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晨起漫步，至天宇市场，但见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肉摊、鱼摊、豆腐摊、活禽摊，错落有致，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更有那农村来的大爷、大娘，满脸沧桑，但精神仍很矍铄。他们也赶了个早，将自家种的蔬菜挑来集市，在小区围墙边排成一行，想卖个好价钱，换几个油盐钱。水汪汪的红白萝卜、青绿绿的菠菜茼蒿、光鲜鲜的大白菜，很是诱人；莴笋、芥蓝、茭白、上海青，应有尽有。我边走边看，心下寻思：这农村的老人家真是不易，为了生计，起早贪黑，千辛万苦，种得这点绿色无公害蔬菜，城里人又哪里知道其中的艰难！“老头儿，买点吧！看我这菜，多新鲜！”，我突然一惊，一双浑浊的老眼此刻正凝望着我，那老太约莫七十来岁，满脸皱纹，一双枯树皮般的老手冻得发红，身前摆着几棵大白菜，我一股脑儿将它全部买下，逃也似的迅即离开……</p><p class="ql-block"> 老了！老了！真的老了！</p><p class="ql-block"> 唐代刘禹锡《酬乐天咏老见示》云：</p><p class="ql-block"> 人谁不顾老，老去有谁怜。</p><p class="ql-block"> 身瘦带频减，发稀冠自偏。</p><p class="ql-block"> 废书缘惜眼，多灸为谁年。</p><p class="ql-block"> 经事还谙事，阅人如阅川。</p><p class="ql-block"> 细思皆幸矣，下此便翛然。</p><p class="ql-block">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p><p class="ql-block"> 流光易逝，人生易老，摸摸自己几根稀疏的白发，立时竟有无限感慨！过往的一切还历历如在目前，倏忽间就已经老了！记忆力衰退，旧事忘不了，新事记不住，最难堪的是早上起床穿裤子还常常忘了拉拉链；身体机能衰减，屙尿滴湿鞋，打屁屎也来，咳嗽、痰多真不该；眼睛视力下降，老眼昏花，视物模糊，看书目怅，风吹泪流。似一棵老树，瘦骨嶙峋，叶落根枯。</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 老年似白茶，冬雪飞白，其根归静。我羡慕那些含饴弄生的老者，他们在亲情中乐享天伦；我羡慕那些茶客，他们在茶馆中品茗论道；我羡慕那些艺痴，他们或是在公园里高歌一曲，或是在广场上轻歌曼舞，或是在丛林中用琴声讲述伯牙和子期的故事；我羡慕那些练者，他们在太极的一招一式中陶醉；我更羡慕那些摄影人，他们遍访名山大川，用镜头书写精彩；我也羡慕那些钓者，一根钓杆钓出老年生活的全部希望……</p><p class="ql-block"> 退休已近两年，而我却象出走的孩子，总找不到回家的路，情有所系，心有所羁，踽踽独行于天地间。好在厨艺尚可，还有用武之地。于是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归宿，于是便有了将军般的气概，柴米油盐统揽，锅碗瓢盆尽握，一旦权在手，便把令来行。于是每日里奔走于菜市之间，与小贩们论斤道两，讨价还价，斗智斗勇；埋头于厨房中，运筹帷幄，精心谋划，规范操作，既传承经典，又推陈出新，摇身一变，成了油腻老人……</p><p class="ql-block">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元月4日夜于祁城）</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