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动物的恩怨情仇之——被消灭的臭虫

晨钟声鸣万物欣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现代人当中,还能知道臭虫的人已经不多了。可是当年,它们却是极其讨厌又经常遇到的害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头一次遭遇臭虫袭击,还是两三岁的时候。那时候国民党基本上已经处于树倒猴散的状态,第一野战军风卷残云一路西行,我也跟随父母向西再向西。有时骑马,有时汽车,有时还会坐马车。遇村住村,无村就住棚或干脆睡在大卡车里。记得有一天住进了一家农户,主人家热情地给我妈腾出一个炕,我妈就带着我和弟弟睡在那炕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睡下不久,我就觉得到处痒痒,在身上挠个不停。妈妈点上灯,把我抱起来,几个臭虫乱爬,再看弟弟,也是翻来覆去上下乱抓,抱起来,臭虫更多!掀起草席一看,可不得了了,滿炕都是可恶的臭虫。我不敢躺下,弟弟也在闹,妈妈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坐着,把我俩都抱在身上,就这样坐了一夜。可想而知,妈妈为我们挨了多少臭虫咬,不知劳累地抱了我们一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臭虫也是昆虫,学术分类为半翅目臭虫科臭虫属。又名木蚤、床虱、壁虱等。专门吸食人类或动物的血液而生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后来生活条件逐渐好起来了,我就再也没见过臭虫。直至我上高中,才又和这种讨厌的东西混在了一起。我们宿舍里臭虫不少,床上甚至墙上的钉子孔里都出现了臭虫,大家不堪其扰,纷纷想出各种办法和它们斗争。最简单的就是抓起来掐死它,但它们隐藏之深很难抓住。大家还拿钉子木片儿,从墙缝床板缝里抠,但是收效甚微。学校曾数次大规模消杀,终于达不到应杀尽杀的结果。好在我的皮“逐渐加厚”,被咬的次数越来越少,或者被咬之后感觉痒痒的情况越来越少,对臭虫的敏感程度再没有幼时那么强烈了。有次上课时,突然觉得腋下异样,伸手一摸,竟捉到一只臭虫!说也奇怪,臭虫不像虱子,它咬人却不附身,咬完就会离开人身,这臭虫莫非被我养家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别以为那只是一种小小的虫子,在某些时候,它能创造出惊动鬼神的动静,让你永世不能忘怀。那是1967年的某一天,我来到华中工学院学生宿舍。校园里空荡荡的,几乎无人来往。我借宿在一间许久无人居住的宿舍,除去空铺着两条草席的4张上下床之外,别无一物。虽然空徒四壁,倒也显得干净利落。武汉的夏晚实在太热,那时还没有空调,宿舍也没有条件配发电扇,我选了一张靠门的下铺,能感到些许微风,虽然风不凉快,但有风总比没风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睡下不多时,就觉得身上开始发痒。打开灯一看,草席下面铺满了臭虫,搞得我头皮发麻,不知所措。想了半天,我抖了抖草席,然后把席子铺在了房屋的正中央,把蚊帐吊在席子上面,远离墙壁和床铺,希望能睡个安稳觉。大概十几二十分钟后,我又感到了身上不自在。再打开电灯,我的老天爷呀!我看到了真正的臭虫总动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据说,臭虫如果没有机会遇到人,它就只能忍饥挨饿,它可以饿半年以上,条件合适甚至可达一年不吃不喝,虽然前胸贴后背瘦成一张纸,但生命不息。如果这时它们遇到了人,那该是什么样的情景呢?这时它们不是来吸人血,而是来生吞活人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只见成千上万,甚至无数的臭虫,不知何时从何处,通通来到了我这里。我甚至怀疑其他宿舍的臭虫也都围拢过来了。墙壁上,蚊帐上,系蚊帐的绳子上,16条床腿上,地面上……哪儿哪儿都是臭虫,它们唯一的目标就是我。它们围拢草席,然后钻入草席底下,翻过掖在草席下面的蚊帐,再爬到草席之上,死死扒在我的身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吸血,干瘪的身体瞬间鼓涨到透出血色,这帮吸血鬼!我踩上去拧死它们,收效甚微,一夜熬到天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74年我去杭州,返回时买了一张半夜两点的火车票,只能在候车室里慢慢等待。那时候坐火车的人不算太多,候车室里的人大都可以躺在条椅上小睡。我的瞌睡来了,也躺下来想睡一会,谁知道不一会儿耳朵就开始发痒,一抠竟是一只赴死的小臭虫。我站起来四处溜达,打算熬到发车时间。诡异的画卷就此徐徐展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先是三个时髦女郎缓缓走进候车厅,坐定后放下各自提包,款款地交头接耳,呢喃细声,显然是江南水乡调养出来的温婉淑妹。语声渐细渐轻,睡眼渐惺渐忪,竟四仰八叉歪鼻斜嘴地睡去了。不多时,三人猛地蹿起,浑身上下不顾形象的狂挠,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表面清洁宽敞的候车大厅,竟然私藏着如此见不得人的吸血鬼。我突然恍惚起来,这几个呲牙咧嘴摆头扭腰,前胸后臀抓挠不停的女人,真的是刚才那几个温文尔雅的江南妹子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边一位海军同志,高高的个子,挺拔的身才,加上那身合体的军装,锃亮的皮鞋,在大厅中“独立寒秋”,完全是荒漠中的一棵水杉,乌鸦群里的一只仙鹤。但是,瞌睡虫来了谁也扛不住,“仙鹤”还是坐在条椅上睡着了。突然,他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周围,快步走出大厅,若无其事地来到露天台。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环境安全后,竟然解开了腰带,伸手在里面抓挠起来……最后还不甘心,又提着裤子使劲的抖了半天,最后跳了几跳,系好裤带,上下整理停当,又雄赳赳气昂昂地阔步走回了候车大厅,当然,他或坐或起或踱步,但再也没敢打过瞌睡。</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