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奶奶

一叶小草(拒私聊)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爷爷奶奶五十年代大饥荒时,相继饿死了。我没见过他们。奶奶留下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奶奶面色清秀,淡眉俊眼,穿着黑色布衣布裤,小小的发鬓挽在脑后,很普通的一个农村老太太。爷爷连照片都没有留下。父亲说我的生日和爷爷同天,我有些像爷爷。</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爷爷家世代注重读书,人口单薄。听父亲说祖上曾出过几个“贡生和进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爷爷是独生子,到了父亲辈也只有伯父和父亲俩个孩子。父亲是三五年出生的,伯父比父亲年长十多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爷爷这一辈,家里经营个小店铺,有点田产。伯父和父亲小的时候上私塾,长大后到新学堂上学。家里缺少劳动力,农忙时要雇人。父亲说:当年奶奶很威武,一个小脚女人背着火枪,独守果园。实际上哪是威武啊,还不是为了节省雇人的花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解放时,温良谦恭、纯朴老实的爷爷,主动将家里所有的财物,包括祖上埋在地下的一罐碎银,一分不剩的全上交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此,爷爷家一无所有,变成全村最穷的人家。后来划“成份”,就因为爷爷上交的财物比较多,被划成了“地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村里真正的财主,在城里开着大货铺的,家族势力大,消息灵通。临解放时,将所有的货物和田产都变卖了。运银子的骡马从城里到村里的路上一眼看不到头,马铃声响了一天一夜。解放时,硬是没有搜出财产的藏匿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还有一户人家,吃鸦片到解放时刚好将家产都败光了,成了贫农!上了大学的儿女们,前程一片光明!真是走了狗屎运啊!其他家境好一些的人家,收缴时家里的财产也是尽最大可能藏着掖着。这样一来,爷爷上交的财产在村里就够上地主线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按爷爷家的实际情况,应该连“富裕中农”都够不上!但谁让爷爷上交的多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给爷爷家划“地主成份”的人,也觉得问心有愧,过意不去。就给爷爷戴了顶“开明地主”的帽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地主哪有“开明”不“开明”之分呀!只要是地主就是“罪大恶极”!就是“阶级敌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五十年代的“反右运动”中,在毛纺厂工作的伯父首当其冲。他是厂里的财务骨干。“双手打算盘”,一个人干着别人几个人的活。但厂里的“右派指标”还是压在了“出身地主”的伯父头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伯父划为“右派”后再无音讯。从前些年的报道中得知,夹边沟“劳动改造”的三千多名“右派”中,从五九年到六O年底,有近三千人被活活饿死。伯父不知是否是惨死者中的一员。</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五十年代后期,出现饥荒时,父亲在陇南大山里教书,走不出来。爷爷奶奶俩位孤苦伶仃的老人,戴着地主分子的帽子,以年老体衰之身仍在下地劳动。在百般刁难和故意欺辱下,他们是最早断顿的人,也是村子里最早被活活饿死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