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疗随笔（30）--不忘初心

诗疗黄干

　　

作者：黄干

　　做什么事都有初心。许多人喜欢写诗，人为什么要写诗？要得到一致答案，堪比向乞丐讨要100元现金。

　　人们自然会说，那只是个人爱好，是很私人的一件事。我请教过一些学者教授和诗人：四川大学向以鲜教授告诉我，诗歌是“春药”或“不老药”，写诗是人性的自我释放；日本华裔诗人华纯说，写诗帮助她度过了生活中许多难关；朋友老A告诉我，在他自己生命最困难的时候，曾三次想了结自己，幸好他能写诗歌挺了过来；李元胜说完成一首诗，放下笔时很愉快……其实，还有人把自己的初心定位在是否能“发表”、是否能“获奖”，或是否能得到别人“赞许”等方面，你看这怎么可能有一致答案？

　　我个人比较看重诗歌疗愈功能。据观察，尽管人们常把“诗教”、“审美”、“好玩”、“有趣”以及“打发时光”作为自圆其说的诉求，但其背后隐藏一个自己也没有发现的秘密：就是“疗愈”。人们只是感觉放下笔时，心情愉快、释然，或可以轻轻吐一口气，可我们没有意识到诗歌语言在大脑中正在发生“化学反应”，这种反应让我们从郁闷和焦虑中解放出来，让我们的不安和急躁逐渐安顿下来，让我们的疯狂想法有了安全而优雅出口，有人说这是“宣泄”的功劳，是的可以这样说，但诗歌功能绝非仅仅一个“宣泄”就可以概而括之的。

　　心理学工作者注意到，人们在生活中遇到的性格、脾气、情绪以及为人处事等许多精神卫生问题（尤其是当下社会面和校园里抑郁和焦虑现象高发），都与自己个人潜意识有关。按照精神分析大师弗洛伊德等人的看法，我们能察觉的自我意识仅仅占人类意识的5%左右，只是人类意识的冰山一角，而大脑中潜意识是人们不能察觉的意识，却主宰我们的日常行为、甚至一生命运。我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出门？我为什么要喝得烂醉？我为什么要读那一本书？我为什么会爱上她（他）？我为什么会发脾气……许多问题我们不能自圆其说，却总是在重复发生。心理学家认为，许多问题的根源在我们的潜意识里，有意思的是我们毫无察觉。

　　鹰之说，诗歌写作是属于潜意识写作；肖功莲说，诗歌可以在意识与潜意识之间架起桥梁。我认为当诗歌与人类的潜意识发生关联的时候，诗歌就自然而然地成为打开我们潜意识的一把钥匙。事实上，许多时候诗歌表达的是我们潜意识里的那些“东东”，而我们根本就没有察觉。诗歌创作中，诗人们常遇到一个现象：为什么某一个诗句要那样写？作者自己也无法说明白，只是感觉应该那样写，或感觉要那样写才对，被问其理由，作者会说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这不是诗人们故弄玄虚，而是诚实答案。

　　诗歌疗愈价值的奇妙性在于，它是无声无息发生着，就连作者或读者本人也不会洞察；它不会像医生开处方那样郑重其事和开诚布公，也不会像教练员训练运动员那样主观目标非常明确，而是表现为“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只有那些长期与诗歌为伴，以诗歌为友的作者、读者，诵者和评论者，才能做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无关的人浑然不知。

　　人生一世，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我们写的诗究竟是不是诗、或是不是好诗，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们写的诗能不能发表、或能否出版为诗集真得有那么重要吗？我们写的诗能不能得到别人高度认可、一直称赞或获得什么奖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不，不，实际情况恐怕都不会像我们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可能就从一个“卷”挣脱出来，又进入另一个“卷”。在时间长河里，真正重要的事情或许是如何摆脱生活中的痛苦与烦恼、追求每一个人自己生活的幸福，才是我们有限的个体生命之本真，这或许才是我们写诗、读诗、诵诗和评诗的初心。

（黄干，20250106，渝）

诗疗随笔（29）--诗与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