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今日可施粥

向楠的世界

　　又到腊八，不自觉就会想起与腊八粥有关的往事。

那年我回乡定居在郊外一个名为于底的地方，对周围景物尚不熟悉。没过多少日子就逢腊八。那天一大早，房东大哥打来电话，说要带我去喝粥。

他没有说“请”我去家里喝粥，而是说要“带”我去喝粥。

带我去哪里呢？难道去饭店？

房东大哥说，我们小区旁边有一间寺庙，每年腊八都会施粥。

斯时，我熬的一锅腊八粥正在锅里冒着热气，放了二十多种食材的腊八粥香气四溢。

但寺庙施粥这件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立即关火下楼，跟着房东一家去离小区不过一街之隔的寺庙。

中国的寺庙在腊八这天施粥由来已久，因腊八粥的来历正与佛祖有关。

据说释迦牟尼年轻时就痛感人世生、老、病、死的各种苦恼，发觉社会生活徒劳无益，并对婆罗门教的神权极为不满，于是在他二十九岁那年，舍弃王族的豪华生活出家修道，学练瑜珈，苦行六年，最终于公元前五百二十五年的一天，在佛陀伽耶一株菩提树下彻悟成道，并创立了佛教。

而这一天正是中国的农历十二月初八日。

佛教传入中国后，各地兴建寺院，煮粥敬佛的活动也随之盛行起来，尤其是到了腊月初八，祭祀释迦牟尼修行成道之日，各寺院都要举行诵经，并效仿牧女在佛成道前献一种“乳糜”之物的传说程式，煮粥敬佛，广施民众。

我后来才知道，与我咫尺之遥的这间寺庙可不是那种无名小庙，而是在佛界久负盛名的虚云禅林，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曾名重胜寺，因享寿一百一十九岁的虚云法师曾在此住持而更名。

离很远就已看到，寺庙门里门外，僧众云集，全不顾寒天冻地。

门口很郑重地竖一招牌：施斋供众。

信众们排成长队，每人依次从施粥的师傅手中接过用快餐盒装的腊八粥。 即使不是佛门弟子，也可在此得到一碗粥。

我猜想，来此喝粥者大都是周边居民。

房东的女儿在寺庙当志愿者。我搬家那天，她随着父母在家中迎接过我。此时见到我，很热情地要为我盛一碗粥。想到我家中那一锅诱人食欲的粥，再看看排队的长龙，我婉言谢绝了。

但我还是很好奇寺庙的粥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就在房东女儿的指点下去斋堂及厨房参观。

厨房里，有几位僧尼在忙碌，淘米、择豆。厨房一角的锅里正沸腾着，弥漫一屋的蒸汽，将这佛门圣地渲染成了仙境。

师傅们对我的拍照毫不在意，耐心回答我的提问。

应该说我稍微有一点失望，庙里的腊八粥也无甚新奇，不过大米、小米、红豆、红枣四样食材，还不如我家里已经煮好了的一锅腊八粥食材丰盛，但施粥仪式却做得隆重，僧尼们全部出动，房东女儿说，单是一次性餐盒就准备了上千个，要的是佛前敬粥的诚意，以及广施民众的善意。

那时没有微信，我也尚未开通微博，拍的一堆照片就发手机彩信给家人朋友分享，这其中也包括时任《读者》原创版副总编的王飞。

我与王飞素未谋面，只是编辑与作者的关系，但他编发过我好几篇稿件，所以我们成为忘年交。

我问他是否见过庙里施粥？他说没有。我活了好几十岁都没见过，他与我还差着二十多年的光景呢，所以也觉新鲜，就让我写了两句简单的图片说明，选了两张照片发在了《读者》的官方网站上。

后来，我与这间寺庙就有了扯不断的关系，每天傍晚绕着寺庙散步，每年腊八去看寺庙施粥，逢到盂兰盆节，还跟着房东大哥大嫂去庙里吃百桌宴。甚至还很有幸拜见了住持常宏法师，与她合影留念。

虽然我从未入佛门，那不过是我头脑冥顽不化罢了，但对佛家善念仍怀敬意。

今天腊八，虚云禅寺又在施粥了吧？

　　一入佛门深似海。

　　当年拍的照片。

　　寺庙管食堂叫斋堂。

镜前位置与饭钵是常宏法师的。

　　斋堂里供奉着虚云法师像。

释虚云，汉族，1840年出生，湖南湘乡人，生于泉州，俗姓萧，名古岩，字德清，六十岁后改字幻游，号虚云。

乃近代“一身而系五宗法脉”之禅宗大德。

1959年圆寂，寿119岁。

　　“盂兰盆节”时寺庙举办的百桌宴。

图四讲话者为常宏法师。

　　当年的于底。

　　村庄已消失在了城市化进程中。

房东大嫂。

　　当年拍的乡间风景。于底是向日葵种植基地，家家户户都种向日葵。

与凡高的向日葵有一比吧？

　　村中有两家鸵鸟场。

热恋中的鸵鸟。

　　神气的雄鸵鸟。脖子伸那么长，是在看风景吗？

墙外都是向日葵。

　　鸡蛋、鸭蛋、鹅蛋、鸵鸟蛋。

　　这种草叫纺车铃。

　　节节草。像竹子一样一节一节的。

　　采来棉花桃枝做花篮。

　　树根被我拖回家。

　　善良的房东每年专为我蒸一笼屉年糕。

今天他们也会去寺里吃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