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文共赏】呼唤入声重归教育体制 文/陈中寅(转自公众号<云帆视点> 侵删)

李尔夫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呼唤入声重归教育体制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文/陈中寅</b></p><p class="ql-block"> 入声“短促急收”,美感独特,是古来汉字五声之一,牵涉着中华文明的根基和灵魂。古来读书音非常注重入声,只有北方游牧民族的口语音才没有入声。历史上,南北统一的汉族政权都会既考虑到北中国又考虑到南中国,文字政策南北综合而看重读书音,因而必采入声。此乃文化学统(知识传统)之所在,也是文化政统之所系。中华文明之所以经历五千年而独存于世界,文化典籍之所以代代流传还能识读看懂,一个实实在在的原因就是:汉族政权采用了相对稳定的读书音而非口语音,从而便利了古今文化的传承。如果采用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变化的口语音,那么,后世与前代的文化恐怕早就脱节了。有鉴于此,采用读书音比采用口语音更为重要,更加有利于中华民族的生存发展和长治久安。此乃历史经验,不可忽视。</p><p class="ql-block"> 从创作角度看,传统诗词、散曲(南曲)和对联写作离不开入声字,某些古风、古绝和词调则专押、独用入声韵。从鉴赏角度看,诗词曲联名作欣赏和评析涉及到入声字,忽视了入声则难入诗美堂奥。从吟诵角度看,国语吟诵和昆腔吟诵(南昆吟咏)保留了入声字,当代名家的传统(方言)吟诵亦普遍强调入声字。因此,对于入声字这一文化遗产与国粹,今之创作者、鉴赏者、吟诵者有必要掌握之,传承之。从现今汉字的使用频率看,常用入声字有一千多个,占全部常用汉字的六分之一。古来汉字声调分为平声、仄声两大类,入声属于仄声类。平仄共处的传统声调,展现出了和而不同的均衡美和对称美。</p> <p class="ql-block">入声的“入”这个汉字,原本是个入声字。由于1932年以来蒋家王朝的教育体制取消了入声和入声字,我国汉语字典里便再没有了入声字的标法和读法,因此,《现代汉语词典》只得将入声的“入”标为去声ru。其实,该字收在平水韵第103部“入声十四缉”中。湖南衡湘一带,老辈读书人将“入声”读成“夕声”。翻看笔者身边所藏的百年旧书《诗韵集成》(民国五年版即1916年版),“入”字所在位置前为“急”字后为“泣”字,故“入声”的“入”字读成“夕”应该没问题。入声字从政府的教育体制内被取消,第一次发生在元朝,时间只有44年之久,明朝建国后即被迅速恢复。第二次发生在民国中后期,至今长达89年,亟待恢复。古云:“天以六为节,地以五为制。” 汉字五声乃天下正道,五声璧还,天下归心!今再整理出《入声字传承大事笔录》,公之于同好,用以狙击那些抓住“入派三声”不放、将入声排斥在教育体制之外的各种教科书和教辅资料。</p> <p class="ql-block">拙文《入声字传承大事笔录》,按年代先后所录大事如下——</p><p class="ql-block">上古音时期(先秦至两汉):</p><p class="ql-block"> 由于年代久远,资料匮乏,汉语声调争议较大。八种主要观点中,六种观点认为有入声。其中,王国维的观点是汉字“五声说”:阴声(即阴平)、阳声(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 中古音时期(魏晋至两宋): 三国时魏国的李登著有《声类》,西晋时的吕静著有《韵集》。两人都将汉字归为五个声类,并按古来习惯,用宫、商、角、徵、羽分别标示出来。两书虽然未知何时失传,但后世的唐朝有人据此认定:宫、商为平声(含阴平和阳平),角为入声,徵为上声,羽为去声。</p><p class="ql-block">南朝时,梁朝的沈约将阴平和阳平合而为平,确立起平上去入中古音“四声说”。(后世之人又将每声细分为阴阳二调,共为四声八调)</p><p class="ql-block">晚唐五代,中古音四声向五声转化,到两宋时已完全变为中古音五声:阴、阳、上、去、入。李清照在北宋时所撰的《词论》一文明确指出:“歌词……分五声”,意为:词的歌吟与歌唱,是根据汉字区分为五个声调来进行的。 近古音时期(元明清): 1276年元朝灭南宋后,科举长期被废止,华夏读书音逐渐消沉,北方口语音随之泛滥。即便如此,元初的阴时夫所著《韵府群玉》,依然确立了包含入声在内的“平水韵”版本106韵。</p> <p class="ql-block">  1324年周德清编撰的《中原音韵》出世,元朝口语音四声取代了读书音五声,“入派三声”的说法从此流传开来。而今重新审视,元朝“入派三声”的说法并不确切,准确说法应该是“入派四声”,原先五声中的入声被取消。华夏入声字的传承,此乃首次中断于政府的教育体制。不过,推行《中原音韵》的元朝,44年后就垮台了。也就是说,元朝时“入派四声”,入声在政府体制中只缺席了44年。 1368年,明朝朱元璋北伐推翻元朝,拨乱反正恢复了入声和入声韵,旧时民间的“平水韵”重新吃香。1375年,乐韶凤与宋濂奉皇帝之命编撰《洪武正韵》面世,此书作为明代官韵,将入声归并为十个韵部。从此,明代官话读书音彻底取代了元朝的口语音。赋诗填词之外,即便是散曲创作,有入声的南散曲(南曲)蓬勃兴起,无入声的北散曲(北曲)只能走下坡路。明代晚期,乔中和《元韵谱》、王骥德《曲律》、金尼阁《西儒耳目资》三书,都明载了汉字五声: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入声。 清朝时继续传承入声和入声韵,《四库全书》《康熙字典》《诗韵合璧》等典籍的编撰行世,就是最好的证明。以上明清教育体制先后传承入声的史实,击破了“元朝以后入声没有了”的肤浅说教。</p> <p class="ql-block">现代音时期(民国与新中国):</p><p class="ql-block">从清末“国语运动”的1909年开始,明清官话改称“国语”。民国建立后的次年即1913年,国家层面的学术会议便审定了国语汉字的标准读音即国音。因此,国语和国音,指的就是民国时期的国家共同语和标准音。 1919年,《国音字典》面世。1920年,徐世昌(总统兼学者)政府的民国教育部颁文将《国音字典》推向全国,重新确立了两宋和明清以来的汉字五声:阴阳上去入。此举功在千秋,足令日月生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现代语言学之父”赵元任则率先研究了清末民初以来的汉字五声。1923年,赵元任编撰的《国音新诗韵》面世,具体论定了国语汉字五声的调值(实际读音)。1930年,赵元任继而发明了“五度标调法”。到此,民国前期的读书音汉字五声进一步完善,这就是: </p><p class="ql-block">阴声,调号是一,调值为55 </p><p class="ql-block">阳声,调号是 / ,调值为35 </p><p class="ql-block">上声,调号是 V,调值为 214 </p><p class="ql-block">去声,调号是 \ ,调值为 51 </p><p class="ql-block">入声,调号是⊥,调值 为50(0表示休止)</p><p class="ql-block">然而,国内音韵学界的西洋化思潮也在不断泛滥。主张取消汉字、推行“国语罗马字”的这些人称为“国罗派”。国罗派就是要废除读书音和入声,就是要说话口语化,并把取消入声作为汉字罗马化的第一步。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国土(大陆)不再完整,文化生态亦遭破坏,中华民国由前期进入中后期,语言政策在“国罗派”影响下最终大为改变。</p><p class="ql-block">1932年5月,蒋介石政府的民国教育部颁布《国音常用字汇》,取代了1920年的部颁《国音字典》。到此,口语音最终取代了读书音,“老国音”汉字五声变成了“新国音”汉字四声。华夏入声字的传承,再次中断于政府的教育体制。《国音常用字汇》取消入声字这一政策,导致了灾难性后果:六千常用汉字中,仄声字大减,平声字大增,平仄汉字原来的相对平衡被打破。汉字声调的传统美感,被取消了其中最独特的美味:高音短读(“入声高而短”)。专押和独押入声韵的诗词篇章及其赏析与创作,从此没法在体制内教学。传统吟诵的“依字行腔”,原本可根据丰富多彩的汉字五声分别行腔。取消入声之后,最关键的按入声字行腔这一点在体制内再无可能。如此,传统吟诵在教育体制内完全消失。以上种种,酿成了诗国文化的“断层”危机和“断代”危机。 新中国50年代后期以来,旧时代的“新国音”四声最终演变成了普通话四声,入声同样不在教育体制之内,被一直局限在华夏民间,局限在民间传统的诗词创作、赏析和吟诵之中。因此,还我入声!让入声和入声字重归教育体制;重新定义普通话,变普通话四声为普通话五声(包含入声),已经成为了当下的国学诉求和时代呼唤。</p><p class="ql-block">2021年仲秋撰稿</p><p class="ql-block">2022年早春修订</p><p class="ql-block">附文“呼唤入声重归教育体制”陈中寅 (转自公众号【云帆视点】 侵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