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的记忆——怀念外婆

浅陌若曦

在每一个寒冷的腊八节里，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我的外婆。时间倒流到那个冬天，1997丁丑年的腊月初八，是我永生难忘的日子。那天早晨，我们全家围坐在餐桌旁准备享用早餐时，却接到了一个让我们心痛的消息 - 外婆走了。她带着对我们深深的爱和无尽的牵挂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了无数个遗憾与思念。瞬间我们全家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尤其是母亲，她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了一般，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母亲都难以接受现实，每每提及都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从那天开始，每个腊八都成为了一个特殊的纪念日。每当这个日子来临的时候，家里的气氛总是显得格外沉重和安静。我们会一起煮一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腊八粥，然后默默地坐在一起品尝这碗象征着团圆与思念的食物。

外婆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里，在那个贫穷的时代背景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身上都烙印着深深的苦难痕迹。而这些痛苦和磨难都被外婆一一承受了下来，并且以他们特有的方式坚强地生活下去。我记得小时候听母亲讲过很多有关外婆的故事。她说：“你外婆是个非常能干的女人。”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她的丈夫去世后留下了一大堆孩子需要照顾，而且那时候的生活条件极其艰苦，经常是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然而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外婆依然坚持把孩子们养活成人。

在我记忆中，母亲带我去探望外婆的日子是温馨的。那时，外婆的所有子女都已各自安家立业，外婆是和我的小舅舅、小舅妈生活在一起的。每一次我们去看望的时候，母亲总会事先为外婆准备她的最爱——油饼子。那是一种简单而美味的食物，是用面粉掺着猪油，发面后放入适量的碱面，擀平中间开孔，再用自家炸的胡麻油煎成的，刚出锅外酥内软，等冷却后放入密闭的容器里就会变得内外兼软，香气四溢，咬一口回味无穷。每当外婆吃着母亲亲手做的油饼子，脸上的笑容就像花儿一样绽放出来。

每次看望外婆，母亲还会小心翼翼地给外婆洗头、梳头、剪指甲、擦洗身体……而最让我好奇的是那双覆盖着许多布条的小脚。“妈妈，这是什么？”我指着外婆的小脚问。“那是裹脚。”母亲耐心解释道，“在以前的社会，女人为了显得身材娇小，在很小的时候就会把脚用布包起来，大拇指的发育不受限制，其它四指是被外力挤压变形压在脚心里的。”听着母亲的话，我不禁感到惊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脚弄成那样呢？”"因为那个时候的人们认为‘三寸金莲’是最美的象征，所以很多女性都必须把脚包裹得越小越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脚越小越好找对象，大脚的女人没人要，是嫁不出去的，因为相亲的时候不看长相，不看身材，隔着帘子只看脚的大小，哪怕耳聋，眼盲，瘸腿，奇丑无比，只要脚小，就不愁嫁人"。 母亲还告诉我, 这种裹脚的做法对身体非常不好，会导致骨骼变形甚至残疾，有些女孩实在疼痛难忍会偷偷揭开或者放松缠足布条，这样她们的脚会比坚持缠足的稍大一些，但又比正常不缠足的小一点，人们称之为“半囫囵脚"。后来我对这个古老的传统有了更深的理解。虽然它曾经是人们追求美丽的一种方式，但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与伤害。我想这就是历史吧，在我们的生活中留下了许多值得思考的故事。

外婆最后一次来我家小住也是1997年，那时的外婆年迈且身体不适已无法乘坐长途车辆，那年夏天母亲亲自拉着架子车徒步载着外婆来到我们家中住了一段时间。这是我最后一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了解并感受着这位慈祥而又坚韧老人的人生故事。

每天晚上，在微弱的灯光下，我会依偎在外婆身边听她讲述那些过去的岁月。从她在饥荒年代如何艰难求生到怎样巧妙避开战乱中的土匪威胁，每一个细节都被外婆描绘得栩栩如生、扣人心弦。这些生动的故事不仅让我不禁对过去的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使我对外婆充满了敬仰之情。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随着秋天的到来，天色逐渐转凉，母亲依照外婆的心愿，拉着架子车载着老人回到了她自己的家。尽管不舍，但我知道这是必须要做的选择。那一天，我依依不舍的看着母亲拉着外婆远去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不曾想，这一别竟成了永恒的分别。

失去亲人的悲痛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过程。但是我相信，只要我们记住他们的爱，就能够在生活中找到力量去迎接新的生活。好在外婆走得非常平静、安宁，并未受到任何痛苦折磨。这让我们都深感安慰。

在腊八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愿所有的家庭都能团团圆圆，共享天伦之乐!有时候仔细想想人生真的很短暂，一晃就是一辈子，我们要学会感恩身边的一切美好事物，更要懂得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这就是我对于腊八的理解，也是我对过去那段时光的追思。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在这特殊的节日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温暖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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