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音乐家柴可夫斯基

东林

（1840年5月7日出生—1893年11月6日卒亡。俄罗斯浪漫乐派作曲家，以其丰富的音乐作品和独特的风格而闻名世界。‌‌）

　　贴近和欣赏音乐中，了解到一些音乐大师们的成长经历。特别是前俄国伟大的音乐家柴可夫斯基，在他的音乐人生中，有许多并不为人知的故事，还有一个十分传奇的轶事。即他与富商遗孀“梅克夫人”经历了十三年的书信交往，俩人却未曾谋面。

这段轶事多像是伯拉图式的情爱故事，促使我付诸笔端。

柴可夫斯基一生中经历过几个女人，笔者认为其中最应该记叙的，也是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女人，梅克夫人算是其一。

【富商遗孀“梅克夫人”（1831年生-1894年卒亡）】

　　一、梅克夫人是谁？

梅克夫人是大农场主的女儿，她的父母又都是音乐爱好者。因此，她从小就在美妙的歌声中长大。

16岁时，梅克夫人嫁给了德国工程师卡尔·冯·梅克。婚后两人先后生下了18个子女，其中夭折了7个，活下来的11个孩子。梅克夫人很有商业头脑，她劝丈夫辞掉原公职，开始经营铁路运输。很快就成了铁路运输大亨。

1873年丈夫因病去世，给梅克夫人留下了十分可观的遗产。成为遗孀后（42岁），梅克夫人带着对亡夫的沉痛思念，不再流连于上流社交社会，开始闭门谢客，过着淡漠隐居的生活。

1876年，45岁的梅克夫人参加了鲁宾斯坦组织的一次音乐沙龙中，听到了一位琴师正在演奏柴可夫斯基的新作品，让她回味无穷。

梅克夫人很快给柴可夫斯基写了第一封信，信中写了这么一段话： “我最初听到您的音乐《暴风雨》，它给我的感受简直无法对您言语，几天来我一直处在迷蒙之中难以自拔。”

　　梅克夫人坦诚的认为是柴可夫斯基的乐曲，让她如死灰的内心又重回人间。

她曾找到他所有的乐曲，反复听过后，被乐曲中的精神力量深深地感染。她在信中坦言：“您的曲子，常有魂游体外的感觉。这样的天赋是不该被世俗扼杀在摇篮里的……”

梅克夫人不想让柴可夫斯基被世俗的烦恼和生活窘迫而影响创作。于是，她决定资助柴可夫斯基。同时，为了考虑他的自尊，梅克夫人一直邀约他编曲，每次完成后都支付相当的报酬。

随后的频繁书信交往中，柴可夫斯基也对梅克夫人产生了极大的好感。令他没想到一个极普通没有受过音乐教育的妇人，竟然持有普通人所不及的音乐鉴赏力。而且，还有对音乐非常好的高见。由此，俩人成了无话不谈的书信之密友。

梅克夫人曾在一次信中希望能得到他的一张照片。她解释说：“之所以不去见面，怕是见面后会破坏彼此的感觉，也许到那时候，很难再像现在自由自在地写信了”。

柴可夫斯基也有着相同的不安，他怕自己现在的样子会让梅克夫人产生一种与音乐的落差感。

由此，俩人都不再主动相约。共识书信虽慢，却能互诉衷肠，还能让书信的双方心存感激。

　　随后的日子里，新的创作继续出炉，柴可夫斯基似乎有了自明，梅克夫人所谓让他编曲应该是个托辞，实意为在金钱上施舍他。

很快，他坦率地在信中写道：“您想帮助我。可我不愿意为了金钱在没有灵感的情况下匆匆滥写曲子，也不想为了改善生活现状而对艺术不忠。”

柴可夫斯基突然换了一种方式，还直截了当地向梅克夫人借钱。并告诉她，自己觉得向她借钱，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不觉得脸红的人。他希望自己是出于真心实意的为梅克夫人作曲，而不是为了钱而去创作。

显然，梅克夫人并不因为柴可夫斯基换了借钱的方式而轻蔑他，反而十分高兴地认为，这是柴可夫斯基把她当作最信赖的朋友才会有如此行为。随既，她立刻给柴可夫斯基寄去了3千卢布。并在信中：“在你贫困时和你相守，在你辉煌时我会默默离去。”

（1840年出生于伏特金斯克市，1862年进入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学习，1865年毕业。1867年，他的《第一交响曲》在莫斯科首演成功，标志着音乐生涯的开始。）

　　二、柴可夫斯基的情感经历

柴可夫斯基称自己的爱情是失效的。他在学生时代开始迷恋一位著名的女歌手，随着女歌手步入自己的婚姻生活，柴可夫斯基的这段感情也戛然而止。

当时的柴可夫斯基还寂寂无名。虽然他在音乐上有天赋，而他不得不听从父亲的建议，考入了一所法律学校。

毕业后，顺利进入了司法部门做了一名小职员。不久他对职场非常生厌，却全身心投入音乐研习中。后来，他就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圣彼得堡音乐学院。顺势辞掉了职员工作，全身心的投入于音乐事业之中。

1865年，在尼古拉·鲁宾斯坦的盛情邀请下，柴可夫斯基成为了莫斯科音乐学院的作曲教师。柴可夫斯基在莫斯科教书的时候，他的一位女学生开始对他展开疯狂的攻势，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这名学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班里这个学生的名字。

（原名“莫斯科音乐学院”，由俄罗斯钢琴家、指挥家尼古拉·鲁宾斯坦创立。之后为了纪念作曲家柴可夫斯基，苏联政府将其更名为莫斯科国立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

　　此时，过于理想化的柴可夫斯基最终答应了这段恋情，并在1877年7月18日和安东尼娅结婚。婚后还没过多久，柴可夫斯基开始后悔，并且断绝了跟安东尼娅的联系，但是会准时给安东尼娅寄去生活所需费用。

那时的音乐人，收入极少，温饱都是问题。他听说梅克夫人想要他编一支曲子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随后，他把曲子编好后，按梅克夫人给他的地址，以信件的方式寄了过去。

梅克夫人收到后，立刻写了封短信以表谢意。她还特意在信中写道：“我最初听到您的音乐是《暴风雨》，它给我的感受简直无法对您言喻，几天来我一直处在迷蒙之中，始终难以自拔。”同时，梅克夫人随信附上了一笔相观的曲酬。

（梅克夫人除了她与老柴的传奇外，她还在1880年初，邀请还未成名的巴黎音乐学院学生德彪西在暑假期间到自家中教授钢琴。）

　　梅克夫人的慷慨资助，对于柴可夫斯基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再加上梅克夫人也对音乐有着极高的鉴赏力，就此，两个从无交集的人，因音乐建立了友谊。

不过，由于梅克夫人提议，他们之间的友谊只限于书信往来，柴可夫斯基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

梅克夫人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这其中有顾及彼此身份的原因在内。

在柴可夫斯基37岁的时候，女学生米科柳娃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甚至为了嫁给他，还以死要挟。

柴可夫斯基身边的朋友也希望他能安定下来，能和大家一样，享受天伦之乐，所以大家对他多有劝说。最终，柴可夫斯基答应了米科柳娃的追求，两人很快步入了婚姻殿堂。

（梅克夫人资助老柴直至1890年，俩人十三年的通信总量约达一千二百封，这是最不可思议的“柏拉图式”异性交往传奇，没有之一。）

　　然而，柴可夫斯基在婚后才发现，米科柳娃压根就不喜欢音乐，也不关心他的艺术，甚至对他的作品“连一个音符都不懂”。米科柳娃每天还像一只麻雀一样，总是喜欢和他聊一些家长里短。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米科柳娃总是津津乐道当年她被诸多出身高贵的青年追求时的情景。

两个人的三观有别，很快就暴露出来。因此，婚后的生活才一开始，家里就硝烟四起。对婚姻大失所望的柴可夫斯基在婚后一个月，精神就陷于崩溃的边缘。他为了逃避妻子，常常在莫斯科的大街小巷游逛。为了能早点死掉，他曾在寒冷的冬天投河自尽，只是很快，他就被人救了起来。

自杀未遂后，柴可夫斯基出走圣彼得堡，并向米科柳娃提出了离婚。

在那个年代，离婚是需要付给女方赡养费的。以柴可夫斯基的境况，他是没有资格离婚的。

但为了能早日摆脱婚姻，柴可夫斯基向梅克夫人说明了一切，并寻求她的帮助。梅克夫人本来就很同情柴可夫斯基的遭遇，所以为了帮助柴可夫斯基恢复自由，她很快就帮助柴可夫斯基付清了所有债务，并约定每年提供6千卢布，作为柴可夫斯基的生活费。不过，梅克夫人也有要求，就是希望柴可夫斯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除此之外，为了让柴可夫斯基的精神得到康复，梅克夫人还安排他去瑞士散心，让他在阿尔卑斯山下住了下来。美丽的风景和清朗的空气，对柴可夫斯基当时的精神康复起到了很大作用。

（柴可夫斯基的音乐艺术成功首先来自他的“三大舞剧”《天鹅湖》《睡美人》（1889）和《胡桃夹子》（1892）。应该强调以芭蕾舞音乐作为自己的主创作并取得骄人成就，老柴是史上第一人。）

　　三、相见未果，擦肩而过。

对于梅克夫人做的这一切，柴可夫斯基十分感激，他在给梅克夫人的信中写道：“从今以后，我笔下写出的每一音符都要献给你，除了用我的音乐向你服务之外，别无它路。”

不久后，当柴可夫斯基前往意大利时，梅克夫人正好也在意大利度假。于是，她就在她的住所附近，给柴可夫斯基租了一套整洁舒适的公寓。虽然近在咫尺，但梅克夫人和柴可夫斯基依然保持着书信往来，并不曾打破曾经的约定。

回到俄罗斯后，在梅克夫人的邀请下，柴可夫斯基还到她在乡下的别墅里小住。总之，梅克夫人为了让柴可夫斯基能安心创作，她总是极其细心体贴地为他打理好一切。

当然，两人也并不是没有见过面。其实，他们也并不是圣贤，也并不是没有“七情六欲”；他们曾有过非常近距离的一次接触。

那年夏天，俩人突然决定见面。出于兴奋，各自没有明确谁拜访？谁敬候？俩人都在准备起身前往。

　　这样，俩人几乎同时启程，俩驾马车在相对行驶而来的时候，柴可夫斯基无意抬头看见对面马车上，有一个温文雍雅夫人也在凝视自己，彼此在快速的动态中互相端详几秒钟，双方可能从气质上都判断出对方，但不知为什么，谁都没有让车夫停下来，甚至都没来不及挥手致意，马车便疾驰而去了。

这个擦肩而过让柴可夫斯基扑了个空。他回到家后，迅速给梅克夫人回了一封信，表露了自己的心情：“原谅我粗心大意！尊敬的夫人！我爱慕您胜过其他的人，我珍惜您胜过世上所有的一切……”

第二天，柴可夫斯基特意写信向梅克夫人道歉，结果梅克夫人回信写道：“原本我是默默地爱着你，从来只是想象着你的风采，没想到竟然能够碰到你，这使我觉得我所爱的并非虚幻，这使我心里感到踏实，也觉得非常快乐。”

此后，在梅克夫人的继续鼓励下，柴可夫斯基激情澎湃，最终编写出了《第四交响曲》。

　　四、《第四交响曲》的诞生

柴可夫斯基对于这支曲子颇为满意，于是他在给梅克夫人的信中写道：“这是专门写给你的，你一听就会知道，我常常是多么地想你。”

梅克夫人也期待这支《第四交响曲》能早日公演。此后，她积极联络相关音乐人士，并出钱帮助作品发表。不久，在莫斯科首次演出《第四交响乐》时，她不顾糟糕的天气，赶赴音乐厅欣赏这支乐曲。

结束后，回到家她立刻给柴可夫斯基的信中写道：“这部交响曲会成为我生命中最为光彩的一部分。”

果然，《第四交响乐》很快就在音乐界获得了极高的赞誉。由此，名声越来越大，他的作品也越来越受欢迎，使其轻易步入当时俄国的音乐艺术家之列。

（1880年中叶，老柴的作品已在欧美各地频繁上演。1884年，沙皇亚历山大三世授予老柴圣弗拉基米尔勋章，并赐封他为世袭贵族并享受终身年俸。他成为俄罗斯帝国“首席”音乐家的官方荣誉得到普遍承认。）

　　对此成功，柴可夫斯基自始至终没有忘记梅克夫人对他的帮助。他在信中热烈地表示：“这一切都是你给的，我的生命、我追寻自由的机会和从来连想都不敢想的好运气。”

对于柴可夫斯基取得的成绩，梅克夫人内心一定是非常得意。她在和柴可夫斯基书信往来这些年里，不仅在房间里摆满了柴可夫斯基的作品，而且在纸媒和杂志上，只要有关柴可夫斯基的信息，她都会细心地保存下来。

（1893年，英国剑桥大学授予他荣誉音乐博士学位。俄国大文豪列夫·托尔斯泰曾听到老柴死讯后，写信给太太说：“我为柴可夫斯基感到遗憾……这样一个人，关于他总有些事不是很清楚，呱噪的风言风语总不停息。尽管如此，柴可夫斯基的声望却愈来愈与日俱增。）

　　五、病魔所致，无奈断交

然而，随着柴可夫斯基在音乐界的地位越来越高，他的社交和演出也越来越多。由于太过于忙碌，柴可夫斯基不再像从前那样，频繁地给梅克夫人写信。

1890年，柴可夫斯基收到了梅克夫人的绝交信。梅克夫人写道：“我的经济出现了问题，不得不终止对你的资助。希望你能偶尔还会想到我。”

信的最后一句话，显然让柴可夫斯基受到了极大的触动，他立刻在回信中写道：“是你把我即将用尽的力气积聚起来，让我专心地在音乐之路上进行创作。我从不曾忘记你一刻，以后也不会忘记你。因为我创作时，每一个想法都是和你连在一起的。”

经过打听，柴可夫斯基得知梅克夫人并没有陷入到破产的境地，这个谎言让他深深地感觉到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从那时起，柴可夫斯基再也没收到过梅克夫人的来信，而他也因为要忙于太多的音乐活动和应酬，没有再给梅克夫人写过一个字。

　　其实，当时的梅克夫人已经患上了非常严重的肺结核，再加上她的大儿子也是因肺结核去世，这让梅克夫人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她认为是因为自己太过于专注与柴可夫斯基的感情，忽略了儿子的健康，因此上帝才带走了她的大儿子，并让她患上肺结核，以此来惩戒她。正是在精神饱受折磨的情况下，梅克夫人才写下了那封绝交信。

除此外，由于疾病越来越严重，梅克夫人的手臂也越来越僵硬，神经系统也受到了严重的摧残，导致她的听力也下降得非常厉害。

梅克夫人因为迟迟没有得到柴可夫斯基的来信，曾十分失望地说：“他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也给不了他什么了。假若他还会想起我，那么他为何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呢？”

此时，柴可夫斯基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音乐家。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如潮水般的掌声和鲜花。他的财富也早已让他过上财富无忧的上流社会才有的奢华生活。

但是，物质上的优渥并不能使他真正的快乐。他常常想起梅克夫人曾经掏空过他所有的情感。

在梅克夫人宣布和他断交后，柴可夫斯基无形的处于痛苦和绝望之中。也就是在那种情绪下，他又先后写下了《第六交响曲》、《悲怆交响曲》等流传深远的作品。

　　六、依然互念，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1893年，柴可夫斯基因在饭店饮用了不洁的水，导致他患上了霍乱，很快他的人生就走到了尽头。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断念着梅克夫人的名字。

在柴可夫斯基去世2个月后，已经病入膏肓的梅克夫人，也带着无尽的凄美地哀怨，撒手人寰。

这就是柴可夫斯基的音乐人生。或许碍于他在音乐界的声誉和地位，后来的人们褒奖大于诋毁，成功大于失落。

我认为，再大腕儿的音乐家也是人，他可以胎带着音乐的天赋，创造出伟大的音乐作品，他也可以在感情生活中一塌糊涂。

他不可能脱离男人喜新厌旧的通病本性。对于他一生中遭遇的挚爱情仇，不伐轻率、冲动、狂妄无责。

但我觉得梅克夫人的出现，还是给他的精神层面注入了长效的镇静剂。其中，与梅克夫人彼此的兴趣相投，始终能相互感知对方的关爱与牵念。甚至，梅克夫人不曾给过他在音乐层面最简单的一个音符。但不难发现彼此内心始终保持着一个伟大的零距离。

这是一个真实的物理距离，这个距离可以称之为爱的距离。欣赏与感恩并存，音乐与爱同在。

（美国当代著名音乐史家理查德·塔拉斯金（1945-2022）正确指出，自老柴开始芭蕾舞才真正进入音乐“正史”。由此，预示了20世纪以后芭蕾音乐的突出地位和贡献不可低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