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与宝贝

觀海聼濤

——趣说金融系列之一

《诗经•小雅》有诗云：“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见君子，赐我百朋”。
诗中的这个“朋”字指的不是朋友，而是当时流行的货币——贝币的计量单位。
今天，就和大家聊聊贝币与朋。
　　夏商时期，中原地区海贝稀少，故以贝壳充作货币，是为贝币。这是中国最早的货币，宝贝宝贝，就是这么来的。
　　对诗经中这句诗，汉代经学大师郑玄笺注曰：“古者货贝，五贝为朋。赐我百朋，得禄多，言得意也。”
　　当代学者徐中舒先生的《甲骨文字典》中称：“朋字乃是賏之形譌。”也就是说，朋字为象形字，两个贝字，组成一个朋字。
　　不仅《诗经》中有寓意为货币的“朋”字，《周易》中也有，第四十一卦损卦六五爻辞曰：“或益之，十朋之龟，弗克违。元吉。”意思是：有人赠送价值十朋的大龟，这不能拒而不收，这是大吉之事。

　　《康熙字典》中，关于“朋”字，有这样的注解：“【傳】五貝爲朋”。《传》，一般指《左传》，也可能指《易传》。不过我查阅了《左传》与《易传》全文，并无此句。因此，《传》在这里应该指的是远古的遗文。五贝为朋，这与汉代经学大师郑玄的笺注相同。
　　国学大师王国维的《观堂集林·说珏朋》一书中提到：“殷时玉与贝皆货币也，……”；“古制贝玉，皆五枚为一系，合二系为一珏，若一朋。”按王国维先生的观点，五贝为一系、两系为一朋，换算过来，也就是十贝为一朋。
　　五贝为朋，还是十贝为一朋，这里就有了两种说法。
　　但不管是五贝一朋，还是十贝一朋。一朋都是多个贝用绳子系起的，类似后来的贯。古时人们没有保险箱，怕自己的宝贝丢了，就把这些贝壳儿串起来挂在房梁上，这些挂起来的贝壳儿有时候会被风吹得摇摆倾斜，所以“朋”字是两个倾斜的贝，而后因字形相似，被古人以两个月代替，这也是中国象形字的正常演化。

　　“朋”是两串贝系在一起，有聚集、聚合的含义在里面，由此，“朋”又引申为并、比、伦比的意思。如《诗经·唐风·椒聊》中有“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无朋”可以理解为无以类比、无与伦比。朋字的这个引申义用在人身上，就有了“朋党”“朋辈”“朋友”等说法。
　　当然，因为朋字源于钱币，还有一个说法，据说自汉末始，一起花钱的人叫“朋”。有点类似我们现在说的“土豪，我们做朋友吧”。当然此说无从考据，权当笑谈。
　　而朋友的“友”字，在甲骨文和小篆中是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样子。两个手配合做一件事情，这个时候，就是“友”。

　　所以，今天要谈某某人是我的朋友，就要想想清楚，到底是“朋”——是可以一起花钱享乐的人；还是“友”——是可以一起努力工作、一起奋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