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下名园 留园 (上)

蒯荣华

　　留园，曾名“东园”、“寒碧山庄”，位于江苏省苏州市姑苏区留园路 338号。留园是明万历年间太仆徐泰时建园，同治年间盛旭人购得，重新扩建，修葺一新，改名留园。清末状元俞樾作《留园记》称其为“吴下名园之冠”。1961年列为首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与拙政园、北京颐和园、承德避暑山庄齐名，为全国“四大名园”。1997年列入“世界遗产名录”。2010年被评为国家AAAAA级旅游景区。

　　这是留园的大门(入口)，“门庭虽小，内有乾坤”。入园后，廊巷幽折，宫灯烟火，明暗有渡，松紧交错，迂回于空间。

　　走进门厅，正中屏门上嵌的一幅缀玉留园全景图，这是由苏州玉石雕刻厂于一九八六年苏州建城2500周年之时，用2500块玉石薄片镶嵌而成的，每块玉石片代表了苏州一年的历史。

在全景图上方高悬着一方匾额，上书“吴下名园”四个大字，额下题识：此曲园老人为盛旭人撰留园记中语也。其建园较晚，能聚诸家之长，后来居上，洵笃论也。戊辰中秋顾廷龙，时年八十五。

全景图两侧楹联：几处楼台画金碧；个中花石幻灵奇。（杨仁恺题）

　　门厅屏门背面为俞樾撰，吴进贤书《留园记》全文。

《留园记》一文，详细介绍了留园的历史背景，细腻描绘了留园之胜景，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园林艺术的深深赞叹。

　　前行至穿堂厅，上悬匾额：留园 额下题识：苏州富庶甲天下，金阊门外尤称繁盛。庚申变起，环数十里，高台广厦尽为煨烬，惟刘氏一园岿然独存，天若留此名胜之地为中兴润色也。顾十数年来，水石依然，而亭榭倾圮，吾友盛旭人方伯儆寓吴门，慨园之将废也，出资购得之，缮修加筑，焕然一新，比昔盛时更增雄丽,卓然遂为吴下名园之冠。工既竣，方伯谓：园久以刘氏著称，今拟仍其音而易其义，仿随园之例，即以留园名。属为书额，因并记其缘起。时光绪丙子秋归安吴云识。

　　这是穿堂厅前天井一景。妙不可言!

留园的建筑艺术处理不同凡响，狭窄的入口内，长达50余米的曲折走道，意趣无穷。

　　长廊过道尽头敞厅西北门楣上，镶嵌着由隶书镌刻的“长留天地间”的砖匾，为元代书法家周伯温所书。现在，游客进入留园，必从此匾额下经过，将美好长留天地间。

　　走廊内有数个蟹眼天井，均独立成景。

　　过“长留天地间”下磨砖方门，左拐，即留园十八景之一“古木交柯”。原来的古柏、女贞两棵古木早就作古，现有的柏树与云南山茶为后栽，意境延续了下来。

　　南面庭院，靠墙筑有明式花台一个，正中墙面嵌有“古木交柯”砖匾一方，为清代郑思照所书，花台内植有柏树、云南山茶各一。仅二树、一台、一匾，就形成一幅耐人寻味的画面，整个空间显得干净利落，疏朗淡雅。这不过是留园内一处景观小品而已。

　　走廊过道的尽头是迷离掩映的漏窗，洞门。透过窗洞，中部景区的湖光山色若隐若现。

　　六扇花窗代表六个景色，朦朦胧胧，若隐若现。这是其中之一。

　　透过六菱宫窗看到的绿荫轩。建筑西侧原有一株古枫，小轩笼罩在树荫下，依照明高启葵花诗：“艳发朱光里，丛依绿荫边。”故名。建筑似轩，临水而筑。

　　绿荫轩为廊亭、半亭，俗称济仙亭。这是一个小巧雅致的临水敞轩，它的西面原有一棵三百多年的青枫树，而东面又有榉树遮日，因此以“绿荫”为轩名。

轩内扁额上“绿荫”两字，是著名书画篆刻大师吴昌硕先生的弟子，当代书画家王个簃所书。

　　走进绿荫轩，豁然开朗，若坐于绿荫轩北望，山石嶙峋，山林森郁，景深不尽，“如一幅山水横披画，了无断续痕迹”。山顶之上的可亭掩映于古木奇石之间，若隐若现。连接小蓬莱的曲桥将水面分隔成大小两池。

　　透过轩内花窗，可见一道狭窄的天井，即“花步小筑”。

　　墙上嵌砖匾“花步小筑”一方，清代钱大昕所题，匾下有石笋、太湖石和南天竹，百年树龄的爬山虎纵横满墙，枝茎盘曲。

　　“花步小筑”与“古木交柯”两天井仅一墙之隔，有洞门相通，精致小巧，韵味无穷。

　　绿荫轩旁是明瑟楼。

　　留园十二峰之一的玉女峰紧靠绿荫轩西墙而立，头上有一株高大的青枫，像是为美人遮风挡雨的伞。

轩旁是明瑟楼。

　　明瑟楼位于留园中部水池南，北对水池假山，前有平台，南为小院。水经注：“目对鱼鸟，水木明瑟。”此处环境雅洁清新，有水木明瑟之感，故借以为名。明瑟楼为一座二层重檐小楼，楼内不设楼梯，而是由北面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踏步登楼入内。

　　一云峰位于明瑟楼外的石梯前，名字叫“一梯云”，高约3.6米，其峰立于云梯假山的山岩之上，与假山浑然一体，宛若天成，其名取自“上楼僧踏一梯云”之意。

楼梯面东墙上有董其昌书“饱云”二字砖匾一块。之下是留园十桥中唯一的旱桥，横跨在“一梯云”与明瑟楼之间。

　　“恰航”字取自杜甫诗“野航恰受两三人”的句意，需知己两三人，一舟同行，其乐无穷。恰航敞轩之上为明瑟楼，涵碧山房与之相连，两处建筑浑然天成般组成一艘画舫，非常巧妙而耐人寻味。

　　恰航两柱有楹联。上联：卅年前曾记来游，登楼看雨，倚槛临风，俯仰已成今昔感。下联：三径外重增结构，引水通舟，因峰筑榭，吟歌长集友朋欢。（董寿平补书）

　　绕过明瑟楼，到了留园中部宽敞的露台上。这里濒临水池，每当盛夏时节，池内荷花盛开，这里便是赏荷的绝佳之处，因此也被称为荷花台。荷花台南面是紧靠明瑟楼而建的涵碧山房。这是中部花园的主厅。

　　“涵碧山房”为留园中部主要建筑，俗称荷花厅，厅高大宽敞，陈设朴素，周围老树浓荫，风亭月榭，迤俪相属，楼台倒影，山池之美，堪称图画。刘氏时称“卷石山房”，盛氏时名“涵碧山房”，因建筑前临荷池，故通常又称荷花厅，俞樾《留园记》中“凉台燠馆”即是指此。

　　双层“明瑟楼”与“涵碧山房”相连成石舫型建筑。于可亭处南望，波光潋滟的水面上，这艘画舫特别引人遐思，引人入胜。

　　过“画舫”，中心水池的西侧是著名的“爬山廊”。留园的“爬山廊”不仅是苏州园林中的一绝，更是留园独特的魅力所在。

　　在“爬山廊”的折弯处，墙中有门窗，连通两空间。这是“别有天”。从“别有天”小门进，循廊南行，就是尽显自然风光、颇多野趣，以假山为主、土石相间的西部景区。

　　继续顺“爬山廊”登至“闻木樨香轩”。此处为中部最高处，全园景色，参差错落，尽收眼底。

　　轩上有匾额：“闻木樨香轩”。为苏州当代书法家郑定忠书。

　　轩外有楹联，曰：“奇石尽含千古秀；桂花香动万山秋。”（王遐举补）

　　这是从对面拍摄的 “爬山廊”一侧远景。

　　溪山深秀，假山之上，闻木樨香轩前矗立的太湖石峰，名“簖霞峰”。簖霞峰高约3.2米，纹理多褶皱，极具灵秀之美。峰石间孔窍，可留烟霞，又可藏风月，妙趣无穷。

　　这条蜿蜒曲折的爬山廊不仅让人每一步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色，而且通过此廊的高低变化，让人的视点也随之变化。长廊的空间收放自如，打破长廊的单调。

　　“爬山廊”连着迤逦曲折、布石栽花的曲廊，其右侧是水池北的假山，山顶有“可亭”。

　　可亭在中部水池北山顶上，为平面六角形，攒尖顶，建筑面积7.18㎡。刘氏时称“个中亭”，盛氏时改称“可亭”。1953年整修时因原顶已毁，应急将一瓷花瓶倒扣作为宝顶，比原先的顶略尖一些。

　　“可亭”即“可停”之意，指此处有景可以停留观赏。亭中有灵璧石桌一方，为园中珍品。

　　行至前方为远翠阁、自在处。

　　远翠阁前侧一峰名“朵云”，对面置有青石牡丹花台，雕刻精美，为明代园林遗物。

　　远翠阁。 唐·方干诗：“前山含远翠，罗列在窗中。” 诗与景符，借以为名。其下即自在处。阁实质为楼，二层，其上三面都置有明瓦和合窗。

　　自在处。宋·陆游诗“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 此处景色与诗意相同，借以为名。

“自在处”匾额是集文徵明字而成。

　　在远翠阁-自在处的前侧，是汲古得修绠及其门前小院。

　　汲古得修绠。绠，井索也。修绠，即长索。意思是，钻研古人学说，必须有恒心，下功夫找到一根线索，才能学到手，和汲深井水必须用长绳一样。这里从前是书房。盛氏时称汲古得修绠。建筑在五峰仙馆西，硬山卷棚造。

　　由可亭拾级而下，过红栏曲桥，到一小岛，即“小蓬莱”。 “小蓬莱”处于水池当中，两面曲桥相连，上置亭式紫藤棚架。小蓬莱是传说居于海中的仙山，故借以为名。

　　周围碧水如镜，四面景色如诗如画。此处有黄石，刻“小蓬莱”三字，系解放后新题。

　　小蓬莱东侧的小亭名“濠濮亭”，位于中部池东曲溪楼前，三面临水，“濠濮”都是水的名字，濠梁观鱼，濮水垂钓。这是昔日园主观鱼垂钓的地方。

　　濠濮亭。濠，即濠上，濮，水名，古人观鱼之地。此处借以为名。亭为方形四角，其北挑出水面而筑。刘氏时称此亭为“掬月亭”。亭侧池畔立有一石，倒影池中如圆月，名印月。盛氏时名“濠濮想亭”。今易名濠濮亭。

　　亭上悬匾额：濠濮 额下题识：林幽泉胜，禽鱼自亲，如在濠上，如临濮滨。昔人谓“会心处便自有濠濮间之想”是已。癸亥新秋老柏。

　　曲溪楼。曲溪，亦即曲水，此处为借用。建筑临水，二层。楼只有前半爿，下为过道，狭长，进深仅三米左右，南北长十余米。其下刘氏曾名“攸宁堂”，楼名曲溪，曲溪之名沿用至今。

　　曲溪楼门口的这个“台阶”——踏跺，也称涩浪。仿佛海中激起的浪花，犹如山之余脉。

　　临水而建的曲溪楼，上半部分掩映在绿竹之中，夕阳西下时，楼影倒映在水中，别有一番风味。曲溪楼的下半部分连接着一条狭长的过道，站在过道上，可以远眺绿荫轩和对岸的恰航，感受那份宁静与美好。

　　曲溪楼北侧的石桥，一端隐于印月峰之后，一端没于黄石之中，似有小路在山间丘陵辗转，时断时续。

　　清风池馆前有濠濮亭、小蓬莱、曲桥紫藤组成的一个小景区，颇有水院风味。

　　清风池馆。建筑为水轩形式，向西敞开，平临近水，环境舒适，因《诗经》：“吉甫作颂，穆如清风。”又宋苏东坡《赤壁赋》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借以为名。

　　轩内匾额：“清风池馆” 由萧劳书。两侧楹联：墙外春山横黛色；门前流水带花香。由濠叟杨沂孙书。

　　留园内整个园子都有长廊贯穿其中，环环相扣。

　　西楼位置在五峰仙馆之西，刘氏时曾名西爽，今俗称西楼，和曲溪楼相通。

　　留园东部以五峰仙馆为中心，四周环绕众多建筑。其西，有石林小院、揖峰轩、还我读书处等院落。

　　五峰仙馆南厅阶前的太湖石叠成的如意踏剁。这涩浪浑然天成，仿佛是江南园林石阶中的佼佼者。太湖石层层叠掇，有四五层之多，在偏侧面之处立一块竖石，打破规整的对称感，不落俗套，富有变化，带有自然界山石岩阿无拘无束的活力与灵动。

　　五峰仙馆因盛康从文征明停云馆中得峰石放在园内，故名“五峰仙馆”，大厅面阔五开间，高大豪华，由于梁柱及家具均以楠木制作，俗称为楠木厅，厅内装修精丽，陈设雅洁大方。无怜为江南厅堂的典型代表。

　　五峰仙馆在明万历时为“后乐堂”，其不仅是留园中最大的厅堂，而且以其奢华的建筑风格和精巧的设计而闻名。其梁柱均为楠木，故又名“楠木厅”。设计上采用了纱隔屏风和红木银杏纱隔屏风，使得建筑内部空间错综复杂，典雅繁美。

　　五峰仙馆厅堂宽敞明亮，宏丽而大气。还把窗户外的两个小庭院的风景借鉴进来，拓展厅堂的视觉空间。

　　五峰仙馆最著名的莫过于南部的湖石假山。这座假山堆叠得峰峦突兀，逶迤连绵，仿佛是“庐山五老峰”的缩影，寄托了园主归隐山林的情感。

　　五峰仙馆北厅，挂有清代名臣、苏州籍状元陆润庠撰写的著名楹联：读书取正，读易取变，读骚取幽，读庄取达，读汉文取坚，最有味卷中岁月；与菊同野，与梅同疏，与莲同洁，与兰同芳，与海棠同韵，定自称花里神仙。

　　藏于五峰仙馆内的一件宝贝——大理石天然画“雨过天晴图”，也有称“幽谷明月图”。这是一幅由大理石天然纹路形成的天然水墨图画，其直径 1.4 米的大理石出产于云南的苍山山中，厚度也仅有 15 毫米。正如石屏上的题字：“雨后静观山意思，风前闲看月精神。”这是自然形成的一幅山水画，全国罕见。

　　五峰仙馆后面走廊东侧有一处相对独立的空间，有一峰石名累黍峰，也是留园十二峰之一，峰体表面有无数黄色结晶，如同嵌入了累累黍粒，在太湖石中是很少见的。

　　五峰仙馆厅北庭院以曲廊作背景，筑有湖石花台，以树木、花卉、石峰等加以点缀，由此构成精美小院，僻静清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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