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得早开梅

辽东柞

小寒前一日，闲游国家植物园，直奔主题，去了园内的卧佛寺去赏腊梅，有一女子问小孩：“腊梅香不香？”顿受启发，写成一首五绝，颇觉兴奋。

出卧佛寺，过竹园，到樱桃沟，沟里溪水依旧潺潺，上有一湖，已结冰，流水成瀑，飞溅而下，纵有冰凌，不可阻挡。旁有一亭，宜于观瀑。得句“听瀑在隆冬。”听还是观？似乎听更好，视觉转听觉，比如推和敲，推鸦雀无声，敲可敲响心灵。

沿溪而下到了梅园。本没抱着希望，记得去年春天来时，梅花是略早于山桃开的，如今将到腊八，怎会有梅花？在观梅轩也有一树腊梅，花苞虽饱满，开的程度尚不及卧佛寺里。见西墙窗口，有两个老者正架着长镜头拍摄，便过去看看，一问，窗外有树红梅略开了。

隔着带竖条的小窗，那棵梅树有些瘦弱，花只开几朵，很不起眼，但毕竟是梅花，我的眼睛不会欺骗我，那是在一年最寒冷的季节，在北京开的最早的梅花。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这几枝梅花开在小窗外，似乎也像墙角那般孤独，至于暗香我到没闻到，即便有，可能也被不远的腊梅花香掩盖了。但它给我的是怎样的惊喜啊！

于是得句“有心头白老，觅得早开梅。”

如果没有这两位老兄，我是断不会发现这树梅花的。“觅得早开梅”的是这两位老兄，像接引佛，或像摆渡者，他们觅得后，便指引给我，我便看到早开梅了。

或曰：“看到又怎样？不看到又怎样？”这么说的有两种人，一种是智，一种是愚。有大智慧的，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了然于胸，于是会如此说；愚笨的，浑浑噩噩，活着就是了，哪想去发现美。

真感谢陈俊愉先生，是他把江南的梅花移栽在北京西郊的卧佛寺旁，才让我不到江南，也能在这塞北之地观赏这花中的精灵。

去年在此赏梅时，观梅轩里游人很多，有群可能是大学的师生，一个端坐的长者正侃侃而谈“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我略有些不屑，此句确实好，但谁都知道，再嚼着有什么滋味？于是写出七绝三首，其中有一句“羞与山桃共一家。”写诗需寻觅，才能有新奇的佳句；人生需寻觅，才能有为你早开的花。

“觅得早开梅。”我的一生将这样一直寻觅下去，直到过了奈何桥，在那一边还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