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拿破仑异同论

路上老僧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华盛顿拿破仑异同论</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文/陆幸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合众国总统华盛顿的风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托克维尔后来在路易•波拿巴当政时期短期出任外交大臣,曾经辞职去美国考察政治体制,两年后归国,写出《论美国的民主》一书,全面介绍美国政治体制。并且准确预测到未来世界大格局是俄罗斯和美国两个超级大国在百年中争霸的现实。</p><p class="ql-block">然而,最早提出去美国考察的却是马尔泽布。夏多布里昂男爵是法国著名外交家和散文作家,曾经在波旁王朝开国君主亨利四世的军团出任军职,也曾出使意大利和英国。他早就感觉到他所生活的法兰西帝国,像是石头砌成密不透风的幽暗坟墓,使人感到窒息。他在五十岁上下即为自己在八十年人生行将结束之际,在海边选择了一块墓地,留下了一部优美的散文集《墓中回忆录》记载了他起伏跌宕的人生中所遭遇所有重大事件:包括法国大革命,拿破仑当政,波旁王朝复辟直到七月王朝的倒台。最值得他回忆的是他到美国考察期间和乔治•华盛顿的见面交谈。</p><p class="ql-block">夏多布里昂在书中记载了马尔泽布和他一起商量着去美国考察的相关事宜,其实只是他那个象征高贵家族门第的冗长姓名,已经成了走向断头台的标志。他去美国实在就是流亡或者避难,但他因此而逃过1793年那场灭门的灾难:</p><p class="ql-block">德•马尔泽布先生鼓动我进行这次旅行。我早晨去看他;我们鼻子贴着地图,比较着北半球不同的画法;我们估算着从白令海峡到哈德逊湾底部的距离;我们阅读英国、荷兰、西班牙、法国、俄国、瑞典、丹麦等国航海家和旅行家的游记;我们探索从陆地登上北冰洋的路线;我们详列针对气候的严酷、野兽的攻击和食物的缺乏所须克服的困难和采取的预防措施。这位著名的人物对我说:“假使我年轻些,我就跟你一起走,这里那么多的罪恶、卑劣和疯狂的景象我死了就看不见了。但是在我这个年纪,应该人在哪儿就死在哪儿。每一班船都要给我写信,告诉我您的进展和你的发现,我要让部长们重视。”(见【法】夏多布里昂《墓中回忆录》三联书店1997年4月版第80页)</p><p class="ql-block">看来这位慈祥的老外公对于自己外孙女婿的流亡美国十分重视,且对自己留在祖国的悲剧性命运早有预感,他只能顺从命运的安排。终于,夏多布里昂在1791年1月拿定主意前去美国,因为法国越来越混乱,只要拥有一个贵族的姓名,就会遭到迫害;你的观点越是认真、温和,就越是会受到追究。于是他怀揣着法国将军德•拉鲁埃里侯爵给华盛顿的信踏上了去美国的旅程,这位侯爵是美国独立战争中的英雄,几乎和拉法耶特齐名,他们都是当年独立军总司令、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的亲密战友。</p><p class="ql-block">那时的华盛顿在结束了独立战争后,主动而坚决地放弃独立军总司令的位置,裁减军队,回归他原本的农庄主的身份,充当一名从事农耕的乡间绅士。在此之前,那些追随他出生入死的老军人,不乏劝进之人,华盛顿接到米夫林堡指挥官刘易斯•尼古拉上校一封不寻常的信希望他借助军权废除邦联体制,建立英格兰式的联合王国政体。实施这样的政体,华盛顿自然成为国王,也就有了最高贵的血统,子子孙孙自然享受父辈褔荫成为贵族。</p><p class="ql-block">华盛顿立刻看出尼古拉只不过是一个军队派系的代表,这个派系想使军队成为一个强有力的王国政府的基础,而使他成为这个政府的首脑。这个建议也许会对一个没有远大抱负的人产生巨大的诱惑力。可是华盛顿给与这个一贯企图讨好的马屁精,回了一封充满义愤的信:</p><p class="ql-block">我很难想象我有什么行为竟会让你写这样一封信,在我看来,这封信隐藏着可能降临到我国头上最大的灾难。如果我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话,可以说你找不到一个比我还讨厌你计划的人了。同时,为了尊重我的感情,我必须补充说,没有人比我更真诚的希望看到军队受到公平的对待。在合乎宪法的方式运用我的权力和影响的情况下,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尽最大的努力使军队受到公平的对待。因此,如果你重视你的国家,关心你自己或者子孙后代,或者尊重尊重我的话。我恳求你,从你的头脑里清除这些思想,并且绝不要让你自己活着向任何别的人传播这些思想。</p><p class="ql-block">1787年华盛顿55岁,在弗农山庄隐居四年后,应招在费城主持制定了《美国宪法》。在会议结束后,他给老战友,远在法国的拉法耶特侯爵写信道:</p><p class="ql-block">由于一切执政者永远都是由人民的自由选举产生的,每隔一个短暂的明文规定的时期,还要重新通过人民的自由选举,而这些权力都是完善地分散在组成全国性政府的立法、行政和司法三个部门中的,因此,只要人民整体还保留有美德,这个政府就绝不可能退化为君主政体、寡头政体、贵族政体或者其他形式的专制体制。</p><p class="ql-block">(参见【美】华盛顿•欧文著《华盛顿传》白如冰译,东方出版社2005年9月版第470页)</p><p class="ql-block">在这部宪法交呈国会,分发各州议会讨论期间,华盛顿再次回到弗农山庄继续当他的农夫。直到1789年他正式当选美国首任总统才再次告别家人去纽约曼哈顿正式就职。1791年联邦政府暂时搬迁到费城过渡,因为首都哥伦比亚特区正在筹建过程中,过渡期是十年。1796年他在担任两届总统后辞职,回到弗农山庄安享晚年,直到去世。华盛顿开创了美国历史上摒弃总统终身制,和平交接权力的典范。美国人民为了纪念这位战功卓著品德高尚的开国元勋,将首都哥伦比亚特区改名为华盛顿特区。</p><p class="ql-block">也就在联邦政府搬迁至费城的1791年,法国作家夏多布里昂来到这个有着特殊意义的美丽小城,拜见了合众国首任总统华盛顿,他以优美的文笔记载了这次会面的场景:</p><p class="ql-block">我到达费城的时候,适逢华盛顿将军不在:我只好等了他七、八天。我看见他坐在一辆由4匹骏马拉着的车里飞驰而过。依我当时的想法,华盛顿必是辛辛纳图斯无疑,坐马车的辛辛纳图斯有点儿败坏了我那罗马历296年的共和国。独裁者华盛顿可能不是一个用刺棒戳耕牛、手扶犁耙的庄稼汉吗?不过当我递上推荐信的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位罗马老人的淳朴。</p><p class="ql-block">这里作家所看到的是四马拉的总统专车,原来就是总统在当农夫时的旧车,在他即将出任总统时,他的秘书将这部马车重新装潢得富丽堂皇而雅致。华盛顿在回信中说:“我倒是听说,我那辆马车修得朴素而雅致,倒不是富丽堂皇而雅致”后面这位法国作家写道的总统所住的宫殿,是华盛顿租用银行家罗伯特•莫里斯的一所房子,作为自己的官邸,并进行了改扩建,使之“朴素而整洁,但决不豪华”。文中提到的辛辛纳图斯是公元前五世纪的罗马农民,曾经被拥立为独裁官,击败入侵敌人后,功成身退。</p><p class="ql-block">夏多布里昂走进华盛顿的总统官邸,他继续写到:</p><p class="ql-block">一幢小房子,与邻近的房子无大差别,作了合众国总统的宫殿:没有守卫,甚至没有仆役。我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女仆。我说我有一封信要交给他。女仆问我的名字。我的名字用英语很难发音,她记不住,她于是轻轻对我说:“Walk in ,sir.”(请进,先生)我跟着她进入一条狭窄的走廊,像英式房子一样,走廊是充作前庭的:他把我领进会客室,请我在那儿等将军。</p><p class="ql-block">我不感到激动:灵魂的伟大或财富的伟大镇不住我;我欣赏前者,但不因此而被压垮;后者使我产生尊敬之意,但更多的只是怜悯之情:人的面容从不会使我感到慌乱。</p><p class="ql-block">几分钟后,将军进来了。他身材高大,神色安然,冷静多于高贵,与画像的他很像,我呈上信,没有说话;他拆开,很快读到签名,高声欢呼道:“阿尔芒上校!”他这样称呼签名的德•拉鲁里侯爵。</p><p class="ql-block">我们坐下,我好歹向他解释了此行的动机。他用英语和法语单词应着,怀着某种惊奇听我说;我觉察到了,就对他说,稍许有些怒气:“你创造了一个民族,结果发现西北通道就没有那么困难了”“好,好,年轻人!”他高声说,向我伸出了手。他邀请我次日共进晚餐,我们就此告别。</p><p class="ql-block">我留意不要误了约会。吃饭的只有五六个人。席间谈到法国大革命。将军给我们看一把巴士底狱的钥匙。我已经注意到,这种钥匙是当时流传的荒唐玩具。3年后钥匙的复制者们很可能把关押君主的监狱的锁送给合众国的总统。正是这把锁给了法国和美国自由。如果华盛顿看见了巴士底狱的胜利者们躺在巴黎的河沟里,他会对手中的圣物少些敬意。革命的严肃和力量并非来自这种血腥的狂欢。1685年废除南特敕令的时候,也是这些圣——安东尼郊区的群氓捣毁了夏朗东的新教教堂,与他们在1793年洗劫圣——德尼教堂时怀着同样的热情。晚上十点,我告别东道主,以后再未见到他,他第二天走了,我则继续我的旅行。</p><p class="ql-block">在这场饭局上,美国首任总统拿出那把仿制的巴士底监狱的钥匙时,引起了这位贵族作家的沉思:这把钥匙当然是打开王国专制的大门,这使他想起当年路易十四宣布废除他的祖父也即波旁王朝的创业君主亨利四世宣布全国宗教和解的《南特敕令》后,对新教徒大开杀戒的时候,充当打手的尽是底层民众,血统卑微却甘当暴君的鹰犬,去制造更多的血统低贱者。然而,过了108年之后,法国大革命使得君主专制的监狱大门被打开,当铁索被砸烂之际新的暴行展开了新的狂欢。依然是底层的民众充当革命领袖的打手,砸烂了象征法国历代帝王陵墓的所在之地——圣•德尼教堂,连一代雄主亨利四世的尸体都被掘墓鞭尸,包括被送上断头台末代君主路易十六均尸骨无存,帝王陵墓被彻底捣毁。随着王朝废墟被捣毁的还有无数血统高贵的贵族及其追随者,或者仅仅是持有不同政见的知识分子精英和依附于王朝统治的僧侣、被认为象征堕落的性工作者底层的妓女等等,几乎都为罗伯斯比尔等雅各宾党人屠戮殆尽。直到波旁王朝复辟,路易十八才下令重修了这座教堂。这就是阶级斗争的历史在你死我活和血腥暴力中轮回,血统也就是这般在革命和动乱中脆断转换着。旧的监狱砸碎,新的监狱又周而复始的重建,什么时候才能建立某种和平交接的政权,枚平血统贵贱的鸿沟呢?夏多布里昂和他的姨侄托克维尔都在思考。</p><p class="ql-block">他在文章最后写到:</p><p class="ql-block">这就是我和这位公民士兵、一个世界的解放者的会见。华盛顿进入坟墓之后,我的脚步才有了点声响;我走过他面前的时候,是一个没有名气的人;他如日中天,我则默默无闻;我的名字,我的名字也许在他的记忆中不曾停留过一整天,然而我感到幸福的是,他的目光毕竟曾经落在我的身!我此后毕生都感到热乎乎的:一个伟人的目光中是有一种力量的。</p><p class="ql-block">(《墓中回忆录》三联版第104页)</p><p class="ql-block">夏多布里昂和托克维尔所思考的问题,华盛顿和美国开国元勋们所创立的政体,已经给出了答案。尽管在华盛顿看来这种宪政体制并不完美,他在致拉法耶特的信中说:</p><p class="ql-block">宪法中规定的防范实施暴政的钳制办法,比人类迄今所制定的的任何体制都多,而且按其性质来说,也更难逾越,这至少是这部拟议中的宪法的一个重大优点。</p><p class="ql-block">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但是,现代人类显然已经在政治科学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假如经过实践,人们发现现在放在美国人民面前的这部宪法还可以更完善的话,宪法中也明文规定可以加以改进。</p><p class="ql-block">若干年后,马尔泽布的曾外孙托克维尔紧随其姨夫的后尘专程去美国考察了合众国的政体,写出了那部震惊世界的《论美国的民主》一书,参照对应他后来所写的《旧体制和大革命》人们不难比较两种革命两样体制的优劣,尽管它们都是欧洲启蒙运动的产物,内涵却是大相径庭的。夏多布里昂回国后却对美法两国的首脑华盛顿总统和拿破仑皇帝进行了比较,结论也是大相径庭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华盛顿拿破仑异同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原谅我的懒惰,因为作为世界著名的散文作家夏多布里昂的文笔实在精美简洁,意思也简单明了,完全用不着我去作画蛇添足似的嫁接阐发,我只是摘录引用原文就足以打动人心:</p><p class="ql-block">波拿巴刚刚去世。既然我刚闯进了华盛顿的门合众国的创立者和法国皇帝波拿巴之间的比较自然地出现在我的思想中;再说华盛顿本人也已经不在。</p><p class="ql-block">……华盛顿像拿破仑一样,高不过常人。他的相貌没有任何惊人之处,他不曾被置于一个广阔的舞台上;他不曾与当时最机灵的将领和最有权势的君主交手;他也不曾从曼菲斯驰往维也纳,从卡迪克斯驰往莫斯科:他和一小批公民战斗在一块无名土地上,家乡的狭窄圈子里;他没有推翻一些王朝并用残骸补偿另一些王朝;他也没有对聚集在他面前的国王们说:他们让人等得太久,阿提拉厌烦了(原书译者注:阿提拉是公元434——453年的匈奴王)</p><p class="ql-block">某种寂然无声的东西裹住</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查理十世和孔多塞侯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1833年5月,夏多布里昂路过他的老东家查理十世的流亡之地布拉格,前去拜见这位末代君主,受到了查理十世异乎寻常的热情接待。在夏多布里昂看来,这位当年不可一世野心勃勃的君王,现在正孤独地住在布拉格郊区一栋戒备森严的废弃王宫中。</p><p class="ql-block">这幢名为赫拉迪钦宫的建筑孤零零地建在一座山上,入夜时分黑黢黢地不见一丝光亮,在他感觉中就是一座活着的废墟。查理十世住在那幢高高在上的楼,走进楼内,曲里拐弯,处处布满卫兵,形同监狱,像是令人窒息的坟墓。老皇帝胡子拉渣,满头白发,病骨支离,看到子爵的到来,亲切地伸出手去,对他表示问候:</p><p class="ql-block">“您好,夏多布里昂先生,看见您我非常高兴,我一直等着您。您不该今天晚上来,您一定很累了。您别站着,坐下。您的妻子怎么样了?”这些出乎意料的亲切问候,使得曾经的臣民,肝肠寸断,像是孩子似地哭了。他好不容易用手帕压住哭泣声,本来准备好冒死进言的宏论,那些空洞无情的哲学,面对白发苍苍、被放逐废弃、准备遗尸他乡的年迈君主,竟然荡然无存。他这个七月敕令的“无情敌人”、“强烈的反对派”眼睛湿润了。他望着烛光摇曳,因为耳背,刻意靠近他而坐的老国王,情不自禁回忆起,阿图瓦伯爵漂泊动荡的一生:</p><p class="ql-block">在奥地利众皇帝的住处,我望着法兰西68代国王,他被世世代代的统治和他的73个年头压弯了腰:这些年中,24年在流亡中度过,5年在摇摇欲坠的王位上度过;眼下君王正在最后的流放中了却余生,他带着孙子,孙子的父亲已经被暗杀,(他的次子王储贝里公爵在1820年2月13日被革命党暴徒刺杀),母亲仍被囚禁。(见《墓中回忆录》三联书店2001年版第306页)</p><p class="ql-block">夏多布里昂真是百感交集,所有开导的言辞都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他怀着沉痛的心情告辞而去。</p><p class="ql-block">在下山回程的路上,他不禁想起,同样在大革命中遭遇悲惨命运的启蒙思想家孔多塞侯爵的悲惨命运。孔多塞这位法兰西双学院院士杰出的数学家、哲学家、思想家,法兰西第一共和国、国会议员、宪法起草人之一。虽然处境优越,却总是站在弱势群体一边,追求社会正义对于王朝末期司法上的许多冤案,他都坚决与之斗争;他是黑人的朋友,反对贩卖黑奴和奴隶制度,他是新教徒和犹太人的朋友为他们的公民权得到承认而不屈不挠地斗争;他为妇女争得同男子平等权利而大声疾呼;他反对死刑,是最先否定死刑的思想家之一。</p><p class="ql-block">法国大革命中,这位正直的知识分子积极投入政治斗争,属于自由派贵族极左翼。作为一个具有数学家头脑的哲学家和具有贵族气质的革命家,他试图按照宪政共和理念重新规划人类社会生活。在制宪会议期间,他是首先创导共和制的代表之一;在立法会议时期,他主持制定了著名的公共教育计划;在国民公会时期,他主持起草了一部在当时最民主的宪法草案。在对路易十六审判时,出于自己一贯废除死刑的理念,毅然投票反对处死路易十六。</p><p class="ql-block">1793年10月,他受到雅各宾派控制的公安委员会的通缉,被宣布为“不受法律保护的人”,被迫流亡在外九个月。在此期间,他完成了最后一部著作《人类进步史表纲要》,当时孔多塞的全部财产已经被查封,父亲格鲁希作为贵族已经被逮捕,他还有自己的妹妹和年迈的女管家需要抚养,为了不使家人受到威胁,他被迫与自己亲爱的妻子索菲签署了离婚协议,妻子必须养活幼小的女儿。</p><p class="ql-block">1794年3月26日,他被人举报遭到逮捕,三天以后死在拘押的监狱中。对他的死,有的说是突然中风而亡;有传闻认为这位贵族为了有尊严地死去,不至于在断头台遭到政治敌人的羞辱嘲笑而服毒自尽,毒药藏在他始终戴着的戒指镶嵌钻石的底盘里。</p><p class="ql-block">孔多塞死时年仅50岁。在审讯时,他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护,因为他知道抗议、反驳均属枉然,在暴力面前唯有保持高贵的沉默。只是在他最后的那部《人类进步史纲》中针对那些不公正和卑鄙的行为,撰写了注定要流芳百世而又气壮山河的唯一回答:</p><p class="ql-block">人世间仍然遭受着谬误、犯罪和不公正的玷污,哲学家者经常是这些现象的受害者。然而,人类以坚定而自信的步伐前进在真理、道德和幸福的道路上,正是这个画面向哲学家呈现出一种他可因之欣慰的景象,使他不必为上述伤害而痛苦。凝视这个画面之时,哲学家感到他为理性进步、捍卫自由所做的努力得到了报偿……凝视这个画面于他无疑是一所避难所,因为他的迫害者的记忆是追不到这个地方的。正是这个境界,他真正地与其志同道合者共同生活在一块乐土之内。这块乐土是他的理性为自己建造的,是他对人类的爱用最纯洁的享乐装点起来的。</p><p class="ql-block">19世纪,法国著名社会党领导人、历史学家让•饶勒斯称赞孔多塞这段论述为“光芒四射的隽永之论”。</p><p class="ql-block">(参见《孔多塞传》商务印书馆1995年版)</p><p class="ql-block"> 全文完</p><p class="ql-block">2025年1月5日晚于秦淮河畔</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