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踏雪的美篇

西门踏雪

<p class="ql-block">《我在三里峡修周佛路》</p><p class="ql-block">崔燕贻</p> <p class="ql-block">崔燕贻简介:</p><p class="ql-block"> 生于1948年,系鄠县秦渡镇崔家湾村人,鄠县一中高六七级(老三届)学生。68年10月家在农村的老三届学生全部回了农村,当时叫“回乡知识青年”,实际就是农民了。70年22岁时参加了修周佛路的工程,并被评为“五好民工”。后来考上了户县的民办教师,又考上了陕西省教育学院的高师函授“汉 语言文学专业”,取得大专学历。教龄30年,职称为“中学高级教师”。退休后闲暇无事,在户县的双月刊杂志《画乡文化》和鄠邑区报《鄠邑视野》上发表过几篇文章 ,本文是曾在《画乡文化》上发过的一篇,用来表示对鄠邑区这次纪念周佛路工程的支持。</p> <p class="ql-block">1970年我参加了修周佛路工程,并被评为五好民工。</p><p class="ql-block">这是一条战备公路,在秦岭深处,北起陕西周至县,南至佛坪县,故名"周佛路",代号0702工程。我是先头部队成员,我们农历二月十五起身,用架子车拉着锅灶粮食和铺盖行李,从周至县西洛峪进山。此前,当地下了一场大雪,进山后积雪未化,漫山遍野白皑皑。第二天翻过老君岭,不见一星雪,只见满山坡盛开着红艳艳的山桃花。我实地亲眼领教了秦岭淮河是中国气候南北分界线的知识。山里世界不同外边,早晨,山高沟深,雾气很大,我们时而在雾中行走,如在仙境;时而雾在脚下,人处云端。10点以后"日出而林霏开"。中途路边悬崖峭壁,高有百米,古松倒挂,白云笼罩,突然从云里传来一声鸡叫声,醒过神来,才知上边还有人居住。这时才真正感到 "远山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的真实和奇妙。</p> <p class="ql-block">我们先头部队,先期到达目的地后,先住在当地山民家里,每天上山砍树,搭建工棚。所砍树木全是杨树羔子。山里树木茂密,为争阳光,竞相上长,故长得十分端直。我们只砍小碗口粗,长在三丈左右的。一人一天能砍100多根,顺溜子放下来,再扛到搭棚的地方。工棚的四周围墙、棚顶、棚内睡床全为清一色的杨木羔子,棚顶钉上油毛毡。一星期后,大部队陆续到达。</p><p class="ql-block">当时一个公社编为一个工程营。我们秦渡营驻地在当地一个叫板房子的地方,这是周至县一个区所在地,只有几十个人,一个邮局,一个银行,一个小商店。0702工程北段指挥部户县指挥所就设在这里,我们营部就在指挥所跟前。秦渡营下辖6个工程连。我们崔家湾和南、北庞村,东、西沙河寨被编为5连,满员时共180多人。我们所修路段叫"三里峡",顾名思义,是三里路长的一段峡谷。峡谷两岸,悬崖陡峭,鸟兽罕至,十分凶险;谷底河流,巨石突兀,水流湍急,望而生畏,从深谷往上看,仅见一线之天。我们的工程就是要在峡谷的一侧上切出一段宽度为9米,坡度为100米高8米的公路来。</p><p class="ql-block">这是当时整条周佛路上最艰巨的工程,全是石方活。我们每天用8磅锤、钢钎子打炮眼,装药放炮,炸山清石。打炮眼两人一组,一个扶钎子,一个抡铁锤,中途轮换。我当时只有22岁,抡8磅锤可以左右开弓,熟练后一口气可连打三四百锤不落空。在脚下不平的高处打炮眼就身背安全带,带的一头拴在旁边的树木或石头上,以防意外。炮眼多为立眼(竖直的),也有平眼,深浅视需要而定,一般在30公分到2米不等。我因锤抡的好,为赶工程进度,还被连里安排过晚上挑灯夜战,我们打的最大的炮眼,装药800斤,还不算锯末(为了省炸药,掺上锯木头时的锯末),一炮可炸掉一个小山头。</p> <p class="ql-block">干石方活,说 年岁大的,解放后参加过多次工程的人说,我们还把福享了。一是基本能吃饱,每天吃自己斤半粮,要求生产队再给补助一斤,共吃二斤粮﹣这是解放后所有工程都没有过的(一个小伙子要得吃饱一天得三斤粮)。二是每天干活时间不长,因为天天要放炮,每天下午太阳还很高时就得收工回去吃饭(此时炮手们装炸药),饭后远离工地去避炮。</p><p class="ql-block">但毕竟在山里修路还是艰苦的,我们上游还有几个公社</p><p class="ql-block">修周佛路我们也有很开心的时候,例如下雨天出不了工,大家就都待在工棚里,除政治学习外,打扑克、下象棋、听人讲故事,全是男人,胡煽浪偏,毫无拘束。山里杏子熟了,我们抱住杏树使劲摇,或者用脚蹬,杏子唰唰地落下来,树下满是青草,也不粘土,干干净净,一会儿就拾一面袋子,拿回工棚慢慢吃。五味子熟了,满山坡全像是葡萄架,午休时一会儿就摘一面袋子,酸酸的,甜甜的,坐在河边消停吃。当地山民不少人养蜜蜂,一养就是一二十窝。蜂蜜质量极好,不像现在卖的,只是甜,山民的蜂蜜除甜还非常香,一斤才1元钱,我们还常买着吃。当时各村各队一个劳动日也就三四毛或四五毛钱。我们修周佛路,公家给每人一天还补助8毛钱,高兴得我们连的丁指导员天天晚上睡觉时,一边脱了衣服往被窝里钻,一边说"又挣8毛咧!"。这时大家都跟着高兴,打开话匣子,说啥的都有。</p><p class="ql-block">干了半年,打通路面以后,于阴历八月十五日下午三时,启程回家。当晚在秦岭山中走了一夜。正值中秋之夜,皓月当空,普照千里,秦岭夜景,异常迷人。第二天上午赶到能通汽车的关城梁,坐车至天黑前回到家中。</p><p class="ql-block">那一年,凡在周佛路工地上出事死了佛路工地上出事死了的民工,县革委会都给在户县体育场开了追悼会。追悼会现场过程都通过有线广播</p><p class="ql-block">连到各村各户。凡有修路的,家人都整天提心吊胆,但我们在工地上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打过仗的人告诉我们说,这也和打仗一样,身处战场倒不觉怕,害怕的反倒是战场外边的人。</p><p class="ql-block">那年我因表现突出,还被评为"五好民工"。奖状由公社慰问团捐回村后,大队敲锣打鼓送到获奖人家里。送到我家时,我父母和队里社员都在地里正干活,我家住在村子最边头,只见一大帮人在我家门口敲锣打鼓,"文革"中我们村批斗某人时,才有这种阵势,我父母以为我在山里出了啥事,吓得心跳口跳。又见一个人朝队里干活的地里跑来,边跑边喊,更吓得要死。直到那人跑到跟前,能听见他喊"燕贻他妈,赶快回来!你娃在周佛路上得五好民工了!快回来把奖状拿去!"才转忧为喜了。</p><p class="ql-block">修周佛路,是我一生中不平凡的一段经历。</p><p class="ql-block">原稿:崔燕贻</p> <p class="ql-block">部分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告知,立马删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