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四哥也走了</b>(四)</p><p class="ql-block">其实,我与四哥真正发生个人之间的人生交集,并不在日常生活中,而是在我1979年上大学前后才开始的。我考上大学,当时着实在村子里形成不大不小的轰动效应,全家人都为我“有出息”而兴高采烈。</p><p class="ql-block">毕竟我是我们村,通过高考上大学的第一人。那时候,改革开放刚起步,高考制度改革率先推进,社会形成一片清新之风,无不令人欢欣鼓舞。四哥一向很沉稳,所以,虽然在表面上,看不出四哥有多么兴奋,但他对我的关心、支持和帮助,却实实在在感动着我、鼓舞着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大学前,我的足迹没有走出过澄城县,曾经两次上水利工地,那也仅限于澄城县境内。按照妈妈的说法,娃没出过门,一下子走这么远,又是坐汽车,又是坐火车,很为我担心。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妈妈并未说全,作为老小,我打小就身体弱、胆子小,性格偏怯懦一些,母亲之所以担忧,根子在这里。看到母亲为难的样子,四哥便自告奋勇,决定由他送我去上学,这下母亲就放心多了。</p><p class="ql-block">于是,四哥陪着我,先坐顺车,其实是一辆大卡车,而且是坐在后车厢里。一路颠簸了五六个小时,来到西安,然后买票坐火车到学校。当时火车速度慢,翻山越岭一个晚上,我好像只是打了一个盹,基本上没睡觉。记得火车走到阳平关,要调转方向,向东走去,我当时很纳闷,车怎么往回走?四哥做了解释,可我一直心里在纠结,别把我们给拉回去了。现在想来那的确是个笑话,笑什么?当然笑自己的不开化。</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之所以睡不着,个中原因,其一是兴奋,毕竟是去上大学,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呀;其二是新奇,农村娃,没见过世面,人生第一次坐火车,哐、𪠽、哐、𪠽,火车轮子与铁轨之间那种单调碰撞声响,似乎是噪音,却在我看来,那就是美妙的音乐,就是动人的旋律。因为,在这美妙音乐中,寄托了自己未来人生的一切。</p><p class="ql-block">这一个晚上,四哥也没怎么睡觉,陪着我一起兴奋。灯光昏暗的车厢里,大部分人东倒西歪在睡觉,一路上,我与四哥并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即便说话,也是悄悄说几句,总怕打扰到别人,更多在心里默默享受那份欢快与喜悦。在沉默与宁静中,我的思绪在飞,也认真在思考,明天会是什么样?不得而知,但敢肯定,明天一定比昨天好,这便是一步跨出农门的希望所在,也是四哥陪我走向远方的完美开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火车哐𪠽了一晚上,早上六点来钟,到达目的地,坐上校车,我们一起来到校园,报完到,安顿好铺位,四哥又帮我买了几件学校生活必需品,便随即离开。因为他还要去镇巴煤矿处理一些公务,算是完成他的出差任务。公务处理完后,四哥好像还有些不大放心,所以他从镇巴煤矿又返回学校,再亲眼看看我的实际状况,这才放心地返回单位,也好给妈妈“复命”。</p><p class="ql-block">我上大学,当时妈妈给二哥、三哥、四哥他们分配有任务,即每个学期每人给我20元钱。四哥送我去学校,一路吃饭,包括买生活必需品,比如电壶、脸盆、牙膏、牙刷、毛巾、肥皂等,都是四哥额外付的钱,这必然就省下了我自己的上学费用,能够集中用于学习上的必要开支。为此,看似很简单,其实我非常感动,感动着四哥憨厚、大气、朴实的“澄城老哥”风范。</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学校,我喜欢运动,当时主要是打篮球和踢足球。后来,我在信上简单说了这个情况,四哥就想办法给我搞了一双球鞋,这让我如获至宝。这双鞋,陪伴了我大学生活的全过程,见证了我的四年成长。时间如穿梭,四年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我面临毕业,最后一学期花销可能会多一点,仅仅拿60元钱有可能不够。这个时候,又是四哥啥也不说,给我额外补助了一部分费用,包括七哥刚去煤矿上班,也支助了我一些费用,这又一次让我感动不已。</p><p class="ql-block">那时候,不像在采煤一线,四哥工资并不高,家里三个孩子又相继上学,所以,他自己的生活压力并不小。即便这样,对这个小弟弟,四哥本无义务,却能义无反顾。我想,这便是四哥给予兄弟间手足之情的具体阐释,还是对我们这个大家庭全局观念、整体意识的真切体现。</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学的是机械制造,却被分配到了煤炭系统,当时说的是支援能源交通行业。分到煤炭系统不说,又偏偏要我重回家乡,去澄合矿务局报到上班。说心里话,我特别不想回去,从上大学的第一天起,我就总想着飞向远方。</p><p class="ql-block">但当时没有任何办法,家里几个哥哥谁也帮不了我这个忙,我们家也没有相关方面的亲戚可求。于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我高兴着飞了出去,却又郁闷着飞了回来。这时候,与四哥的关系就多了一层,我们不仅是兄弟,现在又成为了同事。四哥在矿务局供电所,我在机电修配厂,彼此默默关注、默默支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