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向大地的松针》黄磊

象山黑三

《飘向大地的松针》

黄磊

在湖北荆门古城北的崇山峻岭，以及古城周边连绵起伏的丘陵山地中，生长着一种如绿碧翠的长青树，这种挺拔苍劲四季长青的树与高山握手相连，与大地环抱相吻，它挺立于山间河谷不惧烈日炎炎，它扎根于岩石缝隙迎风傲雪。因此，明代诗人黎民表对它沉思赞叹道：“亭亭垂翠盖，趺坐一僧来，梁栋非吾事，青黄是木灾。”‌ 显然，这样粗壮稳实的树虽立于深山并非梁栋，但百姓乐见拥抱喜之爱之。

　这种极具象征意义和生活依赖的树，与其他或挺拔威猛或如低矮灌木的树确实有所不同。它紧粘着树干的皮肤呈红褐色，贴与地面的树干又显现着些许的灰褐色，树的皮常常龟裂成不规则的鳞状块片，而它的枝蔓或平展或斜展，成年树的树冠多为伞形也有渐渐的成长为塔形的，冬芽卵状圆柱形，尤其是它的树叶较为奇特呈鞘状散开如针。如果我们善于用心或用情的仔细观察，并缓缓的抬起臂膀举起意欲触碰的手，再用指尖轻轻的抚摸一根又一根的针状的叶，盲刺之间仿佛犹如母亲常常握于手中的缝衣针，这种感觉让我们在片刻恍惚之后，体会到它距离我们是那么样的亲近，但又是那么样的遥远。多少年过去了这种存于我们脑海，撞击我们心灵的常青树，就是常思常念并挂于唇边的青松，也有的人称之为马尾松树。

　 青松亦或为马尾松树是我们心中的一棵树，一颗与常人常念常新的常青树。

青松，立于深山沟壑或荒野丛中的森林巨人。可是，它的生长绝非平常而是异常坎坷，从一颗幼小的青松树苗伊始，以其坚韧与不屈的精神，从不奢望平坦肥沃的土地，仅仅需要哪怕只有丁点的泥土石砾，便以坚实的性格深深的扎根其中，只需稍加时日便会长成于或为高山之巅，或为峡谷之中，终将会成为傲雄挺拔的那一片又一片的绿色。有的人或许认为，如果是一颗青松并不显得伟岸，与其他的树种相比也并非显得出众妖艳，但我们如果是深深的爱着它并仔细的深究于它，便会见得它的树皮斑斓深邃，沧桑如画；我们便会见得它的树枝铺展舒畅，伸开如伞；我们便会见得它的树果初长翠绿，进而栗褐。尤其是当我们看到它的细长如针的针叶，便让我们重新翻起对母亲的深深的爱，重新翻起我们对母亲的深深的怀念和愧疚。因为，在我看来这根根的松针恰如坐于油灯下，卷曲着腰板的母亲手握住的那一根缝衣针，而针叶细长柔韧极为形象母亲手中带着衣线的那根衣针，它仿佛在诉说着为了儿子的远行，她手中紧攥着的衣裳一抖一展，缝衣的衣针一起一落、一针一线细细的缝补。不，它不是仿佛在诉说着母亲的惦记，而是真正的在诉说着慈母的万分辛劳和伟大博爱。

　 青松挺于山中，迎风不傲。在湖北荆门地区的大山之中，生长着一片又一片、一大片又一大片的青松。

我深深的爱着生于山中可人的青松，更爱着恰似母亲手中缝衣针的松针。因为，它在我的心里不仅是一种呈现大爱的象征，更是一种母爱的托付。

当一只大雁飞过天空，或许不会引起我们过多的关注。但是，当一队又一队的大雁结伴向南飞去，我们看到的不仅仅是展翅于天空矫健翱翔的大雁，还有一座座凌空耸立的高山和峡谷的陪护，尤其是还有装扮于此的翡翠一般的青松。此时此刻的青松已与春夏时分的青松有了些许的不同，在一颗又一颗的青松周围，以及覆盖着一片又一片青松的山峦或丘陵，当我们进入了它们的怀抱之中，感受到的不仅是清新中透着松香气息的空气，还有脚踩于地下的厚厚的像地毯一般的松针。这是一种大自然的馈赠，更是慷慨大方的青松于我们的微笑。

　 过去，生活在这样的时空中的人们趁着晴空万里身背背篓，手拎竹耙进入青松林下，只需三下五下就会耙得满满的一背篓的松针。在青松树下的松针由于已经干枯呈现褐黄色，并且富含有油性，是居于此地的人们在初冬时节于青松林中，耙得收集用于家中大灶生活必需之用。这种于青松林中的自然馈赠，也只有生活于当地青松林附近的人们才得以享用了。而今，无论生活在城镇还是乡村的人们都换用上了天然气，已经绝少还有人家使用那具有浓烈的乡村气息、以及儿时清晰记忆的，含着油性清香的松针烧煮的大灶饭菜了。

　 上海，这是一座面向大海富有博大胸怀的远东大港，这也是一座千万人梦中向往的东方明珠。同处一城，明智明德。孔明先生是我的好朋友，若干年前我与他先后来到了这座东方魔都，生活于斯，见证于此。但是，在千余公里之外的湖北荆门他还有自己无限的牵挂。在每一年的某个时间段里，他会面露深情的告诉我：家中的老妈妈已是高龄高寿，这是他的唯一牵挂。为此，他不畏其烦、无论是春夏秋冬，每年乘机乘车往返于荆沪两地几十趟，就为了看望巳是高龄高寿中的老妈妈。尤其在每年的深秋初冬之际，他必须启程按时按点的赶回荆门，放下行囊来不及掸去身上的灰尘和舟车劳顿，便背起背篓赶去距离他家最近的青松林中，耙得一篓又一篓的松针背回家中。有一次，他深情的对我说：松针是妈妈对生活的记忆，松针也是我对家乡的惦记。他还说：只要妈妈健康愉快的生活着，我必须在每年的这个季节中赶回荆门的老家，为妈妈背回更多的松针。

背负了中华民族优秀传统和品格的人是可以做事的，是可以做成大事的。

打开的寄忆闸门充满了无限的思念。毫无疑问，松针便是一代人的记忆，松针更是一个游子的乡愁。

　 湖北荆门有一座人人皆知但并不伟岸的山峰叫做青山。郁郁葱葱的青山上有一片又一片的青松林，在一簇又一簇的青松林中不仅有我们的记忆，更在于青松林中有我们无限的眷恋，还有我们不断惦记着的松针。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每当我默默的背诵唐人孟郊所写的这首《游子吟》，胸中便如翻江倒海一般的涌动。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多少次，每当我即将结束探家省亲的时候，便是我心情最为复杂的时刻，每每看着泪水在眼眶中浮动的母亲，我的内心十分的纠结和难过。但我又在想，我的父亲母亲不也是这般的走过来的吗？谁人又何尝不曾寄有永志奔赴的远方？

　 青松又称之马尾松，其枝干结节、花粉、油树脂、幼根、根皮、球果等等皆可入药，具有一定药用价值。青松还可作为造纸、人造纤维和家具制作的原料，其树干还可提取松脂，树皮可提取栲胶，松针叶可提取芳香油等等，这些均可用于加工成医用防病治病的药剂及卫生防护用品。因此，青松树真可谓浑身是宝。

我们十分的敬佩和称赞青松所具有的高贵的品格和价值。

坚定了即为既有。尤其是渐渐的随心飘向了大地的松针，一朝出生即为远方。

谁人又说不是呢？

2025年1月5日于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