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入梦来

明月（壑韵）

——我的腊八粥！

劳作之余重拾《敌后武工队》，里面“一撮毛”丶“哈叭狗”和赵大娘丶李洛玉个个形象鲜明活灵活现。李洛玉双手舞着两个猪腿，嘴里还啍着戏来慰问武工队。

我最近的美篇《求是》，里边有一段讲述毛泽东母亲文七妺对他一生的影响。毛泽东的平民意识从小就扎根心中，思想决定一切。

我也在自己的以往作品中看到了母亲的照片…

十点熄灯，夜半幽梦入境：

…二白姐说给我找下个工作领我去，我和姐打着两把黄纸伞一前一后走着，前边却见母亲一人不停的为我们垫路，路上有积水。我们走了很长时间，二白姐不耐烦的让母亲回去，母亲凄凉的唱起来了，二白姐一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追上她哭着让她转回送母亲，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是为了我呀！

姐默默和我回到了母亲身边，梦醒了。

算来，母亲走了巳有十六年了。母亲还没有老到拄拐棍的年龄就被病魔缠身，离我们而去。

这是最清晰的一次关于母亲的梦，但却没听见她老人家说一句话，只现难忘的模糊的身影…

也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母亲能活到这个年龄多好啊，前几年儿子结婚时如果母亲健在的话，也就八十六岁。

每年的“腊八”节到了。不会做粥外焦里硬的人们，望着那粉色的粥团总会想起儿时的腊八和灶前不停翻粥的母亲吧。

故乡的冬刻骨铭心。漫长的冬夜“冷风明”①前依然黑沉沉的一片，似乎比夜半更黑；“冷风明”的风最硬，窗吼如妖，寒气浸肌入骨。“过个腊八长个蚂蚱”，过了腊八，漫长的夜慢慢退幕，白日变长。母亲头前晚上就备好柴碳端到灶火圪崂。腊八下正是数九严寒天，外面滴水成冰，能冻烂石碓臼。腊八的早上母亲黑天打洞也不愿出去受那个罪，所以头前晚上就把柴火备好第二天一大早做腊八粥。

腊八粥要不见阳婆吃。母亲不知是什么时候起炕，翻正我们起来便能吃到大锅里热气腾腾的红粥。

吃了红粥的我顶个红嘴，顺手舀一瓢红汤转到后漏外的粪堆旁。粪堆上立着个二尺来高的冰人，那是我头前下午冷寒受冻下到东沟，专拣流出的泉水集成的厚冰雕刻而成，再用父亲那夹绵绳从东沟坡头不露头尻不露尻的背回来。那时的娃们，腊七下午都聚到沟底冻得脸红红的戴上绵手套敲打个冰人人。

腊八的冰吃到肚子里不疼，腊八的冰最纯净，可直接放锅熬稀粥。

此刻，我望着用父亲那木匠斧子雕刻成的这惟妙惟肖，晶莹剔透楚楚怜人的冰人，我的脑海里飞旋着无数个传说。腊八粥祭什么，冰人望什么，她为什么站在粪堆上？

她是“哭倒长城八百里”的孟姜女。那碗粥是孟婆做给修边墙的丈夫的，在这寒冷的腊八早上匆匆登高望着修边墙未归的丈夫。

我在她那冰凉的头顶上倒下了那瓢红汤，她倾刻泪如泣血，她想她修长城的丈夫万喜良，她要赶明儿给丈夫送去这顶饿的红粥…

我怔怔的望上一会儿，背上书包上庙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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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冷风明”，黎明。家乡方言至今保留了上古叠字韵味，生动形象，妙趣横生。比如，万能的“圪”，圪蛋（凸起的），圪坝（凹陷的）；“子”，是一种语言修饰字，如文言文中的“也”和“矣”，比如，二小子，五文子，还有窗子，箱子，板子，刀子，斧子，锯子和锛子。“磨擦擦”、“握溜溜”、“圪举举”、“光蛋蛋”…

②上庙，解放后的学校大部分占用了庙宇，大概是百废待兴的缘故吧。我村五十年代学校立在堡下龙王庙，六、七、八十年代移到上面军堡里的老爷庙；九十年代移出到场坪建成砖瓦房学校，夲世纪开始，百灵鸟都飞了，房在校无，改成村委会。

城市的袅袅炊烟，最暖的腊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