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粥记

飘飘何所似

寒夜梦醒，毫无睡意，凌晨三点半的小城，安静祥和。索性披衣而起，打开卧室门，一股浓浓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是睡前电炖锅里熬的瘦肉、五谷杂粮和各种豆类的香味。开锅，五颜六色的一锅粥，混合出一种熟悉的，腊八粥的味道。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早已没了期盼过年的那种孩童心境，过年，成了忙碌与渐老的代名词。但大大小小的传统节日与风俗，亦成了刻进骨子里的记忆因子。腊八节，熬一锅香浓的腊八粥，成了每年腊月初八这天最重要的一餐。通常，煮妇如我，都是中午熬上满满一大锅（会特地拿出家中最大的那只锅），于是，这天中午喝粥，晚上喝粥，第二天早晨，依然每人一碗回锅的腊八粥。“腊八吃到十八”虽然这句话有点夸张，但年年一连吃上三四顿腊八粥，亦是常态。

因准备腊八中午喝粥，睡前无事，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出来各种食材，洗的洗，泡的泡，忙了好一会，那些不易煮熟的五谷杂粮和各种干豆，索性一起进了电炖锅。今年没买排骨，特地选了新鲜的瘦肉，切成小肉丁，一起煮，到时入口即化，熬出的粥也有股浓浓的肉香。家有90的老父，肉糜比排骨容易嚼烂，再说排骨容易有骨头渣，

下午的时候，老爷子就把我准备的红香芋和山药刨好皮，因我对芋头和山药皮过敏，每次吃这类东西，都得辛苦老人家帮我刨皮洗干净。半夜这个时候，另起锅煮芋头山药和一些容易熟的食材。手机调低了音量，听最近热播的《大奉打更人》原著。失眠是中年人难言的殇痛，不过半夜起来熬粥，却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腊八粥，可咸可甜，家家户户都有自己喜欢的口味，放自己喜欢的食材。婆婆在世，喜欢放红枣和山芋，熬出的粥咸中又有甜。如今为了控糖，红枣是万万不放的，连老娘亲特地晒的我喜欢吃的山芋干，索性也不放了，今天熬的这锅粥，纯咸口，多加了点家人喜欢吃的百叶和油豆腐果子，切了点年糕片，代替了以前常放的糯米圆子。听书，看各种食材在锅中翻滚，不时去搅一下，免得粘锅，按照各种食材的搭配，分阶段放进锅，熬腊八粥，其实也算技术活。

不知不觉，已近凌晨五点，马路上有了来来往往的车声，小城在寒意中迎来新年前的又一个节日。起身，把熬好的两锅粥掺和一起，先吃一半，留一半可以明天再回锅。今晨的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放入新鲜的青菜了。自家种的，吃着很放心的绿色蔬菜，来自九龄老人每天辛苦的劳动成果。一时间，厨房里热气腾腾，粥香四溢，窗外，晨光未晞，美好的腊八节拉开新年的序幕了！

六点，一锅浓香粘稠的腊八粥早餐已准备妥当，等着上夜班和熟睡的家人品尝。略有倦意，重新钻进被窝，闭眼小憩间，浸透了回忆的思绪，像牵着绵绵不绝的线，线的那头，是记忆里带有味道的风景。低矮的砖瓦房，踮着脚才够着的灶台，大铁锅里煮着香喷喷的腊八粥，食材远没有现在丰盛，简简单单，却分外让人垂涎欲滴。三个懵懵懂懂的小萝卜头，捧着大大的青花碗，一起围在小方桌上喝腊八粥，喝完了，还一起珍惜的舔舔碗底……

腊八佳节，福气满盈。一碗碗腊八粥，是一段段岁月沉淀下来的美味，是传统家庭文化的传递。睡意沉沉袭来，迷迷瞪瞪间，想起一句话：“世间最好的团圆，除了最爱的家人，还有熟悉的腊八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