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史钩沉：东吴大学1910年春第三届毕业典礼

钾锂云母

我对母校苏州大学和其前身东吴大学的历史颇感兴趣。在网上寻找东吴大学1910年春第三届毕业典礼的资料，只有零星报道，毕竟是百十年前的事了。却意外发现一本美国芝加哥出版的“乙炔杂志” （Acetylene Journal: devoted to acetylene lighting and kindred topics），上有一篇时为东吴大学哲学教授的文乃史博士（WALTER B NANCE）的文章，题为American Enterprise in China and Acetylene（美国在华企业和乙炔），听起来似乎与东吴大学风马牛不相及，仔细一看，还真是介绍东吴大学1910年春第三届毕业典礼的。

要知道为什么一个远在中国的大学毕业典礼，会出现在美国一家专业技术杂志上？不是别的，只是因为当时的东吴大学已经采用了先进的乙炔照明。

文章附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林堂（Allen Hall）的外貌，另外一张是毕业典礼上总督致辞的照片。主要的倒不是大清和美国的官员和国旗，而是那盏光芒四射的乙炔灯！

乙炔灯，就是电石灯。发光原理是利用电石（化学名称为碳化钙，CaC2）与水（H2O）反应生成乙炔（C2H2），点燃以后乙炔燃烧而发光。现在好像不太容易见到了。

下面我试图将该杂志（1910-1911年第十二期）上的这篇文章翻译如下：

美国在华企业与乙炔

文乃史，东吴大学哲学院，中国苏州。

我将用另一封信把我们位于中国苏州的东吴大学最新目录寄给您一本。您（杂志）的读者可能会有兴趣知道我们已经在本校那座正面展示的主楼和其它五座现代化的教授住宅中使用了乙炔照明。我们有一台柯尔特自动复式乙炔发生器，350光容量。

1909年学生登记册

江长川 Chang Ch’ang Ch’uan 上海

吴献书 Wu Hsien Shu 苏州

杨惠卿 Yang Hui Ch’ing 苏州

赵紫宸 Ch’ao Tzu Ch’en 新市

（其余省略）

直到最近，我们一直很难获得比纽约更近的碳化钙供应，或者少于15吨的碳化钙供应。它被当作甲板货物运来，由于海水腐蚀金属桶而严重受损。我们被告知，我们现在可以购买一吨级的碳化钙，同样通过甲板运输，这将更令人满意。

从目录上可以看到，东吴大学是由监理会董事会在美国田纳西州特许下，于1902年在美国创办的一所教会大学。校长是牧师潘慎文博士。在美国有一个由五名成员组成的顾问委员会。学校占地九英亩，位于苏州城东南角的葑门内。这里既有城市生活的种种便利，又远离人口稠密、街道拥挤的市区。主楼有三层楼高，由灰色和红砖砌成，配以花岗岩装饰。整栋建筑都配备了最新款式的优质美式家具。你可以看到美国乙炔设备。图书馆是一间宽敞而美观的房间，虽然我们的学校只有八年的历史，但书架上已经有8,456本中文和1,016本英文书籍。图书馆还配备了新的报纸和杂志，中文和英文，每天对学生开放。其他设施也是与装备精良的大学相配套的。

您可以看到，1909年的学生注册登记中有167位中国人。在19名教学人员中，有11名是中国人，大部分是早期毕业生。今年的第三届毕业典礼在学校礼拜堂举行，礼堂里挤满了有教养和专注的听众。讲台上坐着美国总领事Amos P. Wilder博士、中国江苏省巡抚以及当地的一些中国官员和绅士。在受到高度赞赏的巡抚致辞中，最后一句话是:“我也非常钦佩大学对卫生条件和学生整体健康的关注。我真诚地希望，年轻人，你们在离开母校后，永远保持雄心壮志，将你们在这里学到的知识付诸实践，这样你们才能为国家做出有价值的贡献。加强我们与西方强国的友谊纽带，让学习的影响力在整个锦绣中华大地都能感受到”。

毕业班学生吴献书用中文发表了一篇令人钦佩的演讲，主题是:“智慧统治世界:良知主宰人类” （译自英文Intelligence Rules the World, Conscience Masters Man。中文原题不明，不知有谁知道？）毕业典礼发言人杨永清用流利的英语发表了题为“成功之路”的告别演说。在文学社的年度演讲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的三年级学生赵紫宸用英语发表了题为“再一次在进化过程中的中国”的演讲。

上述文字中，有三处值得商榷。第一，东吴大学School of Philosophy，以前似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文献。第二，当时的校长也不是A. P. Parker (潘慎文博士)，疑是孙乐文博士之误，潘慎文是东吴大学前身中西书院的校长。第三，东吴大学是1901年6月在田纳西州以Central University of China（在华之中央大学）注册，并不在1902年。后于1908年7月在田纳西州变更为Soochow Univerity。文乃史1956年在其《东吴大学》一书中，提到了田纳西宪章（Tennessee Charter），但并没有提到Central University of China，估计他并没有见到原件，因为他认为文件已经不复存在。

回到古老的乙炔照明，现在已经很难看到。但我还是能找到一张Colt公司早期的广告。文中提到三位学生，吴献书（1885-1944），杨永清（1891-1956）和赵紫宸（1888-1979），后来分别成为中国著名的翻译家，政治外交家和宗教领袖，当然他们都是当之无愧的教育家。其中杨永清就是继三位外籍校长后，东吴大学的首任华人校长。

乙炔杂志封面 美国在华企业：东吴大学主楼，使用350-jet乙炔发生器照明 “美国在华企业和乙炔”全文 东吴大学毕业典礼一瞥，督抚演讲。注意乙炔灯！ Colt公司乙炔发生器广告

来自苏州大学新闻网。照片称1907。事实上，第一届典礼在1908年2月举行。本照片怀疑是1910 年第三届毕业典礼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