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小寒

尖毛草の惊蛰

　　今天比前些天的清晨微冷，冷空气扎脸。过去的冬日，晴朗、无风、清晨和夜里才有冬天的气息，而白天，恍惚间，尤其是有点儿风，摇晃着有些脆的枝条，好像料峭的早春。

偶尔的风还是西风或西南风，北风，呼啸的，不知被羁绊在哪里，气温又比同期高2-3度，运河还没封冻。 在年末的几个日子里，运河岸边的步道上摇蚊蹒跚、趔趄，而去年冬天可不曾有过，早春时才铺盖在道上。它们可能是号称冬季战神的近缘种，刚刚需要这样的温度羽化、婚飞，而运河岸边的终是气温还低或者空气干燥吧，还是要躲着，滞育，等待时机。但，气温异于常年，总归是该来的要来，才是正常。冬日就要寒风凛冽，肃杀萧索，冰天雪地。

　　冬日树林的疏朗，便于在林间游荡，捕捉奇迹。

踩着林间落叶，咔嚓咔嚓，是沉在下面的雪，反复化冻之后成了冰壳，而没有厚厚落叶的地方，没有雪覆盖。 除了遥远的初雪，再没飘下雪花，一个冬天，耳边听着咯吱咯吱的雪声，满眼是白茫茫的，树林散落，一幅水墨画，置身其中心才安稳，是冬日的日子，反复而琐细。

　　而现在，只有投映到干净蓝色的天空里的疏朗的枝条，同样干净。在微温的午后，凝神在天蓝，好像俯视幽深的雪域的湖。

夏日雨后，天蓝如洗，而冬日的晴朗，不用去劳作，自有深几度在，天空之蓝是喜欢寒冷的，伴着寒气，又幽冷几分，夜里更是，寒夜中的星也兴奋起来，像群叛逆的孩子。

西边天的晕黄还没淡去，清癯的月牙儿陪着金星早早地左顾右盼，昏鸦从它们身边缓缓拍打翅膀。

如果你忍着心里的畏寒，穿得暖暖和和去看寒天里的星星，冬日是最干净的幕布，能找到你喜欢的。

而日头还在懒床，7:14，闹钟定格，像我们小时候能赖一分是一分，掀开一条温暖的被窝的缝儿都要挣扎再挣扎。日头已经懒床一周，就在这儿挣扎，但落日却一天推迟一线。光阴一寸一寸地积攒着。

明日，小寒。又一年的小寒。

　　小寒三候：一候雁北乡，二候鹊始巢，三候雉始鸲。

小寒三候，说的都是鸟类感应到春阳之气，开始春心萌动。

还在盯着道上的摇蚊，耳边传来啾啾的清脆，细声细气，好像奶音，耳朵怎么都拒绝不得。

循声找去，在几株低矮的圆柏枝条的翅膀里，北长尾山雀在跳跃。一小群从对岸兴冲冲地飞来，这群里还裹挟着两只大山雀，警觉得很，一只小小戴菊。

它们这一群像游园的孩子，北长尾山雀是好奇地东瞧西望，才不在意是不是跳到你面前。偶尔还拌个嘴，打个架，滚在灌木丛边，紧紧抓着对方的衣领不松手，然后又携手飞在枝头，抓着柳条荡着；大山雀像哨兵，总是稍远一点儿，稍高一点，警示音被小汤圆的一惊一乍所淹没；我撞上一抹黄两次，正对着，更娇小的橄榄色，从圆柏的一个个枝一路搜索下去，身形敏捷，不在意你的手机是不是怼着它，它像那群孩子里一路盯着小吃的小吃货，憨憨的。

这群里没有旋木雀，低头旋转着啄食，啥都没眼前树皮缝隙里的小虫虫重要。不知是气温不低的原因？有些鸟要随着北风而来。而喜鹊筑巢在十天前已经出现，是被召唤？

　　在清昭陵四百年的迎客松的高高的枝头，两只喜鹊在忙碌，它们在这里筑新巢，白手起家，就近在松树上取枝。 河面上荡起涟漪，还没恢复平静，远处一只小鸊鷉钻出水面。一群蜡嘴雀散落在河面裸露的河床上，站在边沿喝水。

清晨，微冷的空气中，它们的声音使得寂静的冬日格外安静，心也沉静下来，好像临近除夕，只要稍稍远一点儿去看那热气翻滚，消散，好像那里的声音被隔绝，被消音，只余眼前的寂静，高远的天蓝，如果没有铁划如钩的枝条拉扯一定会沉溺其中，融化在里面。

那一小群又先后起落离开河床，落在小叶朴林下，咔咔咔，地面还有一小群小麻雀，东一只西一只的灰喜鹊，它们聚集在清晨的阳光里，在地面享用各自的早餐。

有行人路过，立刻散到枝头让路，然后再继续被打断的早餐，怡然自得。倒是被旁边的灰喜鹊一声出乎意料的惨叫吓得呼啦一声腾空而起。

　　明日，小寒。

虽然现在被气温迷得忘了冬日的凛冽，明日之后，“冻掉下巴”的腊七腊八来了，听得惊悚，但，“小寒时处二三九，天寒地冻冷到抖”。

小寒，寒小之意，但，谁知道呢，北极涡旋说是要来，总该有个冬天的样子，先把河给封了。

孩子们的寒假生活马上开始，现在是凡结冰的湖面总会有人拐过去，踩几脚冰，即使没冰车，没冰鞋。看着可怜可笑，冰天雪地何至于此？

“冻掉下巴”谁怕呢？在冰上雪地里玩得乐不可支。

欢迎，小寒之凛冽，或者北风呼啸，一夜封河。总是冬天开始，给即将放假的娃提供个消耗精力的场所。

　　那些天蓝所封印的清癯的枝条，远远的，还缺白雪皑皑陪伴，才是冬日里的完美。

寂静的雪野，在灌木丛里跳跃的大山雀，抓着细枝摇荡的北长尾山雀，它们一个在喋喋不休地唱着史诗，一个奶声奶气。这才是寂静的树林，冬日安静而清瘦的树，还在温暖的梦里，不急，鸟会唤醒它们。

小寒大寒才开始呢。

冬安，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