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孤踪头一回

半了悟

<p class="ql-block">文/半了悟</p><p class="ql-block">图/部份来自网络,谢原著者</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海南后海的黄昏•2024.12.31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永庆后海岸游人喜放风筝欢度2025元旦)</span></p> <p class="ql-block">  在海南,2025年元旦那天,大女儿带我和老伴去永庆寺后海随喜。一曲优美动心的广东音乐《步步高》从海岸的沙滩边传来。几位身着简妆丽服的中老年舞友隨着节奏分明的民族管弦曲调兴然亮喉展姿。</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2025.元旦上午•永庆后海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们驻步凝听欣赏,那细腻委婉带着钪锵欢快的粤乡音曲,顿将我的思绪从海南的大海边带回久远年代里的黄土高坡。隨着那列跨越山海关的绿皮火车,一个满是葱绿空旷又疏广的街区,遥遥地从雲海相接处姗姗飘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网图.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太原迎新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1956年7月,小学三年级的暑假刚刚开始,我从沈阳市内的一条狭窄、旧陋而喧闹的小胡洞,二夜二天就墮入流淌着干热还寂静的山西省太原市迎新街的五平房。</span></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迎新街位于太原北郊新城区。说是街,实是太原北部以太钢为中心的包括兴安、江阳、新华等化工、兵工企业的生产、生活区域。别看它到了改革开放初由于企业改制破产,工人大批下岗,变成远离太原市中心的一个荒凉孤岛,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经20多年的建设和发展,创造出独处一方的繁华和曾经的辉煌,是太原市工业发展史的缩影。</p><p class="ql-block"> 迎新街始建于1955年,那是个以工人阶级为国家主体,国营企业兴盛的年代,为迎接新中国的创建和发展,中国的工人阶级做出巨大贡献,因此那方区域就定名为迎新街。我的父亲就是那时隨新中国的建设大军,从东北挺进山西,援建新中国新开发的工业基地太原。</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网图 . 五平房房屋)</span></p><p class="ql-block"> 五平房是东北转战到此的中建部安装公司二段的家属宿舍区,由两片各横三纵五的十五栋平房,中间夾着一个焦碳埸组成。它东临一条南北向马路与新华厂职工宿舍楼相望,西隔长满蒿草的沟垅,静静地与一大片青纱帐为邻。平房的乌瓦红砖白粉墙的色调在一片碧绿的原野中宛如一朵小红花,鲜靓而寂寥。</p> <p class="ql-block">  1956年夏的迎新街很是荒凉、空旷。那条命名为”迎新”的马路只打了两条白灰的界线,由东向西从我刚住进的五平房前穿过,在一大片广袤的青高粱地前戛然而止。这片由纯青高粱杆拉起的青纱帐,己不完整,被几条大轱辘车辙撕成了不规整的两大片。车辙淹没在青纱帐的绿烟中,望不着尾,把迎新街蒼凉得更荒寂。</p><p class="ql-block"> 新进驻的开拓者们还纷纷说,马路还耍向西继续,那片高粱地保不齐不等成熟就得砍!那可是一片葱郁郁,一望无际,直铺向远远的西山的莊稼啊,都己抽出了穗,怎么着也要让它成熟了呀!里边还藏着许多我才尝到的“乌米”和“酸溜溜(沙棘)”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网图:玉茭子青纱帐)</span></p><p class="ql-block"> 青纱帐仿佛並不理会开拓者们的议论,也不在乎己蚕食到跟前的白灰线,依然顶着盛夏的烈日,迎着黄土高原时不时刮过的干热风,蒸腾着一股股油绿的烟,我行我素地在新邻居的喧闹声中抜节、抽穗、灌浆,不气馁地期待着未卜的成熟。</p> <p class="ql-block">  这一年的暑假,我过的空前绝后的静、闲。没有了昏天黑地的跑、追和逛,更没了捞蝌蚪、挖泥鳅,就连摔泥巴、争皇上、搧元宝、弹弹珠都索然了!迎新街的同龄人太少,而且来自天南海北,都不相识,就连语言也很费懂。更何况这里的风光野韵,太吸引我了!眼前的青纱帐和青纱帐后面的山,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强烈的稀奇感叫我蠢蠢欲动。</p><p class="ql-block"> 初来的一段日子里,我几乎天天都和刚认识的青工们钻进青纱帐里“打乌米”,吃得满嘴满腮的乌眉瓦脸。一闲下就和二弟拿个小板凳坐在门前的白灰线外,瞭望寂寥又神秘的青纱帐和它后面的青黝黝山。脑子里飘渺着在火车上记住的广东音乐《步步高》和《梁祝》的旋律,思维越过青纱帐,向高青的西山飞去!那山、这青纱帐我可是头次見到啊!我渴望钻进眼前的绿蒙胧,能亲眼看到青纱帐里的神秘,发现有人说的那密匝匝的青纱帐里,有美女蛇,就象《白蛇传》里的白娘子。而西边的青山,怎么不是我在沈阳学校里想象的样子?象那个“山”字似的高高孤立?却连绵不断呢?我耍走到山前,亲眼看看那山真的是什么样!我要爬上去,找找上面有沒有工人们说的野果山桃什么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网图)</span></p><p class="ql-block">青山依依,</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网图青高粱)</span></p><p class="ql-block"> 有了这样的渴望,好几天,天一亮,我就顺着大轱辘车辙向西想去西山。但不是碰上认识的工人说是有狼和蛇被劝阻,就是让父母发现给拽回来…</p><p class="ql-block"> 但猎奇的心从未消过。 经打听和准备,终于有一天,天刚麻麻亮就悄悄起了床,静悄悄地溜出门,揣着心中的企求,沿着青纱帐间的蜿蜒小径向西疾走。绿径小蹊细细弯弯象把尖刀,刺向天与地的缝隙,绿莹莹的高粱杆筆挺俏立,稍头努着鼓鼓的苞,腰间又宽又长的绿叶片象士兵的腰刀,一股股晓风吹过,发出一阵阵刀出鞘的“沙沙”声响,风过声歇,小径愈加静谧。眼眸搜进田垅上的野草和小花,耳畔吸来蛐蛐的“知知”,脚轻轻,心呯呯,说不清是惊还是怵!</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网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靑山仍在青纱帐后边,我走它也走。好象总是在跟前,却总是那么远。青纱帐又深又厚,走过一片又一片。路畔的小草满是露水,打湿了毌亲一针一缐纳制的布鞋,水汽直渗到不穿袜子的脚趾,尖利的茅草划得大裤衩遮不着的小腿肚子,一道道血痕,记忆中,那一天有点阴,青纱帐更加隐晦沉寂,我想起了出沈阳时,从火车上看到三洞桥东的西塔,由西塔想到了朝鲜人、他们卖的咸菜、叫什么“狗饱”,高丽棒子真坏,叫人买,还骂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这么想着,渐渐觉得这绿野行踪挺愜意。路宽了,草少花多了,青纱帐不知从什么时候己甩在了身后。渐行渐看,我看到了远处轻渺的炊烟和土黄色的围墙,一个象长大后看的电影《汾水长流》里的杏园堡似的村庄,出现在眼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网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野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 网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穿庄而走。于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农民尤其是山西村的农民的生活。他们正沿着河岸的柳荫收早工归来;他们纷纷回自己的家,端着粗瓷大碗,纷纷又一群一伙地、不分老少地聚蹲在院门口吃早饭,那饭好象是小米干饭,饭上有几块咸菜样的佐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他们吃的很自在。头上扎着白毛巾,敞着粗布对襟褂的怀,露着贴心的主腰,还是红的,边吃边聊,根本就不在意我的走过,更不奇怪:这么早,这个娃从甚处来?干甚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网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网图)</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网图)</span></p><p class="ql-block"> 拐出散发草根和泥土芬芳的农庄,好象还下了道碎砖石铺就的漫坡村道。那道渐行渐潮,坡下没了农舍,回头一望,村庄壁立在上,脚下一滩滩水草…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网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汾水悠悠</span></p> <p class="ql-block">  一条大河横亘在面前!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看到的真的大河。</p> <p class="ql-block">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就是三晋的母亲河——汾河。它,档住了我前行的步伐!</p> <p class="ql-block">  西山就在河对岸,我却被档在这边过不去,我,上不了山了!</p> <p class="ql-block">  我却有幸领略了平生看到的第一条大河的雄姿!那时的汾河真的“汾河流水哗啦啦”,浑浊的黄水在我的脚前奔腾着,翻滚着,咆哮着,发着轰轰怒吼,一泄千里地汹湧南去。</p><p class="ql-block"> 我看得目瞪口呆,此刻真的有点害怕了。</p> <p class="ql-block">  河岸边,我身侧满是芦苇,汪洋一片。苇中芦花荻蓼、蒲棒裨草,高高细细,混和着水雾浪沬,隨风飘荡,蒼茫摇曳,</p> <p class="ql-block">  时不时地有水鸟冲出芦苇,掠着浪花,击向长空……</p> <p class="ql-block">  那一刻,我记住了汾河。第二年,我看了电影《上甘岺》,那首家喻户晓的精典歌“一条大河,波浪宽……”叫我自然地与汾河联系到了一起。歌声有了依托,汾河添就了神韵,!</p> <p class="ql-block">  太原,我只住了不到两年,在新华子弟小学和新城小学两个学校读到五年级第二学期的一半,1958年春5月随父母离开太原去了大同。西山,终没去成。但56年7月里的企求,是我第一次独行郊野去探险访幽,虽未达的,却衍成了一生的奢好!在以后的岁月里只要新到一地,必定就近去山上逛逛,我爱大山!与山结下了不解之缘。儿时的那次绿野萍踪就成了心底里的宝贝。</p> <p class="ql-block">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