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用一好心 只为安岭南

陈艺天

唯用一好心 只为安岭南<br>——读《三朝巾帼》<br><br>□ 许镇焕<br><br>近见剧本《三朝巾帼》,颇为剧名吸引,此一巾帼能得历经三朝,从其个人来说,则高寿矣!此一巾帼究竟是谁?又历经了哪三朝?又经历了什么事?以致今天仍为人所记。好奇心驱使,遂读之。<br><br>乍见人物表,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冼英,史称岭南圣母,历经梁、陈、隋三朝的伟大女性。冼英,我所熟悉也。熟悉的原因是知道历史以来、不同时期关于她的戏剧作品已经涵盖粤剧、琼剧、电视剧、粤剧电影等,或许还有我所未知的。在“前人之述备矣”的语境下,再见《三朝巾帼》,难免好奇心顿消。读者的好奇心在于一看到人物名字便产生起伏,难道作者没有意识到?诚然,作者定会估计到的。作者深知,千人千个哈姆雷特,既然前有古人,我为何便不能作后来者,写我所要表达的冼英呢?正基于如此,作者依然坚定在人所熟知的宝藏中探宝,是坚信能够写出属于自己见解的、别样的冼英与观众的。于是,读者的我经过一番内心的纠葛,还是开卷欣赏,希望读到一个新的冼英。<br><br>冼英历经三朝,足迹遍布岭南,但《三朝巾帼》所重点关注的是海南,是冼英在海南设郡及以后所发生的故事,作者的终极目标是塑造冼英“唯用一好心,只为安岭南”的人物形象,奔着如此的目标,作者却没有喊口号地宣讲,而是从细节入手,从人性切入写人物,写人物的酸甜苦辣,写人物进退彷徨,以达到人物的塑造。<br><br>冯仆,冼英与冯宝的儿子,舞台之上,他的出现是襁褓中的婴儿,及至后来,他是在其母的口述中出现,也即是说,剧中的冯仆,只是一个影子,一件道具,一个符号,并没有出现的实体。即使如此,作者却物尽其用,把“他”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以写其母冼英。<br><br>冯仆的第一次出现,是随同他的父母涉水渡海来到海南,尚是襁褓之中的他大概不晓得何谓风浪,哪怕大自然的还是人世间的,可是风浪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这不,刚经历大海的洗礼,乍一登陆海南,他的生命便受到威胁。<br><br>他的舅父冼挺在海南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祸害生灵,弄得天怒人怨,民愤殊深。而他的母亲冼英却想收服海南,以安定岭南,这无疑之间便存在着潜在的矛盾。这一矛盾,终局体现在海南百姓头上,作为受害者,他们是再也不相信姓冼的,更何况冼英与祸害一方的冼挺还是同胞兄妹。不难想象,冼英一登陆,百姓的抗拒程度是可想而知的,弓拔弩张,恨不得拿你抵罪,要你人头落地也不为过。冼英到底非凡人,她见围堵着她的众人之中有一与她年龄相仿并且怀中抱着婴儿的妇女,在讨要丈夫时骤然昏厥,冼英欲为之施医赠药。围堵的人哪肯同意,认定冼英是为杀人灭口。任冼英如何的解释,仍旧难以取信围堵百姓,一筹莫展之际,冼英想到怀中的儿子冼仆,于是冯仆第一次走上属于他的人生舞台,被作为人质,以换取救护妇女的时间,以换取海南人的初步信任。冼英的这一招果然奏效,病倒的妇女得以康复,也由此换得海南人的信任,既而平定海南,在海南设郡,让海南从此列入大中华版图。冯仆的第一次表现,庆幸得以有惊无险结束,冼英的气魄和图海南一统的决心可见一斑。<br><br>高州太守李迁仕乘天下大乱之际欲独裁,但不得不考虑冼英和冯宝夫妇的影响,于是派出李达通来到海南当说客,要冼英夫妇归顺而共成大事。海南初定,郡治正有序开展,冼英夫妇哪能接受岭南再次陷入战乱,李达通的到来,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可是李达通贼心不死,虏走冯仆,要挟冼英,要冯宝乖乖听命拥护李迁仕,不然,则冯仆有生命之虞。突如其来的变故,事情的走向相当明确,要不同流合污,要不儿子命丧,一旦与之同流合污,自己安定岭南的初心即付之流水,可不听从,则将关系儿子的生命。冯仆是她与冯宝的爱情结晶,更大意义上是俚汉两族联姻的成果,冯仆是冼英身上掉下的肉,天下哪个母亲忍着自己的儿子丧在眼前,这个让人无法接受,不敢想象。可是事情又非你所能左右,冼英所能做的就是与之共举反旗,方能保得儿子平安。可又一想,一旦迁就于人,听命李迁仕,日后还有自由可言吗?此时失自由,从此成傀儡!冼英陷入痛苦而艰难的抉择。可事情到了越是艰难选择的时候,冼英的果敢立决秉赋同时显现出来,她要在李达通离开海南之前,设法将他截住,把事情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搜寻与反搜寻斗争在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夜晚进行着。<br><br>可怜的冯仆,他做梦也没想到,他刚刚来到人世间,便经历一次又一次的风浪,而且一次比一次凶险,只要稍一不慎,他将命丧黄泉。年幼的经历,在冯仆的人生是否留下烙印,不得而知,但在冼英身上却是痛苦难状的,英雄背后的泪水是辛酸的、是无诉的。<br><br>人之为人,是为着完成某项使命而降生人世间的,冥冥之中的冯仆正是带着任务来的,他的任务是完成母亲的意愿,成就母亲的素志。所以不达目的,冯仆是不可能先行离开的,说起来心真痛!可心痛又能如何?是的,李达通劫持冯仆并没有走出海南便被制服,冯仆经历风浪后又得安然无恙。人们经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尚在襁褓之中的冯仆经历多次的大风大浪,相信他日后的人生会风平浪静、再无波浪,好些享受余生的幸福。可余生很长,尤其他是冼英之子,在他的生命历程之中,还有他未竟之事!不!是他的母亲冼英的未竟之事,需要他去完成的事。那是陈朝建立之后,为防皇帝的猜疑和防范,为了岭南的安宁,冼英又把冯仆派上用场,明是派他上京拜贺,实则还是充当人质,及至皇帝发现冼英确是忠于朝廷之时才遣其回返岭南。所幸的是,此时的冯仆已经到了记事的年龄,只是母亲的意图他能明白多少没有提及,可能是以游玩的心吧,若是这样,倒还为他庆幸。这还未了,在他二十岁,已经成年之时,懂得遭人劫持所产生的切肤之痛时,他的故事又重演。<br><br>李达通,也是一个值得一提的人物,他年青时期的多次出现,无不提着一个目的,依附不同时期的政权,想方设法要冼英夫妇屈从低头,可在冼英面前都是吃力不讨好,原因何在?那是冼英内心深处对和平安定的诉求的坚定而不容侵犯,所以任李达通诡计千般也易其意志,屡次铩羽而归。冼英强大的内心,老了的李达通才慢慢悟透,参悟冼英为人处世的李达通,余生追随冼英来到海南安家落户。李达通的转变,是冼英人格力量感召的结果,也是作者巧借人物写人物的重大发现和手段。<br><br>创作中,写人物的方法有多种多样,借人物而写人物,作者刚好发现这其中的奥妙,再利用人物与人物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错综复杂关系,另辟蹊径,殊途同归般塑造“唯用一好心,只为安岭南”的冼英,诚也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