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之行—雪柳树洞

你还好吗

去帕米尔高原塔县塔合曼乡，寻找雪柳树洞纯属偶然的机会，它并非在此行程中，据朋友的介绍在慕士塔格峰山脚下，有一片塔什库尔干最大的湿地，塔合曼湿地，一旁有一条一公里长，柳树自然搭成的树洞。

‍塔合曼在塔吉克语中意为“群山环绕”的意思。雪山融化的溪水滋润着这片广袤的土地，春天绿草如茵，夏天鲜花怒放，被誉为黄金牧场，秋季它一片金黄，在这如诗如画的地方，居住着一个古老的民族—塔吉克族。

塔合曼乡是一处不太为人知晓的秘境之地，雪柳树洞，自然是小众景点。 雪柳用来防风、纳凉优佳，因其特殊的生物学特性，十分耐寒耐旱，黑褐色高大粗壮粗糙的树干，枝条上长满了细而尖的叶片，树干斜着长，使得道路两旁高大茂密的树冠交织在一起，加之枝叶交错，纵横于蓝天之下，暮秋时节的它们黄得整齐一致，形似明黄色树洞，十分华美，雪柳绵延千米，甚为壮观，每当秋天来临，它们将塔合曼的秋韵渲染到了极致。

秋深，秋风拂过，叶片打着旋仿佛不愿离开母亲的怀抱，它们落到枝丫间，或是卷曲着身体挂在树梢，但风始终不会明白那些可怜的叶片，再次吹过，落到地面，无情的车子呼啸而过，它们退让到了路边，聚在一起，静静的躺在地上，留下两条长长如明黄色的锦段，它们依旧用弱小身体妆点着这个秋天。记得故乡的杨柳叶片，只有春夏好看，它们并不会黄，一定是在秋天来临之时，纷纷落下，深秋时节只剩下灰黑色的枝条，寂寥孤独，垂在水边。

穿过茂密的雪柳树洞，呈现出另外一番景象，左右两侧是整齐的雪柳，与树洞形成了凹形，我仿佛被秋阳下泛着金黄的雪柳包围着，正前方则是广袤无垠的草场，一直铺展至雪山脚下，远处覆盖着白雪的慕士塔格峰巍峨壮丽，连绵起伏的昆仑山脉宛若一条银白色的巨龙，熠熠生辉，静卧于秋日蓝天白云之下。

这里居住着高原游牧的民族—塔吉克族，他们延续着祖先传统的生活方式，过着半游牧半农耕的生活，或许是大自然对这片土地格外的垂青与眷顾，当然也离不开当地人的用心，在3000年漫长的历史长河中，时代更迭，四季轮回，他们日复一日辛勤耕耘着上天馈赠的土地，使得塔合曼这片湿地有了黄金牧场和神花天堂的美誉。

说到塔合曼，它有一个“神花”的传说，久远的塔合曼湿地并非现在那么繁盛，曾经的它，甚至是一片荒芜，而在7546米的慕士塔格峰顶神之乐园中，种着色彩斑斓的鲜花，勇敢的塔吉克青年背负着族人对美好生活期待和向往的重任，不顾道阻且长，不畏艰险爬至山顶，采得神之乐园中神花种子，将花种播种于荒原之上，来年春天，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因此塔合曼湿地也被称为神花的繁殖之地。

一同前往的朋友十分想拍放牧的场景，因为我们是陌生人，羊非常的怯生，无法靠近它们，你往前，它们就往后退着，塌耳朵下面的小而圆的眼睛小心翼翼盯着我们看，放牧的中年男人并不生气，反而面带微笑的等我们拍照，虽然语言不通，且可以感觉到他的淳朴，热情与友好。

上午的阳光穿过金黄色细小的雪柳树叶，参差斑驳的树影洒在地面上，塔吉克牧人赶着羊群沿着弯曲的小路穿过树洞，一只只毛光水滑的绵羊，跳上路边长堤，舔舐着地面上的雪柳叶片，看得出来它们是喜欢吃柳叶的，久久不肯离去，主人手中挥舞着棍子，吆喝着，不停左右来回的赶着羊群，一旁的黄狗应该不是牧羊犬，它若无其事的在一旁观看。

目送这位身着红色裙子，身体颇为丰满，赶着羊群远去的妇人背影，刚才她在慌乱中赶着羊群，我在慌乱中拍照，竟然没看到她的脸，在整理照片时才发现有她的一个侧面，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皮肤，高鼻梁，大眼睛，三十出头，挺好看的，不过觉得她放牧不如上一位牧羊人，上一位中年男人在两只黑色机灵跑前跑后牧羊犬的协助下，显得有条不紊，十分的轻松。



看着挤成一堆的羊群，到让我想起汪曾祺先生《羊舍一夕》其中精彩的一段，“到了山坡上，把羊打开，一放一个满天星一一都匀匀地撒开。”再有“不会放羊的，打都打不开。羊老是恋成一疙瘩，挤成一堆，走不成阵势，吃不好草。”也许不是我看到的这样，也许到了草场深处，羊群匀匀地撒开……

此刻太阳已经升至中天，光线较之前强烈了许多，几头花牛一头接着一头排着队穿过树洞，它们走得不慌不忙，我匆忙地跑去拍照，这场景让人喜欢，并非没见过，而是遇到时不是在车上，就是离得太远，当第五头牛走过时，它们的主人出现了，一个高个健壮的中年妇女，大眼睛，高鼻梁（塔吉克人的特征）身着红色短裙，蓝色毛衣，玫红色头巾系在头上，不知她那双黑色浅口皮鞋在这片草地上走过多少次，已经十分旧了。她在放牧的过程中显得从容淡定，她和她的牛在明媚的阳光下，沿着那条弯曲的小路慢慢地走着。



看着她和牛向草场深处走去的哪一刻，那画面简直美极了，朦胧绵延的昆仑山脉，雪柳黄的明朗，蜿蜒的小路，看不到头的草场，每一张都宛若被定格在秋日田园牧歌里的明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