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故里

金秋十月（拒礼物）

50多年前我们曾经工作过的军工厂，被称为第二故乡。今天踏上归途，又一次想起在那里工作的点点滴滴。每一次站在嵖头山下，思绪就会不由自主的回到过去，就能嗅到故乡泥土的芬芳。岁月悠悠，情意浓浓，犹如陈年老酒，越陈越香，每一滴都醉人心脾，让人在梦里也忘不了那片土地。

———金秋十月



今天，是2025年的第一天，我们准备去延庆的常营村看冰瀑。延庆区是我们最熟悉的地方，也是去的次数最多的地方。也许是元旦假期只有一天，高速路上没有什么车，显得冷冷清清。走四环上五环到G7再上G110国道。全程只用了一小时37分钟就到了常营村。村口摆摊卖花生瓜子还有土特产的村民，正吆喝着招引游客。

村头停着几辆车看样子是和我们一样来看冰瀑的。冰瀑在哪里呢？此时此刻四周巡视了一圈也不见瀑布的踪影。路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孩，上前和她打听冰瀑的位置。“我也是看了视频到这儿来的，冰瀑就在村西头，12号才开呢”。听了姑娘的话，我们感觉又被视频忽悠了，白跑了一百多公里。打道回府有点不甘心，于是导航回我们50多年前工作过的地方。

查了导航常家营村离原来的工厂只有21公里，半个小时就到。没想到这么快。当年回一趟厂子哪有这么方便。从延庆县城坐长途车买票、等车、翻山越岭怎么也要折腾3个小时。如今路好走了就是盘山路也修的平平整整。军工厂坐落在河北赤城后城镇曹家窑村附近。工厂建在嵖头山脚下。是北京的小三线工厂。1965年建厂，改革开放时期工厂关门解散。2000多职工陆续离开大山各奔东西。



说起军工厂在那里工作过的人都有深厚的感情。工厂存在了二十年，大多数职工在山里最少的也呆了十几年，有的老职工直到工厂彻底关闭才离开。大家把这里称之为第二故乡。山里的那些年是我们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大家说起军工厂就会说：那是梦开始的地方。那里有我们的青春的足迹，有我们的梦想。

离别50多年，回去最多的时候是退休以后。隔三差五过几个月就想回去看看。败落的军工厂前些年工厂旧址保存的还算完好。走进厂区办公楼、车间、厂房家属宿舍、职工单身宿舍、食堂、澡堂、仍然是当年的模样。每次回去，只要站在那块土地上，就不由自主想起许多过去的事情。



荒废的工厂到处是杂草丛生。有的车间被当地的村民改造成养猪场，有的车间存放的玉米成了粮仓。有的到处是牛的粪便，一看就知道老乡把这里当成了养牛场。厂办公楼的玻璃也被砸的七零八碎。二四车间中间通道两旁的小树，经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都长成了参天大树。每次看到这些长成的大树，心里就会感觉它们是守护军工厂的忠实卫士。它们在风雨中飘摇成长，记录着军工厂的历史与变迁。

今天，又一次站在这片土地上，再次回到那个如火如荼的年代。仿佛看到了当年车间里的灯火通明，又听到了机器的轰鸣声。一块进厂的200名学员，都是从学校直接分配到这里工作的。虽然是深山老林里，生活条件工作环境艰苦，住的是石头垒砌的平房，十个人的宿舍。山里的冬天冷的真是寒风刺骨。但是，大家都没有怨言。因为，在上山下乡的时候，我们没有下乡去边疆。

如今工厂的旧址已经被地产开发商建成了康养小镇。现代时尚的设计，让人耳目一新。依山而建的楼群错落有致。整洁的社区柏油路弯弯曲曲。走进这里如同来到了世外桃源。如诗如画的建筑群与周边的农村成为鲜明的对比。它就像深山老林里的欧洲小镇，远离了城市喧嚣，享受着寂静无声的时光。让我们这些昔日的主人，不由得感叹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的楼盘已经盖到三车间的门口。看着关闭的大门，我仿佛走进了车间，眼前出现了一排排的机器，每台机器设备前站着各位师傅和同事，机器轰鸣，铁屑飞溅，检验师傅手拿卡尺在每个机床边抽查检验。我们那时就是一个初入职场的小学员。听着师傅们的教诲，踏踏实实的工作，在机床上一站就是八小时，甚至不喝水不上厕所。就是为了完成班产生怕落后。

走过三车间往里走就是一车间，一车间产品主要是枪管。有机加工、钳工、烧光房等。走出一车间往西走是热处理七车间。七车间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模样，剩下的也就是一间两间的房子。挨着七车间的是总装车间，靶场也就剩一个空壳。五车间的右边紧邻小五金库。从外边看还是保存的完整。

二四车间原来前边是一个坡，现在已是平地。二四车间除了门窗破损之外还算不错。四车间的西门没有了，二车间的大门封闭了。站着二车间门口的平地上可以看到当年的男生宿舍。和大五金库。如今，昔日的军工厂就剩这些旧厂房了。也不知道哪天也会夷为平地，崭新的高楼在这里建起。



嵖头山依然高耸入云，四十里长嵯吸引了众多的游客，登上大山之巅去探索亚洲第一丹霞地貌。如今的嵖头山下再也没有了机床的轰鸣声，替代它的是大吊车、挖掘机发出的一阵阵低沉而有力“咚咚的声音。如果说当年的机器声打破了深山的寂静。这时的挖掘机、大吊车发出的声音，犹如大地的心脏在跳动。仿佛在大声的告诉我们，旧日的场景、厂房已经被它们推倒了，已经被它们碾压成为历史的碎片。

站在新楼盘的工地上，看着巨大的吊车、推土机，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土地瞬间被挖掘、被撕裂场景，听到这些庞然大物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我的心在颤抖，我们的军工厂已经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开发商的工程还在继续。嵖头山的上空挖掘机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高昂，如同一位勤劳的工匠，在不断地与大地对话，用声音编织着建设的诗篇。他们与开发商的心情一样，希望新的社区尽快完成，新的楼盘早日建成，迎来新的业主，让康养山居充满活力，让袅袅炊烟升起，而我们呢，心里是矛盾的，不愿意看见当年的车间厂房被推倒，不愿意让我们的第二故乡从此消失殆尽，没有了旧时的模样……

文：金秋十月

图：手机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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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家窑村

后城

车间旧址

北京960康养山居

金秋十月

2025/0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