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都马上就要退休了,还忍不住要买书。都怪现在的网购太方便了,也怪孔夫子旧书网里有太多美丽的邂逅了——我本来是想用“艳遇”这个词儿的。</p><p class="ql-block">这不,今天又收到了一单子的书。</p><p class="ql-block">虽然它们都不是什么经典名著,但我就是很欢喜它们。记得有人说找对象、做朋友的第一眼很重要,能对上眼的,就叫有眼缘,对不上眼的,自然就是没眼缘了。其实,一个人与书的关系,很多时候也是第一眼的缘。当初我急切地拉它们下单,靠的就是这第一眼的缘份。</p> <p class="ql-block">一部厚达670多页的《美国小说史纲》,被我以最快的手速拉入购物车,并不是我对美国小说有太多的兴趣或者重视,我平时的阅读还是母语文学。完全是因为这部学术专著的作者叫毛信德,他是我们大学时代的老师,他教授我们美国文学,他从美国早期的小说家爱伦*坡讲到《草叶集》作者诗人惠特曼,再讲到十九世纪末的小说家马克吐温,一直讲到二十世纪初——对当时的我们来说,就是本世纪初——的小说家德莱塞。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讲德莱塞,至今我的书架上美国作家的书,以德莱塞和马克吐温的书为最多。毛老师认为,美国建国至今(写这本书的当时)只有两百多年的时间,他们的文学史也只有两百多年,但这短短的两百多年,美国不仅创造了经济、科技、军事的奇迹,也同时创造了文化和文学的奇迹。而在文学的奇迹中,又以小说的成就为最辉煌。所以当时他给我们讲课时就突出介绍美国的小说和小说家,他还从我们在校的1982年开始,开设了“美国小说史”的选修课,《美国小说史纲》这部书的基础,就是当年的讲稿,当然成书时他进行了全面的扩展。这本书由北京出版社出版于1985年,当时我们刚离校一年。看毛老师写的“后记”,最后署的是“一九八五年元月于杭州大学”,今天是2025年的元月,那么毛老师本书的成书至今刚好四十周年。</p><p class="ql-block">就在两个月前,我们杭州大学中文系1980级同学在美丽的桐庐举行了毕业四十周年同学会,会后建了个“天天同学会”的群,也确实每天群里都很热闹,抓住了什么话题就聊什么,自然也聊到了当年的恩师们。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毛信德老师竟然是“话题人物”,很多人都对毛老师有话可说。可见毛老师个性鲜明,给同学们留下了深刻难忘的印象。</p><p class="ql-block">可惜毛老师去世得早了一些,如果天假以年,他会有更多的成果奉献给学生和读者的。</p><p class="ql-block">集老师们的书,是我这些年淘书生涯中一件比较重要的工作,当然我并不太专注和用心,只是随缘,但也陆续淘到了一些师们的书,成为了我的藏书中的一个小专项。</p> <p class="ql-block">我的藏书中一个相对数量较多的专项是作家学人的纪念文集。比如有纪念康有为梁启超,纪念陈独秀鲁迅胡适的,纪念茅盾郭沫若老舍钱钟书夏衍张爱玲的,今天竟然在一个单子中就有三种纪念文集的,这在我多年的淘书生涯中是很少见的,而这三位被纪念的人都是大师级的人物。如许寿裳先生是鲁迅先生最密切的朋友之一,他们之间的交往长达三十五年。鲁迅先生逝世后,他写过两本书《亡友鲁迅印象记》和《我所认识的鲁迅》,就是鲁迅身后“鲁学界”影响很大的两本书。他是现代中国著名的教育家、文字学家和文学家,抗战胜利以后,他去了台湾,担任了台湾编译馆馆长和台大中文系主任。这本纪念文集《现代贤儒——鲁迅的挚友许寿裳》,不仅收进了许先生1948年被暗杀后亲友、文友和各界人士追悼和缅怀他的诗文,还收进了他怀亡友鲁迅的两本书,所以这本纪念文集就显得特别厚重。</p><p class="ql-block">而让我重视此书的另一个原因,是这本书的编者是陈漱渝先生,陈先生长期担任鲁迅博物馆负责人和《鲁迅研究月刊》主编,他不仅是鲁迅研究大家,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料和研究大家。他著作甚丰,我收有他的不少著作。现在这本《现代贤儒》,既是许寿裳,又是陈漱渝,自然就更让我更加欢喜了。</p> <p class="ql-block">第二种纪念文集是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6年版的《胡愈之印象记(增订本)》。在我们年轻时,胡愈之这个名字如雷贯耳,他以民主党派的领袖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的副委员长,是重要的国务活动家。通过阅读我进一步了解到,他还是一名作家,编辑和出版家,早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他就是那个年代最有影响的杂志之一《东方杂志》的主编。他还是郁达夫生前在南洋最后日子里生活的见证者,是第一个向世界报告郁达夫可能被日寇杀害的人。胡愈之先生1986年九十岁时逝世,当年就有《胡愈之印象记》出版,此后十年,又陆续有缅怀胡愈之先生的诗文作品发表出来。到了1996年,友谊出版公司借着纪念胡愈之诞生一百周年、逝世十周年的机会,搜集更多作品,出版了这本增订本。</p> <p class="ql-block">第三种就是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为纪念爱国诗人柳亚子先生诞辰一百周年而编辑出版的《柳亚子纪念文集》。柳亚子是近代中国诗坛巨子,是近代中国最重要影响最大的诗坛结社“南社”的创办人,也是中国早期的民主革命家,是孙中山先生创立的同盟会的早期会员。但他的为人所熟知,更因为他与共产党领袖毛泽东的诗词交往。毛泽东1945年赴重庆进行国共谈判时,抽空接见了在重庆的民主人士,其中就包括柳亚子。毛泽东把自己十年前写的词《沁园春*雪》写赠给柳亚子,柳亚子把它发表出来,轰动了山城,轰动了国统区。北平(北京)解放之后,柳亚子也受邀进了北京,多次与毛主席诗词唱和,最著名的就是这首《七律·和柳亚子先生》</p><p class="ql-block">饮茶粤海未能忘,索句渝州叶正黄。</p><p class="ql-block">三十一年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p><p class="ql-block">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p><p class="ql-block">莫道昆明池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p><p class="ql-block">关于柳亚子的书,有一年黄岩天长北路片旧城区拆建时,我从一位制谜老人家里淘到一本《柳亚子诗选》,在此之前,我在杭州书展上淘到了《南社始末》(这本书不是柳亚子写的,但柳亚子是这本书叙事的重要对象)这本学术著作。</p> <p class="ql-block">此外,还有一本由中国作家协会编辑、作家出版社于2001年出版的《作家采风——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创作生活基地行》(第一辑)。据时任中国作协党组书记的金炳华先生介绍,从1997年开始,中国作协在地方政府和作协的支持下,借助社会力量,相继在全国18个省区市建立了30余个各具特色的文学创作生活基地,先后组织七百多名作家到创作生活基地采风。通过生活基地行,作家们开拓了视野,积累了素材,激发了灵感,拓展了思路,并取得了喜人的创作成果。为了展现创作基地建立五年来的成绩,同时也为了向即将召开的中国第六次作家代表大会献礼,中国作协向七百多位参与基地行的作家们征稿,获得了热烈响应。这本书就是在征稿的基础上选编而成的。这是“基地行”的第一辑,也就是创刊号。现在中国作协设立的创作基地更多了,就是各省市作协,也都设立了自己的创作基地。写写这些基地,写文学与这些地方结缘的故事,也是既有意义也很有意思的事情吧。</p> <p class="ql-block">今天这单书中,还有两本散文(杂文)集,也有些意思,报告出来再与各位共享。</p><p class="ql-block">散文集是《活在微笑中:鸳鸯蝴蝶派散文大系1909-1949》。鸳鸯蝴蝶派在相当长的时期内被批得臭不可闻,鸳鸯蝴蝶派作家和作品都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但在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对鸳鸯蝴蝶派的历史评价开始出现松动。其实,鸳鸯蝴蝶派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作家和作品数量都相当庞大,而读者规模更加地庞大的文学派别,当年的很多顶流作品,大多出自这一派的作家之手。但后世人们都以为鸳鸯蝴蝶派作家是写小说的,他们的成就也确实以小说为最高。但他们除了写小说,还写大量独树一帜的抒情文字、笔记小品、随笔、杂谈等散文,他们的这些作品支撑起了民国年间相当繁荣的文学期刊和报纸副刊。但他们在这方面的成绩长期以来被湮没。东方出版中心于1997年编成这套“散文大系”,总计八本。本书(《活在微笑中》)是其中之一,选收了有关人物方面的回忆、掌故、戏说、杂俎文字108篇。举凡以往甚少为人道及的“鸳鸯派”众多作家,及如林琴南、章太炎、李叔同、苏曼殊、齐白石、赛金花、段祺瑞、廖仲恺等名流闻人的行状、个性、癖好、轶事,都在内中得到饶有情趣的发掘和描绘。</p> <p class="ql-block">杂文集《破雾与待旦——抗战和解放战争时期国统区杂文选》,是文化艺术出版社1996年出版的“民国杂文大系”中的一种,我的藏书中已经有的,如“沦陷区杂文选”,“延安和根据地杂文选”等。我并没有把它们淘全的企图,我只是随缘。</p><p class="ql-block">民国时期是杂文的年代,即使文化艺术出版社汇集了十本辑成“大系”,仍然只是九牛一毛而已。</p><p class="ql-block">2025.1.3-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