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是小寒节气了，我的生日（阳历1月7日），每年都会赶在小寒之后的一至两天。记忆中的元旦那天，爸爸妈妈总会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又是新的一年开始了，再过几天就是小寒，小寒后面就是你的生日了……</p><p class="ql-block"> 年少时的我，总是盼望自己快些长大，却不知时光飞逝，父母在岁月中渐渐变老。曾经的我，心浮气躁，对谁也不服气，经常和父母对着干，让他们生气过，也伤心过。直到我31岁时我妈妈病逝，我才回忆起妈妈对我的好。15个月之前爸爸也离开了我，在我生日来临之际，我更加思念天堂里的父母……</p> <p class="ql-block"> 这是1976年1月7日的《人民日报》，泛黄的旧报纸的右上角，还写着一个“档案”的“档”字，爸爸保存了四十多年。以前我听爸爸说过，我出生的时候，他在张家口部队。妈妈一个人在八百里之外的天津市蓟县医院，早产加难产，两天两夜才生下我。爸爸接到电报后，心怀内疚赶到医院，悉心照料我们母女俩整整一个月。爸爸回到部队之后，就收藏了我生日当天的《人民日报》。他告诉我，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难日。所以妈妈去世后的十几年里，每年爸爸还要给我过生日，是为了纪念我妈妈，直到2023年1月他病重不能说话……</p><p class="ql-block"> 现在回想起来我小时候，我不服管教，在妈妈面前叫嚣时，梗着脖子仰着头，和爸爸顶撞时……爸爸的军用皮带，真没少往我身上抽打。就像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烟雨蒙蒙》，那个军阀“黑豹子”陆振华用马鞭抽他女儿陆依萍一样，其实陆依萍是他众多儿女里性格最像他的人，父女俩却两两相厌，谁也不服软……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一度让我有过远离这个家的想法。爸爸曾经说过，我自小就傲慢心高，争强好胜，严格要求和管教我，为了要磨一磨我的锐气和戾气，让我能踏下心来认真做事。可是那时候，我并不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甚至认为他们俩在折磨我。</p><p class="ql-block"> 3个月前，爸爸去世一周年忌日那天，我整理爸爸的遗物时，才看到这张传说中的报纸。那一刻，我流下了泪水，我明白了爸爸对妈妈那就是真爱，他也是爱我的，只是他外表严肃冰冷，很少用言语表达……</p> <p class="ql-block"> 报纸上清楚地显示了我出生那天的信息:阳历是1976年1月7日，星期三，农历是乙卯年十二月初七（也就是兔年的腊月初七）。</p> <p class="ql-block"> 妈妈当了三十多年的老师，一心想把我培养成她的最优秀的学生。每年在我生日时，她都会送给我一本书。这是我上小学时候，连续三年收到的生日礼物——《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我在4岁时，妈妈教我读第一首唐诗，是李白的《静夜思》。我7岁时背诵下来的第一篇古文，是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写的《滕王阁序》。因为妈妈最喜欢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我在10岁时，知道了第一个宋词的词牌名，是妈妈告诉我的《一剪梅》。后来，我能写五言、七言的律诗和绝句了，也会填写一些词牌的词。但是我的水平很低，与我妈妈相比，那简直是天壤之别。</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念初中的时候，我和妈妈一起制作的手抄本。有好的文章，好词好句，或者文学知识，就剪贴和抄写在笔记本上。妈妈给我养成的这个好习惯，我保留到了现在。左边那篇文章是著名演员谢芳写的《母亲》，是我妈妈推荐我看的。旁边的方块字就是我的手笔。右边的字句是妈妈抄写的，妈妈的字比我写的字好看多了。妈妈直到去世那天早上，她还在练字，写日记……</p> <p class="ql-block"> 妈妈在我18岁生日时送给我的书，也是我最喜欢看的小说之一，路遥写的《平凡的世界》，陪伴了我31年……</p> <p class="ql-block"> 背景音乐是二胡演奏的《妈妈的羊皮袄》，是一首藏族歌曲。我曾经看过一个动画短片——</p><p class="ql-block"> 在天堂里的羊妈妈，惦记着自己的孩子。在冬日里，羊妈妈拔下自己的羊毛，不停地织呀织呀……终于织好了一件厚厚的毛衣，盖在了睡梦中的小羊的身上。</p><p class="ql-block"> 听着凄美感人的旋律，让我想起了我妈妈拉二胡的情景。妈妈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会唱歌跳舞，她写的诗词文章更是令人赞叹。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妈妈念高中时，曾经是天津市海河宣传队的文艺骨干。我还记得我家里有很多乐器，妈妈除了在学校弹那个脚踏板的风琴，还在家里弹电子琴，拉二胡，拉手风琴，吹笛子，吹口琴……可惜我没有遗传到妈妈的艺术细胞，我只会写作和画画，其他的都不擅长。也许，我真的没有那个天赋；也许，是我故意不去学习……在妈妈的高压政策和严厉管教下，我并没有如妈妈所愿，成为她那样的才女。虽然我的学习成绩优秀，但是我几乎没有得到过妈妈的表扬。她的口头禅就是——</p><p class="ql-block"> “学无止境，满招损，谦受益”！</p> <p class="ql-block">（1994年春天，18岁的我在天津市蓟县照相馆留影）</p> <p class="ql-block"> 我曾经对父母有过很多的怨恨，但是，在他们变老和重病的时候，尤其是我有了孩子之后，我也在不停地反思自己……小时候经常挨父母的打和训斥，是我太不懂事，任性又倔强，脾气大，性子急。如今父母相继离开了我，我无怨，只有悔。</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成长道路上，所幸我没有步入歧途。但是，心高气傲的我，不听劝不服输，认准的事儿不撞南墙不回头，为此我也走了许多弯路。最终，与父母非常叛逆的我，还是长成了父母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我像爸爸那样，皮肤有点儿黑，对事物的记忆力超级好，外冷内热，坚强又倔强，喜欢做饭，而且做饭很好吃。我也像妈妈那样，头发有点儿自来卷儿，对文字的理解能力超级强，善良心软，多情又深情，爱好写作绘画，而且写作绘画还不错……原来，我就是父母真爱的结晶啊！</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乐曲《妈妈的羊皮袄》，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此时此刻，唯有对父母深深的怀念，在我心里久久不能散去……</p> <p class="ql-block"> 直至今日，我的枕边依然摆放着那本破旧的《平凡的世界》，每当我夜里失眠时，我就翻开书看看。我随身携带的背包里，还装着父母的身份证。因为这样，仿佛父母并没有走远，一直在陪伴着我……</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平凡的世界里，父母之爱永远是最真的爱！即使父母离去，真爱也会陪伴在我左右，给予我不平凡的力量！</p> <p class="ql-block"> 朱文凯写于2025年1月5日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