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追忆--警涯碎片(10)感念俺的理发师

冬不冷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本人工龄总长为四十四年半,其中公安工龄有三十八年多,比重是相当大的。既做《往事追忆》,理当有关于这个相当长时期的一些记载,然因岗位所务大多涉及案事件或敏感话题,不可随意披露,只好采用零打碎敲的办法,撷取其中一些“碎片”以表达我对公安事业、公安队伍、公安战友的思恋情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即便一个不太讲究的男人,理发也是回避不了的一件事,而且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必得周期性地面对它。我这脑袋,小时候被拿着“唤头”走街串巷的剃头匠拾掇过,街坊邻居偶来“剪头”的借光过,大了以后便是家里给拿钱去理发店。那时理发是被动的,每每在两鬓毛发长至搭在耳朵上、后脖梗子也“烀”地慌了,别人看着都难受才在家人督催下去解决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服役那几年,这事都是战友们给帮忙解决的。那年代人人学雷锋做好事,有理发技能的同志自然多了个活动项目,没有公用工具时定会有人自费购置,他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为大家服务,驻地附近的地方老乡亦因此广泛受益。他们“用世间顶上功夫,做天下头等事业”,成长进步快是被普遍认可的正常现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的公安队伍、人民警察是从人民军队里转隶而出的,自然承继着它的全部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所以我视在警营里理发和在部队里理发没什么两样,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个待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里要说的是在我从事公安工作期间几位反复收拾过我脑袋上这丛杂毛的“理发师傅”们的人和事,按各位提供服务的时间将他们顺序排列依次道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说过高师傅、王师傅,该说隋师傅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离开南塔派出所去的是预审科,历史上我曾经在预审部门两进两出。第一次在预审工作一年后回了基层,继而再返刑侦部门。第二次到预审一干就是八年多然后又回的刑侦战线。在预审工作的近十年时间,我这脑袋都是由隋跃廷同志打理的,要说欠账,就得在欠占龙老兄那账的基础上翻倍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隋跃庭同志是镇分局老人,这位朝阳铁路中学的高二学生,因文革没能完成学业,先是下乡务农,再是进入军工企业做工,后被选调到公安机关从警。因其身材高大,是个有一定水准的篮球运动员,人们都亲昵地叫他“大隋”,还因其是高中学历,年龄比同期入行的其他同志略大,局里就有不少弟兄叫他“大老爷们”。</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前一次在预审与“大隋”老兄相遇,因系镇分局老人重逢,自然相亲相近。后一次在预审与“大隋”老兄相遇,我俩已双双成为“股级科领导”,办公共处一室,查案互为搭档,除了回家吃饭、睡觉而外几乎是形影不离、同频共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隋”老兄也是局内颇负盛名的理发师,手艺高超、风格正统、服务热情、讲求实效。这期间,我这脑袋上的这丛杂毛完全由他主宰。他认为该修理的时候会适时修理,不用咱自己张罗。我曾对他笑言:老话说老爷们身上带着老娘们的手,意思是一个媳妇是勤快还是邋遢,在她丈夫的鞋帽衣着上可以看出来。我这脑袋上可是带着你隋师傅的手艺,整啥样我不管,好坏都得你担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人家隋师傅此时一般不会接这话茬,只管一本正经一丝不苟地在你脑袋上忙活。末了,前后端详、左右比照一大气之后,不是一句:可以入洞房了!就是一句:再去相亲去吧!既表示了对自己手艺的自信,也算是对咱那些奚落的应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隋”老兄人很厚道,虽然一般不多言多语,但是心里有数、办事靠谱。与其为伍,不用担心虑事不周,因为他心思缜密,往往能恰到好处地纠偏补台。我长时间从事预审工作,在龙城预审还担负主要领导责任,无论是个人还是整个科室、无论是人犯还是案卷、无论是执法还是守纪,迄今为止都未发现问题,这肯定是全体同志努力的结果,其中“大隋”老兄贡献突出、功不可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隋”老兄我俩执政时期的预审科人员搭配科学、注重团结协作、风气清明端正、工作氛围谐畅,当时局内民间有个说法:能调进预审科相当于提拔。我们在紧张工作之余或烦心的案件研讨过后,经常聚在一起侃大山、扯闲篇,用以解除疲劳和烦恼。“大隋”老兄或主动或被迫交代的一些轶事,我现在想起来仍忍俊不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下乡是在贾家店,那时候生活条件差,平常日子很少见到油腥,所有人都馋得很。一天晚上,我们屋里那几个小子实在忍不住了,商量着去抓老乡家的鸡吃解解馋。他们曲曲咕咕地整得我躺在一边老咽吐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你去没去?快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贾家店的老百姓当时也挺不容易,一般都指着养几只鸡换点油盐酱醋钱,再说老乡们平时对咱们下乡青年都挺好的,所以半夜三更去抓人家鸡的事咱不能干。他们几个商量的时候我一直躺在那连茬都没搭,气的他们往外走时说当好人不掺乎的吃时候没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不对吧?你真没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帮家伙,考虑问题还是不全面不周密。抓鸡去早了不行,等人们都睡实了才能动手,整回来还没处放,得连夜销置,现杀、现收拾,吃到嘴不定啥时候呢!这么想着,有点替他们着急,反正我也睡不着,就起来烧了一锅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哇哈!这不是有分工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鸡弄回来了,锅里的水也开了,他们挺顺当地把鸡收拾了、吃了,看我给提前烧了水的份上,吃鸡时也招呼我了。可是这帮家伙也太没心了,吃完了,一个个都拱到炕上大睡,锅碗瓢盆不收拾,鸡毛、鸡血、鸡骨头弄一地,这不找罗乱吗?我只好悄默声地把这混乱场面收拾干净,挖个坑把鸡毛、鸡骨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埋上。不整不行啊,谁家的鸡没了不得找找?再说,平时来青年点串门的也不少,各方面都得注意才能保证不出纰漏、不惹麻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你这家伙!真是个老狐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2, 126, 251);">😂😂😂😂😂</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一日,内勤佟大姐去局里面开支回来给我们分发,特意告诉“大隋”,你的工龄提前了,工资也长了。闻听此言,我和“阿西”(王希)立即凑了过去,究问为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前,我是69年起薪,“大隋”老兄是70年起薪,“阿西”是71年起薪。那年月一年的工龄工资是五毛钱,这一项上,我比“大隋”老兄多五毛,“大隋”老兄比“阿西”多五毛。现在,国家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间认作工龄,这样,“大隋”的工龄提前了两年,工龄工资增长了整整一块钱!超过了我,拉大了与“阿西”的差距!这,让我们心里面好大的不痛快!没办法,这是国家政策使然,咱不痛快也是“癞蛤蟆垫桌腿--干鼓肚干瞪眼干没辙”,只能看着他在那洋洋得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阿西”这厮心仍不甘,拎着两只大脚丫子在屋里踱了两个来回,冲口一句:本人,1971年参加革命工作,括弧--不是上山下乡!这句话挺恨人啊,这明显是鄙薄“大隋”那两年工龄一块钱工资不正宗不地道,我们都看向他,看他如何应对。只见人家“大隋”老兄把发给他的工资慢条斯理地装进衣兜里还在外面摁了摁,“噗”地一下吐去嘴上叼着的旱烟蒂把,来了一句:多挣一块是一块呀,下班路过坝南商店时买根香肠拿家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为老大哥,“大隋”老兄在各个方面都体现出严谨和担当,对此我受益良多感触颇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时候预审科的交通工具是一台三轮挎斗摩托车,多用于近郊下乡或紧急些的事物,一般情况下,大家都是骑自行车办案。如果需要用车,得提前向局里申请,由办公室予以安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一回,我手里有个案子必得去胜利杨树底下去搞些查证才能办结,按惯例向局里申请次日一早用车,得到应允。可是第二天没有等到局里派出的车,电话问过去,答复是今天不行了,等明天吧。我当时便火冒三丈,摔了电话,出去发动摩托。“大隋”老兄知道案子的时限,也知道胜利那边已经联系妥当不能耽搁,更知道我现在是负气出行,就决定和“阿西”与我同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时值腊月下旬,天冷的够意思,我们穿着棉衣、棉大衣,系紧棉帽带,还是冻的鼻涕邋遢。多亏“大隋”老兄携“阿西”增援,去了才知道工作量超过预期,我们在当地派出所同志配合下分进合击,圆满地完成了工作任务。因为“大隋”老兄和“阿西”手中也都有案件需在年前办结移送,为节省时间我们是夜里返回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红光岭上事故多,何况我们还是夜行车。虽然“阿西”也是驾车好手,但是车过红光岭时“大隋”老兄仍放心不下,坚持亲自驾车、一路谨慎前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种情况下我是绝对开不上车的,只好和“阿西”一样,帮助观察路况、瞭望四周,不断给出警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几段路我坐的挎斗一侧是峭壁,驾驶员一侧是悬崖,偏头看驾车的大隋老兄时因系透光的原因见到的是幅剪影,画面里他既像一头躬身拉犁的劲牛,又像一个冲向敌阵的战士,这个影像,瞬间便牢牢地铭刻于我的脑海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到山顶时,我们特意停车小憩,缓解紧张和疲劳,加深对夜行峻岭深谷的感觉与印记。头上清冷的下玄月和耳边呼啸的西北风让我有些后怕,这如果是由着我任性独往的话,需要办的事情绝不会这般痛快利落,往返行车也很难保证不出问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可惜那时我们没有相机、手机,若是将现场图片、录像放在这里,会使我的忆述更客观、更真切。后来听说分局领导知道这件事后专嘱过办公室:预审用车要保障,他们不到不得已时不会轻易请车,十冬腊月地让“大隋”老闫他们开着边三轮夜走红光岭,我听着都不落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隋”老兄是文革前的高中生,“大隋”夫人我的嫂子是师范学院毕业的商校教师,他俩是我们那一茬人中很少见的一对高级知识分子夫妻,他们的良好基因和高深学识都由其儿子完满地予以传承并光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孩子自幼优秀,在小学时曾作为优秀少先队员赴京出席中国少年先锋队队员和辅导员代表会议,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大学是在某著名医科大学本硕连读后继续读取的博士学位。毕业后几经国外访学和长期实践研修,成为所从事领域的行家里手,现为某直辖市一所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中国医师协会XX医师分会常务委员,国家科技专家库专家,教育部科技评价与评审专家库专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隋”老兄作为一个饱经战阵、颇付辛劳的“40”后,退休伊始便携老伴与孩子相聚一处,过上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福乐生活。我们虽然十几年不曾相见了,但是夜行红光岭时他那躬身拉犁的劲牛、冲向敌阵的战士般的英姿在我脑海中依旧鲜活、明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祝分局弟兄们心目中永远的大老爷们、我的隋师傅、我敬爱的“大隋”老兄康乐福寿、诸事顺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本篇所述系根据个人记忆写成,难免有误、漏之处,希望知情者指正、补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本篇中的理发师傅均乃出色的警务人员,各自曾在多个工作岗位上做出过杰出的贡献。我的追忆,只是从理发的角度切入,串联若干或相关或不相关的琐事,表达我敬佩他们高亮人格、赞誉他们良善人性、感恩他们温厚人情的心境。希望不因我书述的拙劣误生歧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2px;">本篇借用了收集、存藏于网络的图片、音乐、文字材料,在此向作者、编辑致意。</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