为450㎝X250㎝。 他一边铺开画面，一边介绍说这是受工商银行嘱托绘制的老重庆，为重庆机场要客贵宾候机楼画的。是记忆中儿时的山城。他眉飞色舞的诉说着过去。很明显，这是他倾注了情感，写实的作品。
起初，从右往左展开画面时，作品的构图一下子让我想到北宋李成的《茂林远岫》。烟波浩渺，飞鸟视角俯瞰着山川大地。尤其右上角的空旷使得画面疏密开合对比强烈。那是画家留出空间表达的滔滔江水。
左下角非常的稠密，层层叠叠，远看细密的笔触就像画家黄宾虹众多的山居烟雨。但细看，是山城的万家烟火。

重庆大轰炸期间，整座山城的房屋被日军轰炸机破坏得所剩无几。为了生存，遮风挡雨，老百姓找些破砖断瓦，烂木料，竹子，油毛毡等物，没有具体规划，毫无设计的依山、靠岩、顺坡、乱搭乱建了很多棚屋。所以稠密的画面没有浪漫，没有岁月静好的优雅，只有交通混乱，污水横流。
中国画里的实，就是艺术“再现说”里对世界的再现。是车尔尼雪夫斯基说的源于生活，是达•芬奇研究透视学、发明薄雾法想要留住的真实。武辉夏就是把当年破败的山城用绘画的方式再现了出来。
然而，中国画里的空旷虚无，也是一种抽象的表达。就如俄国几何抽象派画家马列维奇的《白色上的白色》，你可以说它有，也可以说它无。他已经超然物外，抛弃了所有的造型和颜色，建立了至上主义。

俄国几何抽象派画家马列维奇的《白色上的白色》

赏画——表现

《老山城一览图》这件作品中右上角的空旷就是这种抽象表达，一种超然物外的表现。

美国的第一个现代艺术运动抽象表现主义，也被称为“纽约画派”。他反对传统艺术的美学逻辑，希望通过立体的、未来的超越现实的视觉冲击表现自我，强调形式上的多样化和纯粹性。代表人物就有杰克逊•波洛克、罗伯特•马瑟韦尔等。

杰克逊·波洛克正在作画

罗伯特·马瑟韦尔的作品《西班牙共和国的哀歌第108号》

和二十世纪中期盛行的抽象表现主义不同，中国山水画早于马列维奇的“至上”，早于达•芬奇“再现”，不论实还是虚，已在1400多年前隋朝展子虔的《游春图》、郭熙的《早春图》中浸染，在中国的儒、释、道文化中进化千年。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画面左下角的密集就是这样生出万物的。与右上角的空形成与之呼应的阴阳关系。这便是中国画中的“表现”。他要通过这样的对比，表现战乱后生活条件虽然如此恶劣，老鼠乱窜，但抗战信念仍然坚定卓绝。
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绘画艺术好似已经可以被很多电子产品替代。例如摄影、摄像、AI。但真的可以替代么？
艺术家向我们讲述了他少年时在码头前徘徊，犹豫着要不要成为一名“棒棒”，要不要出卖苦力维持生计的故事。从《老山城一览图》中我仿佛看到那一级一级的台阶，那一座一座的房子，都有他挑煤的痕迹，有喜悦、有无奈、有孤寂，八街九陌的街市只画了木楼屋瓦，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和那些小伙伴呢？他们都在岁月的洗礼中各自奔天涯。
这不也是一种表现么？是艺术家生活的积累，技术的展现，情绪的表达。从前的记忆涌上心头，俯瞰雾都曾经的繁华。AI如何取代！
如果有一张照片来做对比，那绝对是不同的。这就是中国画的魅力，也是武辉夏这件作品的魅力。

浅评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吴强教授称赞“武老师的大画《老山城一览图》气势恢宏，笔墨生动，功力深厚。”
就像武辉夏画的鹤，他曾经在动物园照顾丹顶鹤，成为“神州放鹤人”。所以他的鹤独特，能几笔概括、展翅高飞。不用照相写实的画法，也不会过于抽象。寥寥几笔，如同莫奈的油彩，每一笔都表现的是与鹤朝夕相处后的感受，是他瞬间的印象。
他有着长期的多种类的绘画训练，在水粉、漫画、插画、油画等方面笔耕不辍。因此，他具有非常强的艺术再现能力和表现能力。为他创作这幅旧山城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AI数字艺术就更加无法取代它的乐趣，它是人与自然、与生活、与笔墨交织出来的独一无二的产物。
他在《武辉夏画谭二识录》中讲画家要是一个善良的、正直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他倡导宽容、博爱、和谐、和平。结合起来欣赏这件老山城作品，如此庞大稠密的画面，正是画家在感叹自己在雄阔天地间的渺小。山峦沟壑已爬上脸庞长成皱纹，长江嘉陵江倾泻着曾经流过的眼泪和汗水。回忆驱使笔尖，绘出的是老重庆，绘出的是午夜梦回想了千百次的雾都故城。
在故城里，他还是那个在大轰炸后拿着画笔挑着煤的守梦人。

武辉夏《老山城一览图》

王瑶

2025.1月

武辉夏简介
武辉夏，江苏南京人氏，回族，中国民主同盟盟员，重庆市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重庆动物园原美术师。一九四四年十月三日出生。
画家、诗人、美术评论家、美术策展人。
重庆文学作品表演艺术家学会名誉会长，冯玉祥诗书画院执行院长，重庆民盟画院顾问，重庆漫画学会终身顾问。
辉夏先生以画丹顶鹤著称。他善舞蹈、喜禅乐、重性灵、尚自然，在飘逸之中直取中国画文人精神，常以不经意的行草之笔表现丹顶鹤的风韵。所画鹤，或一片轻岚，空灵寂静;，或千古爽风，鸿风懿彩，始终追求一种至高、至大、至远、至纯的境界，因而被誉为“神州一鹤”。
他倡导宽容、博爱、和谐、和平，宣传爱护野生动物、保护野生动物、保护自然生态环境。体现潇洒、飘逸、空灵、纯净、自然、恬澹的人生最高境界。体味和敬清寂的禅境。
著作有《艺心论萃文集》《画坛二识一武辉夏诗画录》，《武辉夏作品选》，小品文集《戏言别语》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