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也走了(三)

曦微w行走在路上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四哥也走了</b>(三)</p><p class="ql-block">在采煤队工作满八年后,按照国家有关政策,即便采煤队工资相对要高些,四哥也必须离开采煤第一线,同时也面临着新的岗位选择。因为四哥为人忠厚、善良、忠诚、负责的个人操守,也因为他长期以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工作态度,同时得到矿务局供电所领导的青睐,从此,四哥走上新的工作岗位,在供电所负责财务会计,以及后勤保障等工作。在这个岗位上,四哥一干就是好多年,并一直干到他退休,再也没有变换过工作岗位。</p><p class="ql-block">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父亲病情逐年加重,并于七六年溘然长逝。这时候,六哥也到了适婚年龄,于是,母亲决定老四先分家,然后给老六结婚。对我自己来说,四哥虽然形式上分了家,但实质上他并没有分心,他在我的心目中,依然占据了重要位置,有啥事总愿意给四哥说说。四嫂带着三个孩子生活,忙里忙外的,很是辛苦。妈妈就不时提醒我,多去“南安院”看看,多问问嫂子,瓮里始终要有水才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时候,四哥不休假回来的话,我时常要担水,这在当时的确是个硬任务。那时候,二哥离开学校也去红旗矿工作了,六哥、七哥很多时候在石堡川水利工地,所以,家里有三口缸需要我补充水。说到担水,看起来很平常,事情并不大,但我那时年龄尚小,农村水桶又比较大,挑起来的确比较费劲。</p><p class="ql-block">多年后才发现,我的背有点驼,体检发现脊柱变了形,这很可能与小时候过早担水有关,其本质是脾胃虚弱,肌肉张力不够。当时,不仅吃的水要挑,洗涮用水一样要挑,夏天天热时候,遇到天旱,几乎每天还要从涝池担水去自留地浇菜。所以,作为一个小孩来说,当时我的劳动量肯定比不上大人,但与小伙伴们比并不小。别的小孩在玩耍,我很多时候只能干活,常常羡慕人家怎么没啥活可干。</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当时,从心里来说,我没有报答哥哥的任何想法,只知道一家人就应该这么去做。而站在母亲的角度来看,我要给哥哥们“贴色”,有点讨好哥哥的意思。的确,上边几个哥哥承担了家里绝大部分生活费用,其实花销最大的还是结婚、丧葬,包括盖房、固窑等方面的费用。家里有统计,我们家“十年过了十件事”,每件事都要拿钱来说话,这足以说明几个哥哥的付出有多大,这其中又尤其以四哥的贡献最大,这是大家的共识。</p><p class="ql-block">四哥结婚后,三个女儿相继出生,所以,他那个小家庭的生活压力也越来越大。但不管怎么说,在那个年代,有工资和没有工资收入的家庭,其生活状态的区别还是挺大的,无论四嫂也罢,还是几个侄女也罢,他们都因为四哥拥有一份相对稳定的工资收入,而让他们的日常生活状态,显得相对比较优裕。这样的生活状态,在村子里,在邻居们那里,的确投来了很多羡慕的目光。</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哥结婚的那个年代,与解放前相比,虽然社会形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老家那里,封建礼教依然残存,家里的规矩还是很严格的,公婆就是公婆,媳妇就是媳妇,的确有其明显界限,都必须严格遵守。比如,每顿吃饭,四嫂从来不上桌,总是加个馒头,舀一碗饭,站在灶台边上自个吃。不仅如此,她还得时刻注意,看谁吃完了,马上还得来盛饭。所以,四哥与我们一起生活了八年,四嫂也的确做了八年的“小媳妇”。</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普遍存在公婆为上,媳妇为下的思想,四哥在外工作,四嫂在家抚养孩子、侍奉公婆,我们一起生活的八年里,四嫂始终做到与一家老小和睦相处、和谐生活,这当然与四嫂的自身素养有关,也肯定与四哥四嫂间,相互恩爱、相互礼让、相互理解、相互促进、相互包容的良好夫妻关系息息相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些年,有几个生活细节,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想很值得一说。六十年代末期,也就是“破四旧”时期,我家门前有一棵几抱粗的大槐树,足有上百年的历史。这可树是乡亲们夏日乘凉的好去处,我清晰记得,当年人们在我家门前有说有笑额场景。可是,听说为了建设新农村,还是这棵槐树与“四旧”有关,要求必须伐掉。当时家里没人能干这个活,只能等四哥休假回来的时候再干。四哥回来了,那一棵好大的槐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的大树,凭四哥一己之力,愣是给一点一点放倒、截断、收拢。我当时六七岁,也帮不了啥忙,只能在边上看看,偶尔打个下手。</p><p class="ql-block">记得伐树的时候,正面临四嫂有孕在身,所以,在与邻居们聊天谝闲的过程中,四哥还说到了给孩子起名难的事情。我们弟兄多,孩子也多,有那么一年,一下子出生了五个孩子,撞在一起,名字特别难起,都为给孩子起名发愁,似乎不知道孩子能叫啥,或者说该叫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农村社会处于关键转型期,人们的思想观念开始发生蜕变,甚至在孩子起名这个事情上,也能得到体现。过去,农村女孩多叫芳呀、霞呀、翠呀、琴呀之类的名字,此时已经开始不合时宜了,人们都在寻求新的人名形式,以便能更好地适应时代潮流,不要让人感觉到孩子的名字太土太俗,这是时代的必然,也是人们追求时尚的必然。其实,当年给女孩起名芳呀、翠呀之类的名字,也是追求时尚的结果,你可知道,皇上给选进宫的宫女们,就是这么起名的。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p><p class="ql-block">在家人面前,四哥大概率属于不苟言笑的人,性格偏内向一些,与外人也不是很能开玩笑。即便我们弟兄之间,基本上是没事不说话,说话就是谈事情,根本不会谝闲传,更不会开玩笑,所以,总显得家庭氛围比较沉闷。这也是我们兄弟姊妹共同的性格特点,可能更多遗传了父亲的性格特征,后天再怎么努力,似乎也很难改变。</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次,四哥回家来,可能当时家里没啥活可干,也可能他回来后很快就做完了事情,所以,他需要把一段时间上班的劳累和压抑进行释放。的确,好不容易休假了,真的需要放松放松,特别是精神上的放松。我放学回来,还没踏进大门,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粗犷、高亢的歌声,等走过他房子门口,这才知道原来四哥在唱歌,我一时很诧异。</p><p class="ql-block">在那个年代,又在农村人日常普遍比较拘谨的状态下,能够听到有人在唱歌,而且能听到不苟言笑的四哥在唱歌,这实在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不过,也正是这次不经意间的歌声,让我对四哥的性格及其心理状态,有了一个新的理解和把握。四哥为人,诸如踏实、肯干、忠诚、负责、奉献是他的性格主轴,却也并不缺乏明快、活泼、浪漫这些动人色彩。只是生活的担子压在肩膀上,他只能躬身前行,只能苦干实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