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世间寻常者,最难觅——《燕食记》阅读杂记

阅微

<p class="ql-block">  最近头晕,感冒。生活有一搭没一搭的,所以,看这本书很慢很慢,慢得看后面的章节时竟然忘了这个人物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只是觉得好看,有味,接着断断续续。</p><p class="ql-block"> 今天,终于翻完,觉得不记下点什么,不得劲似的,但都是零碎记忆,只当做自己的杂记罢了。</p><p class="ql-block"> 翻来目录:引首 一盅两件</p><p class="ql-block"> 上阙</p><p class="ql-block">壹 五举山伯</p><p class="ql-block">贰 般若素筵</p><p class="ql-block">叁 太史春秋</p><p class="ql-block">肆 风起河南</p><p class="ql-block">伍 安铺有镇</p><p class="ql-block">陆 此间少年</p><p class="ql-block">柒 故人相候</p><p class="ql-block">捌 月满西楼</p><p class="ql-block">玖 烽火晓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阕</p><p class="ql-block">壹拾 香江钓雪</p><p class="ql-block">拾壹 欲见莲时</p><p class="ql-block">拾贰 戴氏本帮</p><p class="ql-block">拾叁 十八归行</p><p class="ql-block">拾肆 月落观塘</p><p class="ql-block">拾伍 秋风有信</p><p class="ql-block">拾陆 尾声无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着整整齐齐的排列,恍如遇见士大夫。一下子让人跌落在文字里,有着细细密密的文化织里。我想,不知道作者是怎样的一个人。该是有了一定的岁月积淀了吧?</p><p class="ql-block"> 一查!真个年轻……且帅气得很呢!</p> <p class="ql-block">  葛亮用史实活化一个时代,再用时代的砖瓦,包裹与当下相叩的具体而微的人的感情和命运。——南风窗</p><p class="ql-block"> 香港岭南大学中文系教授许子东告诉南风窗,在他看来:</p><p class="ql-block"> “葛亮既是香港作家,也是中国内地作家。这样的作家现在不多”。</p><p class="ql-block"> 这也是葛亮的擅长之处。他用兼具中国传统古典小说的雅致叙述,搭建介于历史与现代之间的香港百年空间。</p><p class="ql-block"> 如果你熟悉他笔下的土地,就会被书中密织的广东话口语和粤地物象击中,仿若回到那拥挤、漉湿而又醇厚安心的时刻。</p><p class="ql-block"> 中国台湾作家朱天心评价:</p><p class="ql-block"> 他有一个“老灵魂”,不过,拨开文字与历史,窥往深处,今年46岁的葛亮,有一颗轻盈的少年的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至关重要的,其实是个“熬”字。”</p><p class="ql-block"> 翻来书,我就看到了荣师傅说做莲蓉的道理。</p><p class="ql-block"> “我就说说我自己这颗老莲子吧……我当年一个后生仔,生生地把股东们都熬走了。这七十年,同钦楼风里浪里,里头的,外头的,多少次要关门的传闻。我呢,都当它是雨打窗,只管在后厨,打我的老莲蓉。去了莲衣,少了苦头,深锅滚煮,低糖慢火。这再硬皮的湘莲子,火候到了,时辰到了,就是要熬它一个稔软没脾气。……</p><p class="ql-block"> 五举山伯,在向我描述风行与他重逢的情形。声音变得轻柔,在他风霜满布的脸上,仍可见到微薄的甜蜜,从眼角的细纹里渗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他用勺在碗里捞一下,才发现,并不是白粥。所谓的“煮玉”,原来是切得极薄的冬笋片。不知道熬了多久,甘香与粥浑然一体。似乎已经无味,但又有说不出的一种味,从舌尖游到喉头。</p><p class="ql-block"> 她看周围的人变得好起来,有一种将自己的技艺,放在了阳光下的舒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看见大厅的一角,云重正靠着满洲窗,往外头眺望。那阳光透过窗,落在她脸上,星星点点地跳。大约是远处摇曳的树叶筛下的光。活了一样。窗棂上不知哪个茶客,挂了一笼画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文字就这样点点的渗透,你会觉得,恍如走进细雨斜织的画里。满身都有舒展的舒坦。</p><p class="ql-block"> 人也好像中了蛊,没有办法从文字里拔出来。</p><p class="ql-block"> 他写人,写景都很曼妙,</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天又暗了一些。太阳沉下来天边忽而亮起来,是一线夺目的光。接着,那颜色便从云里一层层地次第渗了出来。将云一片一片地染红了。是火烧云,两个人,都看得有些呆。</p><p class="ql-block"> 这云一层推着一层,一层裹着一层,从海上滚滚而来。颜色便也叠着,在深深浅浅地涌动。………</p><p class="ql-block"> 她看着阿响。阿响也看着她,阿云脸上红红的,金灿灿的轮廓。眼里也有光,像是两星火苗。阿响不觉间,身体有些静止了许久的东西,倏然被这火苗点燃了。然后顺着血管流淌,继而奔涌起来,所经之处,一路灼烧,摧枯拉朽,在他的身体里蔓延。阿响的心跳急促起来,脸上感到发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时,他看着阿云的背影, 手指上却有了一丝暖意,这暖意顺着指尖一点点蔓延,他觉得全身也暖和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爱意也在点点蔓延。他的文字就这样推进,有节制地抒发着情感。</p><p class="ql-block"> 第一遍,因为时间的缠绵,我断断续续捡起来看,看到后面竟然忘了了阿响原来从哪里来?只隐约记得星星点点…</p><p class="ql-block"> 所以,在回味的我又在断断续续地翻来,真的,很少有书籍会让我一再地翻阅。</p><p class="ql-block"> 这本书,故事与语言都厚重得很。都值得你花一点时间。</p><p class="ql-block"> 他走上楼梯,夕阳的光,原本是黯淡的。但在楼梯拐角,因为一扇窗上珐琅玻璃的折射。一线光蓝莹莹的,锐利的一道地落在了梯阶上,幽冷而曲折。光的尽头指向了一扇漆黑的门。</p><p class="ql-block"> 你一下子,就会跟着他走近那篇漆黑的门。</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2000年,葛亮从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前往香港大学攻读硕士和博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直至如今,葛亮在南京生活的时间长度和在香港几乎同等了。从贯穿童年、少年时期的六朝烟火气,到被日常浇灌的松弛与自由,文化空间和情感空间上的变动,让葛亮感受到一种“心之所安”。这个过程,是他提笔写作的最初动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硕士毕业后才开始写小说,但从小到大,葛亮最不缺的就是文学熏陶和教养。他出生于南京一个文人世家,祖父葛康俞是书画家,曾著古代书画录《据几曾看》。后来,葛亮对祖父的手稿做了修补和重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就不难知道,他的厚重都是有出处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出版长篇小说《燕食记》,葛亮终于熬制出一部挂念了20年的题材——以一座茶楼里的人情世味流转,撬动整个粤港饮食文化百年的“变与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饕客葛亮为那个时代,也为自己构筑起一个淋漓酣畅的空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但终究得一个“熬”字。就像《燕食记》里那只贯穿三代厨神命运纠葛的双蓉月饼,葛亮花费大量笔墨描写其做法,从炒馅料到揉擀饼皮,十几次,没有一次重复。而打莲蓉的过程,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熬”。</p><p class="ql-block"> 葛亮以主角、茶楼主厨荣师傅之口道出经验:</p><p class="ql-block"> “去了莲衣,少了苦头,深锅滚煮,低糖慢火。这再硬皮的湘莲子,火候到了,时辰到了,就是要熬它一个稔软没脾气。”</p><p class="ql-block"> 所谓火候,就是时辰,人间世味,大抵如此。</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关于时与势的规律,根植于岭南人性情深处的一种务实的信仰。又如书中另一重要的食相,荣贻生父母结缘定情的那碗粥“熔金煮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又是“金”又是“玉”,这让葛亮落笔之前琢磨了很久。“到底什么样的食物能让一个见惯世面、尝遍各种珍馐的,口味还很挑剔的潮汕人感到触动甚至是震撼?”</p><p class="ql-block"> 书中这样写道:</p><p class="ql-block"> 这道叫作“熔金煮玉”的菜上来时,陈赫明正对着面前的“傍林鲜”发着呆。在似是而非的珍宴之后,他几乎失去了最初的兴味与好奇。曲径通幽,清斋冷第后,窗亦垂幔,到最后,也不过是满室珠翠旖旎情形。他看着同袍们满面的醉翁之意,其中一两个,大约已是做惯了入幕之宾。</p><p class="ql-block"> 他忽而感到厌倦,打算找一个借口提前离开。但见这道“熔金煮玉”端上来,他又坐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他用勺在碗里捞一下,才发现,并不是白粥。所谓的“煮玉”,原来是切得极薄的冬春片。不知熬了多久,甘香与粥浑然一体。似乎已经无味,但又有说不出的一种味,从舌尖游到喉头。</p><p class="ql-block"> 他又喝了一口,让这粥在舌头上留了一留,心里蓦然热了一下。这粥里,只有几片笋而已,为什么,却有他久违的“活气”。</p><p class="ql-block"> 陈赫明与月傅的故事从这里开始…</p><p class="ql-block"> “月傅师傅,那我以后要常来叨扰,讨你一口白粥喝……”</p><p class="ql-block"> 慧生第一次端给叶七也是一碗白粥:</p><p class="ql-block"> 他喝一口,竟一时间怔住。接着又舀了一大勺,细细地喝下去。竟然闭上了眼睛。这粥似无味,至喉头甘香里却又千百种味。</p><p class="ql-block"> 他望着慧生,问:这是什么神仙白粥?</p><p class="ql-block"> 慧生说,这粥有个好名字,叫“熔金煮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白粥的意义,是某种意义上的情感撞击过程。相比起花样各式的肉粥菜粥,白粥在这里有一份返璞归真的意味,这也是作者葛亮对感情和世情的个人体察。“它(白粥)带来了一种情感撞击,是一个‘less is more’的过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些看起来醇厚的东西,或许都没那么多复杂精巧的秘密,时间、真情,才是唯一的原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最是世间寻常者,最难觅。</p><p class="ql-block"> 岁月夕朝,在某一个片刻。时光凝结。这些人坐在了一桌,桌上是“一盅两件”。端起茶盅,放下筷子。对面而视,味蕾深处忽而漾起了一模一样的气息。</p><p class="ql-block"> 他们松弛,继而释然。</p><p class="ql-block"> 我也突然向往着广东的早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