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县长与曾汤圆

风筝传播

.民间故事.

陶县长与曾汤圆

. 唐 鸣 (四川)

话说民国十八年(1929年），广汉新上任一个县长，他叫陶凯，是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八路军第二混成旅一个驻军团长。此人瘦瘦精精，虽为行伍出身，但却显斯文，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初识，你是看不出他阴险狡诈，脆计多端的。

陶凯兼任广汉县长不久，把广汉是弄得是人心惶惶是，鸡犬不宁。说广汉有共产党地下活动频繁，于是到处都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一天，陶县长身着便装，一身灰色长衫马褂，头戴礼帽，一幅金丝墨镜，手持文明拐杖，严然一个商人绅士模样。

此次出行，他未惊动别人，就想亲自出自门看看到底街上是不是不太平。小小县城，一直听说治安不好，除城里闹共产党外，西门北门还有土匪棒老二，东门南门袍哥舵把子也甚是猖獗，连大白天都时有盗抢挪人。搁老子简直不太平，得好好整治一下。

由于刚刚上任县长不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陶凯心里也倍感压力。

广汉，这座有着悠久历史文化的古城，其名胜古迹众多。除此之外，广汉还有不少美食，除缠丝兔，回锅肉，卤鸭子，麻辣五香兔儿脑壳外，像金丝面小笼包，玻璃抄手叶儿粑，烧麦蒸饺三合泥，锅魁凉面肥肠粉等。刚来广汉时，师爷就介绍说广汉小吃巴适的很。可一直也没想时间去一一品尝。由于新上任县长，加上军队事务缠身，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广汉名小食的确有好几十种，听起来都馋人。那天，又听师爷说起大北街城门洞锅魁巷附近有一家曾汤圆好吃得不得了。

陶县长一直没有机会品尝这些美食。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点燃的第一把火就是忙着清剿共产党，镇压进步人士。用他的官话说是清匪除霸。至于真正的土匪棒老二哥，袍哥舵把子，他却避而不谈，装腔作势。

这天下午，陶县长终于闲下心来，一个人悄悄地溜达出县衙。一副微服私访的样儿，准备去了解一下民情。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连一个卫兵也没带，一个人悠哉乐哉的走在大街上。一路上走走停停，隅尔也会询东问西。一绅士打扮，也没有特别引起人的注意。

他穿过武庙街，又去麦市街，再回当铺街，穿过槐树街小十字，就到了大北街城门洞。

走了几条大街和小巷，他看到街头巷尾，到处都贴出告示标语，清共剿匪。

街上的行人稀少，街铺商店也不是很多，且大都关门闭户，临街大多的街面为居民住户，市井略显冷清。

当然，也许这是下午的缘故，本身县城的人囗就不多。陶县长这样想。

不多时，陶县长就大停留在了大北街的城门洞。远远望去，那高高的北城门巍峨耸立，城门有几个卫兵把守着，威严无比。 进出县城的人，个个都要出示门条证件，还得盘查搜身，看上去井然有序，陶县长甚是满意。

他远远望了望城楼，然后掏出胸部囗袋的怀表，看了看此时的时间。唉，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

将近黄昏，肚子也呱呱地叫了起来。

于是，他想起了师爷曾经的介绍，大北街的曾汤圆。

刚刚自己不是看到过那一家曾汤圆店吗？ 于是乎，这位县太爷返了回去，回到了锅魁巷对面的这家“老字号曾汤圆”店。

这是一家上下两层的木楼门店，醒目的店招上写着“老字号曾汤圆”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店门口还挂着用布条写着的同样店名，还真够气派。

陶县长一身商人绅士打扮，刚踏上街沿，便听便到店小二一声吆喝：“来客人啦，里面请！”

“请问客官长今天吃那样？”店小二热情招呼客人入座。“有芝麻馅，花生馅，白糖馅，红糖馅……请问客官？”

陶县长先点了一碗黑芝麻馅，一碗花生馅汤圆。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被端上桌来。

一囗咬下，软糯香甜。真是满囗留香。

果然这家汤圆是名不虚传，真是满口留香。

陶县长肚子本身就饿了，一碗下肚，又来二碗。其间，他还点了一些其他小吃点心。

待味蕾十分的满足后，他这才算罢休。

当店小二前来结帐时，陶县长这才傻了眼，自己走时匆忙，换了身衣服都忘了带细软钱银。

店小二看他全身摸遍，也没有也掏出一个铜子出来，又吱吱唔唔不知所云。

小二觉得像是又遇上了一个想吃霸王餐的主儿了？但又想，这不像是一个没钱的主儿。

于是，店小二忙喊掌柜的前来处理。

掌柜的像早有准备，忙带上一干伙计围了上来。店里的客人也交头接耳，纷纷议论。

“看这行头，也不像白吃的主呀？！”

“这么陌生，不会又是那个码头过来的吧。”人们指的是可不是不土匪可痞，是袍哥大把子。偌真是，这个就惹不起了。

可陶县长一直都笑咪咪地不着声。还让掌柜的泡一杯好茶。

掌柜的也一直陪笑着说道：“好的，好的，稍等稍等，马上泡茶，泡一碗盖碗来。”

“要喝上等的蒙山黄芽。”陶县长说道，这是他有意在刁难掌柜。

“客官，这个没有，小店只有成都三花茶”。店掌柜硬气地说。

“不急，我不急，出去买噻，我等。”

这句话，却吓得人不敢声张，更加觉得有名堂。人们纷纷撤退，怕一会儿要血溅到自家身上了。

此时，掌柜在给伙计使眼色，意思是叫悄悄地去警察局报官。并不动声色的又像是支下人去买茶叶。

而此刻的陶县长也十分地尴尬。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县太爷，也是这里的驻军团长，最高行政军政长官。为几碗汤圆赊账而掉价。但又没有别的办法，他有意这样，为的是想拖延一下时间，看想想有什么来化解尴尬，但一时又没有想出办法来应对。 只好光浆着。

正当陶县长左右为难时，他突然看到了城门洞换岗回去的哨兵。于是，他主动向店小二说，快去叫那个当兵的过来一下，我有事叫他。

店小二望了望掌柜的，掌柜的也丈二和尚一时摸不着头脑。

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咱也要报官吗？于是赶紧出门叫上了那个回营的哨兵。

哨兵跟着店小二进了店，还没有等掌柜的和伙计回过神来，只见哨兵一个立正，吓得在场的都一脸的懵了。

“长官您好！”哨兵一眼看见刚摘下墨镜的陶凯，顿时吓得赶紧站企，并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陶凯忙示意他把手放下，招呼他过来，并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快去司令部叫特务连长官过来一趟，就说我在这里被困，有紧急军务，要他火速过来处理。”

围观的人们却云里雾里。一脸的懵。这是谁啊？

只见哨兵丝毫也不敢怠慢，他扛着步枪，迅速地向驻军司令部跑去……

好在，这驻军营房并不是很远。

哨兵气喘吁吁地跑到驻军司令营部，他向特务连长官报告说：“有紧急军务，团座在北门曾汤圆店被困，叫你火速前往。”

刚好，这特务连长官正是陶凯的小舅子。当他一听哨兵报告，脸色吓得铁青，心里也直打鼓。

“什么，团座被困？”这还了得，迅速跑向司令部。

参谋长一听团座被困北街汤圆店，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于是，他马上命令部下，迅速组织人员，全副武装，紧急集合部队，向大北街进发。

陶凯的小舅子哪敢有一丝一毫怠慢。他在最短的时间，紧急率领了一个排的士兵，全副武装奔赴了大北街。并迅速包围了曾汤圆店，把锅魁巷也堵得水泄不通。

这阵式，如临大敌。人们纷纷躲避，四处逃离。

当特务连长官带兵冲进店里，把掌柜和伙计们都们全给控制住了。却看见陶凯正悠闲的喝着盖碗茶。

特务连长一个军礼：“团座受惊了！怎么回事？他们如何处置？”

陶凯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小舅子凑过来，小声说道：“过来，你爪子你爪子？放人。”

紧接着又小声道：“我吃了人家的汤圆，身上没有带钱。我是叫你来付帐的，你咋个带这么多士兵？还荷枪实弹的来抓人，干啥子嘛？”

“你不是说有紧急军务，要我火速赶来处置嘛？” 小舅子一脸苦笑。“我还以为有共党？”。

“龟儿子，我不这么说，你能来这么快？搁老子，我是叫你来付汤圆钱的。” 陶凯瞪大双眼训诉道。“那有啥子共党？”

这时，火速赶来的警察也在门外吆喝，却一直冲不进来。只见荷枪实弹的国军早已经包围了汤圆店，不容警察介入。

这一下，弄得大家哄堂大笑。掌柜的也哭笑不得。吓得哆嗦的掌柜伙计终于松了一囗气。

陶凯吃汤圆没带钱付帐的故事也就这样迅速地在广汉县城传开了。一件平常的小事，竟然兴师动众， 闹起了笑话，简直是荒唐。

后来，不知原委的都说县长吃汤圆都那么兴师动众的，还架起了炮火，弄得是人心惶惶。

再后来，说书人在茶园把它说了一段评书《陶团长吃汤圆》。

当然，说起这个民国县长陶凯，他还真是一个人物，他在广汉起义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1930年 10月25日，广汉县中学钟楼上的大铁钟突然在零点猛响十三下，全城响起激烈的枪声，广汉驻军起义，陶凯在担任广汉县长时被起义军捉拿‌。后受伤翻墙逃跑，那是后话。

广汉起义是中国共产党1930年在广汉发动的革命武装。广汉起义，亦称汉州起义或广汉兵变，是指1930年10月25日（农历庚午年九月初四）在广汉发生的一场旨在独立掌握革命武装、开展军事斗争的革命战斗。这是一场有计划、有组织的英勇的武装斗争，拉开了震惊巴蜀的中国共产党独立领导的大规模军队武装起义的大幕。

[作者简介]

唐鸣，又名风筝，四川广汉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四川分会会员，四川省广汉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做过报刊文艺副刊编辑、记者，现任《美篇》栏目主持人、作家联盟《西部作家村》编委。

有小说、诗歌、散文、报，民间文学、纪实文学、摄影等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并有获奖。

从小喜欢舞文弄墨，梦想成为一名作家，总认为做一个作家有什么了不起。几十年来，一直努力地默默地笔耕着……

民国时期的广汉城门。(梁思成摄)

民国时期的广汉城奎星阁。（梁思成摄）

民国时期的广汉城墙。(梁思成摄)

民国时期的广汉县衙门。(梁思成摄)

民国时期的广汉西门至成都牌坊。(梁思成摄)

至今留存于广汉大北街的锅魁巷。(风筝摄)

　　[作者简介]

唐鸣，又名风筝，四川广汉人，男，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四川分会会员，四川省广汉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做过报刊文艺副刊编辑、记者，现任《美篇》栏目主持人、作家联盟《西部作家村》编委。

有小说、诗歌、散文、报，民间文学、纪实文学、摄影等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并有获奖。

从小喜欢舞文弄墨，梦想成为一名作家，总认为做一个作家有什么了不起。几十年来，一直努力地默默地笔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