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腊八琐忆</p><p class="ql-block"> 我确定我阳了,究竟是几阳已经无法计算,因为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只是这次和首阳的感觉不同,没有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但是我开始经历水泥鼻、刀片嗓,每咳嗽一次就像刀片从喉咙划过。刷牙的时候都觉得憋气,只能潦草地刷几下算了。该经历的疼痛这次一样不落都补上了。</p><p class="ql-block">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时间如此难熬,分分钟都在渡劫。我盼着放假,赶紧放假,让我好好休息一下,让孩子也好好休息一下。送孩子上学的路上,电台主持人在热情洋溢地聊腊八节的事儿。原来今天腊八,腊八是春节的号角。好像自从奶奶去世后,我对腊八就变得钝感了。腊八又不放假,所以该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至于腊八粥嘛,平时想喝就喝了。腊八蒜是我爱吃的,那翠莹莹的颜色好似漂染过一样,配馒头配面都是美美的。</p><p class="ql-block"> 现在想来,奶奶虽然目不识丁,但却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尽管她不懂什么叫仪式感)。她记忆力超强,记得全家四代人的生日,哪怕在缺衣少食的年代,每逢哪个家人过生日,她都会提出来,煮个鸡蛋庆贺一下。后来,经济条件好了一些,每年三月二十九爷爷和小姑生日那天,叔叔和姑姑们都会回老家给他们庆贺生日。那一天,我们家就跟过年一样,母亲早早起来洒扫庭除,准备午饭。爷爷总是笑眯眯地点着他的旱烟袋坐在堂屋里喷云吐雾,静待儿女归。奶奶喜气洋洋地喂猪喂羊,院子里鸡鸭鹅齐鸣,热闹异常。懵懂的我们也是欢欣雀跃,因为中午可以美美吃一顿大餐了。</p><p class="ql-block">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爷奶已远行,除了回忆还是回忆。奶奶永远是那么乐观,哪怕是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她爽朗的笑声足以抵御人间所有的苦难。她总是热情似火盘点着每一个节日。腊八节一定要喝腊八粥的,各种谷类豆类熬了稠乎乎的一大锅。喝腊八粥意味着对来年五谷丰登的美好期望。老家没有吃腊八蒜的习惯,我是进城后才知道腊八蒜的。第一次见到腊八蒜,看它的颜色好似上了颜料,竟有点怀疑这是否又是什么高科技狠活。后来,买了一瓶来吃,甜丝丝的,比平时的蒜味道更好,还不辣。于是我爱上了腊八蒜。</p><p class="ql-block"> 母亲也曾想泡制一些腊八蒜,结果那蒜没有那么翠绿,有点混沌呈暗绿色,味道也不如商店卖的那么脆甜。大约制作腊八蒜也是需要一些技术的,有一次在干菜店听俩人对话说必须在腊八这天制作才能泡出翠莹莹腊八蒜,不知此说是否有科学依据。反正母亲在尝试几次之后就放弃了,还是继续腌普通的咸蒜瓣吧。</p><p class="ql-block"> 一年一腊八,关于腊八的记忆总是和奶奶联系在一起。如今奶奶走了,这几年对于腊八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记得刚上班那年腊八,叔叔开车接了奶奶和我一起去盆窑吃卤肉。一桌卤肉,主食是豆汤下宽面叶。那是另外一种过腊八的方式。卤肉的味道已经不记得了,那面叶的劲道爽滑和奶奶笑吟吟的面容却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记忆像一根长长的线,一头连着过去,一头连着现在。一阵猛烈的咳嗽把我拉回现实,奶奶,腊八快乐!请您保佑我快快渡劫成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