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天坑

高海平

走天坑

高海平/文

一

今天是2025年1月5日，周日。走山团继续登崛围山。提前了20分钟，到崛围山根下，才6:04分。天是黑，小殷打开了提灯。他告诉我们说，开灯照明只是目的之一，最主要目的是防止山猪出现。崛围山里有山猪？第一次听说。如果有山猪就可能还会有别的、大一点的动物，比如豹子、狼？也说不定。

山道上除了我们四人外，绝少再有人影。今天是小寒节气，天气却不是很冷，城里的雾霾出奇的大，山下的灯火明显不是特别清亮，东边的天际线混沌一片。站在崛围山上仰望大地，有种乘坐宇宙飞船降临人间的感觉。

舍利塔前的风有些大，顺时针转了三圈站立在塔下眺望东方，天际线就像混沌初开才慢慢清晰，天色的蔚蓝与大地的浑浊形成鲜明对比。

这时，才看见有个行色匆匆的男子从台阶上来，绕着舍利塔每个角鞠躬揖拜，一副虔诚的样子，做完这些举动就匆匆下山。秋哥好像认识他主动打了招呼。

从后山下山时，遇到了一位喜欢唱歌的男子，歌声在寂静的崛围山谷里就像锋利的刀片从布帛上划过。我对此人印象深刻，不止一次遇见，每次都是边跑边唱，声音高亢不带喘的。会各种歌曲尤其是民歌、山歌。我戏称，在山里唱山歌是绝配。最近流行的《苹果香》，被他唱得高出了庄头村，向天外飞去。

飞奔着从我们身边经过时，我强行给他拍了几张照，并夸他唱得好。他的步履只是放缓没有停止，说了几句话就绝尘而去。也许是害羞，再没听到他唱。后悔不应该打扰人家。

二

下到“几”字弯时，我和秋哥从旁边的驴友小路去了天坑。

这是我心心念念想去的路线。12月22日走崛围山步道时，这颗坚定的种子就种在了心田，过去两周就成行，可以看出我是个急性子人。天坑外围的山崖分为几层，山崖与山崖之间有树林密布，小路就是沿着中间切进，林密路窄，必须猫腰，光秃秃的树枝挺扎人。正因为是冬天，树叶凋零，山坡瘦骨嶙峋，白色的小路在树林里逶迤蛇行。行走中，手一定要扶两边的稍林，即使脚下打滑也不会摔倒。

从南边走到天坑底，与北边过来的小路汇合。从坑底往北坡上爬才是天坑之行的攻坚战。如果把天坑行走叫做探险的话，指的正是这一段。先是一段碎石坡，又陡又滑，必须手脚并用，手寻找能够抓牢的东西，比如树梢、石头，脚一定要踩踏实了，一旦踩在碎石上会刺溜下来。俩人还不能离得太近，因为上面不小心会掉石子下来。秋哥一个人先上去，他撅着个屁股攀爬的样子，让我想起小时候像猴子一样的钻山谷过稍林，即可爱又可笑。确定秋哥上去了不会落石子我才接着攀爬。

再一个风险处是攀石壁，那是一面陡立的、龇牙咧嘴的、狰狞的石崖，上面只有一些很小的石阶，仅能容纳半只脚，下面就是悬崖峭壁。秋哥一再嘀咕，记得蓝天救援队安装了铁索链子怎么不见？

秋哥其实是打退堂鼓了。他说今天不在状态，改天再来吧。我没有立即表态，心里想，好不容易来了，就因为这几步路，就知难而退？我可是山里娃，从小在山里长大，这样的路走过无数次。我之所以一直坚持的原因，因为天坑的精彩全在上面啊，比如三仙洞。相传，汉代的张良曾来过这里，张良被册封为留侯，留和刘谐音，山下就有大刘村、小刘村。不止是张良来过，附近居民世世代代都在此留下了生活痕迹，我等今人就不如古人就不能上去？

稍微缓了缓气息，我给秋哥说，没事，身子尽量压低靠近石壁，降低重心。秋哥看出我的决心，只能选择上行。

好在攀爬了几米，就看见那条救命的铁索链子紧紧地依靠在石壁上，真是救命稻草，抓住了铁链子就等于获得了信心。

上面就是三仙洞，山洞是天然的，又高又宽，三仙洞的庙堂就设在洞中。此时，太阳已从东方升起，光影打在洞中的地面上，溅起了一层微尘。我站在洞口，平视天坑的对面，也有山洞镶嵌其上，那里曾经居住过人，听说有探险者的足迹涉略，我断然不敢有此奢想，在三仙洞里腿都有些发抖了。

离开三仙洞继续上行，三仙洞旁边有一连串的山洞都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有一截路段号称瘦身崖，顾名思义既窄又险，今天没走，多少有些遗憾。

其实，置身其中并没有感觉多少惊险，只有在回望时产生一阵阵的颤栗。就像每次上崛围山都是摸黑前行。等从后山下来的路上回望时，发现原来那条登山路好陡峭啊，接近65-70度，但是行走中没有这种感觉。

站在远处无法看到山的肌理，只有一团模糊，这种模糊只能笼统地被划归到那一片悬崖峭壁当中。当然，其中的妙处，完全可供事后慢慢地体味和咀嚼。

这条探险之旅，只能是从山下往上走才行，如果从上面往下走万万不可，危险程度是上行的十倍不止。

从“几”字弯切入时大概7:43，太阳还没有升起。从天坑上来时是8:48，历时一个小时的样子。用一个小时的亲身历险，终于了却了自己的心愿。不过必须坦诚地说，绝对值得走一次，也只是一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