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伯伯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本来清明前想写点什么，可到如今才提笔，侄女这拖延呀，嗐！</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犹记得送你走的那天，标哥穿上了最隆重的行头；钊哥千里奔来，为您捧遗像；炎仿哥鞋袜全脱，赤着脚，下到墓穴内舀雨水；在平姐、胜兵哥、我、岩子、袖子、冉子齐齐地站在队伍前边……咱李家的子孙如此帅气，洒脱虔诚又精干，伯伯，您当会欣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忆中，伯伯都不那么在意装扮，经常半旧的衣裤，胡子拉碴的，随时可以下地干农活的样子。碰到赶集上城什么的才换上齐整的中山服，收拾了胡须，带着憨厚平和的笑容。他的身材并不高大，有时还会有些驼背，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 伯伯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但有些事我很清晰。</p><p class="ql-block"> 一个是伯伯对我的批评。那时我刚上班，没多久，有次回去看望他哪们，见着了伯伯，寒暄几句后，他忽然像自言自语，又像是跟爹爹说的样子，变了一下声调说：“这人呐，不能太高傲了。乡里乡亲的，啷都要招呼一哈得。”我有点蒙，不知就里。爹爹在旁边说：“不得吧，是不是看错了？没看到呢？”伯伯脸色很正，道：“安邦老师说了的，‘不存在了’嘛。”</p><p class="ql-block"> 我瞬间想到了，有天在校门口，看到了安邦老师站在那，不知是在等谁还是什么？当时人来人往的放学，我有些羞怯，也觉得自己不怎么样，就呐住了没有喊出口，没料到伤了他们的心，告得爹爹伯伯这里了。即刻不好意思了。以后只要是老屋里认识的，看到了都要招呼一声，无论帮不帮得到忙。</p><p class="ql-block"> 说真的，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这样棒喝般的提点我。我自己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越来越像个什么扎进沙子里的鸵鸟，没个人样了，多亏得我的伯伯。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会觉得飘来飘去，没有归属感，原来是自己的根没有扎进去。听说，人心里都有正邪两只狼在战斗，两只狼都是你自己，谁会获胜？――你喂养的那一只。我想喂养那只有勇力的狼，让它更雄壮些。</p> <p class="ql-block"> 伯伯从小看我们长大，经常无声的帮我们做很多事。有次回老家去，他发现我电动车保险杠坏了，找一段木棍，用斧子小心地削成合适的粗细，塞进里头去，连接成一个整体，我又用了好些年。每次推出去，踏着脚下的保险杠，就觉得被人在细心地保护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伯伯是我见过的硬气的人。不多言语总默默地干活，在田里做事从不输于人。有时管教子侄，也只几句话，可话里都蕴含着朴素的敬畏与期待。对街坊四邻，但凡有点事喊他，他从不含糊。出钱出力操心跑路，只要能做到的，――扛桌子，搭灶台，扫地哈……“人嘛，讨人喜欢不好些？”呵呵，他就是如此。我们老宅，房前屋后的路啊树啊，都是他啷在看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除了种地，伯伯赶过马车卖煤炭。夏天的禾场里面，伯伯将马背上的马鞍卸下来，吆喝它在地上打滚，说是滚几下了，明天有力气些。我们几个小的直听得入迷，哈哈大笑起来，伯伯也跟着我们一起笑。</p> <p class="ql-block"> 伯伯没在我面前流一滴泪，叫一声苦。即便是在病的后期，被折磨得脸上只两个大眼珠子，什么也吃不下，没有气力，只躺着装睡，也一句话不说。那是怎样的意志和坚强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临走前两天，还撑着跟钊哥视频，说了十来分钟的话，这从未有过的，跟亲儿子也没有这么多的话呀，他得有多喜欢这个远方的侄子呀！自己在病中，还惦记着钊哥的脚踝伤了，催促着二爷去费家湾拿药，他得是，有多放不下这个“钊儿”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伯伯是个硬汉，他让我们卸下了所有的防备，以为连着几个星期去，他还答应着我们的呼唤；我说这件奇怪的汉服有咖肥时，他啷答:“还好――哇！”还打电话给有线电视的维护员，轻声慢语地说话……我以为就是这样子的了。临走他支开了所有的儿女，他要悄悄的走，他不想吓到他们……</p><p class="ql-block"> 伯伯，我从小便怂，因为小，我认了。经过了一些变故后，不想假怂博同情了。伯伯，你相信我，您的子侄也能踏踏实实做人，顶天立地行事，不负您的期待。</p><p class="ql-block"> 殷殷之情，无以言表。谨再拜，叩首！</p><p class="ql-block"> 侄：琴伢 </p><p class="ql-block"> 2018.4.2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