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老婆七十岁生日</p><p class="ql-block"> 老婆七十岁啦。</p><p class="ql-block"> 时光拴不住,转眼就七十了。</p><p class="ql-block"> 屈指算来,老婆嫁给我已经四十三年。</p><p class="ql-block"> 这些年写了不少文字,很少写老婆。借七十岁生日的机会,将老婆七十年人生做一次简要总结。</p><p class="ql-block"> 老婆大名张元玲,小名妞妞,出生在郑州,三岁回宛,成长在南阳西北安皋乡北边的一个叫余庄的小村庄。</p><p class="ql-block">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运动。如果不是岳父错划成右派,老婆在郑州一帆风顺地长大,我们俩无论如何是遇不到一起的。当然如果平平安安,我也会在湖北荆州长大,也不会回到南阳工作。正应了要成一家人,上天总会制造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促使毫不相干的人成为一家人。</p><p class="ql-block"> 说起来,老婆命运坎坷。</p><p class="ql-block"> 老婆有个大她十一岁的姐姐,大她二岁的哥哥,还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弟弟。</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九年以前,大学生是稀缺人才,岳父毕业后在省人事厅工作,几年后升任中层干部,享受副厅级待遇。</p><p class="ql-block"> 老婆还在岳母肚子里时,因为厅长夫妇不能生育,就与岳父商量:如果你们这胎是个男孩子,你就留下来,如果是女孩子就送给我们,我们一定当亲闺女养。</p><p class="ql-block"> 岳父母欣然同意。</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重男轻女的思想普遍。厅长夫妇不会生育,如果是女儿跟着他们也不会受委屈。且在一个单位,住一个院子,不时能相见。</p><p class="ql-block"> 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女婴。第十二天,岳父与厅长夫妇约定来抱这个孩子。一大早,岳母将老婆的小脸洗得干干净净,用胭脂抹上红脸蛋,还在眉心点了一个美人痣。厅长夫妇如期来抱孩子。厅长夫人抱着小小的女孩子,满脸是开心的笑。岳父对厅长夫人说,我再抱抱小妮妮。岳父这一抱,再舍不得送人了。岳父对厅长夫妇说:这个妮我得留下,我下乡再给你找一个女孩子送你们。厅长说:除了你张鸿儒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我不要。说罢,很生气地走了。</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老婆留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老婆三岁时,岳父错划为右派,下放到焦作农场劳动教养。单位要收回住房,岳母在郑州无法生存。只得抱着内弟,拉着大舅哥,大姨姐拉着老婆。一家人凄凉离开郑州,火车到许昌转汽车。三岁的老婆,迷迷糊糊的跟着人群走了。当岳母妻姐发现老婆丢了,当即在火车站附近寻找未果。岳母就有了放弃的想法,还是姨姐说,我再远一点找找。据老婆后来回忆,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与家人走散了。从灯火处走到一条黑暗的路上。她不敢走路中间,靠路边慢慢地走,哭着还轻轻地叫着:娘啊,娘啊……</p><p class="ql-block"> 前面有一群人在看戏,有灯火,老婆就朝那里走去。还未走到人群边,突然她腾空而起,吓了一跳,扭头才看清是姐姐将她举过头顶。她看清是姐姐后,心头一空,后面的事就全不记得了。</p><p class="ql-block"> 岳母带着四个孩子回到娘家。当时是高级社,娘家接纳了这一家人。</p><p class="ql-block"> 岳母回来娘家秦岗。村庄仍是那个村庄。感觉大不一样。当年在娘家时,秦家是大户人家。四合院一角修一座碉堡,以保护家园。附近人皆称之为炮楼院。岳母的父亲在南阳城察院街东南角开一间银行,而且是第一家具有当代意义上银行。南阳金融志上有其大名。还有几间门面的金货铺。乡下还是百亩土地。岳母住在城里,就读于南阳唯一的女子中学。</p><p class="ql-block"> 岳父与岳母是指腹为婚。两家是通家之好。正所谓郎才女貌。</p><p class="ql-block"> 岳父母结婚时,岳母头戴金冠,身穿霞披。陪嫁的嫁妆,前面已到婆家余庄,后面的送亲人还未出村。那是何等的风光啊。</p><p class="ql-block"> 男人在劳教,现在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回来,那份滋味谁人可知。</p><p class="ql-block"> 回来不久,岳母随人群到打磨石眼水库做水利工。姐姐到安皋上学,内弟由外婆带着,老婆与其哥哥二人被送到幼儿园。晚上睡觉时,哥哥脱衣睡觉。而老婆拦着不让哥哥脱衣。自己更是一件不脱。她心里想着,母亲随时可能回来,自己不会穿衣裳,不脱衣睡觉,就可以立即跟着母亲回家。</p><p class="ql-block"> 一个多月后,大雪纷飞。别的人都在工地休息。只有岳母不放心在家的孩子。毅然决然,趟着尺把深的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几十里路,走到家天已黑了。岳母来到幼儿园。孩子们都睡着了。岳母叫了一声妞妞,老婆即醒了。起身抱着岳母不放手。接着叫醒哥哥说,回家。娘,咱们回家……</p><p class="ql-block"> 岳母说:你咋不脱衣裳睡?幼儿园的阿姨说:这个妮犟得很。说啥不让脱衣裳。</p><p class="ql-block"> 岳母对老婆说:你脱下衣裳,叫我看看,你长虱子没有?</p><p class="ql-block"> 母亲在身边,老婆很听话地脱下衣裳。岳母就着灯光一看:哎哟一声。只见,内衣衣缝里长满虮子。还有虱子在爬动。岳母就着灯光,用左右大姆指挤虱子和虮子。见挤不过来,即对阿姨说:我点把火,把虱子和虮子燎死。这逮不过来。</p> <p class="ql-block"> 岳母点燃一把麦秸。岳母双后捧着老婆的小内衣,在火上烤着,只听见噼噼啪啪一声响…..</p><p class="ql-block"> 听着这响声,岳母流下两行眼泪。</p><p class="ql-block"> 在幼儿园吃不饱,严重缺乏营养,一天大便时,擦完屁股,觉得还有一截没擦净,阿姨看了,原来是脱肛。阿姨用鞋底子将脱出来的肛门按压回去。从那时起,老婆的肚子经常疼。</p><p class="ql-block"> 吃食堂饭那三年,岳母一家捡回几条命。尤其是内弟饿得躺在地上,只见肚子一鼓一鼓露着青筋,村民们路过时,用脚踢踢说:这娃活过今黑儿……第二天,看见内弟的肚子还一鼓一鼓的,再说,这娃活不过今黑儿。</p><p class="ql-block"> 岳母抱着内弟对本家娘说:大娘啊。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看这娃饿成这样了。同样饿得皮包骨头的本家娘说:妮啊。慢慢过。小娃们,瘦肉不瘦骨头……</p><p class="ql-block"> 岳母听了这话心里似乎好受一些。</p><p class="ql-block"> 岳母后来说:她看见这几个娃活成这样,自己无能为力。自己也饿得三十几岁就绝经了,还要上地修水利。她多次想死,但一看这几个娃,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一个大家闺秀,吃喝不愁的女人,让生活折磨得欲死不能,欲活难熬…..</p><p class="ql-block"> 六十年代初,一日睡醒了,只见一个男人忽地将六七岁的老婆举过头顶。定睛看时,一个瘦高戴眼镜的男人举着她,满脸是笑。然后放下她,把她抱在怀里。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喜欢她。这时,岳母对她说:这是你爸爸…..</p><p class="ql-block"> 爸爸离开她们时,她三岁,几年过去,爸爸的印象已淡化得干干净净。她怯怯地叫一声:爸爸。</p><p class="ql-block"> 爸爸答应了一声。又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她觉得爸爸的怀里很温暖,很安全。</p><p class="ql-block"> 爸爸回来了。一家人团圆了。</p><p class="ql-block"> 爸爸回来后,家人与父亲聊天时得知,在三年困难时期,老婆的父亲在农场并没有挨饿,因他学的专业就是农业种植,专业对口,在农场当技术员,颇受尊重。唯一的缺憾是不自由,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所以,老婆的父亲给家里写信要件小大衣和自家做的豆豉。</p><p class="ql-block"> 岳母接到信看了后,长叹一声,交给老婆的姐姐。姐姐看罢信无话可说。没有小大衣,也没有豆豉,也没有回信,因为家里实在是一分钱也没有了,买不起八分钱的邮票。</p><p class="ql-block"> 老婆的父亲劳动教养期满,摘掉右派帽子,农场再三捥留,他却不管不顾的要回老家。岳父亲从小上学,上大学时,是学生会主席,还参加了国民党的三青团,任学校三青团小组长。在农场几年未见家人,也没有家人的消息,不知道家人过得咋样,坚持着要离开农场回家。</p><p class="ql-block"> 大约是一九六四年。荒春时节。天下连阴雨。家里米没面净,没有一颗粮食了。连阴雨将院里的小柴禾垛也淋透了。好在,有几分借地,所谓借地是三年困难时期后,农村的自留地。自留地里种着红薯。红薯秧子已经爬有二尺长了。</p><p class="ql-block"> 一家人睡在床上,硬扛了一天,第二天,确实扛不下去了。岳母看外面的雨小了些,叹口气,提着荆条筐,踩泥打水到自留地里掐一筐红薯叶回来。洗净了,却没有引火柴。岳母在床上扒拉出岳父的一双木呱哒板鞋。用菜刀劈成木条,用来当引火。</p><p class="ql-block"> 有了引火,岳母将柴禾垛里面半潮不干的苞谷杆塞进灶膛,先烘干了再燃烧。小小的厨房浓烟滚滚,岳母一连声的咳嗽。好不容易将水烧开,将红薯叶子煮熟了。岳母将红薯叶分成五份。一人一个红薯叶菜团子,没有油,没有盐。这就是每人一天的口粮。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十七天。岳父说:以后日子过好了。每年春上,咱们家都要吃一顿红薯叶菜疙瘩。</p><p class="ql-block"> 老婆听后心中嘀咕,爸爸说的可好,咱们啥时候有好日子?当时,老婆及哥哥以为人生下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日子。</p><p class="ql-block"> 第十七天,老婆的姐姐从南召婆家回来。看老婆的脸胖得如小盆子,一家人都是有气无力的,忙问是咋啦?岳母说了情况。姐姐连夜回去。第二天,让其大伯子哥担了一担红薯干送来。后来姑家小表哥也送来一挑红薯干,这二担红薯干帮助五口人度过了荒春。</p><p class="ql-block"> 老婆八岁才开始上学。到一九六六年,姐姐生了大女儿。姐姐因病无法带大女儿,姐夫在信阳工作,岳父母权衡再三,只好让老婆休学在家带外甥女,那年老婆不满十二岁。十四岁那年。姐姐回娘家与岳父母商量说:家里要盖房子,老二祝正出生了。让妹妹一是去给她作个伴带上学,也帮助带带祝正。</p><p class="ql-block"> 岳父母同意了。</p><p class="ql-block"> 为了帮助姐姐家盖房子。岳父准备了两车高粱杆织成的箔。岳父借来两辆架子车,装满了箔。请来老婆的姑父拉一车,岳父与老婆二人拉一车。</p><p class="ql-block"> 一车箔约有几百斤。岳父瘦得很。老婆才十四岁,个子没长高,瘦小瘦小。</p><p class="ql-block"> 三个人拉两车箔,从南阳拉往南召。</p><p class="ql-block"> 走到一个镇上,姑父看见有炸油馍的。即停下车子说:饿了,走不动了。</p> <p class="ql-block"> 岳父一看就明白了老婆姑父的心思,花了几毛钱和一斤粮票,买了一斤油馍。姑父也不让人,独自一个将一斤油馍吃得干干净净。</p><p class="ql-block"> 老婆小声对父亲说:爸,我也想吃一根。可姑父吃光了。</p><p class="ql-block"> 唉!你个小娃们自己去拿两根吃,你姑父也不好意思说不中。岳父小声对女儿说。可为时已晚,油馍早吃完了。老婆和岳父啃着从家里带出来的黑窝窝头。</p><p class="ql-block"> 走了两天,才走到南召姐姐家。从那天开始,老婆即在山里带外甥。</p><p class="ql-block"> 姐姐忙。老婆就抱着外甥。抱不动了,就将外甥放在门的碾盘上,让外甥站着,她扶着,这样就轻松多了。有时间外甥尿湿她的小棉袄,她没有衣裳换,光身子穿件小棉袄,只能用身体暖干。尿湿再暖干,如此重复…….</p><p class="ql-block"> 老婆白天带外甥,晚上搂着外甥女睡觉。夜里外甥女尿尿,一定要抱着下床,后背靠着老婆的肚子才尿。</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穷。冬天,就是光筒棉裤光筒袄。</p><p class="ql-block"> 三个月房子盖好了。也开学三个月了。姐姐当老师,老婆在家里哄娃做家务做饭。个子低,站在小板凳上擀面条。一天,姐姐回来,老婆突然就哭了。</p><p class="ql-block"> 姐姐问:好好的,你哭啥哩?</p><p class="ql-block"> 老婆哭着说:说好的叫我来上学的,开学仨月了,你还不叫我上学。</p><p class="ql-block"> 姐姐忙说:别哭了别哭了。叫你上学。吃罢中午饭。姐姐和婆婆商量,由婆婆帮助带孩子。让老婆上学。但说好了,晚去一堂,早走一堂课。晚去一堂课是要涮碗涮锅喂鸡鸭等乱七八糟的事。早走一堂课,是回去做晌午饭。</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下一夜暴雨,山洪流下来,老婆收拾完家务,一个人走向学校。途中有一条小河,平时水浅,水中铺着石头,让人踩着石头过河。可暴雨后洪水猛涨。老婆望着一河浑水,害怕过河,却又不忍心旷课。老婆将裤角卷到大腿跟,手中提着鞋,找了一处河窄处慢慢下河趟水。可惜老婆不懂,河水越窄流水越快,水越深。她走到河中央,只觉得脚下的沙流动,她一歪一歪地站不稳。她想退回来也退不回来。好不容易站稳腿跟,才又慢慢向前。如果她倒在水里,将会生命不保。好在上天保佑,她终于有惊有险地趟过了河。</p><p class="ql-block"> 老婆也曾说,这样一天只上半天的课,我咋能学习好。姐姐说:多少学点就中了。上学有啥用。你看我在开封女中学习名列前茅。回来后在全公社考试第一名。咱爸上学更多,最后是个啥结局。</p><p class="ql-block"> 老婆姐姐、哥哥和弟弟的学习成绩都很好。可惜因政治因素都没能上高中。</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老婆把中午饭做好了。姐姐下班回来,在喂祝正吃奶。老婆肚子饿得咕咕叫,急着吃饭。偏偏姐姐又让她扫地。姐姐大老婆十一岁,加之姐姐凶得很,她害怕姐姐。心里不愿意,扫地时就潦草,姐姐看见她如此干活,就更起劲地数落她。扫到厨房时,老婆浑身抽搐,啪地一身倒在地上,十指紧攥,双腿向胸前弯曲,感觉停止呼吸了。姐姐听到声音后,也感觉不对,走到厨房一看妹妹这个样子,赶紧向老婆赔理道歉,,过了一会儿,老婆心中明白,看到姐姐赔理道歉了,忽地一口气吐出来。慢慢地,身体舒展开来……</p><p class="ql-block"> 老婆在姐姐家二年,没有添一件新衣裳。仅新增了一双鞋。那双鞋是姐夫给姐姐买的,鞋小姐姐穿不上,送给老婆。</p><p class="ql-block"> 甚至有些事不可思议,到今天老婆还是想不明白。</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老婆和其姐姐回南召。老婆晕车,头晕眼花还呕吐,姐姐掏出一个苹果,让老婆闻了闻,问,是不是好些了。老婆说好些了。姐姐听罢,即将苹果装进口袋里。为什么就舍不得让妹妹吃一个呢?</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老婆姐俩回去,路过一个苹果园。姐姐对看苹果的老头说:摘几个苹果吃吃。姐姐是老师,大家都买面子。姐姐和老婆二人急急忙地摘了两大袋子。当时苹果还不是太熟,姐姐妹俩将苹果放在米缸里捂熟了,姐姐给老婆吃了一个。那个脆甜味让她舍不下咽。老婆就吃了那一个,再也没有吃第二个,可两袋子苹果最后到哪儿去了,这一直是老婆的未解之谜。</p><p class="ql-block"> 老婆每天早上,先打开鸭笼,将鸭笼里的鸭蛋收起来,鸡窝的鸡蛋也是她收的。直到现在她一直困惑。收了那么多的鸡鸭蛋。她一个没吃,家里也没吃,也没卖,那些鸡蛋都弄到哪儿去了?</p><p class="ql-block"> 岳父虽然身在农村,但他的学识和经验仍在,对未来仍充满期待。当老婆长到十八岁以后,说媒的人不断上门。岳父总是对外人说,闺女还小,不到二十呢。不急。岳父对老婆说,婚姻问题往后推推,等等形势。谁要问你多大,你就说十八。所以,老婆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十八岁。</p><p class="ql-block"> 随着特殊十年结束,岳父心中更有想法,他不断地对孩子们说,形势可能会变化……</p><p class="ql-block"> 一九七八年农历五月十三号晚,姐姐与姐夫下午回到安皋,专门给岳父带来右派平反的消息。苦熬了二十年,眼看就有出头之日了,当夜岳父心情激动,彻夜难眠。五更天,岳父对岳母说:哪儿来的吹响器声音。还吹的是百鸟朝凤。岳母静听了一会儿,没听见。就说:可能是哪儿老人了吧。睡吧。</p> <p class="ql-block">天快亮时,老婆也醒了。她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阵音乐声。后来证实,当天附近几个村子没有死人。那音乐就成了无法解释的谜。</p><p class="ql-block"> 天亮了。岳父起床,喊女儿一起下地干活。那时正是整理棉花的时候。老婆听见父亲叫她,还撒娇地说,你们去吧。我瞌睡死了。</p><p class="ql-block"> 岳父笑了。亲昵地说:臭妮妮。说罢独自上他的棉花地里干活去了。</p><p class="ql-block"> 岳父走后,老婆想爸爸恁大岁数都上地了,自己也不好意思睡懒觉,洗把脸也上她承包的棉花地里干活去了。</p><p class="ql-block"> 太阳升起二竿高时,突然有村民跑到老婆干活的棉花地里对她说:你快去。你爸有病了,心口疼得站不起来。</p><p class="ql-block"> 老婆急忙跑过去,又叫人回村里叫哥哥来。</p><p class="ql-block"> 老婆到其父亲身边时,岳父正疼得厉害,全身缩成一团。</p><p class="ql-block"> 这时赤脚医生也来了。赤脚医生哪见过如此剧烈的病情,但确定是心脏病。他拿出一支药念给岳父听,岳父点了点头。赤脚医生即将针注入身体。</p><p class="ql-block"> 老婆的哥哥喊了几个人,将家里一张小床绑成担架。将岳父放上去,抬起来就往安皋跑。老婆以为只要往医院跑,到医院有医生一治,一切病就好了。可惜的是,岳父在半路即失去了生命体征……</p><p class="ql-block"> 老婆回家拿了些住院的东西,急急赶到医院,岳父早已离开了人世。父亲还在院子里的担架上,老婆急急地找医生说,我爸爸是休克了,请你们救救我爸。医生无奈,再次来到岳父身边进行抢救,但最终仍然无奈的摇头说,不中了。</p><p class="ql-block"> 老婆听后,如雷贯顶,无力地坐在担架边,紧紧地攥着岳父的手舍不得放开。</p><p class="ql-block"> 岳父对我老婆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在棉花地里说的“不要离开我。”</p><p class="ql-block"> 后来得知赤脚医生那一针打错了。岳父是心肌梗塞,应该打扩张血管的药,结果打成收缩血管的药了。</p><p class="ql-block"> 无论怎么猜想,一切既成事实。岳父在清晨的音乐声中驾鹤西归了…..</p><p class="ql-block"> 形势真的变了。右派平反,一切冤假错案都平反了。中国迎来了新的时代。如果岳父在的话,他们一家将会重返郑州。由于岳父的去世,家人无法返回郑州。岳母由省里统一发放生活费,姐弟四人均享受知青待遇,政策规定就地安排。老婆被安排到南阳县汉冢青年场。</p><p class="ql-block"> 一九八0年三月,老婆到青年场上班。这个知青场不是一般的知青点,是由南阳汽车厂主办的。在里面上班有工资发。一个月三十六元。知青场除了有农业,还有工业。</p><p class="ql-block"> 老婆来到知青点,没多久就赶上割麦子。割麦子是计件工资,一行麦割到头一元钱。别的知青每人一晌只割三行。老婆为了挣钱,揽了六行。当别人都割到头回去了。她还在地半腰里。大太阳晒着,地里只有她一人。她坐在地上哭了。她想,如果哥哥在这里就好了,他会割到头接她一下。一行一元钱,挣钱太容易了。哭一会儿,她还是站起来继续割。坚持着割到头。晚上,她吃一个馍,喝两碗汤。老婆舍不得吃两个白馍。她想省下粮票给母亲。如果她吃饱,最少要吃两个馍。那样割麦时也不至于早早没力气了。</p><p class="ql-block"> 吃完晚饭,她就睡觉了,后半两点,她起床干工业。她的工作是开摇臂钻,给汽车配件打孔。一直干到天亮,再到大田干活。</p><p class="ql-block"> 天热,同室的知青买冰糕西瓜回来请她吃。她说她不好吃。</p><p class="ql-block"> 两个知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还有不好吃冰糕,吃西瓜的人。</p><p class="ql-block"> 不是老婆不喜欢吃冰糕,不喜欢吃西瓜。而是她吃了别人的冰糕和西瓜,她要还礼,就要花钱买冰糕和西瓜。她舍不得花钱。</p><p class="ql-block"> 老婆每次从知青点回家看望母亲,总是三十、二十的给母亲钱。</p><p class="ql-block"> 老婆在知青的工作,很得领导的赞许,她又说好话,将其已婚的哥哥也安排到了知青场。从此,其哥哥嫂子有了正式工作。</p><p class="ql-block"> 老婆招工离开知青点时,未结工资。秋后,其哥哥把老婆的工资全部领了,共计四百二十元钱。</p><p class="ql-block"> 哥哥找到老婆,对她说:你的工资我帮你领了。你看这钱是你拿着呢,还是拿回家还账呢?</p><p class="ql-block"> 哥哥结婚时,借了很多钱。</p><p class="ql-block"> 老婆看见哥哥手里有十张特别新的二元纸币。就说,给我二十元,那四百元你拿回去还账吧。</p><p class="ql-block"> 老婆在知青场省吃俭用。省下一百斤粮票,给岳母送回去。返城招工后又省一百斤,我家盖房子时,给我的母亲用于盖房子所用了。</p><p class="ql-block"> 她姐弟四人,除姐姐外都已安排工作。因姐姐岁数大,南召没有接受单位,无法安排工作,仍在南召乡下任代课老师。</p><p class="ql-block"> 老婆招工到地区农工商公司。直属地行署领导。有个姓韩的女人直接领导她们。老婆就叫这个女人韩姨。韩姨经常大包小包地拿来布料,让老婆帮她做衣裳。一来二去熟悉了。老婆对韩姨说,能不能帮其姐姐一家把户口转到城里来。经过韩姨的努力,其姐姐一家五口从南召山里转到南阳市。一家人进入宛运公司工作。</p> <p class="ql-block"> 在老婆的努力帮助下,其哥嫂和姐姐全家全部返城成城市户口,并安排了工作。并为姐姐一家省去一万元的城市增容费。</p><p class="ql-block"> 姐姐的一位邻居总对姐夫说,别人转一个城市户口都不得了,你一下转五个,你半夜睡醒都要笑……</p><p class="ql-block"> 老婆与我相识缘于大弟及大弟媳。她们是一个知青点的。弟媳有意将她介绍给我。</p><p class="ql-block"> 八0年的一个热天。厂里同事盖房子拉砖,请我去帮忙卸砖。我穿着一件蓝色背心,肚皮处烂了几个洞,下面穿一件旧裤子。刚刚出门,碰见未过门的弟媳带着一全细马高挑,面色有些黄的姑娘来了。这是来相亲的,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很有些尴尬。</p><p class="ql-block"> 中午,我买了些鲫鱼,做了辣椒煎鲫鱼,吃得她额头冒汗。因为我们是从荆州回来的,炒菜离不了辣椒。</p><p class="ql-block"> 我们经过一年多的接触。也就是偶尔看看电影,逛逛公园。谈恋期间,我们没有下过一个馆子,最多也只是看场电影。看电影票钱多是找母亲要的。因为我的工资发了以后,全部交给母亲,帮助父母养家糊口。一直到结婚前一个月我的工资还是全部上交。当时的是二级工,工资约四十元。当年人均每月生活费用大约十元左右。</p><p class="ql-block"> 我十五岁初中毕业即参加生产队劳动。一直干到十九岁返城。二十五岁结婚。这十年工分与工资全部参与全家的生活。</p><p class="ql-block"> 一天, 在饭桌上吃饭时,父亲对我们俩说:你们俩岁数也不小了,你们要是没有意见,我给你们盖三间房结婚。你俩兄弟我都供他们上成学了。文俊跟着我没少吃苦,也没上成学。给你们盖三间房,他们弟俩也没话说。</p><p class="ql-block"> 我们答应了父亲。</p><p class="ql-block"> 当时正好姐夫在汉冶村批有一块宅基地,父母与姐姐姐夫商量后,就在那里建房。为了建房,我借了三百元钱给父母,建房的过程从头到尾我都参与。白天干活,晚上看场地,现浇屋顶时,我喊了几十个同事来帮忙。</p><p class="ql-block"> 为了省钱,砖墙采用的是二八墙。让乡下四大开着手扶拖拉机拉砖,石灰是宋哥找汽车厂的汽车从蒲山拉回来的,建好后,房内的深坑,我和大弟弟借来架子车,一车一车地拉土填平。院子是用我厂里的汽车拉了几车填好了。</p><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二年正月二十,我和老婆举行婚礼。此时窗子只有带钢筋的框,没有内扇,没有装玻璃。结婚当夜,用一床单挂在窗户上遮风挡人。</p><p class="ql-block"> 结婚原定用自行车将老婆接过来。当天,姐夫说我给你找辆车。姐夫请汽车厂的吉普车将老婆回过来。</p><p class="ql-block"> 我有个好岳母。结婚前,岳母对老婆说:他们家刚盖了房,结婚一切从简单。咱啥也不图。结婚生子后,岳母帮我带了近两年的孩子,像保姆似的照顾我们的生活起居。</p><p class="ql-block"> 我娶老婆没有彩礼,甚至双方父母都没有见面,岳母没有吃我们家一餐饭。我没在岳母身上花一分钱。结婚前,请二姐家王哥,给我做了一个大立柜,别的家具什么都没有,睡的床是从荆州拉回来的一米二宽的旧床。</p><p class="ql-block"> 婚后第二天,父母回去,只给我留下一只水壶,一个掉了一个鼻薰得黝黑的钢精锅和几个碗。半月后,下班做饭时,发现那个钢精锅不见了,以为是被偷走了,大中午,我又到六商店买回一个钢精锅。后来发现,那个旧锅是母亲拿走用来喂鸡子了。</p><p class="ql-block"> 结婚时,我连一个新短裤一双新袜子都没有买。穿着旧棉袄,旧裤子,旧皮鞋当了新郎。婚后,我们的工资没有再上交了。但不久就按照母亲的要求,每月交母亲的生活费。因为母亲没有固定工作。</p><p class="ql-block"> 结婚当年走亲戚的八色礼,也是我俩将就着送的。现在想想,那时太寒酸了,买的两条鲢子太小,就是个水花子。</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真穷。新居民点,没有水,也没有电,一年后儿子出生,我还是到净土菴挑水,做饭洗衣。岳母来带外孙,洗屎尿片子时,先用刷子刷掉婴儿屎,再洗几次,就为了省水,为了让我少挑几担水。没有电,晚就点煤油灯。</p><p class="ql-block"> 当时没有院墙。大粪厂在汉冶村北面不远外。大夏天的苍蝇成群结队地飞来。门前挂着竹门帘,仍有大量的苍蝇飞进去,时间长了,白房顶都是成片的黑苍蝇屎。</p><p class="ql-block"> 当同巷子的人商量安自来水时,主管道各家各户兑五十元钱,通往各家各户的支水管自己想办法。我没钱买水管。恰好同事雷喜玲的老公在水厂安装公司,找他寻来两根人家换下来的水管,将就着把水管安好。</p><p class="ql-block"> 安装电灯时,对门邻居郭医生是模具厂厂医,他为了照顾我们,将装中药的袋子让老婆加工,赚点钱,加上自己所存的微薄薪资勉强将电引进家里,中午还请人家吃了一顿。否则,人家不干。</p><p class="ql-block"> 刚结婚,老婆就怀孕了。一怀孕可就苦了老婆。老婆闻到油腥味就呕吐,吃什么都不行。瘦得皮包骨头。</p><p class="ql-block"> 一天,老婆做梦。梦见岳父对她说,这是个男娃,你千万记着不能吃药。</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们对怀孕的知识懂得很少,根本不知道女人怀孕不能吃药,吃药会影响胎儿的发育。</p> <p class="ql-block">老婆还曾做过一个梦。梦见送子娘娘运来一船小婴儿。事先有人讲规矩,大家排队等着领取,给啥要啥,男女不能挑。等船靠岸后,大家一哄而上,抢孩子。老婆挤不上去。等她挤上去,看几个都不合适,抬头看见我抱一个男婴。而且说是排名第三的男婴。后来,果然生了个男孩子。</p><p class="ql-block"> 十月怀胎,老婆没有请一天假。1982年11月4日早上,妻上班走到半路感觉腰酸,不得已才返回来。我当时正在洗碗,见此情景说,可能要生了,忙为她打了几个荷包鸡蛋。老婆还说,要不是临产,吃那几个鸡蛋就糟塌了。老婆怀孕其实没有得到特殊照顾。</p><p class="ql-block"> 吃罢后,我用自行车推着老婆先到专医院,没床位,又到南阳县妇幼保健院才住上院。姐姐听说后,在菜市街口买了一碗饺子。我站在产床前,喂老婆吃饺。阵痛过去,即吃一个,最后饺子吃完,一点二十五分,孩子出生。</p><p class="ql-block"> 有了儿子,老婆就围着儿子转。独生子女就是父母全部的爱。儿子穿的衣裳,几乎全是老婆自己做的。那些年,一般情况下不过年很少吃肉。如果割几毛钱的肉,也几乎都挑给儿子。冬天早上带儿子上幼儿园,起床时,儿子嫌凉,要暖和衣裤,背靠老婆的肚子才穿。早上来不及做饭,出去喝糊辣汤与油馍。老婆只买儿子一人的。剩下点糊辣汤,老婆喝掉就算吃了早餐。工厂里发的被罩、毛巾被,毛毯,包括钢筋锅、床单等也舍不得用,留给儿子结婚用。结果存放了十几年,一件也没有用上,早过时了,人家不用。</p><p class="ql-block"> 儿子小学毕业,因为想就近在六中上学。托人介绍找到校长,回复十分牢靠。结果,开学了,学区四中没有报名,六中找不到校长。儿子无学可上,平时不爱上学的儿子听到六中学生朗朗的读书声也急了。为此,老婆一夜急白右鬓的一绺头发。</p><p class="ql-block"> 老婆很能吃苦,一门心思地想赚钱。刚坐完月子,她利用产假在家办了两期剪裁学习班,收了一二百元的费用。后来利用内弟在新店供销社的便利,她买布,自己的剪裁加工成成品裤,委托给内弟在供锁社出售。</p><p class="ql-block"> 有一年春节前,放假了。老婆一块三合板,两条板凳,在六商店门口摆摊前衣服,三天挣了一个月工资。</p><p class="ql-block"> 最苦的还是一九九一年到九三年。我们从汉冶村搬到厂里住。厂里给我一间没有窗房的房子,房子在电镀车间二楼,做饭在门前的走廊,净水,脏都要提上来,提下去。夏天,房间里密不透风,没办法,老婆和儿子住在岳母处。那时内弟在物资公司有一间房,岳母单独居住。老婆和儿子就在那里过夏,我在睡在地板上看家。好在当时有一台桐柏山电扇,整天整夜地开着。</p><p class="ql-block"> 老婆很节省,很少买贵重衣裳。最大的爱好就是存钱。每个月工资一发,先存钱,留下少部生活费,不管够不够,抠着挤着花。有时工资发少了,留下生活费后,存不了整数,她会借岳母的钱,凑成整数存起来。然后再还给岳母。</p><p class="ql-block"> 一九九三年,厂长要乔迁新居,我这才搬到老箭道集资房。当时,我以为拿不出三千元的集资款。谁知老婆竟然存够了三千元。在老箭道的二楼六十多平方米的单元房里,我们一直住到2012年,就连儿子结婚也在这里。</p><p class="ql-block"> 结婚以后,老婆管家。我喜欢交友。常常下班后与朋友喝酒。黑灯瞎火的就老婆一个人在家。而且,我当时热爱文学,老婆也支持我。每月几十元钱工资,我留十元社交和买书本费用。</p><p class="ql-block"> 后来在事业有点滴成就,这有老婆的功劳。</p><p class="ql-block"> 老婆从小生长在乡村,爷爷是地主,家里有几百亩地,还当着私孰先生,还当过保长。业余时间还是阴阳先生。父亲是右派。母亲娘家更是大地主兼资本家。在那样的特殊环境中长大,她的性格内向,怕事,很少与人发生冲突,生怕给家里找麻烦。遇事忍让包容。</p><p class="ql-block"> 比如父亲给我们盖的三间房。一天,父亲拿出购买土地的收据,让我去办房产证。我问怎么办?父亲说,当时就是给你们盖的,办到你名下。于是,我按父亲的决定,将三间房的房产证办到我的名下。</p><p class="ql-block">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领域。父亲没病时,父亲当家。后来,久病的父亲依靠母亲侍候,慢慢地父亲不当家了,母亲说一不二。母亲推翻了当年父亲的决定,说那三间房是弟兄三人的,我和老婆也没说二话。</p><p class="ql-block"> 一九九0年夏天,天正热,儿子在九小上三年级。母亲让我搬出去住,起初我没有搬的想法,以为过二天母亲就不提这事了,因为我在上海上学时,母亲也多次说过让她们母子搬出去的话。结果母亲再三问我房子找好没有。我说这是真让我搬走啊。</p><p class="ql-block"> 我让同事陆新明帮我找房子,陆新明将我的情况反映给厂长,厂长听说后说,我不能让我的分厂厂长租房住,故尔在厂里安排了一间房,我三口人用厂里的130汽车,连人带全部家具搬到厂里的那间房子。从那天起,我就不在对那三间房有任何的想法。当厂长后,有了条件,父亲去世了,母亲爱好,我花了六千元,让人在院子里盖了二间小房,一间当客房,一间当卫生间。卫生间安了浴盆,蹲便器,这样母亲上厕所再也不用跑二里地了。我利用职务之便,还将院子铺成大理石地面,墙面贴上了瓷砖,又给母亲买了一台新彩电。这些只为了两个字:尽孝。</p> <p class="ql-block">我搬出去一星期后的一天中午,我回去看望父母,母亲从北边换面条回来,看到我后,我喊了一声妈,母亲没有答应,将面条放在厨房,到卧室睡到床上哭去了。当时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哭,是后悔让我搬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当年春节,我们一家三口仍然回去与父母及家人一起过年。</p><p class="ql-block"> 我们三口搬出去一年后,父亲即离开这个世界。有时我想,如果当年我不搬出去,有我有父亲喜欢的孙子天天在一起,院子里多了些生机人气,父亲可能还会多活几年。</p><p class="ql-block">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定数。</p><p class="ql-block"> 从母亲让我搬出去,一直到我真的搬出去,父亲未发一言。</p><p class="ql-block"> 众多事实证明,哪个儿女与父母住在一起,那个儿女不孝顺,不管付出多与少。父亲肺结核病,多少次夜里吐血,我和老婆一起把父亲送到专医院,安排好后,天亮了再通知姐姐和弟弟。有时吐血不止,我学着护士的流程给父亲打止血针,记得那药名叫:垂体后叶素。</p><p class="ql-block"> 曾经多次坐长途汽车到新野县五星公社,为父亲买那里一个医生制做的治疗肺结核的中成药。</p><p class="ql-block"> 前几天我和姐姐说,我仔细想了想,我想不起来啥时候惹过父母生气,也从没有和他们顶过嘴。对他们百依百顺,他们让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甚至没有打过两个弟弟。</p><p class="ql-block"> 从父母去世安葬,到给父母立碑,都是我主动承担起老大的责任。其实,这些主要是老婆贤惠,我才能放心地去干。</p><p class="ql-block"> 父母去世多年了。按理说不该旧事重提。其实,我知道母亲对我老婆心存偏见,有些事母亲做得过头了。比如喂的奶子羊挤的羊奶,宁愿送给邻居喝,也不让老婆喝。老婆加班来不及做饭,想喝母亲一碗饭,母亲也说没有了,明明有半锅,留给羊喝,也不让老婆喝一碗。这些老婆都没有争竟,我也没说过什么。</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老婆有鸡鸣泄的病,早上起床跑不到厕所。如果头晚喝杯羊奶和一碗肉汤,第二天就好了。</p><p class="ql-block"> 2000年母亲有病后,老婆曾对母亲提过羊奶的事,我得知后还熊她一顿。但在照顾母亲时,老婆还是杀鸡买肉炖汤,一点也没有怠慢。</p><p class="ql-block"> 一碗水本来就很难端平,人无完人,何况母亲一字不识,能把我们养大,帮我们结婚生子成一家人,就功莫大焉,还能要求她怎么样呢。</p><p class="ql-block"> 老婆的性格,遇事首先想到的是宁事宁人,能忍就忍,给我减少不少的麻烦,即便我当了十年副厂长厂长,她从不张扬。处事谨小慎微,生怕给我惹事。</p><p class="ql-block"> 唉。一转眼,结婚四十三年了。生儿养儿,孙子都十岁多了。三世同堂,这里面有老婆一多半的功劳。</p><p class="ql-block"> 四十三年来,我们很少生气。更不用说打架了。每当我高声时,她就默不作声。家里有大事,总要我同意后才办。</p><p class="ql-block"> 夫妻几十年不容易。什么七年之痒,几十年风雨冰霜,能走过来都是天意。</p><p class="ql-block"> 今天老婆七十岁了。老了。身体越来越弱,走路越来越近。上楼梯越来越吃力,不是这疼就这痒。年轻不惜力,老了没气力。老话果然不假。</p><p class="ql-block"> 我感谢老婆,几十年不离不弃,支持我的工作,尊重我的决定,是她给我一个家,给我一个儿孙三代的家。</p><p class="ql-block"> 我这一生应该说算是圆满。人生图的什么呢?不就是把生我的送走,把我生的养大。夫妻能一同到老嘛!</p><p class="ql-block"> 今天老婆七十岁。古语:人过七十古来稀。现在七十不算稀了。虽然有这病哪病,挣扎着活,带着病活,每月有工资,看病能报销,有人叫老婆,有两人叫妈,一个小朋友叫奶奶,这样的日子比年轻时想得要好多了。别的不多想,就想着法多活几年,多看几年儿孙们成长。这就是幸福。</p><p class="ql-block"> 老婆七十岁了。简单地总结了一下老婆人生经历。回顾人生,总是在不断地进步,不断地成长,这就足够了。</p><p class="ql-block"> 最后,祝老婆七十岁生日快乐!平安吉祥!</p> <p class="ql-block">刘文俊 笔名:居仁堂主 资深文学爱好者。有中、短篇小说、散文随笔、诗歌二百余篇,在公开发行的报刊上发表。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珠海作家协会会员,斗门区作家协会会员;南阳市作协会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